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
申晴七点半起来,果不其然看到某人抱着笔记本盘腿在沙发里手速如飞,其敬业程度令人折服。
佟觉用眼角余光瞟到某个白色物体正朝自己这里移动,腾出右手惯常挥一挥:“早上好。”
“早上好。”申晴睡意犹在,磕磕巴巴打了个哈欠,在佟觉边上坐下,屁股坐到凉凉的东西,抽出来一看……是本书——《梦的解析》。
脑袋探过去看到这人眼底两弯月牙似的淡青,已经从三个月前刚同居时的惊讶心疼变为现在的麻木和习以为常……申晴一本正经盯着佟觉:“同志,看了这么久凌晨一二三四五六点的Z市,你腻吗?还是说你对这座城市爱得深沉?”
佟觉极其无奈地掀了掀眼皮:“是老天爷冥冥之中想我成仙。但是我都说了我非常热爱人类生活,热衷正常的作息!可是它不听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佟觉眼底倦色越发浓郁,看上去就像是……纵欲过度所致。
申晴轻咳了下收起脑洞,对她表以万分同情,边翻书边说:“依我看,你需要的不是《梦的解析》,你需要去挂号,精神科。”
“咒我有病?”佟觉瞪她一眼,托腮认真考虑起来,“其实我也觉得应该去挂个号,不过听说看心理医生很烧钱啊,按小时算钱的,也就陪聊,而且治标不治本。”
“你想治本?”申晴想了想,给出建议,“俗话说心病还需心药医,你还有前男友联系方式吗?不如直接去问他是不是当年你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求他饶了你这个孽障罢。”
佟觉眉毛一动,语气莫名的坚决:“没有!”
一分手就换手机号码的人不值得她留恋!最没面子的是她还傻乎乎把电话号码存了好几年,天天对着内疚。
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奇蠢无比。
申晴不清楚她心里这些小九九,伸手轻轻地拍她脑门:“我叫我哥帮你挂号,下午你过去一趟。”
佟觉嘴角一弯,微笑:“打折吗?”
申晴板着脸翻了个白眼,明显在隐忍要将这个人掐死的冲动,咬牙切齿:“你这个畅销作者金牌小花旦好意思在我这个月薪五千六的人面前说你缺钱吗!”
——
八小时后,佟觉坐在了附属医院的心理咨询室,细致地对医生说明自己的情况,一脸认真:“医生,我还有救么?”
女医生在病历表上龙飞凤舞地划着佟觉一个也辨认不出来的字儿,然后将笔插回笔套,抬手推一推金丝边框眼镜:“小姑娘,我建议你去找前男友谈谈心。”
“……除此之外,还有他法吗?”
医生十指互叠,干净的指端对着佟觉,字正腔圆:“其实你没什么大问题,你可能是对你前男友余情未了。”
佟觉嘴角抽了抽:“……不是,我梦到他打我。”
“这也没错,如果不是你真做了什么罪恶的事情,那便是你还在意他。梦和现实一般都是相反的,我建议你去找他谈谈,再回来跟我说说情况。”
“……”
就这样,排了一小时的队换来的咨询时间只有以上这么点儿?
“果然是治标不治本。”佟觉垂头丧气嘟囔着这句话走出咨询室,两眼无神,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前走,宛如一具空洞的行尸走肉。
所以申晴经过时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擦肩而过后才觉得熟悉,退回两步上下扫了一圈认出来后惊呼,“差点把你当路人甲了。”
佟觉懒懒抬眼看她,“你已经这样做了。”顺势倚过去,“你怎么在这儿啊,过来医院采风?”
申晴眼神变得有点微妙,眼睛瞟向别处含糊“唔”了声。
佟觉挑眉,微咪起眼,眉宇间自然透露出那么点痞气:“给你个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
申晴脸上居然开始泛起可疑的红晕,仔细一观察还发现神态中多了点女子的娇羞,这还得了!佟觉吸一口气,声音阴阳怪气的:“吾家有女初长成,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那一声珍重里有蜜甜的忧愁……沙扬娜拉! 去吧!少女,扬起你的利剑,去把亚瑟王老窝端了拐回家当压寨夫人~人……”
“……”
申晴无语,她家这位小作者啥都好,就是有时候蛇精起来叫人有些无力,作势捶了下佟觉肩膀:“想什么呢,就一朋友受伤了来看一下,我现在要去给他取药,你先找个地方好好歇会儿,事儿办完了我就去找你,很快的。”
“那我在大堂等你吧。”佟觉现在困得紧,没时间对她严刑逼供,拖着沉重步伐继续前行。进入电梯,按下关门键那一刻,一只手夹在门缝间,佟觉反应极快地伸手去按开门键。
电梯门重新打开,走进来一个戴口罩的男人,经过时带来一股淡淡的烟草味,佟觉烦躁地皱了下眉心,用手指堵住鼻孔,稍稍低头便看到男人的骨节有致的手,以及手背那截淡淡的疤痕。
佟觉呼吸一滞,猝不防咳起来,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苏醒,下一瞬又崩塌,唰唰唰往下掉渣子。
“一牧哥你等等我。”男人站定后,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跟着跑进来,站在男人的另一边,抓着他的手臂气喘吁吁。
“今晚你跟我回家吧。”女孩挽着男人的手臂撒娇道。
男人无动于衷,眼睛直视前方,声线低沉沙哑,“没空,队里有事。”
“又是队里有事,你以后别来了,我才不会让你进门,怎么让你去我家吃顿饭就这么难呢?”
随着女孩不满的话语,电梯抵达一楼,“叮”一声,电梯门徐徐打开,女孩先行走出去,回头一脸莫名其妙看着不动的男人,“怎么不走啦?”同时看了眼同样站在电梯里不出来的佟觉,低声催促男人,“快出来,你妨碍人家下负一楼了!”
没人理她。
良久,男人才挪动长腿走出去,漫不经心解释刚才的行为,“头晕。”
听到他的话,女孩换上心疼的语气,揽着男人的手臂关心,“严不严重啊,赶紧去吃饭,等下饿晕了晚上怎么办,基地还有吃的嘛……”
声音渐行渐远,佟觉低头盯着僵在半空中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一群人急哄哄挤进电梯,她才回过神,失魂落魄地走出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