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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滇黔道上及入湘后的初步部署

从昆明到贵阳,计有二十站的路程,按例需二十天才能到达。经过十多天,跨过著名的打铁关,再经安顺,数天之后,我们便到了距贵阳不远的阳明洞。刘显世派了参谋长、我的同学韩凤楼先期来阳明洞迎接我们,相见甚欢。

二月二十三日到贵阳后,我即赴都督府和刘显世见面。刘五十多岁,精神饱满,谈吐风趣,历述袁世凯称帝的百般丑态。刘问我们上海的情况如何,我就把郑汝成被杀、肇和舰起义、南北各省激烈反袁的情况告诉了他。我说:“护国起义,滇黔合谋,再造共和,人心归往。现在众志成城,士气昂扬,胜利之期,指日可望。”刘显世谦逊再三,说:“贵州地瘠民贫,力量单薄,所恃人心一致,将士用命,得以宣告独立,响应护国义军。现在贵州的军队已分作两部:一部由戴戡率领,出松坎,协助滇军作战;一部由王文华率领,出湘西,现正在湘黔边境与袁军对峙。据报军事情况都还顺利。”我说:“湘西地势险要,民情强悍,只要组织和领导得宜,就能够发挥潜力,可为义军之助。”刘显世说:“湖南为革命策源地,人才济济,这次护国反袁,全省人民当然同声奋起。你回去登高一呼,必能发生重大作用。我们湘黔一家,应该团结一致,战胜敌人。”我说:“义军初起,从表面的兵力来看,是彼众我寡,但从实际的人心来看,则是彼弱我强。全国人心在我们这边,胜利定然在我们这边。你主张湘黔团结,我极端拥护。”当晚,刘显世用贵州特酿茅台酒替我们接风;第二天,又正式设宴招待一行同人,我和陈惟诚、林修梅、李仲麟、王祺等赴宴,刘热情款待。席间,刘问起湖南革命党的情况,我说:“癸丑之役后,袁世凯派汤芗铭督湘,屠杀了杨德邻、易宗羲、文经纬、伍任钧等同志。去年帝制发生后,汤芗铭极力附和,遥跪称臣,更为人民所切齿。革命同志情绪激昂,但是没有中心力量做骨干,所以屡起屡败,但他们出生入死的精神,实在是值得称许的。”刘表示赞叹,又问及我们回湖南时预备执行的招抚计划。我说:“回湖南后,以一月为期,统一湘西。以湘西作为根据地,一面改编地方守备部队和编练地方团队,使它能够确实具有牵制敌人的力量,一面组织和训练民众,反抗袁军,使敌军处处感到困难,我军处处得到便利。湘西统一之后,准备进一步占领宝庆,整理财政,改善交通。那时广西肯定已经独立,我们就可以依靠湖南民众的力量,西与黔合,南与桂联,把汤芗铭驱逐出湘。”刘显世说:“我非常赞成你这个办法,我当尽力支援。”我提出随行人员颇多,开支较大,请他支援两万元。刘满口承诺,并嘱军需局立刻送交行营备用。

这天宴毕归寓,我们即商定招抚计划大纲和招抚宣传大纲。

招抚计划大纲的内容是:(1)以发动湖南民众拥护共和、诛讨袁世凯为目的,摧毁袁氏的反动行政机构,改为护国行政机构;(2)策动起义之县,由该县民众选择素孚众望的公正人士担任县长,受招抚使之指导;(3)起义县得组织保卫地方的团队;(4)起义县的民众必须宣誓拥护护国军,反对袁家军。誓词如下:不为袁军作向导,不为袁军作侦探,不为袁军作运夫,不供给袁军需要物资,不供给袁军米油蔬菜,破坏道路桥梁,夜间虚设疑兵,隘路设路障,污浊饮水井,对敌谎报军情;如违背誓词,愿受公众的严厉制裁。

招抚宣传大纲,列举了袁世凯十项滔天罪行:(1)擅变国体,逆谋称帝;(2)独裁专制,蹂躏民权;(3)出卖祖国,出卖主权;(4)挟持武力,荼毒人民;(5)滥借外债,扩充私军;(6)奖掖奸贪,阻遏民生;(7)制造恐怖,屠杀民党;(8)滥发公债,流毒社会;(9)摧残教育,作法愚民;(10)横征暴敛,殃民祸国。

这两个大纲此时都是草稿,以后还作了一些修改。

我们在由昆明前往贵阳途中,正是护国军和袁军作战紧张的阶段。蔡锷所部之护国军第一军第一梯团,在四川叙府与袁军伍祥祯旅接触。伍是云南人,没有进行顽强抵抗就往后撤。第一梯团于一月二十一日克叙府,取得首战的胜利。

二月中旬,曹锟率第三师和第七师集中重庆。下旬,在泸州附近集结的袁军有:张敬尧第七师,吴佩孚一旅,伍祥祯、冯玉祥、李炳之三旅,川军周骏一师。护国军和袁军的战斗,至此开始转激。鏖战两旬的结果是,张敬尧的第七师伤亡枕藉,吴佩孚的军队尸横遍野。当然,护国军也有相当的损失,兼以部队长途行军之后投入紧张战斗,体力疲惫不支。此时,袁军第八师的王汝贤旅驰赴增援,护国军方面的援军未到,三月七日刘存厚的川军溃败,蔡锷乃下令护国军从纳溪后退一程。冯玉祥率部最先进驻纳溪,受到袁世凯“忠勇奋发”的嘉奖,得封三等男爵。蔡部既从纳溪后撤,戴戡所率的黔军也从綦江退出,以便同时整顿,准备再攻。曹锟根据护国军后撤的军事行动,大加渲染,向袁世凯报捷。龙觐光这时在广西进驻剥隘,放肆扩军。第六师周文炳在湘西不发一弹攻下了麻阳。袁世凯一看风势,认为时机好转,打消了原拟缓办帝制的主意,又积极筹备改元登极。以上是我们在滇黔途中得知的一些情况。

我们是二月二十七日离贵阳向镇远前进的,三月七日到镇远,十日遇见龙启缙、彭关和二人。我问他们:“你们预备到哪里去?”回答是:“由长沙动身急行而来,到云南请愿,请云南派军队支援湖南。”我问:“长沙情况究竟怎么样了?”彭关和说:“汤芗铭杀人如麻,民党在平江、浏阳、衡阳起义,都被汤芗铭屠杀镇压。长沙的陆军监狱关满了‘嫌疑犯’,浏阳门外刑场上日夜听见枪声。杨王鹏等忍不住,纠合一些同志图谋逐汤。二月二十日、二十一日,杨王鹏、殷之辂、龚铁铮等得知露了风声,就带领一百多人进攻将军府,结果被卫队阻击没有成功。杨王鹏等为首的九个人和一百多同去的人全部被擒。杨王鹏等九人被挖心割首,悬街示众,其余一百多人都被汤芗铭斩尽杀绝了。”我听到杨王鹏等壮烈牺牲的消息,万分哀痛。我说:“烈士们为了革命,为了反对帝制,保卫共和,赤胆忠心,奋斗到底,贡献了宝贵的生命。我们只有继承先烈的遗志,继续奋斗。你们两位如果愿意随我一起回湖南工作,就不必再到云南请愿了。”龙启缙、彭关和两人欣然应允,随我们一道前进。

在镇远,为了便利工作,先派第二班工作人员回湘布置。三月十一日由镇远起行,行数日,到了湘黔接界处的晃县,护国军东路司令王文华的指挥部就设在这里。我和陈惟诚一起去拜访王文华。王文华行动活泼,应对敏捷,是一个勇敢有为的青年。他向我们介绍了前方的军事情况:袁军一部于几天前占驻麻阳,随即停止前进,现在两方处于按兵不动的对峙状态。据确实情报,袁军第六师师长马继增突然自杀,原因没有探明,继任师长是周文炳,军心惶恐,士气很低。我说:“马继增死得扑朔迷离,原因可能很复杂。临阵丧失主将,继任的人表现行动迟滞,这也是常情。”我们又谈论到军事部署问题,我向王文华建议:贵州军队习惯山地战,湘西山势起伏,正好利用地形,多设疑兵,以分敌势,然后设险置阻,集中精锐力量截击敌军,一定能给敌军以重大杀伤。又说:“湖南地处要冲,我们必须倾全力进行工作。从积极方面来讲,我们应该立刻着手编练地方军队和地方团队,明目张胆对抗袁军;从消极方面来讲,我们应该向民众宣传,不替袁军服务,要给袁军制造各种困难。”王文华对我的建议表示赞成,说:“你的这一套办法,由地方组织民众来办比较容易,由军队直接办就有许多困难。我率领的只不过是少数黔军,要取得胜利,还需黔湘两省人士精诚团结,一致对敌。现在湖南已有一部分军队暗地里和我接洽,我建议你早点招抚他们,改编为护国军,以归划一。”我说:“现在应该以前线作战为主。这些军队如果归我招抚改编,正名定分之后,我只担负筹备薪饷和军用物资的责任,至于作战,还是由你统一指挥为好。”王文华说:“军队管理自有定规,指挥作战,不过是暂时权宜的事。”我说:“军队统一之后,都是护国军,就不应再有省界的分别。我想两三天后到靖县去开辟工作,希望你多联系指教。”王文华热情谦让,我和陈惟诚即行告辞归寓。陈惟诚表示愿意到凤凰,策动田应诏,并到永顺一带组织民团,牵制袁军。我同意了陈惟诚的行动计划,并决定自己移驻靖县,招抚辰、沅、靖、邵各县守备部队,整顿民团。送别了陈惟诚,我即率本部人员、卫队,三月二十三日由晃县出发,经天柱县于二十五日抵靖县。

靖县的地理位置很重要,这里西通贵州的镇远,南达广西的柳州,东边靠近宝庆,北边邻接辰沅。利用靖县作为立足据点,不但利于经营湘西一隅,而且便于规划湖南全局。我这时考虑,招抚工作的第一着棋,就是摧毁敌人的政权,建立护国政权。于是决定招抚使署加设民政处,以秘书长王祺兼任处长,专门办理民政事宜。这时,前靖县知事早已闻风远飏,征得该县人民团体的同意,委任了黄履安为知事。本县人做本县的知事,在历史上是破天荒第一次,一时传为美谈。

我们进入湘境以后,新化县的陈光斗、邵阳县的胡兆鹏、武冈县的谢宝贤、凤凰县的刘光莹、溆浦县的舒绍亮、靖县的申建藩、麻阳县的米子和、芷江县的杨玉生等人,都先后前来联系。我对这些人,包括在镇远路遇的常德龙启缙、长沙彭关和,都推心置腹地交谈意见,分析形势,并且都分配了具体任务,使招抚工作一步一步地开展。这时,代理守备司令周则范来靖,表示诚心受编。周所率的守备部队五个营,编制较一般陆军小。我便将卫队一营,与之合编为一旅,任周则范为旅长,朱泽黄、苏邦杰分任第一、二团的团长。部队编制的缺额,另募新兵训练,陆续补充。守备营改为正式陆军,官兵都很兴奋,士气高涨。派赴各县进行招抚工作的人员,此时纷纷呈报各地响应护国义军、树立革命旗帜的情况。湘西镇守使田应诏,也来电表示拥护护国军。到四月十日为止,湘西地区除常德、桃源、沅陵、辰溪、古丈、麻阳六县因驻有袁军未能响应外,其余二十一县都已宣布反袁独立。盘踞湘西的袁军,受到各县人民的包围,陷于进退维谷的困境,军心大起恐慌。我将以上情况,向云南唐继尧作了报告,并通报于川、黔、桂各友军。 YTwipu9DILHvcUlEvz/qarM84ZL4oQqdQRp+VX40hy5hWsBD+3Na09GPRgrgI1N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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