糜竺一行三人出了府,便乘坐马车直奔县衙。当马车在县衙外停下,糜竺和糜环下了马车,而糜芳却坐在马车中,有些犹疑。
他咬了咬牙,背着荆条下了马车,望着县衙深吸了口气。
“走吧!”
糜竺大袖一拂,便登上县衙的台阶。守在门口的衙役,见到糜竺亲临,不敢怠慢。毕竟,衙役知道糜竺的身份,他让糜竺一行人往大厅去,又赶忙去通知刘枭。
不一会儿,刘枭来到厅中。
刘枭穿着白色的长袍,外罩一件大氅,行走间龙行虎步,器宇轩昂。他一进入厅中,就看到了背着荆条的糜芳,再看到糜竺站在一旁,心中猜想肯定是糜竺劝说了糜芳。
否则,糜芳不会道歉。
“主公!”
糜竺躬身行礼,糜芳和糜环也微微欠身,以示对刘枭的尊敬。
“坐。”
刘枭吩咐一声。
三人中,只有糜竺坐下,糜芳背着荆条站在厅中,糜环则作为糜竺的随从站着。
刘枭看到站着的糜环,有些诧异。他是特种兵出身,心思缜密。他见糜竺单独带个随从进入,就觉得有些古怪。
一般情况下,糜竺带了随从到县衙,必然让随从在外等候,不可能让随从进入大厅。这一回,却单独带着人进入,很不正常。
刘枭目光锐利,扫了糜环一眼后,眼中掠过精光,心中轻笑,便转移了眼神。
糜环心中一突。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身份仿佛被看穿了。好在刘枭没有逗留,瞬间就转移了目光,糜环一颗吊在半空中的心才搁置下来,神情略微放松。
刘枭道:“糜芳,你这是?”
“扑通!”
糜芳跪在地上,以头叩地,朗声说道:“刘县令,草民今天在宴会上,举止冲动,目中无人,冒犯了大人,请大人降罪。不论刘县令如何惩罚,草民都心服口服,甘愿受罚。”
他是真心实意来道歉的。
此前,糜芳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坐井观天,认为多年习武,他的武艺已经少有敌手。殊不知,却是一种假象,是府上的武师让着他,给他营造了一种虚假的强大。
如今,他才知道了自身情况。
他甘愿受罚。
刘枭看了眼糜竺,他倒是颇想知道,糜竺是怎么劝服糜芳的。
糜竺神情坦然,不卑不亢的道:“回禀主公,舍弟的确是决定痛改前非。他回到府上后,认识到了错误,察觉到了他自身的妄自尊大,决意改变。如今,是真诚向主公道歉。”
刘枭问道:“糜芳,既然你有这份心,本官心领了。道歉之事,也不用再提。你回去后潜心苦练,未必不能提高武艺。”
“是!”
糜芳回答了一声。
刘枭又吩咐道:“身上的荆条取下来,别绑着了。这大冷天的,别跪在地上,以免感染了风寒。”
糜芳道谢后,取下了身上的荆条,又到了坐席上坐下,便不再说话,而是目光投向糜竺,希冀于糜竺替他说话。
糜竺也不犹豫,直接道:“主公,卑职有一个请求。”
刘枭道:“但说无妨!”
糜竺道:“子方自小到大,没吃过苦,行事任性,是有挺大的缺点。然而,他确实是一心习武,想在军中有所成就。”
“只是如今的他,读了几本兵书,也练了几年的武艺,却文不成武不就,一时间也不好安排他做什么事情。”
“尤其他对于经商之类的事情,根本不感兴趣,却又向往军旅之事。”
糜竺道:“卑职请主公开恩,能否破例让子方进入军中历练,在军中成长。”
糜芳心中紧张起来。
他看向刘枭,生怕刘枭不答应。他是真的想有所成就,不愿意一辈子碌碌无为。糜芳对经商一事,是真的不感兴趣,对治国之术也提不起劲儿,就想在沙场立功。
糜环也一阵期待。
糜芳待她极好,很宠溺她,所以她希望二哥糜芳有所成就。
刘枭问道:“糜芳,你是考虑清楚了,真想在军营中有所成就?”
“是!”
糜芳笃定的回答。
刘枭想了想,又再一次问道:“军中的任何职位,你都愿意担任?”
“是!”
糜芳神色不变。
刘枭眼中带着一抹审视,他对糜芳能否习惯军中生活,不报太大希望,觉得是未知数。毕竟,想在军中立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尤其,糜芳娇生惯养的,到军队中,没有一个人住的房间,没有丫鬟贴身服侍,没有好酒好肉伺候着,只有无休无止的训练。
太史慈接管军队后,加强了士兵的操练,决意要把士兵操练成一支无敌之师,所以士兵训练的强度很大。在这样的情况下,糜芳进入军营,刘枭都不能保证糜芳能留下来。
不过如果糜芳真能留下,必定能脱胎换骨,能有所成就。
刘枭试探着问道:“你进入军中,只能从普通士兵做起,不会有官职。如果你受得住训练,必然有所收获,你可愿意?”
“啊!”
糜芳惊呼一声。
小兵?
他好歹是糜家的人,到了军队中,却要从一个小兵做起,打心底是有些抵触的。糜芳来的路上,心中有所思虑,他是糜竺的弟弟,是糜家的人。在某程度上说,他还是刘枭的二舅子,安排到军中,不说执掌一军,好歹要担任一个小将,率领个几十个人。
刘枭让他做一个小兵,受人指使,不能操练士兵,还得受人约束。
这听不舒服的。
刘枭笑了笑,继续道:“除了担任小兵外,你还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会安排你到军营去。否则,你便熄了进入军营的心。”
“什么条件?”
糜芳开口询问。
刘枭道:“你到了军营内,不准透露你的出身。你初到广县,军中的士兵不知糜芳是谁,所以你的出身不能透露。如果本官知道你的身份泄漏,就直接将你逐出军营。”
糜芳面色微变。
这条件也太严苛了,完全是把他当小兵对待。
刘枭却不管糜芳怎么想,态度强势,道:“你如果连最基本的都做不到,一切都是枉然,还不如不去军营。糜芳,仔细的考虑清楚,拷问你自己内心追求的是什么?”
“你活了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是想要练武,还是想要从军,亦或是有其他想法。”
“你如果真的要练武从军,我刚才提及的条件,就都不是问题。”
“所以,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刘枭淡淡说道:“你现在不去军营,没人会说你什么。但你进入了军营,最终却被逐出军营,不仅你自己丢脸,糜家也颜面无存。”
“咕咚!”
糜芳咽下一口唾沫。
在他的想法中,考虑得很简单,根本就没有考虑刘枭提及的问题。而此刻刘枭说出来,一件件都摆在他的面前,他有些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