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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头防御战

连祯祥

一九三九年初,我在福建省保安第六团(团长沈翘,浙江人)第一大队(大队长李清波,福建云霄人)第三中队(中队长胡其鲁,浙江人)任中尉分队长,驻福州南台。一天夜里九点多钟,忽接上级紧急命令,着我部“立即轻装出发”。原来厦门海防前线来电告急:厦门港内麇集日舰九艘,有载运陆上部队径趋我大陆海岸、窜犯内地的企图。接令后,全大队官兵即按战斗序列,连夜整装上车,离榕南下。我分队搭乘最后一辆军车,于次日凌晨两点出发。

上午,车过南安县的水头和同安县的马巷时,一幅触目惊心的景象扑入眼帘:走在我们前头的车队不幸遭到敌机的袭击,人员伤亡惨重。汽车残骸,散乱满地;死者血肉模糊,未及掩埋;伤者呻吟道旁,尚在抢救,血迹斑斑,惨不忍睹。斯情斯景,激起我们对敌人的愤恨,增强了杀敌报仇的斗志。但也有一些新兵神色颇为紧张。我就抓住时机,和他们亲切谈话,晓以民族大义,申明军中纪律,引导他们认识:只有奋勇战斗,坚守海防,才能确保家乡和父老亲人的安全。一些老兵也从旁帮助开导,这些新兵的情绪有所扭转。结果,行车途中,我队士兵没有一人逃亡。

车过小盈岭,空中传来嗡嗡马达声,接着,三架敌机迎面扑来。我接受先头部队的惨痛教训,立即命令停车疏散。士兵迅速下车,奔向路旁的田野或树荫下卧倒隐蔽。敌机盘旋数匝,盲目投下几个炸弹,悻悻向海上飞去。我队走走停停,晌午过后,才抵达同安县的澳头。

上级命令我们在澳头沿海阵地抢修防御工事,做长期固守的准备。

当时盘踞厦门、金门的日军,依仗飞机舰艇,拥有制空权和制海权。我军要在敌人严密监视下修筑国防工事,只能采取“昼伏夜动”的策略。但就是在夜间施工,也常遭到日军巡逻艇探照灯搜索和机枪扫射的干扰。我向弟兄们说:“一见敌艇探照灯向我搜索,立刻卧倒隐蔽,不要活动。”同时,为避免在阵地附近冒出炊烟,我安排炊事兵到远离前沿的山村里去做饭。但是,这样一来,每天凌晨四点钟早饭以后,要到夜里八点钟才开晚饭,两餐相隔十六小时,忍饥挨饿之苦,自不待言。

在友邻部队的密切配合下,经过几个月的彻夜奋战,从集美经刘五店(属同安县)达澳头的前沿阵地防御工事,终于修筑完成(全线用水泥加固)。

一九三九年四月十四日下午两点钟左右,厦门日军派出几艘军舰,掩护满载海军陆战队的大批汽艇,向我澳头阵地窜进。我命令全体士兵立即进入阵地,做好战斗准备,并交代:射击要听指挥,敌若企图登陆,待我下令才可开枪猛击。不久,敌机飞临阵地上空,俯冲轰炸、扫射;同时,敌舰开炮向我阵地轰击。顿时,枪声、炮声震耳欲聋,阵地上硝烟滚滚。敌艇见我军阵地毫无动静,乘势加速逼近海岸。等到敌舰进入有效射程,我才下令射击。全队步机枪一齐向艇上敌人猛烈射击。只见敌兵纷纷中弹倒在甲板上,有的死,有的伤,有的栽入海中。看到我军阵地坚固、火网炽烈,敌艇被迫后退。以后,敌人又反复多次组织进攻,都遭到我军的迎头痛击。战斗持续了四个钟头,我队近半数战士先后负伤,但阵地仍屹立无恙。直到太阳西沉、夜幕低垂,敌见登陆企图不能得逞,其艇、舰始掉头而去。记得在激战中有颗炸弹落在我附近,幸未爆炸。过后捡起来看,上有“昭和六年制”的印记。

我大队在澳头守了四个多月后,将阵地移交给保安第三团防守,敌始终未能在澳头登陆。 BaaNW5b7YzSNLk6vZElbIwSOvEgwrOdF9vXnvXc4GRYb20oJXhSz+THfvwAMQPS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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