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60年代,我们国家面临多种灾难。石油工业的形势也更加严峻。虽然全国石油产量已达到373.3万吨,比第一个五年计划增长了一倍多,但石油工业落后的局面没有改变。石油产量的自给率仅40%,西方资本主义世界对我国实行封锁禁运,苏联又背信弃义,撕毁合同,撤走专家,使外援濒于断绝。
余秋里部长回忆说:“松基三井出油以后,1960年石油部工作重点,将转向松辽地区。在那里将要展开一场找油大战。在这场大战中,单靠松辽局的力量不够。要想靠国家增加投资,和向国家伸手要物资、器材、要人员也不现实,依靠外援更是没有可能。所以,不集中全国石油工业的力量,包括人力、物力、财力进行会战,油田拿不下来。但是,这种把军事上的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的方法用于工业建设,是要冒很大风险的,搞不好可能劳民伤财,得不偿失。”康世恩回忆当时的情况说:“1960年全国工业开始下马,北京也好,黑龙江也好,家家户户都下马。就你一家上,能行吗?”
实行这种战略决策,是破釜沉舟,是需要很大勇气和魄力,稍有犹豫,迟疑不决,就会坐失良机。
余秋里说:“历史经验告诉我们,要采取大的行动,必须先统一思想,于是1959年11月26日,召开石油工业部厂矿长领导干部会议。这次会议为大庆石油会战的顺利展开,打下了坚实的思想基础。”
1994年初,已80高龄的康世恩,说:“这是新中国石油工业发展的一个里程碑,通过这次华侨大厦会议,一下子把石油职工队伍抓起来了。所有有本事的人都能把本事施展出来了。”康世恩说:“那次会议开得极其严肃认真。余秋里抓住石油行业是否应该‘又让又上’,要不要提倡全局观念,集中优势兵力保重点这两个重大原则问题,进行了深入的讨论,大做文章,整整做了40天。华侨大厦离我家就相隔一条街。会议期间,我儿子结婚,我都没有请假回去……”
这次会议是在党的八届八中全会,即1959年庐山会议之后召开的。当时全国已开始对“大跃进”、“大炼钢铁”、“大办人民公社”持不同意见的人进行批判。石油行业的新疆、玉门、兰州炼油厂等单位已开展了反对右倾机会主义的政治运动,而且涉及到了这些单位的一些局长、厂长,石油部里内部斗争也很激烈。这是这次会议的政治背景。
会议期间,新疆局主要负责人在发言中对过去的问题并未做自我批评,反而再一次指责石油部领导对毛主席提出的大炼钢铁不积极。说石油部是“右倾”,只抓油不抓钢铁是错误的!这就引起了争论。争论的主题是:石油部是钢铁部,还是石油部?石油部的工作到底应该去抓大炼钢铁?还是应该去抓石油?
在随后的讨论中,许多领导明白过来了:如果全国的石油企业都去搞钢铁,不搞石油,那还要石油企业干什么?还要石油部吗?应该也把石油部改名为:大炼钢铁部!
现在要问一问:如果石油部也去抓大炼钢铁,不搞石油,石油供不上,石油是国民经济的血液,国民经济又怎么能够全面发展?国民经济是一个整体,这不是顾此失彼吗?就因为是毛主席提出要大炼钢铁,没有提出大搞石油,石油工业就不重要了吗?
这些问题越争论越激烈,经过40多天的讨论,最后,新疆局党委主要领导人,收回了自己的意见。
会议期间,余秋里提出,1960年拟在松辽开展一场大的会战,请大家做好准备,新疆、玉门、青海等主要局的领导还主动请战,表示随时听从调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