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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
桃代李僵

王语嫣更快的速度撑起身来,换上灿烂的笑意。一脸贼贼的笑道:“好啊,冉焰,背着我和若榛约会哦!

他说,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啊?喜欢就直说嘛,我觉得你们两个很相配嘛!”

这场景似曾相识啊。好像才在不久,她也说过同样的话,而她的他只是笑着对她说,是啊,我和若榛约会,你有没有吃醋的感觉?

那个时候,他的目光清澈,只注视着她,也因为只是玩笑,所以他有些不正不经。

而现在,为何回答得如此心虚?

面对同样的问话,他突然不想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容没有达到眼底,好像有些讪讪的,没有一点说服力。只是左右而言其它的说了一句,怪冷的,回去吧!

冉焰……好像变了!

语嫣感到心底一阵伤心。那语气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生离。

她突然看到若榛脸上的伤,她一脸关心的问,若榛你的脸怎么了?

若榛用手遮了遮,平静的笑着,不小心在铁丝上刮了一下。

西西怕冉焰会提起若榛的伤是她“弄”的,就一个劲的拉着若榛的手说,姐姐,我们回去啦,我们回去啦——!

冉焰和若榛对视一眼,好像不管做什么,都在意她的意见了。

王语嫣将这一切深深的看进了眼底。

这两个人,真的不大对劲了!

她突然感到什么不对了。她感到她成为了他们之间的空气,成了可有可无甚至很碍眼的东西。

“走嘛走嘛,我们回去嘛!”西西另一只手拉扯住了冉焰。

——连她喜欢过的西西也顾不得她了。

不能相信,也不肯相信。自欺欺人,反倒可以遮掩一些事物,让事情有某些巧妙的转机。

商场是这样,情场上也是。

所以王语嫣笑了,她突然“啊”的一声叹了出来。

“我突然好想吃西餐啊,既然西西这么想回家,那就不请她去了!”

她知道西西最喜欢吃意大利通心粉了。

西西果然转过了过来,大喊着,我要去我要去!

于是,王语嫣笑了。

冉焰语嫣还有若榛一起在外面用餐。

当西西嚷着说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时,冉焰说,不用了,马上就到家了,不用破费了!

王语嫣说:冉焰,我刚刚回来唉 ,肚子好饿,你不让我破费,那你请我吃点东西好不好?”

那火车排列似的排椅上,冉焰和语嫣并排而坐。语嫣笑眯眯的对冉焰说,那个那个,冉焰,帮我夹一下,我手不够长。

冉焰帮她夹起了她点的东东,她又笑眯眯的面对着冉焰,啊——!

她张了嘴,她小鸟依人,她竟让冉焰喂她。

这温心的画面。

若是以往,冉焰一定会宠爱得不得了的将筷子递过去。

而现在,经过昨晚……

冉焰面对语嫣的期待,竟举箸,怔然,再莫名奇妙的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若榛。

若榛正在看Caijie Table,低首时,幽萤的光打照在她的身上,点缀了她的轮廓。

那光带着幽幽的绿,吻合了她的自然气息。

他看着她时,嘴角不自觉的微微弯起,连面目表情都不自觉的柔和起来。

她好像感到自己在被人注视,那真是一种奇妙的感应,于是抬起头来,果不其然的对上他的眼睛,他突然一怔,背脊向后明显一仰,陡然发现自己弄错了一件事情。

王语嫣才是他冉焰的女朋友!

他应该去看的人,是她才不对。目光不受自主的受到牵连的,也应该是他的女朋友。

不是若榛,不应该是若榛。

不应该的!

可是,他看向王语嫣时,他突然觉得自己没有了特别想将目光停留到她身上的感觉。

王语嫣与冉焰对视一眼时,她甜蜜的笑了。

那种甜蜜,是对他注视的回应。

他好像措手不及,好像敷衍,也回应似的笑了一下。

那……不是心有灵契富有默契,这干涩的笑容,已让他明显的感觉……已不是了。

“怎么了?冉焰,让你喂我,你干嘛看着若榛不眨眼啊?”

冉焰好似被人提醒,将叉子向她递去时,她勉强扯开唇角,笑得有些僵硬,随后越笑越开心,好像从前一样灿烂。

“冉焰!”语嫣说,我最喜欢你了!

她说着,很快的速度在冉焰的脸上亲了一下。再“啊呜”一口,含住冉焰筷子上的食物。笑得像蜜。

冉焰惊惶,用手捂了脸。

“怎么了?”语嫣皱紧了小眉头,一脸不解的问,怎么我亲我男朋友,还像我在非礼你了?你的反应真的很奇怪啊!冉焰……”

语嫣说完,就笑着搂住了冉焰的胳膊。一脸打趣的撒娇道:“我忘记了我们家冉焰是最害羞的!和我交往啊,就只是喜欢牵我的手。最把我当宝贝了,还跟我说啊,男生真正喜欢一个女生,是不会对她做很越轨的事情。我们家的冉焰很可爱吧?若榛?”

语嫣问着若榛!搂住冉焰的胳膊,将脑袋栖在冉焰的肩膀上。一脸撒娇,幸福甜蜜的样子。刻意的忽略冉焰的僵直。她的脑袋贴着冉焰的脸时,冉焰异常窘迫的看着若榛。

他们对视片刻,他不知道她会怎么看他只喜欢牵语嫣的手,却在昨天晚上对她做出那种事情。

若榛保持住轻含筷间的动作,然后抬眸笑道,嗯!

“我们很相配吧?”语嫣又问!

“嗯!”她淡淡的笑着答,却不再看冉焰。

“若榛,你和你姑姑去新的城市生活,一定要记得多想我们,嗯,一定要交一个很帅的男朋友,这样我和冉焰才会放心,我的冉焰才会放心,才不会啊……,才不会整天都想着你,把我这个正牌女朋友都丢在一起。啊呜啊,我现在心里真的很酸啊!真的有点吃你们的醋了哦!”

……这才是她说那些话的真正目的吧?说得那么婉转动听,让人觉得是情谊很深的关切,却暗讽深藏,让她明白,这是她的男朋友,是她王语嫣的!

“嗯,我会的!”

“冉焰,你会不会有意见啊?”语嫣突然转向冉焰。

“傻话!”冉焰笑着:“我巴不得若榛找到幸福,巴不得她找到一个真正疼她宠她的人,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有意见!

心底就那么泛起了浓浓的酸意。看向若榛时,她坦然的与他们对视,好像在笑着他们的关心,笑着他们的好意。笑得将抿起的嘴勾了起来。

窗外的阳光,明明明亮炫目,却还是没有热感,令人感到冰凉。

他们回到家……,应该是回到冉焰的家后,韩家艳有些担心的走拢过来。

“去哪儿了?把我们急死了!”

若榛非常抱歉的说,对不起阿姨,我出去走了走。

“你出去的时候都要跟家长打声招呼啊,不然会让家里人担心的!”

她笑得有些苦涩。

她没有家人,她去哪里,也没有人会关心和在意。她从小就得不到温暖。这一点,冉焰都跟她说过的。

韩家艳也马上明白自己说的话剌到了若榛的伤心处。

都是做母亲的,都是有孩子的人,真弄不懂那个生下若榛的女人,是怎样当人家母亲的。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有时候靠的是“眼缘”,你看着那个人顺眼了,你就会很关心她和爱惜她,这就是一种缘份,没有缘由的。喜欢就是那样的喜欢了。

明白伤到了若榛,韩家艳很快的闭口不言“家人”的事情,只是把若榛迎了进来,让她坐到暖气边上取暖。

电视里,动画娃娃在哇哇的哭。西西看着看着,就乐着捂住了肚子。

冉焰突觉心绪不安,从电视厅里的沙发上站起身来,转向自己的房间。

原本以为可以躺在床上,静下心来看看自己很喜欢看的小说,怎料到,心绪不宁,不宁到极点。

原先弥漫在房间里的轻音乐,也鼓噪得剌耳。

若榛会找到更帅的男朋友……

若榛和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若榛会像昨天晚上……由另一个男人,像他对她那样,做出亲密或者更过分的事情……

若榛的唇,若榛的身体,若榛的体温,若榛在迷离时,长吁短叹似的娇喘……

若榛,若榛,若榛……

他感到自己快要崩溃了。心底像被人点起一把火,更像是有人在这火里浇上一罐油。那火更是肆意的滋长狂舞,更加的疯狂。

冉焰一把丢开手里的书,从床上坐了起来,向着外间走去。他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知道若榛若榛若榛……,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人的名字。

一秒没有看到她,只看到心烦意乱,虚火气焦……

一秒没有看到她,只觉得心慌得莫名。

若榛若榛,若榛若榛,若榛——!

终于看到她时,他的心底,顿时像二十七层静化过的纯净水,彻底的清净……

好像饮上一瓶冰心透明的雪碧!

若榛!

看到她的一瞬间,他的嘴角勾起终于看到她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心底的火终于熄灭的释然!

人的感应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也好像真的接到了感应,她转过身来时,看向了冉焰。

“怎么了?怎么气喘吁吁的?”

“我怕……,我怕你又突然‘出去走走’。”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若榛歉意的说:“我再出去走走,我一定会跟你们打招呼的!”

她一笑,他便想接近她,这种想法,强烈得无法按捺。

“其实,我刚才出去,给姑姑打了电话,她说她没办法来接我,我本来想在外面订房间,可是,我没满十八岁,没有办身份证,人家不给我办入住手续。”

“为什么要搬出去住。为什么要出去?”

“不太方便,真的不太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

“你我心知肚明,何必明说呢?”

“我……”

“我不能在这里待了,可是,我真的没有地方去。我想过……,随便去哪里待两天,等我姑姑来接我,可是,我没有地方待。现在语嫣回来了,我就去她那里借住两天吧。”

“不行,你姑姑把你拜托给了我。”

“并不是把我的一生都拜托给你!何况我去语嫣那里,你有什么不放心?!”

“就是去她那里,我才不放心,她妈妈对你……”

他突然打住了口。

她妈妈不喜欢她,非常的不喜欢,在语嫣住院时,抱怨的那些话,他尽数听到耳朵里,污言晦气,他都不知如何转述。

“总之,你别去,她妈妈……不像我妈,你何必去自寻难堪,又让语嫣为难?”

“我……”

“你又不是在我家常住,过几天,你姑姑安排好家里的事情,就来接你了,你何必这么急?”

“听我的,别想太多了,我……我保证不再对你做过分的事情,我保证,我真的保证。”

她笑了!

他的笑容也绽开了!因为某人开心,而自己也快乐的心情是奇妙而又美好的。

那笑豁然开朗,那么温馨那么甜美那么……依恋!

晚上六点,一家人聚在一起用餐,韩阿姨喝了一口汤,赞不绝口。

“嗯,这丫头……”阿姨说着看向若榛,一脸痛惜,“真是谁娶到是谁的福气!”

冉焰与若榛面对面的坐着,韩阿姨说这话时,冉焰向若榛看了一眼。很莫名的,在母亲说到“谁娶到是谁的福气”时,他突然怅然若失。

谁能娶到她呢!

到底谁能娶到呢!

心被醋泡着似的酸了一下。

那种快要崩溃的感觉又来了!

若榛在冲他微笑,笑得礼貌。

他也很快的给了回应。对视着她,眼睛里满是爱恋与怜惜。

隔在他们面前的火锅内里热气蒸腾,汤水咕噜咕噜的冒泡。那更加美化了若榛的脸。微辣的底料,让她的唇看上去鲜艳无比,她的脸像桃花一般,带着醉人的气息。他从来没有想过,一种微妙的情绪早已从他的心里滋生,不停的,悄然的,不易人察觉的疯长。

注视着若榛。总是忍不住的想去注视她。已经被吸引到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若榛,若榛!

若榛若榛,若榛若榛——!

手一斜,持在手里调羹的汤就洒在了洁白的桌布上。

韩家艳似乎看出了什么,她脸上的笑容忽然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言的沉默。

……

“妈,若榛是很可怜的女生,我想过年的时候,让她和我们一起。”

她记得儿子第一次提到若榛的时候,语气里满是怜惜。

这引起了她的好奇。

她记得儿子从小就很叛逆,少不了鞭子棍子一顿好打。自从他和语嫣在一起后,他才有了变化。四年级的时候,语嫣转走,因为事发突然,他来不及去送她,他追到车站,一无所获,回来后,就抱着枕头哭。

优秀的儿子,在语嫣走后,越来越优秀了!

少不了一些可爱的性感的天真的成熟的女生,对他暗送秋波,芳心暗许。

甚至有一次,她和儿子在外面用餐,冉焰去洗手间的路上,被一女生拦住,好像是跟了他好久,然后脸红得像猴屁股,拿出一封粉红色的信封对冉焰说,冉焰,我喜欢你!

暗示的,明说的,他都只是抱歉的笑笑,说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那么多优秀的,楚楚可怜的他都不为所动。

转眼看了若榛!她的眼底有种令人神往的迷离。像绿色的迷雾森林,充满了神秘,勾起人的好奇,终是想要了解和一探究终。

韩家艳暗想,这个若榛,确实有一种清秀而令人无法拒绝的吸引。就像纵情奔跑的人,口干舌燥,临近一片清丽的景色。有山,有水,有树,有木!倒身靠近,躺于地面。只教人想全身投进的安宁。

她就是这般的恬静,淡然,淡然得……,只有身心疲惫的人,才懂得安宁感受和吸引。

但是她堕胎她乱交,这些传闻她并非闻所未闻。她家的媳妇,绝不可能是这种人选。

冉焰和若榛对视,他的笑意里流露的是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爱意。

韩家艳突然感到心底一沉。但笑容又呈现在脸上。

她随和地问若榛,多大了?

若榛放下了碗筷,礼貌的回答,十八了。

韩家艳若有所思“哦”了一下,而后又道,按理说,你也不小了……,乡下的女孩子在这个时候,都该有两个孩子了。

她接着又问:有没有想过找什么样的男人嫁啊?!眼光不要太高,你选别人的时候,别人也是要选你的,你明白吗?

若榛愕然,随后看着韩家艳的脸。她的脸上,写满“你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的表情。

心口开始尖锐的疼痛。

天堂和地狱的换算,仅仅一秒。仅仅只有一秒!

胸前的许愿瓶越来越沉重了!沉重得……脑袋都快抬不起来了!

若榛笑了!

“嗯!”她抬起头来,冲着韩家艳点了头!笑里,是极力隐藏的苦涩。

冉焰停住手里的筷子,“妈,你在说什么?若榛只有十八岁,你怎么跟她说起嫁人的事情?!”心里一慌,他竟急着维护。西西嘻嘻直笑,哥哥,你好像护着自己老婆哦!

冉焰的脸红起。

“小丫头!”他一脸气急败坏,再乱说,我会好好的教训你!

西西作了一个鬼脸,呜噜噜的吐着舌头,大声说,你不敢你不敢,你要敢的话,我会告诉姑妈,让她打你!

韩家艳一脸和气。她看着若榛的脸,她说:“若榛啊,真是讨人喜欢的小东西。我一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以后,你就当我是你亲妈吧。冉焰就好像你的亲哥哥!他要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打他屁股。

言畅被韩家艳的话逗乐。呵呵的傻笑两声,大概还没看过她打过冉焰的屁股。西西接口道,不怕,哥哥,你把屁股收起来就没有事了!然后,他们就笑了!言畅和西西笑得真心,那三个人笑得心事重重。

若榛勉强的笑着,心中悲凉:

人呐!

言畅已添了两碗,并吃完。若榛还用着第一碗,并一半都没有吃到。

“怎么?饭不合味口?!”韩家艳好似很关心的问着。

“不是!”若榛的笑让人感到敷衍。让人感到有气无力。若榛说:“我饭量不大,今儿个吃的还算多的。”

“你应该多吃一点!”冉焰为若榛夹菜。

若榛一时惊慌,转眼间,注意到阿姨的阴沉。

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心一慌,若榛吱唔:“我饱了,我不用了!”

“我也吃饱了!”

西西站了起来,伸了一个腰。

“都饱了,就下桌子吧!”韩家艳说着,也站了起来。

可是……

这时的若榛像个呆瓜似的捧着冉焰为她夹满菜的碗。

“不急!”他说:“我陪你!”

晚九点,一家人用过餐。若榛起身收拾碗筷。韩家艳忙拦住若榛。说等会儿会有钟点工过来做的。她说着就抢下若榛手里的东西。好像不想让她跟他们家沾上关系,连只碗都不行。

若榛很尴尬的在原地站着。

冉焰站了起来。

他替若榛解围,他说“我带你去收拾房间!”说完,便拉起了若榛的手。

拉走了几步,她的手伸开,步子却没有迈下。他没拉动她,于是转了过来。

“怎么了?”

“我……”

“手怎么这么凉?!”冉焰好象发现了什么,拿起若榛的手。

“是不是暧气开得不够大?!”说着,他放下若榛的手,来到暖气机前,将摁扭摁了几下。屋里的暧气大了。人的脸色应该更好了,韩家艳的脸色,却更难看了!

“我们只是同情你,只是同情!”

韩家艳跟若榛说这句话的时候,若榛刚从浴室里出来,浴室在房间里。这是套间,所以,冉焰不在里面。

若榛的头发有些湿,是刚刚洗过头。

洗过澡后,气肤有些红了,推门而出的时候,门里水气,衬托了她的娇美。

那一刻,混合着若榛体香的沐浴露,令人想贪婪的吸闻。她韩家艳本来就喜欢若榛,本来就不知道怎样开口说一些“那个”一点的重话,陡见若榛出浴,恍若目睹名家之手的美人出浴图,这有灵气的美人活了过来,连她都被惊艳得目瞪口呆。

若榛啊……

若榛晃过了那女人的“同情”,只是微微一笑。转移了话题:“阿姨,吹风机坏掉了呢,可不可以帮我拭一下头发?”

若榛的头发,很软,很丝,像绸缎。

韩家艳为她梳头时,若榛只感到有些恍惚加温暖。

她坐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而韩家艳给她拭干头发后,为她梳头。

韩家艳是喜欢女孩子的。女人很小的时候,都希望自己将来有一个漂亮的女儿,可以给她梳头,可以给她画妆,可以给她穿好多漂亮可爱的小衣服,把她打扮成天底下最可爱的小公主。

若榛啊……

若榛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啊!

从见到若榛的第一面,就觉得她应该是一个让人捧在手心里疼爱的。

梳着,梳着!用手轻轻的束起她在耳边的头发时,她的目光,是充满母性的柔和。

若榛从镜子里看到了!

镜子里的阿姨,好像她一直想要的母亲。

“阿姨!”她想哭,拼命的忍住了泪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说:“小时候,就一直希望妈妈能这样给我梳头!可是,若榛等啊等,等啊等,就是等不到她回来。所以……若榛说,若榛讨厌妈妈!就像若榛喜欢很多东西,却因为没有指望得到它,而违心说不喜欢。”

若榛感到韩家艳的梳头的手停住了,更感到她的带着梳子的手留在了她的头发上。

若榛说:“阿姨,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请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喜欢冉焰,也不会和他在一起,这关系到他的前途还有别人看他的眼光,还有……还有……,他和语嫣才是一对,我这样横着插进来,会连累冉焰被人说得很难听。”

“……”

“我被人污陷堕胎,谁都不信我,只有他信。结果……别人也污陷他,说他和我有关系。为了不连累他,为了还他清白,我……我请求老师陪我去医院做了检查。”

“……”

“我……还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我到医院,脱了裤子,光着下身,让医生检查,屈辱的感觉,一辈子都记得。我完全可以清者自清,置之不理,可牵连到他,再屈辱,我都必须为他澄清。”

“……”

“我把清白还给他了。”

“……”

“我把检查结果摆到大家面前,堵住了他们诬陷冉焰的嘴。”

“……”

“我是……真心的喜欢他。”

“……”

“喜欢到……可以为他做出这种事情。”

“……”

“我真的没做过让我沈家丢脸的事情,可我真的被人污陷,名声尽毁,百口莫辨。冉焰将来的妻子……就算不是语嫣,也不是我这种人。我这样的人……,这样的名声这样的身份怎么配得上他?怎么配得上当你的儿媳妇?怎么能堵住……别人说我抢好朋友的男朋友,给冉焰的人品带来质疑的嘴?”

“……”

“其实,我见到冉焰的第一眼就喜欢他,可我没有抢过,一点都没有。有些事情说出来,你根本都不相信,也不会有人信我,只会说我强词夺理把污水泼给别人,我只能选择沉默,因为我没有证据,只能越描越黑。”

“……”

“你说你们只是同情我……”

“……”

“可我以前,被我家人虐待时,连同情我的人都没有。”

“……”

“我家人把我赶出来,连奶奶的葬礼都不让我参加,姑姑暂时不能把我带过去,没有一个人收容我的时候,是冉焰和你为我垫付了医药费,再把我接了过来。”

“……”

“我知道……,我知道我跟着冉焰过来,不妥,不方便,也不应该,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能去哪里,我可以去哪里。”

“……”

“也许你不信,但这真的是我第一次坐在饭桌上,在大年夜里,和家人吃年饭。”

“……”

她止不住泪如泉涌,“我真的……把你当妈妈,把他当哥哥,把叔叔当成爸爸……,如果我有家,在一起的感觉,一定就是那样了。

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亲切的人,亲切得……好像真的是我妈妈。”

“……”

“如果我有妈妈的话,她应该就是你的样子,应该就像你这样疼我。”

“……”

“就算这份疼爱是假的,是我的错觉,我也表示理解。”

“……”

“因为如果我有儿子,我也不希望他喜欢上我这样的女生。”

“……”

“同情和将她融入一家是两码事。”

“……”

“我懂的,我真的懂的。”

“……”

“所以,阿姨,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

“也谢谢你,让我知道……家,哥哥……妈的感觉。”

“……”

“我做梦都想不到的感觉……”

“……”

“谢谢你让我体会到了。”

“至于冉焰……”

一滴泪从若榛的眼眶里滴落出来。她突然咬住了唇,咬得很紧很紧,咬到很痛,咬到眼睛也痛苦的闭合起来。

“从现在起,不喜欢……他!真的不喜欢他!真的……再也不喜欢了。姑姑接我走后,就真的不和他联系了,这辈子都不联系了。”

她哭了!

韩家艳的手打在了若榛的身上。

“你这个挨千刀的死丫头,你这么懂事干什么?你这么懂事干什么?”

她“恨”得用手捶她的肩膀,边捶别骂,捶着骂着,一搂住若榛,她也跟着低泣起来。

“别怪阿姨狠心,阿姨不讨厌你,阿姨只有冉焰这么一个儿子,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希望你理解,阿姨也是没有办法。”

真的理解。

谁愿意自己的儿子和一个被枪毙的毒贩的女儿在一起?

她的清白受污,名声尽毁,她如何配得起冉焰?

如何自私的和他在一起,让他承受世俗的眼光和无尽的流言蜚语?

做不了,办不到,也不忍爱着一个人,将他置于不堪的境地。

圣贤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恶之家必有余殃!

所以,古代的父母为自己的孩子挑选另一半,第一步去查人家家庭的底细,看看他们祖辈有没有大奸大恶的人。

佛说,果报三世,就是这个意思吧!

她就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理解她的宿命。

如果爸爸不贩毒……,也许她也不会遭遇这样的事情……,算是赎罪吧,算是赎罪吧……

只能这样想,也只可以这样想,不然……还能怎样?

很多年后,若榛说,其实我不信什么上帝也不信什么佛祖,我信的是自己的良心。

可惜,我有良心的时候,别人都没有。我捧着我的良心视若珍宝时,那些早就没有了良心的人,哄然上前,硬生生的抢走了我的良心。他们将我的良心摔在地上,嘲笑着,踩踏着!

“哈哈!”以后的她大笑着,我不再相信良心,因为我没有!我不再相信纯粹的好人,因为我所有的教训告诉我,沈若榛,你想要做个好人,就必须比坏人更坏!

什么上善若水?什么大慈大悲?

多年后,她说:

“我喜欢那些做错事情还死口不承认的人,我欣赏他们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掩饰肮脏的技巧,我佩服他们即使龌龊无赖仍可玩转人心的手段,我崇拜满口仁义却事实上大奸大恶的伪君子。

因为他们每天都在演戏,他们每天都在显示他们精湛的演技!所以,那才是真正的精彩,那叫真实,那是真正的人性——!”

“冉焰!看看这是谁!?”隔天早上,韩家艳带着若榛外出后,回来的第一句,就是这个!

冉焰转首,向韩家艳身后看去……

“哇哦,若榛姐姐穿亮紫色的衣服好好看哦!”西西第一个叫嚷出来,小孩子总是小孩子,可爱,直率,喜欢与不喜欢言溢于表。

韩家艳拉过身后的若榛的手,将她拉进了屋子。

人果然是要靠衣装的。韩家艳买给若榛的衣服样式新潮,穿在若榛的身上,亮紫亮紫的,令人的眼睛惊艳一亮。

若榛总是穿着素色的衣服,淡淡的,雅雅的,若烟似雾,留有的印像……就像一纸功笔之作的淡墨画。

她的世界,好像一直都有淡雅的灰,好像连花朵都是没有色彩的。她的世界,好像就是没有着色的速写。简单,传神,也干净。

如此一来,那令人眼前一亮的紫,好像刺激了人的视线。那浓墨重彩般的点缀,给人的视觉上带来了强烈的冲击。

“阿姨一定要买下送给我,我……”她脸一红,就是盛情难却的窘迫。

“很漂亮……!”冉焰呆呆地站立着,他的眼睛里只有她而已。

晚餐后,王语嫣的妈妈还有王语嫣一起来到了冉焰家。她们拎着东西,给“以前的老邻居”拜年。

冉焰的妈妈喜出望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啊?”语嫣妈笑道:“给你拜年啊!”“哟,这倒稀罕了,呵呵,人家拜年是赶早了,你拜年挑这个时候,是不是给我拜晚年啊?你存心笑我越来越老啊?”“什么啊?”语嫣妈也爽朗的笑,“你可年轻了,和你儿子在一起,就像他姐姐似的!”“乱讲乱讲,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笑得乐呵,就把我堵在门外啊?不乐意我进去啊?那我可走了啊!”“我们一年才见一次,你舍得啊?”随在妈妈身后的王语嫣笑得甜美如蜜。更是蜜进人心坎里似的叫了一声阿姨。叫得冉焰的妈妈那个一个心花怒放。

冉焰的妈妈握着王语嫣妈妈的手,边将她迎进屋子里,边开心地说,怎么回来了也不打个电话啊?瞧瞧,我们家的语嫣真是越来越标志了。

王语嫣的妈妈笑道,还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怎么?是不是没有“三缺一”,所以不想我啊?

“什么啊?”韩家艳大笑着,我们三缺一啊,就是三缺一,从你去年回去后到现在,我就一直没有摸过麻将了!

“没那么夸张吧?”“怎么没有?”韩家艳较真道,我这种水平,除了旗鼓相当的你,还有谁会输钱给我啊!

“哦,你损我呐!”两人说完,就笑了!笑得很开心的。

然后韩家艳叫着,冉焰快给你阿姨倒茶,我们来三缺一啦!

麻将桌子摆好后,大人们就坐了,他们看上去已经很熟了,也没有必要去介绍了。

王语嫣笑着对他们说,阿姨,叔叔,这里好吵啊,我们三个去我家打电玩了哦。

牌桌上有个年长的男人打趣道,小丫头,你快点长大吧,长大了,就把这房子里的墙打通了,布置成大新房,好让你和冉焰住进来。

王语嫣的妈妈在牌桌下狠狠地踩了那男人一脚,啐道,你这没正经的,敢拿我女儿开玩笑?

王语嫣也一脸脸红,一扭腰身,娇嗔道,不理你们了,你们大人真讨厌。

她说着,拉了若榛还有冉焰的手。

他们离开后,那男人就在牌桌上问韩家艳,那个漂亮女生是谁啊?

韩家艳一牌拍了出去,笑道,我干女儿!

语嫣的妈妈斜瞟了一眼门口,一脸鄙夷道:“那种女生……听我家语嫣说,名声……不太好啊?”

韩家艳乐了:“嘿,八筒?!碰!”起手“踢”出一张牌后,颠着右手边的最后一张牌,抬眼望了望语嫣妈道:“一个无父无母又被奶奶养大的孩子,够苦了,咱们留点口德,别再背后说道了,打牌打牌!”

“唉?!我怎么没有口德了。”

“嘿,七对自摸,糊了!”韩家艳突然推牌,随后又道:“呃,不好意思,看错了。”

“哈,诈糊!给钱给钱!”

大家都兴冲冲的向韩家艳要钱,这“口德”的话题,如她所愿,就此被打住了。

这边:

还没有进入王语嫣的家时,王语嫣突然站住了。她说:“冉焰,我和若榛出去买点喝的东西,你在这里等我们一下哦!”

冉焰说,我家里有喝的,我去拿!

王语嫣说,拿什么啊?那些都不合我的口味,我不喜欢,我就要若榛跟我一起去。

“这么晚了呀!”“又不远,一下子就到了!”“那好,你们早点回来!”

天已然黑了下来。指针已指向十一点!

语嫣回来的时候,身后面没有跟着若榛。

冉焰开门时候,在语嫣后面看了看,神情突然焦急起来。

“若榛呢?”语嫣伸手一推,就把冉焰推进了屋子里。

“冷死了,冷死我了,你先让我进去再说嘛!”“可是……”“可是什么?这可是我家唉!”

“你快告诉我若榛到哪里去了?”王语嫣脱外套的动作停下了,转而脸上复上一层冰寒,这种冰寒稍纵即逝,外套在手里拿了一会儿,才转身挂在身后的衣架上。

“若榛说……,想在外面走走!”“外面走走?”冉焰突然失控的嚷道,现在已经十一点了,外面还有什么好走的?

“我怎么知道,你冲我嚷什么?她要出去走走,我又有什么办法!”“不行,太晚了,我要出去找她!”语嫣却说,“大概她早就有走的心思吧!看到我们两个人,所以她不好打挠,毕竟……,我们是相爱的恋人,她觉得不方便!”

“冉焰,虽然我也很担心,但就随若榛吧,你晓得她的,很独立,也不需要别人担心。”

“不行,这样的话,我不放心。”

他转身,她突然从他的身后抱住了他。

他一僵,目光落在她环在他胸前的手臂上。

“其实我们都知道她为什么要走,我们何必要废了她一片苦心呢?”语嫣说:“冉焰,留下来,我想让你抱我!她的脸就在他的背后摩娑起来。”

这有暗示的意味,他怎么可能不明白?

“不行,我们去找若榛!”他丝毫没有跟她你情我爱的情绪。

“你已经不喜欢我了吗?你现在只想着沈若榛吗?”她猛然放手,放声大吼,再狠狠地推了冉焰。冉焰向前跄了两步,一脸不屑地转过脸来看着她。

“语嫣……她是你最好的朋友啊!就算我不念唠,你也应该担心啊,她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你就不担心她的安全吗?”冉焰说得很在理!

她却放声吼道:“什么最好的朋友?她算什么东西?那种友谊凭什么值我珍惜?我只是可怜她才跟她在一起的,我现在很讨厌她,因为她要从我身边抢走你!”“什么叫算什么东西?!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敢说你没有喜欢她?”王语嫣狠狠地瞪视着冉焰。

冉焰竟说不出一个“不”字!

于是她哭了!

“你分明就是爱上她了!”她冲上前来,扯住了他的衣服,仰起脸来,不停地问,“是不是爱上了,是不是?你说啊你说啊你给我说啊你!她的声音一道一道传递到他的耳朵里,他被搅得心烦意乱。可是,她还在不停地说,你说啊,你说啊,你说你到底是不是爱上她了?你的心是不是被她勾去了?你是不是被她迷住了!你说啊你说啊,你给我说啊!”

她变得无理取闹咄咄逼人!

冉焰突然发狠了!

“爱了,就爱了!怎样!”他大吼一声,便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跑到门边,门锁被一双手紧紧按住。

王语嫣整个人挤在门边,她心碎地看着冉焰……

“冉焰,你要弄清楚你是我的男朋友啊!”真的很委屈知道不知道啊?

“你也知道我是你男朋友?”他终于忍不住了!!

“我爱着你,宠着你,尊重你,就算单独在一起,我都不敢对你造次。我为了你放弃三中,你确实答应和我交往,但你喜怒无常,常常莫名其妙的生气,我完全搞不清楚怎么惹到你,你就能跟我冷战三天或者一个月,对我不闻不问,不理不睬,完全把我当空气。明明约着你出来,你非要把若榛带出来,塞给我。三番五次,三番五次,还有一次把我和她留在KTV,你跑得无影无踪!我当你的男朋友,把真心都掏给你了,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将我推给别人,我完全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很累啊!!!”

“所以,你才找沈若榛取代我吗?”

“她就是她,跟你完全不一样!!我跟她在一起,我想疼她,我想保护她,我忍不住的就想靠近她!!”

“她跟别的男人上床,她堕胎!!”

“老师陪她去过医院,还她清白了!”

“如果她做过处女膜修补术呢?”

“你……”

“如果她真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她会随便跟人开房被抓?”

“……”

“她这样的女人,满嘴谎话,你居然会爱上她?你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

“我真不相信你会这样说她。”

“连我男朋友都抢走了,我还有什么好话送给她?”

“……”

“还有,我是为谁摔断了腿的?”她哭着说:“是为了和若榛啊!可是她却一次都没有到医院里去看过我。”

“是你妈不让!”

“我的男朋友也不在身边,我妈也没让你去吗?”

“我去过,你妈并不希望我去得太勤,你快好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若榛差一点死了,因为我……她差一点死了,你还有妈妈陪你,她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

“那关你什么事?!”

“还没听懂吗?因为我才差点死去,于情于理,都应该作陪。”

“因为你?!她差一点死?!怎么回事?”

“别提了,不是什么好事,我不想提。”自己被人爆打了,让一个女人用命去救,想起来就心碎,忆起来就像噩梦,想快点抹去记忆。

“总之,那件事情,让我觉得亏欠。”

“亏欠到喜欢上她了?你骗我的吧?!”

“我没必要骗你!”

“那到底是什么事?!”

“我说了,我不想说!”

“好,我不问,那我记得你说过你今年会带我一起回来,你说过今年和我一起去看我们小学的老师,你还说带我回到我们的小学,还说,回到我们一起生长的地方,你说……,你只喜欢我,你只会带我来。可是,我的腿好了,我每天都在等着我的男朋友,我的男朋友啊你在哪里?”语嫣哭着拉住了冉焰的衣服。

“你是最喜欢我的啊!你怎么违背了你的诺言呢?说好了一起回来的,明明是说好了的啊!”

“……”

“不对了啊!”语嫣说:“你看若榛的眼神都不对了啊!冉焰啊,我还小,所以任性,不懂得怎么跟你接触。要是,我跟她一样,经验丰富,懂得对你善解人意,对你体贴,你就不会这么累了。说到底,还是因为我感情经验一片空白,所以才这样对你,我知道我错了嘛,你不要变心好不好!就算你已经喜欢上若榛,也请你现在不要喜欢。请你现在为止,不要再喜欢她!”她哭着,倒进了他的怀里。

十二点的钟声当当一响,他动容而又愧疚的将手从身侧伸起,轻环了她身体,轻拍着她的背,轻声的安慰,别哭!别哭,语嫣!

“……我们,先去找若榛好不好!”

“你还在想她?!”

恨意狂疯的爬满了她的眼底。

“即使我没有移情别恋,在这个时候放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在外面,怎么可能放得下心?更何况,她是我带来的,我要保障她的人身安全。”

她狠狠的推开他的身体,歇斯底里的一吼:“要去你去,我死都不想再看到她的脸!”

他顿时感到她的脸扭曲得可怕,狠狠心,放下她,转身向屋外走去。

她哭:“你走,你走了,我们就一刀两断。”

他的脚步顿了顿,随后还是狠心拉门而去。

街边,是白茫茫的一片雪景。

“若榛,你在哪里?你快点告诉我你在哪里!”

他给她打了电话!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她突然无助的救肋,冉焰,我不晓得我在哪里,我忘记你家住在了哪里,我在出租车上,我忘记了你家在哪里!”

“别慌,你告诉司机,你要去永安街。我在路口等你。

他终于等到那辆红色的计程车了。

她关上车门,出现在他的面前,两眼含泪的叫了一声冉焰的时候,他再也无法忍耐的冲上前去,抱住了她。

街边是来来往往的车辆,晃来晃去的,是美丽的车灯。

偌大的广告牌下,是一对拥抱在一起的男女。

温暖灯光的灯箱下,炫目的光打映在他们的身上,让他们周身有了迷人的色彩。

街的对角,是哭得心伤的王语嫣。

“好啊,好……”她心碎的喃喃自语:“好啊冉焰,好啊沈若榛,好啊你们……,好啊!”

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好”什么。

“若榛!”

他看着她,紧紧的看着。生怕一闪眼,她就没踪没影。

手臂一收,他就把她紧紧的贴近怀里。紧紧的搂着,紧紧的紧紧的,恨不得揉进身体里。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若榛温顺的栖在他有脖间。她其实只是沿着街头走走,却没有想到,走着走着着,就迷失了方向。

她知道自己在哪里,只是不知道冉焰的家住在哪里。

她天生就是没有方向感的,水瓶座有女生是最喜欢迷路的。而且这是下着雪的夜里,哪里看上去,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焦急无助,终于接到他的电话,她突然想哭。

不顾众目睽睽大庭广众,将她搂进了怀里。

现在的拥抱,像一种难言的咒语,让她感觉安全无优。

真好!

冉焰的怀抱。

外面在飘扬着雪,唯美而纯洁。

他的拥包,温暖,而又酸楚。

“若榛!”冉焰似乎到了忍耐的极限。他说,我喜欢你!

他说,我确定,我喜欢你!

她的手一哆嗦,突然感到身体骤然发冷。

记住,我们只是同情你,只是同情而已。——韩家艳冷冷的说着。

她知道!

冉焰却不知道!

他在说:

“我不知道我和她是怎么了!我只晓得,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只想着你在哪里,你在干什么?你有没有被冻着……,不停的想,想得我都没有办法。所以……,若榛,我……

他将她从怀里撑起,看着她的眼睛……

他说,若榛,我变心了!若榛,我喜欢你!若榛,我想跟你在一起,我吻你,不是因为冲动,是我想了好久,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想这样抱着你。我只是……只是告诉自己我喜欢的是语嫣,所以我才不敢对你放肆。

“若榛!”

他紧紧的拥抱着。

“我真的……,不想再骗自己!”

眼泪正好流淌在她的脸上,靠近唇的位置,她一笑,一息气呵出,那眼就被溅开,连落在额前的长发,也被那丝气息呵起。

他终于对她说,我喜欢你!

他终于肯承认自己的感情。

彼此看到彼此的第一眼,就能从里面读出动心的讯息,早就知道,早就晓得,只是介于道义,介于情感,尽力的克制。

他以为她是感动了,可她却说:

“凭什么?!”

她说:

“凭什么说你喜欢我?!”

“凭我吻过你!我……我的初吻给了你。”

“我不相信你没有吻过她。”

“没有,真的没有。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想过侵犯她。”

“那能说明什么?说明我长了一副让人想侵犯的样子?”

“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上过床的都能分手,结过婚的都能离婚,只是一个吻,算得了什么呢?”

“冉焰……”若榛笑着,莫名的冰寒,冻住了她眼底的情绪。

如此平静……,平静得……令人心寒。却心酸得无比。

“只是一个吻吗?只是一个……吻吗?”

若榛倾身,垫了脚,亲吻了他的唇。他震然,明显的向后仰仰,她却笑了!

“你的吻……,还给你!”

她说:

“这样的话……,我们谁就互不相欠了!”

很多年很多年后,若榛都记得……,那个吻那么的冰那么的凉,那么的压抑且小心翼翼和充满一刀两断互不相系的绝望。

他激动的握住了她的手腕,只是握着。

目光流转,想从她的脸上看出谎言。

可她却演得很好,很好,好得没有破绽。

他看不透她,看不懂她,更不会明白,水瓶虚伪的是表面,很多人虚伪的却是心。

他们一前一后的回到家后,韩家艳在语嫣家的牌局已经散了。

看到若榛和冉焰一前一后的进门,不解的问了一句:“你们去哪里了,怎么才回?”

若榛苦涩一笑,“出去走了走。”

冉焰却错身而过,一声不吭,向房间走去。

第二天的气氛很尴尬,他将她视为空气,视而不见,但还是一早就摆好餐具,放置好早餐,就是……不理她,然后帮西西和言畅收拾东西。

西西和言畅早在上午就离开了,他们有自己的家,他们被自个的爸爸妈妈接走。

送他们去车站的路上,若榛留在家里,在回返的路上,冉焰突然想起什么,问韩家艳,“妈?语嫣昨天晚上回去时,说了什么吗?”

韩家艳说,没有啊,就说这么晚了,别打通宵了,快点回去睡觉吧,各位叔叔阿姨。

“就这?”

“就这啊!”

她怎么表现得这般若无其事?

冉焰心事重重。

回到家里,却见若榛在收拾行礼。他一下子恼了,奔上去,就按住她的手,问她“你干什么?”

她的手撑在行礼箱上,被他按住。

“我是明早八点的火车,先整理好东西,明天一大早就走。”

“谁同意你走的?谁给你订票的?不是说好住到开学再走吗?”

“我自己订的,那天出去订的。”

“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他的眼底是深深的痛苦。

她苦苦一笑。

“我得提前走啊,因为我要去姑姑的城市,我要提前去办理入学手续。”

韩家艳的眼底也是万般不舍,见冉焰的眼睛痴痴地看着若榛,她收回了自己想说的一些话。拉了拉若榛的手,说阿姨去打牌了,就不帮你清理东西了。

她想……把这最后一点时间留给若榛和冉焰。

那孩子……,唉,想到若榛,她便在心底隐隐地疼着。

那还只是一个孩子,却隐忍了连大人都无法承爱的疼和压抑。

再看了看若榛和冉焰在一起的样子。

算了算了,懒得去管了,是怎样就怎样吧。不好开口让她硬留下来,也怕自己会开口让她留下来。韩家艳不想想了,打了电话,在某俱乐部定了自动牌桌,换了鞋子,便出了门。大概又是一个通宵了。自己的儿子不是乱来的人,若榛也是懂事的姑娘,不会出什么事的。

韩家艳出门了冉焰看着转身而去的若榛,她继续着手清理自己的东西。

“若榛!”冉焰的手在身侧紧紧地握住。

窗外,是宁静的景。

那些夏天繁茂的爬山虎,也栖在那不远处的旧楼,枯萎了下去。

若榛弯身,将平放在床上的箱子拉了过来,整了整,关了箱子,关不上,又打开了箱子,将里面的东西压了压。再关的时候,那暗扣就很快的将箱子锁住了!

他焦急,紧张。他有一种莫名地说不出的烦燥。

窗子外面万家灯火,寝室里的电视机也在无聊地放映!

“渴吗?”他说,我去拿点喝的!

不等她回答,他便转身来到厨房。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几罐酒。

“只有这个,要不要?”她微微一笑,谢谢,不需要。

当空罐子滚了一地时,他倒在了地上。

他醉了!一转身,就拉住她的胳膊,将要扶他起来的若榛扶到地上坐下。

两具身体紧紧地靠拢在了一起。

她坨红的脸怔怔地转过来,看到的只是冉焰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

“若榛,我舍不得你走!”紧紧的拥住她,紧紧的。闭了眼,有泪从眼角滑落。

他,竟在为她哭。

“我真的很痛苦啊!为什么我最先喜欢的人不是你?为什么不是啊?!”

“因为……,我有喜欢的人,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他也很喜欢我。”

“他现在在哪里?”他激动地大吼:“你说啊,那个得到你的心的混蛋在哪里?”

“不方便告诉你。”

“你根本就是在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我喜欢他,我就是喜欢他。我和他睡过了!!!!”

“那又怎么样?”

他扶着她的双肩,他深情又动容。

“你最难过的时候,是我陪着你。你哭的时候,是我抱你在怀里,我的初吻也是你!我……”

冉焰已经抛弃了理智。

只感到身体一轻,若榛被他拦腰抱起。

被厚重的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房间里,传来若榛惊恐的低呼。

“冉焰,冉焰你要干什么?”

“我要你,我要!!!”

“冉焰你住手!”她哭着,求着,不敢大声叫喊,被人听到的,会令他很难堪。

而他第一次像了他的名字,一团燃烧的火焰,一触即发,势不可阻挡。

想让他此时回复理智,那纯粹是妄想!

他继续着更深层的动作。

她哭着,心碎的摇着头,头发散乱,丝般铺了一床。床单皱了,弄皱床单最历害的地方,是他紧扣着她的手,压在床上,而她的手又紧紧的攥着那床单的位置。

那是一种暧昧又剌激的璇儿。

绞进无言的危机!

……

……

有些事情,终于发生了!

他发现若榛居然是……

“为什么要哄我!为什么要说什么你的身体给了别人,为什么说你深爱着一个不存在的人”他一直都选择相信她啊,那么的相信,那么的相信,可是为什么她要骗他?

他的身体动了动,有些激动。一瞬间,生命之源被束紧的剌激,腾然间似股电流,将难以言状的快感传达到他的脑际。只感到脑中轰然一响,浑身无法自制的颤栗。似冰凉的月华倾身而下,每丝毛孔都快意地竖起,清凉又炽热的感觉奇妙至极,至极到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她疼得将身体球了起来。

吻着她疼得变形的脸,吻掉了眼角疼出的泪滴。吻着她咬得很紧的唇,紧闭的眼和颤抖的睫毛,身体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律动的璇律。

只感到生命之源,源源不断的蓬勃,盈满奇妙的快感。

他紧紧的搂住了她,将热情播种到她的体内时,他只感到幸福得想哭。

……

……

身边,是初尝人事,不知节制,累得筋疲力尽,已然酣睡的冉焰。

床尾,一直都开着的电视里,在演一场悲剧,很悲很悲的剧。

男主女主说着煸情的对白。

若榛微微坐起身,面对着电视,眼里有人影在交闪。那是电视里别人的悲欢离合。

有时候不懂,可就是想哭!

有时候没有经历,却仍会心痛。

唯美的音乐迷漫出来,酸楚了房间里的每个角落,华丽煽情的旋律催动人的心碎。

暧昧的灯光里,屏幕里虚构世界里的五彩之光,萤萤地透出这那层玻璃,斑斓了他们的脸。她迷满了泪光的眼底更有了醉人的彩色晶萤。

“为什么都会死呢?”伤感。

她静静的淌着眼泪,轻轻地问:“为什么男主和女主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时,编剧都会安排其中一个人得癌症呢?只有要死的人,才有资格对不允许的爱大声的说出来吗?”身体健全的人怎么办呢?还有很多日子可以活下去的人怎么办呢?这样好不公平,这样让人好难过,这样让人很不懂,这样的剧情和逃避真的让人好难接受你说呢?你说呢?嗯?焰?”拿起了他的手,撑开了他的掌心,是长长深深的爱情线,有两条纠缠在一起。

轻掂着指尖,在他的手心里写下一些东西,没有停顿,像随手画符。

我爱你!

她在写我爱你!

我最爱的是你!

然后就笑着流泪,与他的手相握在一起,贴在自己的脸上。

我知道自己做错了,错了,真的错了。

可是,为什么我还是会在痛苦里感受到幸福?

是因为把自己交给自己最爱的你?

她起身时,穿了衣服,掀了被子起身,被角下素色床单上是剌目的落红。那撕裂后的火辣感,好似在全身蔓延。

看看床头的闹钟,一觉醒来,睡前睡后……,她做了一件不容许后悔的错事。

这里,还有这里……,是深红的吻痕。

他给了她珍贵的相信,她唯有贞洁最值钱。

回望着他睡得酣甜的脸,“傻瓜,睡觉的时候,怎么喜欢踢被子呢?”轻叹着,带着小女人的微笑。替他盖好了被子。

然后,深深地凝视。轻轻地,不由自主地用指尖贴近了他的脸。

本是八分醉意,又初尝云雨不知节制,累得够呛的他,睡得十分香熟。

若榛带着爱意,轻抚着这个将自己变成女人的男人,陡然间想到语嫣泪眼涟涟的样子。

“若榛,冉焰变了,他好像不爱我了,他好像变心了,怎么办怎么?”

“若榛,你发誓,永远都不得从我身边抢走冉焰,不然你不得好死!”

“发誓啊,你发誓啊!”她捏了她的手,强硬地替她举了起来!

她违心地发了誓,她会不得好死。

可是,这一次,真的不是她存心去抢,而是……

哭了!

再凄楚地笑!

真是虚伪呃!沈若榛!

你真的好虚伪……

你也会做错了事情,下意识地找借口!

还以为你多么的出尘脱俗,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你骨子里的自私,把冉焰陷入了不义。

谁会管你们爱得有多痛苦啊?

无论个中缘由,他们的眼中,冉焰都是喜新厌旧的负心汉,而她则是人见人骂的第三者。

“我不该来的,不该来的……”

转首……已是泪流满脸。

狠狠心下了床。

躲进洗澡间,冲洗着自己的身体时,和着水声音,哭了,肝肠寸断。

午夜十一点二十分,王语嫣出现在冉焰的门口。

她想过了,无论如何也要把冉焰夺回来,即使要低声下气的跟他道歉。

手刚敲了门,门突然被人拉开了。

她保持着起手敲门的动作,而若榛怔呆片刻,便是不自然地慌乱。

她手里提着行礼箱。

“你要走了?”她突然挤进了屋子,拉着若榛的手:“你一个人吗?冉焰呢?”“冉焰,冉焰!”她叫着冉焰的名字,若榛来不及去挡住她,她便推门进了房间。

她打开了房间的房门,看到散落在地上的男性衣物,还有床上鼾睡的冉焰。

房间里有种暧昧的气息,像熟透的杏子。

她明白了一件事情,早经过人事的她明白了这满屋的酒气,催生了怎样的事情。

冉焰和若榛竟然背叛了她。

若榛居然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们竟然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

冉焰睡得很死。拉耸了他几下,他似梦非醒的嘀咕了什么,缠住了被子,翻转过了身去。

那一刹那,她看到床单上那剌目的红。

耳光狠狠地拍在若榛的脸上。她恨得眼睛都红了,她恨得手生痛,说不出一句话来。

若榛什么话也没有说,仓慌从屋子里逃了出去。

她恨得连拳头都握了起来。

恨不得杀了对爱情不忠的冉焰。

即使是她先对不起他,即使是她先红杏出墙,也绝不允许别人的背叛。

但是她凭什么让冉焰对他死心塌地?

如果他知道她曾经背叛过他。

他会不会不要自己?

天边轰然一响,狂风把什么重物吹落了!

今夜有雨加雪,偏北风二到三极,最高气温零度,最低气温零下一度……

她开始无缘由得恐慌。

绝处逢生,峰回路转,突然灵光一闪,好似穷途末路柳暗花明。她立刻有了一个绝顶的好主意。

掩住了慌张,她从容自主。

她……

脱了自己的衣服,在还留有若榛体温的床位上……躺了下去。

靠近冉焰时,冉焰下意识地拢近身来,抱住王语嫣。抱着的时候,情深爱浓地说了一句,我爱你,若榛。

然后,他被一耳光扇醒。

刺痛下懵懂地醒来,只见房间里的壁灯亮了,打他一耳光的是哭红了眼睛的王语嫣。

她赤裸着身体,她泪流满面,她嘶哑着声音说:“冉焰,你污了我的清白,却叫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到底想叫到什么时候?”他猛然惊大了眼睛,看清来人后,“啊”的一声,从床上跌下身来。 53eyctEOUDf1qgXEP/6yXY19E3qw/BOCI/21icdw3b0kqsBJuGL8v8HQRT2/UW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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