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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
来我家吧

要过年了呢!

病得不太重的人,都在医生的特许下回到自己的家。

原本住得满满的病房,也一天一天空落起来。

“在想什么呢?”冉焰问她。她总是默默不语。却假以微笑来表示她没想任何事情。他却深感了她的孤独。

除了自己和她的姑姑,就是坐着轮椅的语嫣来过。

语嫣只看过她一次,因为她在离这里很远的骨科医院,那里是专门治疗跌打损伤的。

冉焰每次看到若榛,心总是隐隐的痛!

医生说,冉焰,你可以出院了。

他“哎哟”一声捂住了胸口。

“医生!”他说,我胸口闷得慌,该不是内伤吧?我看我还是多住几天比较好!

他的样子惟妙惟肖,令人捂腹不已。年长医生一脸爱怜,却也不忘损道,你是想多住几天,逃离学校的补课吧?

冉焰一脸“惊讶”:“果然是医生,这都被您看出来了,不过现在学校是在放假,我只是想多住几天,因为……这里的护士姐姐都很漂亮!”

医生笑着,想说什么,却被推门而入的护士叫走!

没有办法,他是医生,所以,病人的身体有什么异样,他得随叫随到,这关系到人的性命!

冉焰随后来到若榛的病房里。

她默默凝视窗外的样子,令人感到心痛。

轻闻她感叹了一句:要过年了呢!

冉焰突然笑道,若榛,快过年了,你去我家吧!

她转了过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笑!

“来了一小会儿,我来接你去我家!”

“我为什么要去你家?”

“你忘了吗?姑姑过年是要加班的,她赶来交医药费时,就拜托过我,让我好好照顾你。”

“那是她根本不知道……让你照顾我,是件多么尴尬的事情。”

“尴尬?什么尴尬?为什么尴尬?”

“好朋友的男朋友,总之……很尴尬。”

“我们是问心无愧的。”

“我……”

我有愧。

我有!

可是,她不能说,也不许自己和他走得太近。

即使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还是很清楚的告诉自己,这是语嫣的男朋友,她不能和他走得太近。迎上他坦然的目光,她又欲言而止,无法将这个理由说出口。想了想,只得说:

“我奶奶刚刚去世,这是她老人家的新年,我们得为她守着!”

“我是听过,可是,你在哪里守?你伯伯他们连家都不让你进。你现在……除了你姑姑,还有哪个亲戚家里可以去?”

“我……”

“你今天出院,没人收留你,你到底去哪里?”

“我……”

“你只能去我哪里,你姑姑走之前,就拜托我,先替她照顾一下你。我受人之托,怎么可以出尔返尔?”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

“冉焰……”

“说好了,就这样定了!”

“冉……”

“办完出院手续,就去我家!”

“不行!”

“这又是为什么?”

“刚刚死了人的家属,是不可以到别人家去的!迷信的人说,这不吉利!”

“我爸我妈他们根本不在意!”

“可是我在意!”

“我不管那么多,反正出院后,你去我家!”

“冉焰!”

“就这样啊,说好了——!定了啊!”

她真的……走投无路,无家可归。

虽然不明白姑姑给她交了出院费后,又急冲冲的跑她来的城市,又把她拜托给冉焰,但冉焰真的是很强势的姿态,将她“领”回了家。

半推半就间,她也是想去的吧。

临近年关,无家可归的人,有个人愿意给他一个落脚之处,内心也是感激的吧。

于是,正月十五这天,若榛被冉焰接到家里。

冉焰一进门,就满脸喜气的喊,妈,若榛来了!

韩家艳的眉头微蹙起来。随后却马上笑着迎道,若榛,可怜的孩子,我刚想着让冉焰接你过来,他就把你接过来了。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孩子。

她拉住了若榛的手,对若榛心心相惜道,唉,早听冉焰说起过你的事情,真是……让人心疼啊!

若榛的鼻子酸楚得历害。不知道是阿姨过于煽情还是因为她的那些话而想到自己可怜的身世。眼泪快要配合的滴落下来。

冉焰放下了行礼,想说,都过年了,说这种事情不太好!

“好好好,不说不说。”韩家艳连声应着,接过行礼,将他们迎了进来,随后顿住身体,在半空中嗅了一下,惊嚷,哎呀,我炉子上面还搁着东西呐,冉焰,若榛,你们自己换鞋,我先去厨房了。

换好鞋后,一个小丫头从屋里冲了出来。

“诶,你就是若榛姐姐吧?”

若榛有些意外,却见这丫头长得眉清目秀,一双大眼睛乌黑亮亮,炯炯有神,透着一股机灵劲,顿时心生好感。

冲她微笑,微微点头,表示肯定。

她一下子就高兴起来。

“哥没有骗我,若榛姐姐真的好漂亮啊!”

她有些意外,也有些不解,为什么要跟一个小姑娘说她好看?

冉焰却笑道:“我们家这一代,就这么一个宝贝家伙是女生,她被我们宠坏了,你不要介意!”

若榛笑着,看着西西的脸说:“怎么会呢?她真的很可爱!”

西西得意的看着冉焰。

冉焰故作惊愕道:“她?!可爱?!嘿,说你漂亮你还得色起来了?”

屋子里走出另一个男生。

冉焰向若榛介绍他的时候,说,这是我表弟言畅,到这里来过寒假的。

一个很帅气的半大孩子。

对视时,他们只是友好的笑了笑。

冉焰将若榛带进一间空房。西西抢着帮若榛拿行礼。冉焰看着她,说西西,你去给姐姐倒一杯水,姐姐很渴!

西西转而仰着脑袋问若榛。姐姐你渴吗?

若榛想说我不渴,没想到见冉焰冲她使眼色。若榛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却还是看着西西告诉她,有一点点。

然后西西笑眯眯的跑出去为若榛倒水。

若榛问冉焰,为什么要支她走呢?

冉焰笑,说这么个小丫头,能做什么?只能越帮越忙。

若榛想了想,也笑了一下。

冉焰帮若榛整理行礼,他接过若榛手里的东西,打开柜子时对若榛说,这里的环境非常好,如果不是因为四下太空旷,也不会把言畅和西西带过来,毕竟年关,有了小孩子才热闹。

“还有禁鞭。”

他说完,就笑了,“小孩子非要来这里,这里不禁。”

她顿时了然了。

“反正他们过两天就回去了,不会吵到你的。”

“怎么会吵?!”

她突然很心酸,也很羡慕。

“你有表弟表妹,我也有表哥,可我的表哥……”

想到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从小骂他,打他,抢她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块肉,摔到地上,用脚踩了后,沾满泥沙,再捡起来往她嘴里塞,别人欺负她,他不仅不保护她,还带头打她,长大后,看了那些不该看的小影片,试图强暴她,她的内心便一阵恶寒,寒到浑身发冷,汗毛都要竖起来,让她本能的环住自己,这不仅让冉焰紧张起来。

“你怎么了?”

“我……想到我表哥,想到他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情……,为什么同样是表哥,却这样的天差地别?”

他有些心疼了。

“别想了,有些人不值得回忆,特别是那种人!包括他们一家,都不能叫人。”

“我很想反驳你,可我真的没有办法反驳。不卫着他们说话,显得我忘恩负义,可我真的想不起他们对我的一点恩情。硬说有,就是他们用残羹剩饭把我养大,让我在逆来顺受中,发现自己生命力如此强大。硬要说有,只能说,他们的巴掌很亲切。硬要说有,就是我体会到什么叫寄人蓠下,生不如狗。”

“若榛,别说了。”他心疼得阻止,听着都无以忍受。

她心酸的哽咽一下,“我也不想说,只是看到你对你表弟表妹那么好,忍不住的感触。为什么……同样是人,同样是伯母,同样是表哥,境遇却完全不同……呢?”

据说,男人喜欢绿茶婊,是因为这种女人善于用楚楚可怜的外表,勾起男人的同情心和保护欲。

而她此时的楚楚可怜,是发自内心,亲身经历,真情流露,无需伪装。

特别是她说到“呢”的时候,声音有些发虚,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让这不算小的房间,盈满了无法言述的酸楚。

“若榛……”

他目光一紧,手不由自主的在半空中伸起。

想碰她。

想抱她。

想安慰她。

想狠狠地拥进怀里,让她感到温暖。

却在即将碰到她的一秒,被她发觉,令她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小步。

面对她竖起心墙,隔出距离感的举措,他顿感尴尬。

“我……我妈让我拿床单让你选,看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我怎么给忘记了!……你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楼去拿!

他转移话题后,转身奔向楼下,似逃命般逃走。

冉焰咚咚的跑下去了。过了一小会,又咚咚的跑上来了。

“这间房是多出来的一间,如果你觉得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把我的那间让给你。

若榛忙谢道,这样子我已经很喜欢了。谢谢你,冉焰!

“谢谢什么?”他笑,“我很开心能为你做些事情!”

他将柜子门合上了!

他来到若榛的面前!

身影投射到若榛脸上,俯视着若榛时,让若榛感到一点点压迫感。

“住到开学再回去都没有关系,这里的空气可比大城市里好很多!”

她了解!

一路而来时,是一大片空旷的草地。

这时不可能有一望无际似的草地,因已覆上了薄薄的雪。

此时的窗外,被雾气朦住。阻隔了窗外的寒意,阻隔了窗外纷纷扬扬的雪。

他为他整理着床铺。

她静静的看着他。看他为她忙碌的样子,突然觉得心里很暖。

“冉焰!”

“嗯?”

他停下铺床的动作,转首看着她。

他们穿着薄薄的毛衣,因为屋子里的暖气很足。

“我以为……,你不会做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冉焰一怔,然后笑问,你是说,整理床铺什么的吗?

若榛脸微微一红,点了脑袋。

冉焰的最后一个动作是扯好了床角,来到若榛的面前,笑着看她。

“你太小看我了!这种事情都不会做的话,不是连自理能力都成问题吗?”

他笑了!

笑得让她感到了窘迫。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没想到。”

那个时候,没流行“暧男”的说法,所以,她不知道用什么词去形容。

她讷讷的红了脸。拘谨不安的样子,有趣极了!

他的唇角,是隐不住的笑意。

她余光捕捉到他的笑意,这让她感到紧张,于是故作轻松的将脸转向一边。

然后……

就惊讶起来。

那面墙居然全是红漆书柜。里面的书多得让她惊讶。

“这些书……”

“很少看的!”

“啊?!”

“没时间啊……这些……说实话,都是我妈买的,她想让人看到后,说我多有文化水准,多有文学造诣,事实上,我那时一天到晚做数学题,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看它们……”

他好直截了当。

“你只是把他们当摆设啊?”

“可以这样说吧!”他说着,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呐,这是我妈为你准备的,你还没告诉我你喜欢不喜欢这花色呐。”

“喜欢,真的喜欢!”

“当然是真的。”

“我妈还给你准备了一些梳流用具,一样几套,好几种花色让你选。”

“有妈的感觉真好,可惜我没有妈,想叫都没有人让我叫。”

“你也可以跟我一起叫啊!”

“什么?”

“我……!?”

他猛然意识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居然让她跟他一起叫韩家艳叫妈。

那……代表什么?

他怎么如此自然不假思索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真想收我做妹妹啊?”

还好她反应快。

他不自然的笑了。

他也不晓得为什么,最近说话,都有些不经大脑了。

若榛看向书柜旁边的一个厚厚的本子。

她拿了起来,发现那些是冉焰的影集。

“可以看吗?”他征询他的意见。

“当然可以。”

于是她翻开看了。

看着看着,若榛就笑了,笑得都滴出了半滴眼泪。

“冉焰……,这是你吗?小学的你好呆啊!

“呵呵!”他笑着说,是啊,那个时候我很不爱说话,因为父母对我的期望太大,但他们总是太忙,我感到自己被忽略,但是我一在学校闹事,学校联系了他们,他们就会回来管我。所以,我就很叛逆,语嫣正好是我们小学的班长,每天上学第一件事情,就是她在上课前追着我要作业。呵呵……,我就偏不给,她越找我要,我越不给,有一次,还把她气哭了,哭着说,你怎么回事呀你?不交作业老师就会去告你爸,你挨打你不怕,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被打的声音传到我家的时候,我很怕啊!”

他笑得很是幸福。

“你……挨打的声音可以传到她家?”

“是啊,我们是邻居,她家就在我家对面,难道她没有跟你说过?”

若榛摇摇头,“还真没。”

对于好朋友的男朋友,她真的不会多问。她没那么强烈的好奇心,也不想从语嫣口中知道关于冉焰更多的事情。一个不问,一个不说,只知道冉焰是语嫣的旧识,便仅止而已。

即使她还小,她也知道,人与人之间的界限是需要明确的,特别是好朋友与好朋友的男友之间,是没必要跟人家男朋友走太近的。

好友间为男人反目成仇,这样的事情见得太多,也听得太多。

是命运之轮一步一步将她和冉焰联系在一起。

先是冉焰转学前夜,第一次来到她所在的城市,那个雨夜,他们相遇,她怦然心动。

再是王语嫣变心,莫名其妙的,一步一步的……将她推向冉焰。

再是王语嫣和冉焰分的那次手,所有的人都以为是她从中作梗。

再是……种种一切,都将她和他绑在了一起。却都因为有个王语嫣,都理智的克制着。

是的,都不傻,都有一种感觉,想走近对方,想有肢体上的接触,想更亲近一点,但中间有一个她,都不许自己走到那一步。

现在,那相册里的王语嫣让克制的冉焰陷入甜蜜的回忆里。

他把他和语嫣的过去告诉若榛,说,她哭得我就心软了,第二天,我破天荒的交了作业,然后向她借了笔记……

当然不是很听话的借,我是用抢的,蛮不讲理的从她桌子上抢过,然后扔下一句我用一下,就回到位子上抄了起来。

她也不生气,但是,后来老师竟安排她给我补习,她凶得跟什么似的,动不动就用书背敲我的脑袋。她明明很凶,我却一点都不生气,虽然嘴里不停的嚷,你再打我试试看……

她竟真的再打了一次。我说,你再打一次试试看!她抡起书来,就打过来,说你该打,不打你不成材,不给你教训你不成器。

第一次考了及格,我高兴得快疯了。不是因为自己努力就可以取得成绩,而是,我终于可以在她面前扬眉吐气,让她觉得她的辛苦终于有了回报而开心了。

那天我很想约她,可是我没有办法开口。汗死人了,那个时候我竟然会害羞。说起来你都不信吧?呵呵!

“信!”

冉焰说, “可有的人不信,可我就是因为她哭了,所以我才决定好好念书的。很幼稚吧!”

幼稚?

若榛看着冉焰,她说,那种心情,我很明白!

“有个人在乎自己,有个人关心自己,于是,觉得一定要为那个人改变,所以变得用心和努力……,那年,我的成绩也不好,同学叫我弱智,就是因为遇到了语嫣,我才有机会变成另一个自己。”

“所以,她父母给她转学后,我才哭得那么伤心。那个时候就想追着去跟她念一所学校,可是,那个时候我成绩不太好,那学校不收我。我只有等机会,小学没机会,我就等初中,初中没机会,我就等高中,我想着,是我成绩不好,人家学校不收我,于是,我就很认真克苦的学,刻苦得我妈都以为我不是她儿子了。等中考成绩下来,却发现我考过火了,考到三中去了。”

“三中是重点高中,很多人拼破脑袋都要挤进去的呀。”

“我们现在的学校也不差呀。”

“可还是没有三中有名气啊。”

“我不在乎啊,我只是以为她会考进去,没想到没有,没有她,学习都提不上劲了,就让我家人找了关系,帮我转学了。我成绩好,分数也高,人家都没拒绝,马上答应我入校了。”

“我就说我们学校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转进来,而且还是在高三,原来,你是放弃了三中。”

那个时候大家都没太多钱,也没有富二代或者土豪和拆迁户,贫富差距也没那么巨大,学校里还是成绩好的才讨老师欢喜,钱权关系不是那么蛮横无理的时候,想考进一所重点高中,是凭实力的。

他竟为她,放弃了三中,而来到隔江以北邻市的十五中,这真的是太疯狂了。

坐了几个小时的火车才来到这里,人都有些疲了,若榛在冉焰安排的房间睡着了,冉焰自己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觉醒来,已是晚上七点。

若榛拉门,冉焰打着哈欠就从房间里出来。

两人的动作如此一致,又如此“刚好”。

稍迟停滞,冉焰可爱的傻的了一下。随后就道,你好你好!

若榛被他的语气逗笑了。

穿着丝质睡衣的她,美极了!

他突然停住笑容看着若榛,情不自禁的向前迈走。走到她的跟前,停住。

他俯视着,她仰视!

深情的凝视,不由自主。

突然……

他很快的速度俯下身来,在若榛的唇角啄了一下。

她惊大了眼睛看着他,他起身,也惊大了眼睛,心慌意乱。

这是怎么了?

他慌了!

他竟侵犯了若榛!

“我只是,只是……”

刚刚起床的西西推门出来,揉了眼睛,夸张的用双手捂住眼,嚷嚷着,哎噎——!大男生亲大女生,羞死人了!

冉焰冲上前去,打横抱住了西西,一脸宠爱的说,不许乱讲,我们只是在开玩笑。

“哦,这就叫玩笑啊?”西西搂住了冉焰的脖子,嘻嘻笑道,哥哥,你也跟我开开玩笑吧!

这——丫头!

转首,看了一眼若榛,冉焰突然有些心慌。

记得以前,语嫣一个劲的对他说,若榛喜欢你,你好像也很喜欢她。

他只知道气愤,却不知道那种气愤是因为语嫣一语点中了他的心。

他是喜欢若榛的。

他从来想过,他会一点一点的喜欢若榛,喜欢到无法自拨。

“只喜欢语嫣”,像一道咒语,催眠了他的心,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承认,他会见异思迁,爱上另一个人。

他是追着语嫣而来的,他永远不会相信,语嫣只是一道媒介,冥冥之中,他对她的追寻,只是为了遇到生命中的另一个她。

明明告诉自己,深爱一个人时,怎么会喜欢上另一个呢?

不可能?

不会的!

这是不……可能的。

此时

屋外烟火连天……

天空呈现出璀璨的色彩。

西西仰视着窗外的天空,便喜欢得从冉焰怀里挣脱出来。

“哥,姐,我们一起放焰火吧!”

她说得适时,解了他们的尴尬。冲进屋子里,飞快的速度披上大衣,跑出来时,还围着围巾,围巾的一角拖到地上,她边跑还差一点被拖地的围巾绊倒。

稳住身体,复而奔跑的她,拿了一把烟火,来到门边,又转折回来,拉住若榛的手说,姐姐,姐姐你快出来我们一起放烟火。

门外灌进来的冷气,冲散了屋子里的暖气。

若榛一哆嗦,就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冉焰赶紧去把门关上。

“想把姐姐冻病吗?”他带着笑意责备着西西。

西西一脸不高兴,哼,脚一跺,她竟说,我最讨厌哥哥了,见色忘妹,哼!

若榛换了衣服出来时,西西正拿着一把冲天炮。没有点燃,却拿着那长长的炮杆满天跑。

边跑边对着若榛挥着手道,姐姐你看,这是我们点的焰火,你看天上,那是我们点的焰火!

屋前,是一排万年长绿的万年青。

真的可以绿一万年吗?

谁又知道呢!

漂亮的烟花下,西西举着手,让冉焰替她点火!

冉焰点了,那引烟冒烟时,她却吓得扔了那炮竹。

冲天炮像钻天地鼠,qiong,qiong的在洒了一层薄雪的地上乱窜。

“你要不要来?”

“不用了,我怕!”若榛笑着摇脑袋!

“不怕,我们一起来!”

他说着,就把冲天炮递给了若榛。

他站在她的身后!

他握了那炮竹的身杆,顺便握了她的……手!

背贴了他的胸口!

感应到了他的心跳!

“这样握着,不用太紧!”

他说着,和她一起摆正着姿势。

他用燃起的香点燃他们握住的冲天炮。

白烟缭绕,引线带着火花滋滋作响。

BIU的一响,那炮竹划了一条白烟,从他们手心里飞了出去。

跃向了天空,划出一道带着硫磺味的弧。

然后,砰——!

爆了!

他恣意的笑着。

“若榛,你看,你看!”

雪……,轻盈的落下了!

点缀了他的头发!也点缀了她就此转过来的脸,轻盈的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面,扑闪扑闪。

他惊艳,无语,指向天空的手保持着指向天空的动作。

她默默的转过身去,身体轻盈的靠在了他的怀里。

背部贴近了他的胸部!

她的脑袋轻轻的靠近了他的怀里。

轻碎的叹了一口气!

“冉焰!”白色的雾气从空中扩散开来。她盈然的望着天空,眼底有不名的情绪在闪。远方,是五彩的烟火。

空气里带着浓厚的硫磺味。

她微侧了身,贴近了他左边的胳膊。轻然的挽住了他身侧的手。

闭了眼。白色的雾气下,告诉他。

“其实我不喜欢过年!一点都不喜欢,因为我没有压岁钱,也没有漂亮的新衣服。也没有家人在身边,也没有钱买烟火,所以我讨厌过年!”

她也会口是心非!

对于无法得到的东西,就会说不喜欢。

其实喜欢,喜欢!

喜欢得要命。

可谁会因为她喜欢,就同情她,满足她?

没有!

从来就没有!!

王语嫣也从没有!

她很明白……

她活得很辛苦,辛苦到王语嫣对她一点好,就让她以名声相报。

她明明清清白白,却被陷害成了早恋失身堕胎。

她那么……那么珍惜他们之间的友谊,却得到这样的下场。

名声没了!

喜欢的人,也不能大声表白,还爱得这么的压抑……

即使出生不好,也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要活得这样辛苦?

冉焰……

我……活得好辛苦。

也……爱得辛苦……

心中百般呐喊着喜欢,你却听不到一字片语。

泪水满出眼眶。

楚楚可怜里,夹杂着压抑万分的感情。

这一次,他终于没忍住,手从身侧伸起。绕过了她的胳膊,从她的身体边上环了过去。

抱紧她时,在她耳边说,别哭,若榛,我会一直守护你的。

“你……说什么?”

她惊大了双眼。

他也惊大了眼。

“我……,没什么。”

他冲口而出的话,让他意外,也后悔。

他又不是她男朋友,他凭什么去守护?!

“对了!”

他撑开了她。

“手伸出来!”

“什么?”

“伸出来啊!”

他见她半天没有反应,急了,便却抢了她的手,将手心摊开。

什么东西落到了她的掌心,她只感掌心一凉……

“这是什么?”

“瓶子!”

“瓶子?”

她看清了那是什么!一个透明小巧的许愿瓶,里面有一个绿色玉石仿制幸运草。她晓得这幸运草的第一片叶子代表祈求;第二片叶子代表希望;第三片叶子代表爱情;第四片叶子代表幸福。

人人都祈求幸福,然而,十万株幸福草里,只有一株是四叶的!

他送给她的那个透明的许愿瓶,软木塞子塞住了那绿色玉石的幸运草。

“若榛……,你晓得吗?幸福是种信念,你坚信自己拥有幸福,你就会握着幸福!”

若榛定定的看着手心里的瓶子。

看着那四叶的幸运草发着幽绿的光芒。

“真的么?”

“是真的!”他笑着说,我找了好久,终于找到这株幸运草,它永远都不会枯萎和腐烂。只要你愿意,幸福就会随时跟着你!”

“若榛你晓不得我以前很坏的!”他突然又说,坏得让人咬牙切齿,可是有一天,我想当个好人,就不停的告诉自己,我是好人我是好人,于是你看到的我,就很好很好了!……所以若榛,只要你说,我拥有幸福,我拥有很多很多幸福,你就一定拥有很多很多的幸福!”

“我……,有很多很多的幸福!”

她突然笑了!开心的重复,我有很多很多的幸福!所以我很快乐,所以我一点都不伤心,所以我一定会得到幸福!……是吗?冉焰!?”

“嗯!”他肯定的点了脑袋。

她笑了!

“我一定会得到幸福的,一定!”

“嗯!”

“一定!”

“一定!”

他跟着一起说“一定”!

“你干嘛学我说话啊?”

“是你学我吧?”

“是我先说的!”

“我并不比你落后啊!”

“你有时候很赖皮啊!”

“哦,你现在才晓得啊?”

“冉同学!”

“沈同学!”

“冉焰同学!”

“沈若榛同学!”

不行了!

他们这么认真的叫着彼此的名字,还加重语气在名字后面加一个同学!

这什么跟什么啊?

好滑稽啊,滑稽得都让人想笑了!

于是……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这个人……,真是的!”

真是什么呢?

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唉!

想知道啊?还就是不告诉你咧!

这就叫“不能说的秘密!”

不过……

幸福的感觉……,真的触手可及!

真的……就在呼息的寸间。

真的……好幸福!

心里涌上一层甜丝丝的感觉!

像蜜一般,甜进了心里。

若榛……笑着!嘴角微微弯起。

幸福的……与他对视,眼底湿润,有种幸福的光在闪,闪着闪着,就掉下了晶莹剔透的眼泪!

冉焰!

谢谢你!

她没有说出口!

但她晓得,他一定能够理解……

泪,有时候,是甜的。

他突然无法自控的弯下了身去,用唇吻住了她的泪。

她骇然着身体后仰时,他也骇然的意识到自己在做了什么。

他一惊,像触到烙铁般,飞快的放开了拿住她肩头的手。

他不停的吱唔着,我,我……

他不懂,他为什么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侵犯若榛。

回到了房里,门又被人敲响,若榛掀了被子,起来开门。

“看,这是什么?”

冉焰兴冲冲的把藏在背后的东西,捧到前面,献宝般献到若榛面前。

那白色的瓷碗被他揭开了盖子,里面有小麦色的糖昔。

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麦芽糖?!”

说完后,很是惊讶,更是奇怪的看着他。

这么晚了,他跑到她的房间里来,就是为了让她看这个吗?

“呃——!”

他怔了一下。好像有一滴滴失望,只是一滴滴哦!

这确实是麦芽糖。是小麦发酵的精华。敖出来的糖昔乌金透明。粘粘的,甜甜的,加工冷却后,就是白色的硬硬的敲敲糖。

若榛还很清楚的记得,小时候,总有一位挑着挑子的爷爷,拿着摇头鼓,走街窜巷,然后,一群小朋友就会围上去,递给他钱,他歇下担子,就拿着小锤子和小钻子,在那里乒乒乓乓的敲。

凿下一小块,就用小称称一称,再按斤两卖给大家。咬上去去,硬得不得了,可是到了口里,却像棉花一样化了。软棉棉的,滑溜溜的,粘粘甜甜的。

好吃极了!

还有人把这种糖和爆米花粘在一起,粘成大团大团的米花球。

要特地说明一下下哦!

这个爆米花

不是玉米爆出来的那种爆米花啦。

是我们吃的米爆出来的那种爆米花。

依然还是很久以前,另一位老大爷推着一个像油灌子一样的推车……,然后怎么爆出来爆米花了,若榛不大记得了,因为,爆好的时候,会砰得一响,吓人一跳,所以,她总是看到那爆米花的老大爷,会感到又喜欢又害怕。

没有想到,冉焰手里小小的东西,牵起了她久远的回忆。

因为久远,所以……,那些小巷子被城市规化,拆除改建后,那些回忆都存在,却很难找到了。

尽管……那些回忆牵扯出来的东西,并不那么美好。

尽管,那些走街窜巷的老大爷为了买卖吆喝时,她总是被挤出人群,她总是因为没有钱而跑得远远,但那……还是存在过的回忆啊!

看到了他失望的表情。

“怎么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啊!”

他笑着,将手里的瓷碗放在了床边的小柜子上。

“来,你过来!”

他弯起身后,拉了她的手,将她牵了过来。

“这确实叫麦芽糖!……可是,如果这样的话……”他又从荷包里掏出一只长长的竹棒,比筷子细一些,用手折中折断,然后,在瓷碗,用棍头挑起了起来。

乌金色的糖昔像一练乌金的绸段,在亮色的灯光下,被点缀出了华丽的光芒。一些小小的六芒星闪在了上面,好看极了!

冉焰将糖昔搅在了两只木棍的顶头,借着糖昔的粘性,将糖昔用木棍拉长,回转回去,让长长的糖昔体弯成一个首尾相连的“O”,右手的棍子再从“O”里穿了进去,不长不短的拉直。借着糖昔的粘性,又粘成了一条直线。

周而复始,始而复周……

像恒古不变的轮回。

“猜猜,这样的话,这叫什么?”

他问话的样子,就出迷语的孩子,好像料定了对方猜不出来,就调皮的语气提示着。

她被他的样子逗笑。浅浅的笑。

“当我不知道么?这叫搅糖。”

不停的搅不停的搅,乌金色的麦芽糖昔就会变成奶白色呢。

真的很神奇呢。

“搅糖?”他搅着糖的动作稍做停顿。

“怎么我又说错了吗?”

他怔后就笑了!好像突然发现新大陆似的嚷,原来你们那里叫这个叫搅糖啊?

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好奇的问,你们那里不是这样叫的吗?

“不是!”他说,我们这里,这种糖叫秦糖!

“秦糖?”

“对,三人禾的秦。你榛字的右边!”

三人禾?

她没弄明白!

不过他说是她榛字的右边,她就懂了!

原来是那个秦字,她还以为,以为是那个情字呢!

随后又不怎么明白了!

她不懂,追问道,为什么会叫会叫秦糖?

冉焰被问怔了,随后呵呵一笑,说,我也不知道!

“怎么会随便就这么叫呢?”她说,真的好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它最最最先的本名叫麦芽糖,我都不知道它为什么叫麦芽糖呢!”

他像个争强斗胜的孩子,为自己的面子找借口。

若榛偏偏认真起来。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就是麦芽发酵出来的,所以就叫麦芽糖啊!”

“那……那就是突然有一天,一个暗恋若榛的家伙像杨过想念小龙女练出黯然销魂掌一样,把这个叫秦糖,就是为了想念你!”

她怔得笑了出来。

“乱讲!”

“怎么乱讲了?”

这一次轮到冉焰认真了!

“这不是叫秦糖吗?是用木棍搅的,‘木’加‘秦’字,不是‘榛’字,是什么?”

“呃——!”

这,这算不算是诡辩或者强词夺理啊?

秦糖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东西吧?久到她是不是细胞或者宇宙微尘都说不准。难不成,那“暗恋者”会穿越时空啊?

“你以为你在写穿越小说啊!”

“对啊,还是历史架空一类的!”

“最好加一点玄幻!”

“顺便加一点缠绵绯测的爱情!”

“惊世的霸王伟业!”

“进退两难的情感!”

“最震撼人心的结局!”

“是,故事就这样开始。……”

传说洪荒的宇宙里有一颗太阳树,那树每天都会结出一个太阳果,白天长出,晚上就落。

所以,地球上的人早上看到太阳,晚上看到月亮。

一位管理太阳树的神女爱上了地球上的凡人,可是一到晚上,那位英俊的凡人就会隐入屋子。

神女为了常常见到他,于是就树多结了一个太阳!

哇,大家惊讶时,凡人果然出来看热闹了!

于是,又结了一个!

又结了一个!

再次结了一个……

就让天上结了十个太阳……

就是为了让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于是,就有了后翌射日,再有了嫦娥奔月,吴刚砍树……

“等等……等等……

那包住盘古的那蛋是谁下的啊?”他急着打断她!

“这个暂且不要管啊!”

她难得这样多话,难得这样发挥想像力唉!

他笑盈盈的看着她……,你说你说!

天上居然有了十个太阳,这还了得,神女犯了天条,又引出了一大堆麻烦事情。

王母更气啊,天上本来就美女如云,想看住玉帝,她多不容易啊她,这一下子倒好,多了一个偷吃仙药奔月的嫦娥!这把她的花容月貌一比较,那她天界之母还有面子啊?

不能原谅,不原谅哦!

于是,神女被打入凡间。

她匆忙打入凡世时,下界的浑天仪剧烈的颤抖。

浑天仪是下世先知预知天像的仪器,几百年如一日,肋着星相师湛测天相,获悉着星移斗转,预知着洪灾旱情,甚至王室储君人选……。其重铜锗造,圆椭成形,九龙竖顶,各含赤色红珠……

“等一下啦,这好像……,好像是我们众所皆知的地震仪啦!”

“借鉴一下子又怎样?”

她一脸理直气状!

第一次见识到她天马行空的想像力也就罢了,还见识到了她的东拉西扯。牛头不对马嘴的东西,她还扯得有模有样。

看她一脸兴冲冲,还想再说下去的样子,真的是小看她的哦!

接下来呢……

地震仪……

啊,不对啦,是浑天仪啦!

呵呵,她自嘲的笑道,都是你,害我弄错了!

她笑得娇嗔。

她竟有了语嫣的娇嗔,这竟又是从她身上发现的惊喜!

他说,好好好,是我错是我错,你接着说,我下面一定一定不打断你!他一急,就说了两个“一定”。

她呵呵一笑。

眼底放出了想像的光芒。

是什么让浑天仪震动呢!

原来是神女被打下凡的时候,竟带下了天界的罕世之宝——宝莲灯!

噗——!

他可不可以当做没听见啊?

这……这又扯上宝莲灯了?

那是不是会有一个沉香劈山救母啊?还有二郎神家的狗会不会咬了精卫一口,跑到了海里,所以精卫化成了精卫鸟,“出来出来”的叫着填海,就是为了把那只该死的狗给“填”出来?

多谢她的“提示”。

他已从二郎神家的狗想到天津的狗不理包子!

接下去,他都不晓得会不会从包子想到想到电视里丰胸丰成两馒头广告……

包子?

馒头——?

噗噗噗——!

他鼓着腮帮子忍笑……

“喂,我讲的很好笑吗?”

“不是啦,是震惊啦……”

中国古代神话串串烧啦!

他怕她生气,于是忙说,你说啊,我再不打断你了!

若榛笑道:神女被打下凡,匆忙间带过了天界之宝,能得到它的人,就可以得到天下,占卜师留下七字真言后,就挂了!七字真言的迷底,居然是个“榛”字!也也也!

她竟孩子气的一举手……

那“榛”糖一下子晃到了冉焰的唇角。

“唉呀,对不起!”她慌了,忙收手,把手里拿住了“榛”糖入回那个白色的瓷碗里,然后从床头柜的纸盒里抽出一张面巾纸。

她起手,为他拭了嘴角。

她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的样子令他有了不想移目的吸引。

“第一次看你笑成这样子,……你笑得好甜!”

“是……是吗?”

“嗯!”

他说,好漂亮!

“嗯?呵,好肉麻啊你!”

“我是说真的!……若榛!”

他陡然起手扼住了她的手腕。好像是怕她不信,想刻意的引起她的注意,向她诚意的证明。

从未感到只是轻轻的碰触,就让他有了前所未有的情绪与悸动。

那种感觉奇妙至极。

本是孤男寡女,暖昧的房间里,平添莫名的催情效应。

只感到她的皓腕似雪,软滑如凝脂,刚刚扬起她的手,睡衣的衣袖就从她的手腕滑落下去。

迎视了他的眼睛。他那种急于证明自己的神情不见了,只看到他凛住神情,俊眉微蹙,眸子里窜出火苗一样的东西。

他捏她手腕的力道越来越大,他的身体也越绷越紧。小小的喉节都在莫名讥渴的上下移动。

她感到一种无由的火热,从他的眼底燃到她的身体。

那越来越火热的眼神制造出她被吓住了表情。

她已感觉这已不是单单的玩笑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不安,也未知,却理智的告诉自己这样是不对的。

收手!

他又将她的手拉回原来的位置。

“冉……焰!”

她手里拿着的纸巾飘然,落地的过程,如叶翩芊,轻轻的,若尘埃落地。

他的手心很烫。烫得她下意识的回收。

他不放手,反而捏拿得更紧。

“若榛……”他只感到口干舌躁,急切的想要得到什么,却不知道这急切的重点,只是莫名的低唤了她的名字,连声音都变得嘶哑。

他猛然搂住了她,双手按住了她的背,吸着她脖间的香气,再缓缓的将身体撑起。

看着她时,他的目光火热。他们对视着,她好像被摄走魂魄,潜意识里,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无由得害怕,无由得后退!任灯光伸直曲折,蜿蜒上墙。任他的影子笼罩着她的身本,加负着无由的不安和恐怖。她无缘得害怕得颤抖。

他随着她的后退,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直至……到了墙角,她无路可退,背抵着墙。屋子里暖气很大,可是墙壁却有渗心的凉。

注视他时,他的眼底升出一股无以言表的东西,好像按捺不住的情欲破土而出。更好像手心越来越烫,让她感到不安和无所适从。

她想收回手。

他捏住她手腕了力道紧了紧。他的手心越来越烫,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好像在克意的压制着什么。

被影子笼罩下的若榛,眼睛惊惶得睁大。看着他一手扼着自己的手腕,一手撑在身后的墙壁,将自己半锁在他的气息里。

他吸着她传递过来的处子香气。那比迷情香更迷情,比什么都充满诱惑。弯下了身体,将她困在墙角,在她惊大着眸子下,将唇轻轻的,轻轻的贴在了她的唇上。

两人同时紧张,同时感到心脏因为屏息而要跳出胸口。

轻贴在一起的唇,奇妙的感受到唇底下微微博起的脉动。轻轻的暧昧的贴近,没有深层的动作,他微合着眼睛,和她一样屏住了呼息,然后,他微微抬起头来,与至始至终睁眼相望的若榛对视。

她很香,她吃过秦糖的唇很甜。只感到口舌生津,更有些意犹未尽。

他又以双手扶正了她的脸,低下了头。

唇与唇轻轻的摩挲着,他本能的伸出舌尖轻轻的舔拭。然后……,启开她的唇,舌尖探入其中,唇齿相依,相濡以沫,缠绵不绝。

冉焰睁起眼来,微启了唇,深深的换了一口气。她的脸也因为屏气而有些红了,那抹红给她苍白的面色,带来一种迷人的点缀。她轻轻的娇喘着,看着他,不言不语,再缓缓的低下了头去。

“若榛!”他急切的叫着她的名字,她还来不及看他,他好像忍了很久,很热情的拥吻。

吻依然生涩,好像试探着侵略着她的唇,期待着她的配合。

有些新鲜,有些好奇,有些沉迷,更多的被激起本能的情欲。

她紧张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感到身体发软,整个人就向身边的床坐了下去。

他也就顺势和她一起倒在了床上,压住了她的身体。

他很激情的吻着,滚烫的手心隔着她的睡衣贴在她的身上,让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探进了她的衣服,像灵蛇般,游移着,向上,再上,而后……

被吻得晕头转向的若榛突然惊大了眼睛,她猛然起手按住了他在她衣内的手,紧紧的按在了胸前的位置。

她惊呼,冉焰!

冉焰睁开陶醉的眼睛,看到她惊大的眸子。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

若榛慌乱,气息不紊,发丝凌乱了,几丝横过眉眼,竟横添了几许妩媚。

冉焰惊愕,胸口剧烈起伏。

好像被毒剌扎了一下,他猛地将手从她的衣服里抽拿出来。

他难堪,懊恼,看了一眼若榛,又狠狠的将脑袋低了下去。

“对不起,我……”

他紧合了牙关,从床上撑起身来,再无地自容的下床,惨白着脸,怆惶的向门外逃去。

留下她独自一人,缓缓起身,拉拢着被拉散的衣服。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眼泪不争气的滑落下来。

想要的幸福,终究是得不到的。刚才激情的热吻,好像是小丑哗众取宠的游戏。

或许你没有当真,可是我却是完全投入的。

冉焰……

她以手抵住了自己的额头。

“要逃的其实不是你!”她落着泪,心碎的说,是我一开始就不该去依赖你。

她难过的将脸移了位置,在自己的撑心里挪动。她痛苦而无助的说:“我爱上了你!”

她嘶哑着声音说,我确定我真的爱上了你。

秘密终于说出了口。可是知道真相的,永远只有自己。

讷,水瓶,我知道你!

知道擅于隐藏心事的你。

知道你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的压抑。

知道,你总爱自己欺骗自己。

知道你敢在这种情况下承认自己的真心,需要极大的勇气。

我知道你爱一个人时,就像装了水的瓶子。

无论如何激荡,别人无从知晓,外人也看不出来。

那些骂你没心没肺的人,其实根本不知道,你也恨着自己。

恨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大悲大喜,哭,没有,笑,没有,从来没有真正的情绪直达心底。

翌日——

沿路的琵琶树还孤零的挂着几片枯黄的叶子。

若榛脚步沉重的走到来时的路上,她不小心踩到一片,那叶子枯脆一响,便碎成几瓣。

已经有路灯了,路上的行人都脚步急匆匆。现在还在过年,谁都不想在街上无谓的停留。

是啊,过年!

所以,想要回到自己离开的城市,都买不到票了!好不容易买到的票,也是两天以后的。这两天去哪儿?能去哪儿?

除了不去冉焰那里,去哪里都行——!

“若榛姐姐——!”她赫然起首,看到西西从远方跑了过来。西西边跑,边张着手,做着拥抱的姿势。叫着姐姐时,有雾气从她的口中散出。

西西扑过来,扑进她的怀里时,她要站却未站起的身子,差一点向后倒去摔倒。还好……,她稳住了身体。

“姐姐!”脑袋埋在若榛怀里的西西抬起头来,闪亮的眼睛看着若榛。西西戴着可爱的护耳,可是因为冲过来抱住她的身体时,那护耳已被挤到了脑袋后面,都露出了西西的耳朵,若不是有中间的那一段连着,恐怕就要从西西脑袋上掉了下去。

若榛帮西西扶正护耳时,西西红着小脸,对若榛说,姐姐你去哪里了?冉焰哥哥和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冉焰?

她起首,看着西西来的方向……

冉焰一步一步的向她走来。路不远,甚至很近,十几步而已,她却感到他好像从几亿年的光年距离向她移动过来。

草坪灯里行走的冉焰,穿着及膝的深色大衣,戴飘逸的围巾,帅到……令人惊艳。

街边有积压的雪从不忍负重的枇杷村上落下,啪的一声溅下,突起在同色的雪地里。

西西在动手拉若榛,若榛怔怔的站起身来。西西绕到了若榛的身后,用手推着若榛的身体。

“你,……去哪儿了?”他不大自然的问着。

“我,出去走了走!”

“是吗?”

“嗯!”

“真是的,我哥没看到你,像没头的苍蝇,带着我到处找你,怎么找到了就冷巴巴的啊?”

“我什么时候像没头的苍蝇?”他扭头就凶她。

西西拉着若榛告状,扁着嘴说,姐,我哥他还吼我,说我怎么没跟着你,怎么连你出去都不知道!凶得恨,都快把我吓哭了!

“西西!”他低喝着,不想西西说出太多的事情。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没有关系,是我把你带来的,你走丢了,我肯定会着急。”

他依然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昨天晚上的事情,好像刻进了他的心里。好像一看到她,就想到他失控下对她做的那些事情。

她的唇……像果冻一样富有弹性,她的身体……

该死的,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西西半天没听到冉焰说话,一抬首,就看到他的脸腾然间红了。

“哥,你没事脸红什么啊?”她陡然一问。

“西西!”

他一脸不悦,这丫头的话让他无地自容。他不喜欢这样。

“喂,找到了姐姐,你也不给姐姐一个大大的拥抱啊!你怎么这么磨蹭啊,观众很着急啊!”

西西一转身,就用力去推了若榛的身体。若榛陡然受力,没有想到西西那么大的力气,却是真的身板一弯,就直直的向冉焰的方向扑去。

若榛啊了一声,扑了进去,没有感到安全着落之前,她只感到有什么东西刮痛了她的脸。

他也啊了一声,几乎不约而同。

然后,接过她贴过来的身体,将她抱进了怀里。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直窜入鼻子,有了淡淡的,令人着迷的香气。

他的眼睛终于不再躲闪的对视了她的眼。

“哎呀呀,脸快红死了!”

西西竟在若榛的身后转过身去,用戴着毛绒绒的手套捂住了自己的眼。

知道偷看人家是不对的。可是,哎呀呀,好想看啊!

就偷偷的瞟一眼,就一眼嘛!

她捂松了眼睛,从张开的指间里,偷偷的向若榛和冉焰瞟去。

他在看她!

她在看她!

他与她呼出的白雾交融在一起,柔情足以化成这四野蓬松的雪。

没有人怀疑他们不是天生一对;没有人会置疑他们两相钟情;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相视的眼神,是那样一往情深的爱着彼此。

没有人知道他们爱得多么辛苦和压抑,爱得那么缩头和缩脚,爱得千山万水阻隔重重。

看着她时,他的眉峰突然皱了起来。弯曲了指,指尖触到了她的脸。

她“嘶”的一声抬起脸来。用手捂着脸部。

“西西,你干的好事!”他转身冲着西西大吼。

“怎么了?”西西委屈极了,她又干了什么啊?

西西抬头去看若榛时,若榛直长而下的乌发挡住了她的脸。

“你把姐姐的脸划伤了!”

“别听你哥的,他唬你的!”若榛用手捂住了脸。

“你把手放下!”他说着去拉她的手。她不得已松开,他便看到她的脸被他衣服的拉链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白印。那印子已突出脸上的皮肤,突起了条长而凸起的埂。还有细细的血丝从伤口里渗出来。

“你弄伤了姐姐的脸你知不知道?”

西西看到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用手揉着眼睛。

“姐姐对不起,哇,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哭过后,直用手去捶冉焰的腿。哭着喊,臭哥哥,你吼我,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手打还不够,她还用脚去踢冉焰。

若榛抱紧了西西,只道着,别打了,西西,姐姐谢谢你的关心。可是你是妹妹,打哥哥是不对的。”

西西的脸上还挂着眼泪,若榛的微笑让她止住了哭泣。

“姐姐,你真好!”她破啼而笑了。

若榛起身时,西西说她要去药店买OK绷给姐姐贴脸。若榛拉住她的手说,不用不用,小伤而已,我都感觉血结痂了,过不了几天,自己就会好的。

“真的没事吗?”女生不是最爱漂亮的吗?有一点小小的瑕疵都会紧张好半天的。她怎么这样不在意呢?这样想着,他就想去看看她的伤口是不是真的结痂了,于是冉焰的手近上若榛的脸,拇指指腹扫过若榛的伤口边缘。扫过她的眼睛时,他陡然发现自己又情不自禁的做了失礼的事情。

手触电似的收了回来。

她轻蹙了眉头,却只是看着冉焰,在他的手贴近她的脸时,她只是想他的手多停留一会,只要一会儿就好,多一秒钟让她陷入他的手心贴上来时,她舒服得想要沉睡。就算一睡不醒都愿意。

只是简单的将手抽走的动作,却像什么东西从她的身体里驳离。

“哎哟,哥哥姐姐,你们害什么羞啊!人家在大街上抱着亲亲都没有像你们这样。真是的,我怎么有一个这么没出息的哥哥啊?对自己的喜欢的女生都不敢表白。真是窝囊透了!”

西西转向冉焰,撒娇似的说,哥,你让若榛姐姐嫁到我们家来吧,我想让她做我的表嫂。

“西西……”冉焰说着,皱起了眉头,好像不高兴西西这么说。西西郁闷的嚷嚷,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不用老是跟我讲若榛姐姐只是你带回来的同学,你也不用跟我讲你的女朋友是语嫣姐姐……,真是的!

她说着,就低着脑袋向前面走去。突然转过身来,拉住若榛。边拉边嚷:“你不喜欢人家,你刚才还摸人家的脸!登徒子,占人家的便宜!”

哎,有没有搞错,怎么就管自己的表哥叫登徒子了?是不是古装剧看多了啊?

她拉扯着若榛的手,像拨河一样往后扯。

“姐姐,我们走,我们走!反正哥哥不喜欢你,你别跟他走在一起。”西西扯着她往前面走,冉焰一脸好笑加无奈的和转过头来的若榛对视一眼,再苦笑着摊摊手。

小孩子嘛,对于自己喜欢的,就是想要所有的人跟着一起喜欢吧!

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他突然感到很想笑。

再看到西西把若榛拉进了街的甜品屋,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明白西西怎么这么喜欢吃甜食,都已经很胖了,还吃还吃,当心胖得走不动路。

“嗨——!”

谁从身后突然冒出,狠狠的拍了冉焰的肩膀。

冉焰吓了一下,回过头,只看到语嫣笑得调皮的脸。

“冉焰!”

她笑着扑进了冉焰的怀里。

“我好想你哦!”

她呼出的雾气,在空中弥散淡去。

然后,冉焰的眼底只有惊,没有喜!

直怔怔的……僵住了身体!

语嫣是真的来了!

因为语嫣原本就是这个城市里搬出去的。她原来的家本来就在冉焰家的对面。那房子又没有租出去,她和她妈妈一家回来过年,因为她有很多旧亲里戚在这个城市里,她过年的时候和家人一起回到老家,方便走亲访戚,没有什么不对!

可是,……

冉焰看到她时的表情,好像突然冒出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他不是只爱语嫣吗?

不是只爱她吗?

为什么她的出现,让他莫名的心虚,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又可是……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或者说,当语嫣扑进怀里时,他怎么没有那种很期待很喜欢的感觉?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笑时,分明感到他笑里的敷衍!

“看到我你怎么没有很开心的表情啊?”她奇怪的歪着脑袋问了。

“我……”他语结,好像成了大舌头。

“那我换一个话题,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啊?”

“我在等西西!”

“西西?”语嫣眼睛一亮,高兴的笑了起来,那个小丫头吗?都有一年没看到她了,不晓得她还记不是记我,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我还怪想她的。她在哪里?

冉焰用手向前一指,在前面,甜品屋里。

“啊,正好我的腿好了,我可以让她再次看到我活蹦乱跳的样子。”话一说话,她又自己笑着自己:“笨啊我,西西好像从来都不知道我有摔过腿吧!”

冉焰说:“我有跟西西说过!她前几天还问过我,我说大概这几天你就可下地走路了!”

“什么啊!”她一皱眉头说,我早就可以走了,只是最近人多,车票不好订,所以我才这个时候才回来的,哪像你啊,早早的把车票订好自己回来。回来的时候都不跟我说一声,害我在家空等你。还以为这一次能跟你一起回来呢,害我空等。”她说着,就有些娇嗔了,看到不言不语的冉焰,就娇气的笑道:“好了好了,这笔账啊呆会跟你算,我现在先去找西西!”

正说着,十几米外的小铺子里,走出了拎着大包小包的西西。

语嫣看到她时,很高兴,刚想上前去叫她的名字,就看到西西将一个人从甜品屋里拉了出来。

她看到了沈若榛。

她不是跟着她的姑姑离开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满腹疑窦,看向身边的冉焰,就看到冉焰有些心虚的躲闪了她的目光。

“你带她来的?”

“嗯!”他老实的回答了,回答的时候,没有注视着她的眼睛,好像做错了事情,很心虚。

一时间,她王语嫣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拉着冉焰的手笑得灿烂的走近了沈若榛。笑着拥抱了若榛。

“好想你,若榛!太好了,你没有和你姑姑离开,我真的好想你!”

她单纯的笑,在抱住若榛并背对着他们的那一刹那,以惊人的速度变幻出一种咬牙切齿恨不能将此人撕碎的恨意。 ZMKTJIQUmOeM4PTc5GIoRmQ/TUNs8x4mgl/tEtO8vd4Gz0kg8azUuwSFySphhVg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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