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鸣九 荆有岩 王肇治
直皖战争后,张作霖不仅收容了皖系战败的多数部队,而且皖系的许多政客也避居沈阳,张作霖对他们都很优待。奉军在直皖战争后扩大了编制:张作霖把援湘部队编为奉军暂编第一师,师长是张景惠,留住北京。张又在直系的帮助下,夺取了日本为皖系运到秦皇岛的武器装备,用来组编了六个独立旅。他收编皖系的炮兵、通信兵等,都调到沈阳,归张学良编练。这些部队编练之后,分别驻扎在京山线的杨村、天津、军粮城、唐山、山海关一带。
直系的后起将领吴佩孚,颇有些谋略。他看到张作霖的权势在日益增长,一定会成为直系的劲敌。不把奉系消灭,直系的天下坐不安稳。他设法说服了曹锟,决定对奉军下手。一九二二年春季,直系不宣而战,突然袭击了奉军驻南苑的部队。随后战场迅速扩大。由北京往东,扩展至天津、杨柳青、霸县一带。唐官屯、胜芳镇是主要战场。张作霖早已窥知直系的意图,所以他事先做好了应变的准备。战争打响后,他很快就把奉军的精锐部队二十七师、二十八师及装备最好的、由张学良亲自指挥的第三旅、第八旅及第十旅开赴前线,迎击直军。奉军的战略目标,不在消灭直系,而是要把直皖战争中既得的武装及资财完整地撤回东北。所以,奉军的行动方针是不打硬仗,掩护撤退。打了几个月,至五月四日,奉军第十六师在西线倒戈,长辛店被直军占领,导致奉军在西线完全失败。五月五日大总统徐世昌下令:“奉军即日退出关外,直军退回原防,均应静候中央命令解决。”形势对张作霖极为不利,奉军遂全部撤回东北,并放弃了热河、察哈尔两省地盘,兵力一律撤回东北集中。
奉系撤回东北后,以山海关、冷口为界,据关自守。一九二二年秋,张作霖通电全国,宣告东北三省独立,成立东三省保安司令部。第一次直奉战争就这样结束了。
第一次直奉战争后,张作霖对直系恨之入骨。他每时每刻都在计划打倒曹锟、吴佩孚。
张作霖的图强方针是:整顿内部、广结联盟。
东北独立后,奉军改称东北军。张作霖为了整顿东北军,在沈阳设立了陆军整理处,以孙烈臣为总监,韩麟春副之;张学良为参谋长,郭松龄副之。东北所有的几十万军队,都按统一规定进行整编。为增强制造武器的能力,建立了新的兵工厂。有炮厂、枪厂、迫击炮厂、炮弹厂、枪弹厂、飞机修理厂等。为了培训军事骨干,开办了各类军事学校:在葫芦岛港口设立海军学校,开办了一所航空学校,加强并改善了原讲武堂。讲武堂设两种班:一种是学期为一年的普通班,每期招三百人,另一种是军事高等教育班,学期为两年,每期收一百人,相当于陆军大学。各军校均聘请保定军官学校及原北京的陆军大学的教官担任教官。其中有些人是留德、留日、留法的学生。设立了航空大队,由留学法国学航空的徐世英当大队长,训练了一百多名飞机驾驶员。在后勤保障方面,设立了被服厂、粮秣厂、陆军医院等。其厂房设计、产品制造、医院管理等等,都聘请外国专家担任。在军队管理制度方面,编制了管理法规,设立了军衡处。根据法规的要求,军队必须定期进行校阅与考核。一个师、一个旅地分期分批到指定地点集中校阅。定出各级军官的选拔标准及各级军官任用的权限。每当校阅完成时,即根据选拔标准,更换各级军官,以保证军官质量。由陆军整理处统一管辖军队的整理事项。用这种方法,经过两年的时间就把东北军原有的部队及新收编的部队全部整理完毕。
此时曹锟、吴佩孚等直系首领,正全力向江南与四川发展。他们没有把张作霖看成是一种威胁。曹锟更天真地认为张作霖是他的亲家,会给他捧场,而不会拆台。所以,他就放心大胆地搞起贿选总统的把戏来了。一九二四年,曹锟因贿选总统而声名狼藉,直系的地位也开始动摇。张作霖认为这是讨伐直系难得的好机会,于是发动了奉直战争。
一九二四年夏季,张作霖集中了几十万东北军,陆海空三军一齐出动,由山海关到古北口几百里长的战线上部署军队,向北京进攻。进攻的重点在山海关。东北军的战略方针是:吸引直系主力于山海关、秦皇岛地区,再以张学良指挥的东北军主力十万余众,一举围歼之。另以五个骑兵师,乘虚直袭北京至张家口的八达岭等地。由张宗昌率领的两万人马,由喜峰口进入河北,再进取山东。李景林率领的两个师,由冷口进占天津—沧州—北京之线。战争打响后,吴佩孚上了张作霖的圈套,他把南方的主力先后调到秦皇岛东北方向的地区,与张学良的劲旅作战。这时张作霖与直系将领冯玉祥串通起来了。冯玉祥在孙中山先生的思想影响之下,本已与直系的另外两名进步将领胡景翼、孙岳秘密约定,准备在战争中推翻直系的北京政府。张作霖与冯玉祥联系反直,并给冯部军费支援,正适应了冯玉祥的需要。他的司令部设在承德。他极其秘密地指挥部队,由鹿钟麟率领,经过一夜急行军,从前线开回北京。同时,孙殿英部开回冀县,另一部到达天津。东北军张宗昌部乘机从喜峰口急行军到达天津,未作停息,即攻济南,李景林部由冷口进袭天津周围的军事要地。张学良指挥劲旅直攻秦皇岛的吴佩孚总部,吴佩孚只身乘小汽艇逃走。吴的部队向张学良部缴械投降。冯玉祥的军队到达北京后,派兵直入紫禁城,把逊清小皇帝宣统逐出故宫。张作霖把他的军队都分派到指定的省份及战略要地。张学良以京榆驻京总司令的头衔,设总司令部于天津蔡家花园。奉系进入了鼎盛时期。这时,北洋各界的遗老政客,都围着张作霖转。张把他们纠合在一起,由他领衔,通知国会议员及各省督军团,在北京开善后会议。这次会议“公推”段祺瑞为临时执政,组织新内阁。奉系与皖系又勾结起来,把冯玉祥的国民军排挤出北京,摄政府结束,段祺瑞执政府成立了,张作霖返回沈阳。他成了北京政府有实权的人物。而少帅张学良也名震于国内外。
可是,这一仗却引起了东北军内部的分裂,这就是郭松龄倒戈。郭松龄思想倾向进步,与冯玉祥比较接近。他对张作霖的所作所为很不满意。这次对直军作战,论功行赏,郭松龄的功劳很大,理应受赏。但行赏却没有他的份儿。他仍然是张学良手下一个副手,掌握原有的十个旅的兵力而已(也就是张学良指挥的驻京榆军)。由此而引起郭张矛盾的激化。此时,张学良从天津回沈阳与其父商讨以后的大政方针。郭松龄认为这是起兵反张的好机会,于是与冯玉祥取得联系,得到冯的赞许。又与李景林相商,得到李景林的支持。他便从滦州起兵,向沈阳进兵。还有通电,但未向外部发表。这时,姜登选专车到滦州,被郭松龄扣下,把姜枪毙了。于一九二五年十一月二十二日,郭松龄假用张学良的电报向所部发出命令,称张学良命令全军回沈阳整训,即日回师进军沈阳,实际是发兵打张作霖。于是,郭松龄率领全体驻京榆部队沿京奉线北进。这时,六旅团长、张作相(当时任吉林省督办兼省长)的儿子张廷枢打电报给张作相,询问真相。第三旅旅长、齐恩铭的儿子齐家祯给张学良打电话,问明原因。这两处信息,使张作霖与张学良均了解到郭松龄已经变心了。郭军打垮了山海关的防守部队,一路进展很快。张作霖一面急忙调集吉、黑两省的地方旅团开到沈阳,一面乞求日本关东军司令长官白川派兵支援。张作霖不惜再次出卖国家主权,取得了日本驻军的支援。于是,张作霖选择巨流河地区伏击郭军。派工兵营长杜振庭到锦州,按照张学良的命令,炸毁了锦州大桥的桥梁,阻止郭军前军。郭军来时,官兵都明白了郭松龄反张的真相,原来打张作霖也就是要打倒张学良。这支部队的各级军官,都是张学良亲自从讲武堂、教导队中选拔出来的,他们都有浓厚的封建宗法观念,因此都不愿意打张作霖与张学良。郭军到达巨流河地区时,吉、黑两省的骑兵师、步兵旅与郭军展开了战斗。郭军的许多官兵都不认真作战,向天放枪,而对方又打得很猛。这样打了几天,郭军的旅长富双英起来反对打张作霖。郭的参谋长邹作华也反对郭松龄。他给士兵下命令,不要与张作霖的军队作战。这样一来,郭松龄孤立了。各旅的军官都要求请张学良回来整顿与指挥部队。郭松龄夫妇逃到老大房子 的一家菜窖中躲了起来,被黑龙江骑兵旅旅长王永清(号天下好)抓出来。当时电请张作霖处置办法,张回电命令押回沈阳审判。杨宇霆心怀鬼胎,又矫张之令,叫就地枪决。结果只把郭松龄夫妇的尸体运回了沈阳,在小河沿曝尸三天,然后埋于荒野。随后,张学良亲赴新民,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把这支部队又整顿好了,部队毫无损失。从此,这支部队对张学良更忠诚了。一九二七年春,这支部队陆续入关,驻扎在津、京一带。张学良的威望更高了。张学良的东北军总部设在北京。张作霖下令撤了李景林的直隶督军兼省长的职务,换上了褚玉璞 。东北军从分裂又走向了统一,为后来张作霖到北京当大元帅打下了良好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