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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
静默流光飞舞

七年后

清晨的太阳羞答答,空气像一层薄薄的纱。浩渺的东湖与灰朦朦的天连成白茫茫的一片。放眼望去,竟令人有些迷糊到底哪里是水,哪里是天,哪里是传说中的“水天一线”。因为视觉上的感觉那根本就是一个整体。

白茫茫的湖上笼罩了少许雾气,湖上有人泛舟,独木小艇起起伏伏,好似弱不经风,不小心就会淹没到水里。三三两两的船支或被人独木撑行,或者两人合力行桨,相同航线的,都有超赶对方船支的意念。或快,或慢,或快,再或慢。在水天一色的交界处行驶,竟像悬挂在半空中。

湖面上白色的拱桥上有了行人N个,来来往往或慢跑或踩车或溜着直轮滑鞋……

太阳突然就跃了起来,迸发出剌眼的光环。迎光之下的湖面被洒下了剌眼的晶亮,千万光点齐闪,像破碎的水晶,在强光下华丽的洒了一片。

砌成走道状的钓鱼台由岸边九十度曲折的向远湖心延伸,“走道”的深处,已相隔距离的坐满了钓鱼的老大爷。他们迎光而坐,被强光刺激过的眼睛看向他们时,只有黑乎乎的人影,在那光光闪闪下,他们的身体好像被蛀出了千疮百孔,湖光水色,千点明千点暗,他们黑乎乎的身影也千点明千点暗。远远望去,剌眼一片下的他们,就像民间文化皮影戏的真人版。

从山的这头凭空而望,这边便是一望无际的湖,只是隔了一条可以通行两辆客车的马路,那边的小池里便是碧叶连天的莲叶池。

这时是九月,已过了“映日莲花别样红”的季节,却有了一些农妇在湖边卖着刚从湖里采出的莲篷。

那边钓鱼,这边卖莲“米”。

不亏是有名的城市之湖,了不起的鱼米之乡。怎是一个“美”字可以形容,简直就是赏心悦目的享受,甚至一阵风吹来,都可以看到翩翩起舞的莲叶,成片成片的翻卷,那深绿叶盘翻起叶盘下的翠绿,像多米诺骨牌效应,扬扬洒洒何其的壮观,何其的美妙,何其的感同身受、感到每一片叶子的颤抖。

十五公里外,临湖的地方,是青草连天的草地,草地上有白色透明的玻璃房。那里是这个城市最大的花草交易市场。

每天早上,都会有很多花店打来定购电话,他们会在接到电话后负责送货上门。其中真爱の 花店里的花总是最新鲜,因为它离交易中心很近,近到行车二十分钟就到了。而且这家真爱の 花店开在湖边的汉明大学。

——老字号的一流大学,外国留学生的首选之地,百年的建校历史。民国初期就存在,建筑风格古典而内部设计极其现代,能进这所大学,真的是很不起的事情,因为学校里有山又有水,想从这个系去那个系,都要坐校园内环车,而白色的内环车,居然就是那种旅游景点里常见的观光车。

这里是离汉明大学很近的汉明大学附属高中部——

“早!”

“早!”

真爱の 花店里,男生站立于那戴着头巾的女生面前。千丝万缕的光束下,她的笑容干净得就像手里百合花。

一大早,就有男生买花。可能又是想给自己的女朋友或者喜欢的女生一个惊喜吧。

那女生笑着问他,“同学,你想要什么花?”

那男生却盯住了她的胸牌,看清了上面的名字: 沈若榛

“同学……,请问……”

“啊,我……,我想买这个,就你手上的这个!”

男生支吾着,脸竟红上一半,若榛巧笑嫣然,看他一眼,表示明白,他竟像电打一般身体轻颤得比那迎风而抖的树叶还历害。

她……她又笑了,虽然只是一种职业需要,可是她的笑容实在是太干净,更像海宇花,带着淡而不俗,清雅芬芳的香气。

他半天没有反应,她便询问似的挑挑眉。发越过脸际,在眼睑拂起,长长的睫毛在微笑中微微颤动。——美极了!

就像那震憾人心的连天荷叶。

男生木讷,一时间竟看呆了去。

“请问同学,你是想要这一束吗?”

那男生猛然醒神,红了一半的脸,像刹那间血液倒涌,涌到脖子,连耳根都红了一片,他又长得特别的白皙,那种红便更加显眼。

被人直剌剌的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了,低首又很轻巧的抬了起来重复提示:

“请问,你是要这一束吗?”

“嗯!……是,是的!”男生结巴得更加历害了。

“要包扎吗?”

“不……,不用,不不不,用用用!”他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那到底是要包还是不要包啊?身后等着买花的人都急了!

若榛嫣然一笑,便有魔力般消除了大家的急躁,她说“稍等一下下”,很快的让人心甘情愿的等。

“温柔”是美丽女生的武器,特别是对于沈若榛。她轻巧熟练的把花放置在平铺在柜台前的透明玻璃纸上,卷成一个带着尖角的卷,白色的百合露在了外面。她在那卷好的花上贴了一个紫色的蝴蝶结,小结的下面,还特意的做了两条打着小卷的流苏。

“包好了!”她笑着,把花儿递了过去。

手悬在半空中时,那一直看着她的男生突然低下了头,飞快的从包里掏出了钱夹,从里面掏出一张大钞。

“不,不用找了!”他竟将钱一把拍在若榛的手里。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他竟忙不跌迭的跑掉了!

若榛忍不住的叫喊,同学,你的钱和花啊!

“不用了!”男生边跑边喊,“那是送给你的!”

他跑得飞快,过于紧张,居然连头都不敢回过来。

这个男生表白的方式真有意思,大家一起惊讶,惊讶后,便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了若榛,羡艳里带着好意的笑。

大家的笑很亲切,大家的表情也很友好!

手里的花朵颤了一下,包装精美的玻璃纸清脆的微响,那响声有一点点,只是有一点点像那年不堪回首的寒风卷叶时,叶子发出的沙沙响。

“又有人向你表白吗?”

语嫣突然出现,一把抢了她手里的花,笑嘻嘻的问。

若榛微然一笑,“真糟糕,唯一的一次,竟被你看到了!看来我真的不适合做坏事!”

七年前欺负若榛的那些小男生们,在七年后再看到若榛的样子,简直是后悔后到骨子里。如果早知道她有一天会变得这么漂亮,当初怎么也不会欺负她,在她被人攻击时怎么也得来个英雄救美,让她感激一辈子,再来一段令人羡艳的两小无猜。即使不爱得轰轰烈烈,至少有这么一个可人儿在身边,就算看着,也是一种视觉享受。每一次看到她出现,浮躁的空气里,就突现一份眼睛一亮的清凉。

毛虫变蝴蝶。时过境迁,世事难料。

翌日——

“告诉你哦,我们班上要转来一位新同学哦!”

‘男的还是女的啊?”

“帅哥啊!刚才我去办公室交作业本的时候,就看到他在办公室唉,不行了,长得就像周渝民!”

长得像周渝民的冉焰出现在班上的时候,竟有女生尖叫,啊!仔仔——!声音尖锐,突兀得像一道闪电划开沉厚的天空。女生激动的站起身来,突然一叫,再突然发现大家都在看着她,她一时间怔然,然后大家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哄然大笑。

语嫣和若榛进来了。冉焰只是笑着来到语嫣面前,“丫头,你还认得我吗?”

语嫣怔然,随后一掌起来,就拍在了冉焰身上,“你这个死家伙,怎么转到我们学校来了?”

他好看的笑,“我追着你的来的啊!”

“若榛这是冉焰,我以前的邻居,就是一直跟我保持原始通信的那个!”

语嫣在他们面前做着介绍,若榛淡然的笑,礼貌的问好。

她想,她是见过他的。

若榛第一次见到冉焰,是在一个阴郁的夏夜。那天冉焰刚刚搬到这个城市,他被这所城市吸引,于是随便走走,走到了一条狭窄的巷口。

子夜,大雨过后丝丝凉气剌入裸露的皮肤。

天阴沉、雨纷飞、雨丝连天,在灯光下忽明忽暗。

“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吗?”

若榛就是这样穿钻在冉焰的黑色雨伞之下。挽住他举伞的胳膊。她的手凉冰,覆着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冉焰的胳膊贴近了若榛的胸口,虽然只是不经意的将手肘横了过去,但轻微的碰触就感到像有什么活物要从她的胸口里乱窜出来。

“后面有人跟着我!”她说。

冉焰看着她转过来的脑袋。那乌黑的头发,因为沾了水,而湿搭搭的贴在脸上。不美,很狼狈。齐排排的流海遮住了她的眼睛,让她看上去更加的惊恐和不安。

她与他贴得更紧。是完全的不安和害怕。

这个小巷口不平静啊!报纸上报道这里常有蒙脸客突袭单身行走的女子。

这诡异的巷口,莫名的气氛让人心惊肉跳。

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寒光一闪而过,晃过他英气的脸。好像是一把刀!那无由得加深了人的恐怖。

冉焰换手举伞,将手抽出来,环过若榛的身体。

她僵了一下,木直着脑袋去看了他握着自己肩膀的手。

他举着那把遮盖了心头恐怖的伞,笑得温暖,“放松一点!”他说,“别让人一看就觉得很假!”

他们是见过的!

是的!

——冉焰是语嫣的男朋友,冉焰是追着语嫣才转到我们学校的。

这童话般美好的爱情故事,几乎传遍了学校的角角落落。听者伤心,见者流泪,全是被美好给感动的。

有女生向着冉焰表白,冉焰只是抱歉道,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我是为她而来的!

很多女生为他落泪,同时也明白,冉焰心有所属,别人再努力,再好,也不是他所喜好的。

爱情这种东西,硬抢、巧取,都敌不过一个心有所属加情有独钟的执著。

一个月后

真爱の 花店——

咔嚓一响。

微弱,却能引起人的察觉。

修剪着花枝的女生抬起头来。

那男生正拿着宽频手机对着自己。

若榛罩着一件粉红色的罩衣,还戴着一个粉红色的头巾,拈着一朵纯白色的玫瑰。右手正使着剪刀,喀嚓一声音,翠绿的枝杆落地,随后,不远处传来那微弱的回应。

她抬起头来,那男生的脸被眼前的电话挡住了一小半,他正专心的看着电话上的屏幕。花海中的她抬起头来,他也抬起眼来看向了她。干净的笑容,由他嘴角勾起,像花儿一样绽开了。

屏幕里的人微微的皱了眉头。于是他移开了电话,露出了他的脸。

很帅气的脸。白色的衬衣,宝蓝色的牛仔裤,一手执着电话,一手叉在自己的裤袋里,精瘦,修长,微风习习,碧空白云,干净的街道,那些映着阳光,闪出十字光芒的玻璃背景下,衣袂卷动,细如丝的流海徐徐飘扫着他的眉梢和眼睑。

他的脚下踩的是拼出花样的青色板砖。好像异乡采景的访客。

然后,她说:“这位先生,你偷拍我!”

“没有!”他说:“我很光明正大!”

“可是,并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你也没有反对!”

“那你侵犯了我的隐私!”

“那好,我付你隐私费!”

他的回答,干脆,不拖泥带水。

“拿来!”

“什么?”

她对他摊开了手!

“隐私费呀!”

“好!”他说着掏出钱夹。抽出了两张,想了想,干脆关上它,把褐色的真皮皮包放在了她的手里。

她正要缩手……

“等等!”他的手拈住了皮夹的上面。

“怎么?舍不得么?”

“舍得,只是,从此以后,你的隐私都是我的,包括……”

他说着便停住,带着有丝坏的笑隔着那架白色塑料花架、五彩缤纷的花,隐了那些醉人的香气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说偷偷细语……

她的脸由微红转成涨红,随后猛然立起了身子,看向了他。

“冉焰,你再这样子戏弄我,我就去告诉语嫣了!”

冉焰笑,“真没办法,看来,对于心爱女生的好朋友,不规矩是不行的!”

“你来干什么?”

“语嫣让我过来接你。”

“什么事?”

“不太清楚,反正让我过来了。”

“那以后,这样的事情,让她直接给我发短信,不用你特地来一趟。”

“哦,好的。”

这天下午三点,在花店打工的若榛同同事交班后,换了衣服走出来。

冉焰来到这里,是因为语嫣约了他们两个一起去用餐。

若榛行走在冉焰身边时,是在满树繁叶的法国梧桐小道上。

那些梧桐一对一对的立于狭长青石的小道,枝叶在空中暧昧的伸出,就好像一对一对的情侣在拥抱。繁枝遮住了火热的阳光,尽洒出令人舒服的凉爽。

微微的风扫来,令人云卷云舒的惬意。冉焰莫名的看着她的侧面。且行且走。

“若榛?”

“嗯?”

她轻应着,回过了脸来。换上青纱溥裙,纱幔飞场,裙摆卷巾……,清丽的容颜带着淡淡的笑容转了过来。很美,就像聊斋里展翼飘忽的青翼仙子。

“哦,没什么,觉得你挺漂亮的,我要不是心有所属,可能会……”

“冉焰,你说我漂亮,我很高兴,但我不喜欢一些没有结果的假设,有些话我也不爱听,有些分寸也请你注意一点。”

她说话的语气并不严肃,声音还是那么轻柔婉转。

他怔了一下,“不好意思,我平时也不是这样的。”

她淡淡的:“没有关系。”

继续向前走,是谁拉住了正在行走的冉焰的衣服前摆。一低首,就有一束有失水份的红玫瑰递到了冉焰的面前。

“哥哥,买束花送给姐姐吧!?”一个卖花的小女童。也不知道是她从哪里冒出来的。

冉焰不想买,女童竟抱住他的腿,死都不放。冉焰走两步,那孩子竟抱着他的大腿跪在了地上。

冉焰彻底的懵了。

这什么孩子啊?

这么小就学会这样,长大了怎么办?

父母呢?家人呢?

再穷,也不用这样,这样下去,长大了怎么办?

若榛微微地蹙起了眉头。不是反感,而是无尽的担忧。

她也穷过,穷得无法尽述,可她从来不会放下自尊,跪地求人。

“我们不要。”

若榛内心挣扎,却还是说出这样的话。

不是不同情,而是极度同情,才会难过,怎么能用这种法子要钱?

以前,她遇到过这个孩子。觉得生身父母不可能这样对自己的孩子,孩子这样,一定是拐卖的。报过警,结果是,这孩子这样做,确实是亲生父母授意,因为那个村里的人有人“出租”孩子在外面做此营生,这孩子父母看到这样来钱太快,就叫自己的孩子辍学,依法泡制。

影视作品里的卖花的小花童,都活泼可爱,漂亮天真。现实,却让人心疼得不能描述。

若榛心疼,可没有办法,如果因为可怜而给她钱,那么……她父母看她能赚钱,她这样的悲剧就永远不会终止。

看她跪在地上,抱住冉焰大腿的样子,脸上根本没有一丝羞耻加不安。

那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而是一个被洗了脑的乞讨工具。

善良啊……

大水瓶确实善良。

善良那种东西,从来都不是水瓶座盲目去干的事情。

同情心对于大水瓶来说,只给值得同情的人。

肆意的去做圣母般的人,从来都不是大水瓶的作为。

与其助纣为虐,不如明哲保身。中庸之态,洞查明悉,观棋不语,谓之水瓶。

被抱得无法动弹的冉焰不可能起脚踹孩子,他只好掏出钱来,买了一朵快枯萎的玫瑰。没有办法,那女童怀里的那棒玫瑰都失去了水份,挑了半天,只有这一朵看上去像枝“花”。

女童走后,那朵花就递到了若榛面前。

若榛惊了一下:“送我?”

冉焰笑道,不然怎么办?边上又没有垃圾桶,我扔地上啊?被那小姑娘捡到,再拿去卖给别人?我才不想便宜她。你就帮我拿一下,看到垃圾就扔了,不然,我拿着花多傻啊?我街上也没有男生拿着花到处走的吧?

他为难的样子很是滑稽,她的嘴角隐了笑。

“好吧,我就勉强的收下吧!”

花又向前递了递,她微怔,下意识的接过。

“冉焰!”

谁突然袭击,由背后搂住了冉焰的脖子。

那身上的香气还有她手碗上那对漂亮的情侣银镯子,不是巧笑嫣然的王语嫣又会是谁?

冉焰身体后仰,他忙稳住身体保持住平衡后,收手向着自己的脖子,抓住了那圈住自己脖子的胳膊,将那突然来击者整个人背了起来,加速着璇转。

王语嫣尖叫着,冉焰,冉焰你放我下来。头晕,头晕,快放我下来。

冉焰放下了王语嫣,她大大的眼睛,齐眉流海的娃娃头,可爱侨俏到极点。

冉焰放下了语嫣。

语嫣笑着拍了冉焰的肩。

“冉焰,被我捉到你对若榛献殷勤了!”她竟一点都不生气,还说得笑容可掬。

冉焰说,“是啊是啊,我对着若榛献殷勤,你有什么想法?比如说吃醋什么的?”语嫣伸手一拉,拉近了若榛,一脸亲昵,“我才不会有什么想法,我觉得你们真的很相配!”她拉进若榛的时候,让她和冉焰面对了面。

相互对视一眼,若榛一怔。

冉焰却淡淡的答,是吗?我怎么没发现呢?

“你都送花给她了。”

“那边的小孩抱着他的大腿强卖,不买不让走,他也没有办法就买下来,让我帮他拿一会儿。”

“真的吗?”王语嫣表示不相信。

若榛笑问:“不然呢?既然你来了,冉焰……”

她说着,就把花递给了冉焰。

“你送她,她留着,她丢弃,我都不管了。省得被人误会,我可担当不起。”

“放心吧,语嫣对我放心得狠,绝对不会误会我们的。她闲着无事,又拿我们开玩笑呐。”

他说着,再看了看手里的玫瑰,又看了若榛,笑着将玫瑰递到了语嫣手里。揽了她的肩,捏了她的鼻子,一脸责罚似的说,“下次再开这种玩笑试试。”

语嫣吐了吐舌头,耸了耸肩,和若榛对视时,若榛只是淡淡的笑,笑得很美,不同于语嫣的娇俏可爱。淡淡的,如云霭迷雾的溪水,雅雅的,带着自然的气息,无以名状的婉转。

若榛美得清淡,带着大自然浑然天成的灵气。

娇艳的永远是让人想去呵护的花;清淡的永远是供人欣赏的风景。

比如说语嫣,比如说像风景的若榛。

一个是让人想捧在手心里呵护,一个是让人欣赏风景似的心旷神怡。

冉焰的眼里,只有语嫣而已。认清这一点,会发现:第三者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插足的。

即使,在不知道他是语嫣的男朋友的那晚,对他倾心不已,可一但知道他是闺蜜的男朋友,她马上敬而远之。

语嫣和冉焰约会时,她几次三番想带若榛一起,可若榛都好意拒绝。

她不傻,三人间的约会,完全没有意思。还有好朋友男朋友的界限,她懂得什么叫瓜田李下。

没有人教过她,她却懂,越是分不清边限的友情,到最后,反目成仇得越是凶狠。

水瓶座天生就有洞悉人性与天性的特性,无师自通,却很明道理。

只是,王语嫣好像不懂。

不然,今天,怎么会让冉焰过来接她,带她去和她汇合,去吃饭?

她说,我就不去了。

他们却说,不管怎么样,都得吃一餐啊。人家有了男朋友,都会请闺蜜吃一餐。到我这里,总不是例外吧?

语嫣又拉过若榛,拉低她的耳朵,对她耳语,“我晓得你避嫌,可这饭,是不能不吃的,不然,多伤我们的心啊!”

好吧!

盛情难却。

冉焰和语嫣亲密的揽在一起走,一行三人,若榛走在他们的左边,对面来了行人,若榛下意识的退到了后面。

他们两个走在前面时,语嫣拿着那几乎光杆的玫瑰,一脸娇嗔道,冉焰,这花拿到手里好丑。

冉焰说,那我一会送你更好的。说完,接过了那只掉着叶的光杆,帅气的姿势,将那花扔进了身边的环保桶。

脚步停住了。他们感到她没有跟上来,于是转过了身来。

“若榛,快点跟上来哦!”他们说得不约而同,也好像很有默契。她一笑,说,知道了!

饭席上,语嫣用汤勺喂了若榛,又转而用同一把汤勺喂了冉焰,然后拍着手,娇俏的笑道:“若榛冉焰,你们间接接吻了哦!”

若榛举箸的动作一滞,突然想到昨天晚上,她和她的对话:

“若榛,怎么办呢?”

这已是王语嫣第五十声叹气。撑着脑袋发难。若榛笑着看着她,“什么怎么办?”

“我发现我喜欢上一个男生了!”

若榛说,知道啊,是冉焰,大家都知道。

“不是!”语嫣激动得从床上弹起身来坐了起来。甩下了手里的抱枕。那粉红的泡泡枕像一个卡通面包。在床上可爱的弹了一下。

“我喜欢上另一个人了!”

“噢!”

若榛的冷淡让她奇怪了。

“若榛你怎么不追问我为什么移情别恋呢?”语嫣从床上下来,粉红色的泡泡睡裙,让她更加可爱得像个芭比娃娃。她来到了书桌,环住了若榛。脑袋搁在了若榛的肩上。

对了,她们念的是寄宿学校,是要住校的,她们住在一起,这个房间里,只住了她们两个人。

若榛浅浅的笑,放下了手中抄写笔记的笔。侧了身,含笑而问,那好,你为什么要移情别恋呢?

“嗯,因为冉焰对我太好了!”

太好——?!

若榛轻轻蹙眉,疑问的“嗯”了一声,随后又表示明白的“哦”。

冉焰喜欢语嫣,冉焰只喜欢语嫣,所以,他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甚至是幽默又调皮的说冷笑话让她开心,可以为她一句话,跑到哈根达斯专卖店里,为她买下只属于她的那款冰淇淋蛋糕——宠爱一生。雨天里为她打伞,她滴水不沾,他的身体会被雨水淋湿一半。

她偷懒了,不想写作业了,一歪脑袋,一副可怜兮兮的叫声冉焰,冉焰就替她全权包干。

依语嫣的话来说,都知道解题思路了,干嘛还要写啊?

冉焰的爱像和煦的风,让人被无言的感染。语嫣的移情别恋,理由竟然是他对我太好。

“若榛,生活太平淡了,快无趣死了!”

若榛的睫毛微微的颤抖。

“平淡吗?”

“嗯!”语嫣说,我真的很讨厌这种一尘不变。我也不喜欢冉焰总是对我那么好,什么都依着我,也从来不对我发脾气。我有时候想大吵,看到他的笑脸,也吵不起来。就像一堆火里压上一块冰,火气突地就没有了。就像呵欠打了一半,怎么都打不出来!可是“他”不一样!

语嫣抱住若榛身体的胳膊紧了紧。

“他很有野性,笑起来有点邪恶,还酷酷的,看到他我就会心跳加速,跟看到冉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哦若榛若榛,我爱上他了,我没有办法不去想他,一闭上眼睛,就全是他的身影!”

若榛静静的听。

“你说我怎么办呢?”语嫣的脑袋一直搁在若榛的肩上,像猫一样庸懒,像小鹿一样无助。

“不如你跟冉焰在一起好不好?”

语嫣突然提议,她说我给你们创造机会,你施展你的魅力,让他爱上你,然后我再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跟冉焰说不要对我这么好我已有喜欢的人的话,冉焰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嗯……,就算难过,也有你在身边安慰啊!

她一定是在开玩笑。若榛想一定是的!

只当……这是玩笑话。

没想到,她……玩真的。

居然拿喂过冉焰的勺子再喂她,还说出那样的话。

她冲若榛笑得娇俏,若榛无言以对,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

“我很介意这个玩笑。”

她说,真的很介意。

冉焰也觉得不妥,我的小姐,你闹够了没有?

“闹?”语嫣转首,侧过了身来,拉住了身边若榛的胳膊直摇晃。

“若榛,冉焰说我胡闹,他欺负我!”

冉焰又笑了,“我欺负你,你来找我啊,我的肩膀借你哭啊,你最近又胖了知不知道?也不怕把若榛压到!”

语嫣马上抬起头来,“冉焰,女生最讨厌别人说她胖了,我哪里胖了?我昨天用体重称称过,明明瘦了两公斤!”

“小姐!”冉焰皱皱眉,一脸严肃,“你那称准吗?该不是从肉贩子手里买的吧?那种称可是缺斤短两的!”

“冉焰——!”

语嫣提高了音量,气得脸都红了。冉焰隔着桌子,捏了捏她的鼻子,“骗你的,你瘦了!”

语嫣马上换成了笑脸。

那一天,他们去电影院,再去了KTV,一直玩到很晚很晚。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别人都是成双成对,只有这一队很奇怪。

若榛几次三番想走,王语嫣都硬把她扯住,说什么都要她陪着。

“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啊!我就是想你陪着嘛。”

若榛觉得,王语嫣越来越看不透了。

是夜,八点零一分!

若榛几度想要中途离开,语嫣都拉住了她的胳膊,一直可怜兮兮的叫着若榛若榛。冉焰也说,既然语嫣这么想你留下,你就和我们在一起吧!只要语嫣高兴就好……

她有些黯然。只要语嫣高兴就好,只要她高兴,他们就可以不用顾及另外一个人的心情。

KTV里

语嫣突然接到一通电话,她突然兴奋得脸都红了起来。捧着电话,一脸神秘的跑出去听,生怕被冉焰和若榛听到。接完电话再跑进来告辞,硬生生的离开,离开前只是对着若榛和冉焰说,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

可是,出去后,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冉焰和若榛,或者若榛和冉焰,他们两个沉默得有些异常。彼此端坐着,一个在沙发的这一端,一个在沙发的那一端。片刻的僵硬气氛后,冉焰的手搓了搓自己的牛仔裤,随意也略显尴尬。

已经很晚了。

语嫣还是没有回来!

他不停的打电话,无数次语音留言。

“等等吧!”每次失望后,他都会片刻无助,再焦急,再自我安慰,那家伙马上就会回来的!

是夜,九点后,他们明白语嫣不会回来了!

前台也开始内线电话通知,包间的时间到了!

他接过内线电话,“哦”着,落寞的走了出去。

天空飘起了牛毛小雨,密密麻麻,密密麻麻……

他走到了前头。她随后出来,发现下雨了,就从包包里掏出了备用伞。抖动着,打开,莹绿色。

伞落到了他的头顶,笼罩下来,让他与扰人的细雨阻隔。他只是一脸沉闷,坐在街边的白色石凳上。只当是头顶繁茂的梧桐枝叶,挡住了那些烦人的雨丝。直到那些雨滴越下越大,头顶也响起咚然之声时,他才赫然抬头,发现她一直举着伞站在他的身后。更是发现伞大部都在为他遮挡,她的身体全暴露在伞外,他发现到这一点时,她的衣服全被雨水打湿。

莹绿的天堂伞下,是他震惊的表情。

“你……”他说着,就转身站起。脑袋碰到了伞骨,头发莫名的卡到了里面。他有些狼狈。

她说,别动,我帮你!

她掂起了脚,有些吃力。这不能怪她,她只有一米六三,而他却到了一米八二。近乎二十CM的差距,掂起脚来,才能够到他的脑袋。

“冉焰,你可以坐下吗?”她小声的询问。

他微微偏了头,头发扯住,痛得不行,他只好坐了回去。若榛轻轻的拨动着冉焰的头发,几乎小心得让人颤抖。

“不好意思,还是弄断了你的头发!”她举手至前,那几根发丝递到他的面前,他想都不想,就伸手拿住。两手相碰,他们突然像触电一般缩了一下手。

“对不起……”

“没关系……”

“我……”

“我先回学校了。”

不待他应声,她执伞转身,向学校走去。

内心是悸动的,却也是克制的。

这是好朋友的男朋友,不许自己有那份念头。

回到宿舍,脱去湿透的衣服,拿了浴巾去洗浴间,打开了莲蓬,水声哗啦作响,站在水帘下面的她打湿了身体,眉头紧锁,目光深思,想到了什么,却摇头打断了自己。

“不会的,她只是说说,不可能是这样的人,不会的。”

想到这里,她仰脸,让花洒里的水直接冲面而来,似要将她不好的预感洗掉。

洗完澡后,出来,看看时间,已经十点了。

她拿起手机给她打电话,一直都是关机。

她很担心,睡前关上门,却没有按安全栓。睡得不太沉,一点响声都能把她惊醒,迷迷糊糊醒来几次,叫唤语嫣的名字,都发现她根本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早,周未,没有闹钟叫醒服务的若榛睡得迷迷糊糊间,听到悉悉索索的动静。睁眼一看,发现相邻的单人床上,王语嫣小心翼翼的换睡衣。

若榛揉揉眼睛,看到她换好了才迷糊地问:“你回来了?”

王语嫣被吓了一下,捂住了心口,分明涨红了脸,却心虚地掩饰道:“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回来啊?我刚起来好不好。”

“刚起来?”若榛不信,刚刚分明看着她蹑手蹑脚地跑上床,虽然她半梦半醒,却清清楚楚看到她爬上去,换了睡衣,在她发问时,她却不承认。

她问她,“你……真的睡了一晚上?可我怎么不知道?”

“我回来的时候,太晚了啊!”

“我给你留门的时候,都已经十点了,十点过五分,宿舍就熄灯关门,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爬墙进来的。”

“可是……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我有我的事嘛。”

她声高压人,显得不耐烦。

“好吧。”若榛说,我不问了,我起床去买早点,你想吃什么?

王语嫣打个呵欠说:“不吃了不吃了,累死我了,我再睡个回笼觉,你别吵我了。”

“可是……,你每个星期不都是要回家的……吗?”

“我这个星期不回去了,可以吗?”

她一不开心,便坐了起来。

掀开床子坐起时,扇起了一阵风,也扇过来一阵味道。一股香味,一股……洗发水和沐浴露的的香味。却……根本不是她们浴室里放置的那瓶共用洗浴露的味道。

她心下疑惑,所有猜测事关一个女孩子的名洁,她阻制自己乱想。

那天后,冉焰听信了王语嫣的解释。

解释了什么?

讷……

对于相信你的人来说,你再荒谬的谎言,他也是相信的。

这个星期,期末考试最后一门结束了。

也正是因为要放假了,所以,她去应聘花店服务生时,人家才会用她。

从放假的那天起,她就开始打工了。

这个学期放假后,王语嫣并没有和她有太多的联系,这个不奇怪,因为她打工时,不能聊私人短信,可是奇怪的是,某一天,冉焰跑来找她,问她,你知道语嫣去哪里了吗?短信不回,电话也不接,完全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郁闷地离开。

就那一次来过,便再也没有见到他们了。

而若榛也因此跟语嫣打过电话,发过短信,问她在哪里?冉焰找她都打到花店来问她的下落了。王语嫣的答复是,人家要补习嘛,现在学习重要,不想分心嘛。

九月一日,开学。

语嫣的东西由冉焰一手包办。拿教材啊,缴学费啊,还有帮她提从家里带来的行礼带到她和若榛的宿舍。

他尽心尽力的为她忙碌。而语嫣却在接了一通电话后,中途跑开了。

她最近总是这样,冉焰问起的时候,她总是一脸红一跺脚,就急着嚷,我做我的事情,我自己有分寸的。你再这样子管着我,我就再也不喜欢你了!

冉焰很怕她,这种怕是爱极后的退让。所以他说,好吧不管怎样,我等你!

新生报道的途中,语嫣把东西都塞给冉焰和若榛,再一次走了。

若榛知道,语嫣是和她口中那个“他”约会去了。

因为有一次,花店老板娘带回来一些好吃的糕点,分给大家时,她舍不得吃,给语嫣带去的路上,就看到在她家的附近,有一个骑机车的小子,将她放下后,接了一个吻,再亲密的拥了一个抱后,挥手道别,发动引擎,踩了油门,一眨眼的时间便离开了。

王语嫣快乐地向前家的方向走去,若榛在身后叫住她,而后问她:

“他是谁?”

“谁?!”

她看到若榛时,不是好久没看到好友后,陡然一见的惊喜,而是惊吓,这表情出卖了她,若榛不信地看着她,更不信地说:“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却慌道:“我没怎样啊,你千万别告诉冉焰,他……他要是知道了,我就惨了。”

“我们是好朋友嘛,帮我保密嘛,帮我保密嘛。”

王语嫣不停的求她,她眉间不悦,却不愿再多说,而王语嫣却打开了话匣。

“你刚刚也看到了吧?那个男生,他跟冉焰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她告诉她:

我喜欢“他”,跟喜欢冉焰的感觉不同。你知道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吗?她隐不住兴奋,对若榛说:

那天,“他”帅气的飚着车,引领着一队飞车党,身后有警车追。我正好从计程车上下来,因为远处传来的飚车声让我感到害怕,所以我匆匆的关了计程车的门,没有想到,车一开走,我才发现我的裙摆被计程车的门关住了。

我的裙子很薄,就是你见过的那条粉色的真丝裙,一用力都会扯裂,那车子一夹,再开车,我整条大腿就露到了外面。

那群飞车党就出现在我的面前,他们把我包在里面,尖叫着,还打着剌耳的口哨。

我吓坏了!那种尴尬和狼狈你能感觉得到吗?被一群不良少年围住,开着发出巨响的跑车,打着剌眼的车灯,还不停的转着圈,色迷迷又下流的喊叫。

那个时候,连死的心情都有。

若榛说我可以想像,没有人可以承受那种污辱。她转向语嫣,一脸心疼,就像自己的亲人,听到自己亲人受辱后的反应。

语嫣笑得推她一下,你什么面目表情嘛?惨兮兮的干嘛啊?虽然当时很狼狈很难堪,可是我的真命天子也是这个时候出现了啊!

语嫣笑得眼睛眯了下去。

她说;后来,“他”就出现了,大喝一声,他们就全安静下来,然后他从车上走下来,用他的衣服包住我时,就将我当众抱了起来。

哦,若榛,我只是简单的形容,你根本没有办法想到我当时有多么兴奋和激动。那是从来没有的事情,我真的第一次碰到,光是想一想当时的情况,心都会从胸口跃出来。那是从冉焰身上从来没有的心慌,“他”的眼神也炽烈得把人看透。

若榛,为什么像冉焰那种没有脾气的人,会叫那么激烈的名字?冉焰燃焰,应该像火一样热烈啊——!这个名字给“他”就好了!

她摇耸着她的身体,“若榛,你有没有试过和喜欢的人接吻的味道?柔柔的,暖暖的,像大团的棉花糖。甜蜜到了心里。虽然有点霸道,让我措手不及,可是,我就喜欢这种硬来的味道……真的很回味哦!”

若榛怔然!语嫣好像还在兴奋的往下说,可是她却什么都没有听到,依稀只记得,她和“他”接吻了。

“你没有和冉焰吻过吗?”

“冉焰根本不碰我。”

她初吻的对像,竟不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冉焰。

提到冉焰,语嫣就会说,冉焰啊?他太把我当宝贝了!就算借给他一个胆他也不敢对我乱来!

——对你太好,竟是你劈腿的理由?

若榛真的无法理解。

“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个他,你就应该跟冉焰说清楚,结束一段感情后,再开始另外一段。你这样……这样不太好。”

“什么结束啊?结束什么啊?”王语嫣不悦道:“我跟冉焰又没有确定男女朋友关系。”

“可是,大家都觉得你是他的女朋友。”

“你也说了,是别人觉得,我并没有亲口承认我是他的女朋友。”

既然没有亲口承认过,为什么要心安理得享受他女朋友的待遇?

“这样对冉焰不公平。”

“你心疼了,你心疼了你去安慰啊!!我不是给你机会了吗?”

“你……”

刹那间,若榛被堵得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这崩碎的三观,怎么可能出自王语嫣的口?!

但是,她的表情,她的语气,还有一切……,令若榛无言以对,只觉得有话堵在胸口,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她不信地摇了摇头,王语嫣突然间意识到什么,慌乱的跑上来,拉住她讲:“若榛 ,若榛,我说错话了,我无心的,我真的无心的,这件事情,我听你的,会找机会跟冉焰说清楚的,先帮我保密,我慢慢来,你千万不要告诉冉焰,不然,他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的,而且……,他真的很喜欢我,你们都知道的。所以,一定要由我来说,你千万别告诉他呀。”

她楚楚可怜的求着。她也确实为她保密了,可是……她却没有依言行事,而是依然如故的拖着冉焰,不让他知晓。

而冉焰,还是一心的对她好,又承受着她莫名其妙的忽冷忽热。

当冉焰置疑时,她又会撒娇,也太小鸟依人,拉着冉焰,一脸可怜的喊着冉焰冉焰时,冉焰的心又软了下来,不再追问,也不再生疑。

冉焰被语嫣这般折磨着,若榛看在眼底,心中不知如何形容那种酸涩又复杂的感觉。

她的立场又是如此尴尬,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为语嫣忙碌的冉焰。若榛只有无语相对。

包括开学际,他为她忙东忙西,在宿舍里替她整理行礼……,她明知道语嫣为什么弃他而去,却不能明说,也不能暗指和描述,只是复杂和怜悯的状态注视着冉焰。

他太爱语嫣了。就连整理语嫣的东西,拿着语嫣的《格林童话》,都会带着爱怜的笑意翻过几页,再一脸无奈的说,这个家伙……,真的好幼稚。

感觉到有谁在看自己,他转过头去时,就看到若榛站在不远处注视着他。——若有所思的好像有什么心思。

“若榛?”

“嗯?!”

她惊了一下!

“这水是给我的吗?”

他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来,她手里还端着两杯水,是准备给冉焰的。

——刚才他在窗边翻书而笑的样子,一时间迷惑了她的心志。

很多年后,若榛都不会忘记,那个粉红纱帘飘起的窗边,一个干净的少年,站在亮眼的阳光下,带着迷幻的光彩,像水仙一般,沐浴着眩目的光环,绽开带着香气的笑。

那时的天很蓝,云很白。一个女生端着两盏水杯,静静的迷了心魂,看呆了过去。

“冉焰,让若榛陪你吧!”

“冉焰,上次我送你的围巾你喜欢吗?是若榛织的哦。我只织了一半,实在织不下去了,所以我让若榛帮我的,你看前面一段和后面一段有明显得区别,若榛真的什么都能做,谁能和她在一起,真的是足够的幸福!”

——以后的事情,发展得让人措手不及,语嫣总是把两人世界,变成三人世界。总是很爽快的答应冉焰的邀请,却在双方都不知情的情况下约了若榛。再在中途离开,让三人世界,变回两人世界。她的意图过于明显,并总是有意无意的在冉焰耳边说,若榛真的很喜欢你,你没有发现吗?

一而再,再而三,若榛再也不应约了。

而那一次,冉焰也忍受不住,那一次他大发了脾气,“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他猛然吼她。他说若榛确实很好,可是,却不是他喜欢的。他心有所属,只有一个人。

她第一次看到他发脾气,确实把她震住了!

他也第一次强势地拥抱了她。

她被吓到了,又有些感动,随后,吸吸鼻子,楚楚可怜地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觉得……从小到大,她只有我这么一个朋友,那个时候,谁都瞧不起她,只有我和她在一起,现在……我有了你,就把她抛下,就感到……很对不起她。”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喟然感叹,“你啊,永远都这么善良,善良得有些傻。”

可几天后的晚上,王语嫣对若榛说:“我已经跟冉焰说了,说我有喜欢的人了,让他别来找我了。我还以为他会很痛苦,没有想到,他就问我,是不是认真的?我说是的,他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唉,就这反应啊?害我以前害怕伤害他,弄得担惊受怕,还担心不知道怎么说。”

可没有想到,晚上,若榛收到冉焰发来的短信,说他和语嫣分手了。

她惊讶,也疑感。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对于他,她什么信息都没有保留,他是好朋友的男朋友,她根本不会过多的去关注。

“全班的通联号码我都有啊。”

好吧,他们是同学,她都差一点忘记这一茬了。

“对于你们分手的事情,我也是刚知道,不知道怎样安慰你们。”

“她……还好吗?”

“她还好。”

“有没有哭?”

“实话,没有。”

“哦。”

就这个“哦”字里,她感到无名的低落。

“既然……这么放不下,为什么要那么爽快的答应分手?”

冉焰的回答是:“她很坚决,让我不要纠缠,让我不要激烈和勉强……不要弄到最后连朋友都没有做的。

他又发:“我……,其实我有些不甘心,给你发短信,是有些想知道那个男的是谁。”

若榛回复:“对不起,我是真的不知道。”

他发来一个微笑的娃娃脸,回句“我知道了!”

然后,学校里,语嫣将冉焰当成空气。

完全无视他。

这让冉焰的表情很受伤。

语嫣每天放学都会和那男生约会,若榛从来没有见过那个男的,王语嫣也总是神秘兮兮地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嘛。”

若榛的回答却是:“你不用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你觉得幸福就好。”

入秋!

凌晨一点十三分。

“若榛,你睡着了吗?”

若榛背对着语嫣侧卧着身体,懒懒的应了一声,“没有!”

语嫣起身来到若榛的床上,半个身体趴在了若榛的身上。手搭在她的肩膀,下巴抵住了自己的手背。毫无睡意,却又心事重重,小心翼翼的问:

“那可以陪我聊聊吗?”

“聊什么?”若榛的脑袋枕在自个的手心,闭着眼睛回话,没有动身体,声音还是懒懒的。

语嫣从床上爬了起来,按开了柔和的光。

灯光悬在头顶,就像黑暗里突然亮起剌眼的光团。

若榛刚刚睁开了眼睛,随后马上又闭上了,又困乏的眨了眨眼睛,半坐着靠在了床边拱起的流线设计靠板上才慢慢的适应起来。

“若榛!”

“嗯?”

“我的手破了!”

“……”

“在流血!”

“……”

“我自己扎的!”

“什么?”

“因为我吃了安眠药!”

若榛惊讶得睡意全无。

“你做什么傻事?”

“是真的若榛,我想死!我……,我跟那个人发生关系了。他得到我后,就不要我了。若榛,我知道我错了,我哭着求他别抛弃我,可是他说他从来没有爱过我,只是玩玩而已,没有什么好当真的。”

“他到底是谁?告诉我!!!!”

“告诉你也没用啊,他出国了,昨天就走了。”

“……”

“我从来没有那么下贱的去求一个人,若榛,我想这样死了算了,若榛,你送我去医院吧,如果救得下来,我就好好的活下来。”她拉着若榛的手开始颤抖,“若榛若榛,我快不行了,我想睡到极点,我已看不清你了。若榛,若榛救我啊,若榛。

语嫣自杀未隧。

当天夜里,就被若榛送到了医院。洗了胃,算是抢救及时,捡回了一条命。这件事情做得很保密,加上急诊。所以除了若榛和语嫣及当班的医生,就没有外人知道。

若榛陪着她,直到她打完点滴后,若榛陪着她一起回来。

王语嫣竟在这个时候给冉焰发短信。她说:“冉焰,我病了!”

等了好半天冉焰都没有将短信回过来!于是她接着又发:“你是睡着了吗?还是因为关机没有收到短信呢?冉焰……你最疼我的,你最宠我的,我现在病了!我好想你!”

这是第二天早上,阳光明媚。

冉焰拦住若榛的去路时,他身上的阴影投射到她的脸上。她下意识地抬首望去,只看到穿着白色衬衣的冉焰修长干净。他的身上,总有清香得令人忘记烦恼的味道。

“你……昨晚上没睡好吗?”

“这也看得出来吗?”

若榛用手指点住自己的下眼睑,告诉他:“你的黑眼圈都出来了!”

冉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无奈地笑着:“因为收到语嫣的短信,我一直强迫自己不要给她回复,结果翻来覆去,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你到底……还是记挂她的!”

“即使不是我的女朋友了,在生病的时候,也应该作为朋友关心一下。更何况……生病的时候,她最想的人是我,只要想到这一点,就没有办法狠心对她不闻不问。”

“她……还好吗?”他问她。

“她得的是急性支气管炎,到医院里打几天点滴就好了。现在,她在寝室里睡觉。”

她说了谎,保守了这个秘密,没有张扬。

冉焰随着若榛一起来到她们的寝室时,王语嫣已在床上睡熟。

冉焰放轻脚步走过去,俯身看着熟睡中的王语嫣。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将她额前一缕散发捋到她耳边。他的唇边,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笑来。

冉焰起身的时候,就看到若榛站在他的身边,端着两杯水,失心摄魂似的看着他。

“若榛?”

“嗯?!”她惊了一下!转过来看他。

“这水是给我的吗?”他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来,她手里还端着两杯水,是准备给冉焰的。

“冉焰……”

王语嫣这时候醒了过来。

看到冉焰的那一刻,她百感交集,她有些感动,她更是想将虚弱的身体撑起来。

“我知道人感冒后没有味口,所以我给你送肉粥来了!”

他从手里的袋子里掏出了一碗很有名的秦记肉粥。这是要去很远的地方才能买到,还得赶早,不然就没得卖的。

她们都知道,所以王语嫣才惊讶地看着冉焰:“冉焰,你……”

“反正一晚上没有睡好,所以干脆起了个早,去秦记买来肉粥给你吃!这是你最喜欢的味道,若榛说你没有胃口,所以我特意买来给你的!”

语嫣半坐起身来,倚在床边。

“冉焰,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

“就算你不是我女朋友了,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不是吗?”

王语嫣突然撇起嘴来吸起了鼻子。她半坐起来,伸手想去接那碗粥,却在接住时,差一点弄泼了它。

“我没有力气!”她突然就掉下了眼泪,可怜兮兮地说,“我一点力气都没有,我连碗都拿不住了!”她说,“怎么办?我没有力气啊!”

冉焰说:“乖,我喂你!”

他把她手里的碗接了过来,若榛扶语嫣坐起来的时候,在她的背后垫了两个枕头。

勺触到了语嫣的唇,她马上别开了脑袋,说烫。

冉焰马上收回手,温柔地在唇边吹啊吹,再试了试勺里的温度,觉得刚刚好时喂了语嫣。

语嫣落泪了。

“冉焰,还是你对我最好!”

他一怔!

“冉焰,还是你最宠我!”

他持住勺的手在半空中悬住。

“冉焰,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喜欢上别人!你再继续疼我宠我好不好!”

王语嫣起身抱住了冉焰的身体。哭着说,冉焰冉焰……

王语嫣哭着,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

他端着碗,他的身体被她抱住,他怔怔的,却动容得连眼眶都红了。

“我不是在心疼你吗?”

“那不一样,我不要冉焰像好朋友一样疼我,我要的不是那种疼法,我想你像以前那样宠我,像以前那样……”

“以前……”

“嗯……”

“你……你是说,我们恢复交往关系?”

“嗯!”

他失而复得,随后抱紧了王语嫣。

“冉焰,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他一怔,就笑了!

“傻瓜,因为我喜欢你!”

“为什么你要喜欢我呢?”

“因为我只喜欢你啊!”

“为什么你只喜欢我呢?”

“因为我也不知道啊!”

语嫣的心一阵酸楚,起身抱起住了冉焰的身体。哭着说,冉焰冉焰……

不停的叫着他的名字,冉焰冉焰……

她还在哭。他只能拍了她的背,轻轻的哄,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再哭,我可要写检讨了!

若榛怔怔地看着一切,她只觉得心底有了丝丝的疼,说不上来,也不知道那疼来自哪里,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待在这里。向门边走去,离开之前还是忍不住看了他们一眼,再轻轻地将门带上了。

那时候她还小,不知道怎样形容王语嫣。

多年后,她终于知道确切的形容:

绿茶! Lx6+5qu0TtyzSwQ+/a1y3ai1xSNRbOIRmfJFJFREgDoBg9nP+e+r6nI23RUl5M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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