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8年,我奉父亲之命入北京正志中学(我毕业前改名成达中学)求学,学名吴鼎。该校设在骡马市大街广东学堂的旧址。它原是段祺瑞的得意门生、毕业于日本士官学校的徐树铮所创办。时值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我国各地军阀竞相培植亲信,扩充势力。徐树铮原意要把学生训练成文武兼备之才,因而采取军事教育的办法,制定严格的校规。学生一律住校,星期日早出晚归。上下课作息时均吹军号,每天上军事操练课一小时以上。我的体质在这时得到了一定的锻炼。
学校聘请的教师质量较高,大多数学有专长,特别是语文教师。以首次翻译外文小说见称于世的林纾(琴南),桐城派名儒姚永朴、姚永概两兄弟,当时都是我们的老师。他们教学认真,文采飞扬,使我获益匪浅。教数学的王则先老师教法得当,很受同学们的尊敬。教我们德文的李彦士老师是德国留学生,可惜教学效果不佳。我印象最深的还是音乐老师高书庭,他教唱的《马赛曲》我至今记忆深刻:
咄嗟其起兮吾我青年,时其至兮,来日光天。
苛政猛虎兮犹自肆贪焰,残民以逞,赤帜高擎。
残民以逞,赤帜高擎。
恶声四起兮,尔其闻旃?王卒怒吼兮,屠人如营。
尔子为虏兮妻为奸,尔项为扼兮尔背为钳。
趋集尔群体团,趋厉尔甲刃环。
前,前,速前!溅彼民贼之秽血,以粪我田!
就是在这一时期,我萌生了爱国反帝思想。我的中学教育中有爱国主义的成分,我们的毕业歌中唱道:
“乱世如麻,乱世如麻,此事非闲耍。丈夫报国心,对枕头,宁安寝。用我祖遗钱,卖我北庄田,趁一帆风留学欧西善。潜艇飞机一一加研练,海陆空一一咸能战,内治外交一一叫人羡,才是中华好青年。珍重少年莫把韶华贱。”
它鼓励青年人奋起,学习欧美,富国强兵。
对我政治思想影响最大的还是中学的几位思想进步的同学。当时我们几个要好的同学,每星期都举行定期的小聚会。大家志趣相同,共同探讨一些国家大事。在这些人中,有几位是共产党人,如胡曲园、胡的爱人陈珪如、李述礼等。我后来一直同情共产党,并曾加入共产党组织,都是与他们这时的影响分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