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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李家屯最近出了一件大事,现任村长刘生被拘留了,村长的老婆、子女,哭天嚎地,其余的干部也四处奔走,去给村长求情,像这么大的事,老村长竟然不知,不是大队会计,无奈之下来求卸任的老村长,李昊可真是不知道,起因是这样,一条省道要从李家屯通过,原来标线栽桩是一条乱石沟,可是现在突然换到了肥的流油的100亩农田上,村长一气之下带领大小队干部去县交通局讨个说法,交通局长是个胖子,好像脑袋坐在冬瓜上,在人们的质问下,横肉一拉,嘴巴一张,说:“这是上边的旨意,你们能管的了吗,不要无事生非,自找麻烦,大伙七嘴八舍给局长说不成个章章,一气之下回来把标线木桩全部毁掉,吓的看护人员抱头鼠窜,第二天早上镇派处所把村长带走了,”李昊听了以后,他那怪脾气没有发作,反而表现的非常冷静,他对大家说:“大家先回去,我去调查看了以后再说,”大伙走后,李昊拄着拐杖独自来到二里外的现场,现场只有两个看护人员在树下喝啤酒,见来了个跛子老头也根本没放在眼里,李昊顺着重新打好的标线地桩,漫不经心地走,一边自言自语说:“真可惜呀,这100亩沃田是那年冬天大伙一点血一点汗改造过来的啊。”后来他又到了乱石沟,原来的桩线都还在。李昊真有些想不通,如果走乱石沟,公路是直的,走农田还要拐一个弯,最愚蠢的人也不会这样做,李昊又来到看护员那里说:“年青人喝酒呀,给、抽支烟,”说着李昊把一盒金芒果丢给了年青人。金芒果在当时是名烟,年青人高兴炸了说:“大爷请坐,”随手将一个高凳子揣在了李昊的屁股下,连说带笑表现的非常友好,年青问:“大爷你是那里人”

“我是城里人,来这里走亲戚,没事瞎转悠,“年青人这地方修两条道啊。”

“不是,大爷,那条道不用了,又改到这边来的,”李昊说:“这可是好田啊,可惜呀。”一个青年说:“大爷,你这金芒果是正牌货,真香,”

“好,就抽吧,明天我再给你们捎二盒。”李昊用烟给二个年青人交上了朋友,话越说越热情,李昊临走时两个好心的年青人又搀又扶的把李昊送上正路。第二天李昊又来到这里把四盒金芒果送给了年青人外加两个精美的打火机。高兴的年青人,把大爷,大爷一声接一声叫,并把一只鸡腿硬塞在李昊的嘴里说:“你不吃你看不起我们,”

“小伙子那里人,晚上住在那里,”一个年青人一边抽着烟一边热情地说:“我们是外县人,这条路的承包商大老板是俺舅舅,是人家叔叔,我们刚从学校毕业,老板叫我们先锻炼熟悉一下工地生活,我们夜晚住在城里公程指挥部,那边树下是我们的车,下午七点开车下班进城吃饭。”

“真辛苦呀,”

“大爷不辛苦,青山绿水真好玩,”李昊说笑了笑说:“这一片禾苗都要毁了,真可惜呀,为什么不走那里把好地腾出来,”年青人笑着说:“现在是市场经济,一切都给钱照脸走那里乱石沟,炸石,垫土最少多花200多万元,走这里一马平川,好施工不添土都能省不止200万,现在的人有经济头脑,否则是没法生存的”,李昊心不在焉地说:“现在年青人都比我们那时代人聪明的多,环境改变人啊,”

“是呀,大爷,识时务为俊杰,才能与时俱进。”李昊临走年青人又是搀着扶着送上大路,火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水蒸气,在光的作用下,闪闪烁烁波光粼粼,李昊步履蹒跚怀着极不平静的心向家里走来,自言自语说:“这里头大有文章啊,钱能叫人丧失良知,”

老头子现在早已把家务事统统抛在脑后,这天夜里辗转反侧不能入睡,想法从这件事中找出其中的猫咪,夜深人静,只有房外的小风和夏虫的低音鸣唱,这大自然的声响使他思想趋于平静,这时他脑子突然间蹦出一个若大的钱字,老头浑身颤动一下,“这里可能隐藏一个罪恶的经济利益犯罪。不可能只是简单的道路改道。全村百姓求我去把村长解救出来,我能坐视不管吗,村里不能没有当家人,当今正是抗旱保苗的关键时期,必须先把村长解救出来”。

第二天清早吃完饭李昊对梅玲说:“村长的事我到上边说说”梅玲又叹息一声说:“到上边多给人家说好话,别发脾气,改改那老毛病,去吧谁叫你是以前的老村长,没办法,去吧。”李昊第一站到了派出所,找到老所长说明情况,老所长说:“大叔,这是上边的旨意,只要上边说 放人我马上就放,我们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请您多多谅解我们有我们的难处,”李昊二话不说叫车子开到县公安局找了局长,局长是个年青人三十五六岁,大块头,强悍,精干,见到一个跛老头来到这里,两只大眼睛上下打量一番说:“有什么事,”

“李家屯村长被抓,眼下正是抗旱保苗,村中不能无主,是不是先把人放了,事有事在,人跑不了,以后再说。”年青人嘴一咧,轻蔑地笑了一声说:“老头,问题可不是那么简单,这是聚众闹事,破坏国家道路建设,可能要负刑事责任,这件事县里非常重视。最好你别管,好好在家安度晚年,”李昊出来,年青人极度不礼貌地砰的一声把门关上。车子又开到了交通局,胖局长说话更难听,“这叫杀一敬百,不然工作无法进行,回去吧老头,人是放不了,是李书纪点头叫抓的,他是撞到枪口上了,”李昊再也忍不住,不由的怒火中烧,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混账王八蛋,我饶不了你们,走着瞧,”胖局长奸诈的笑声把老头赶出了大门。

老头一肚怒火回到了家里,梅玲忙端水倒茶,“到上边怎么样”

“一群乌龟王八蛋,没一个好东西,”李昊破口大骂。梅玲知道到上边吃了闭门羹劝说道:“别生气,事有事在,咱慢慢来,常言说世上无绝人之路,总要有个说法。”

李昊吃完饭,拄着拐杖到后院散心去了,梅玲不放心,也随后跟了出来,“老头子,这事你能管得了么,”

“我不但要管,要一管到底。我到了这把年纪我怕什么。你跟我风风雨雨这几十年,我怕过什么,我就破上我这条老命也要和他们斗一斗。”

“你有把握吗。”梅玲关心地问:“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可能是上下勾结的经济犯罪,”

“有那么严重吗”,“那些共产党中的败类为了钱他们什么事都可能干出来。你要支持我帮助我,鼓励我和他们斗下去。”

“我相信你,咱们同心协力,风雨同舟,临晚年再为百姓办点事。”

夜里在李昊主持下全村召开了群众大会,李昊在会上宣布暂时接替村长一职,招呼群众同心协力,誓死保卫良田,社员们群情激奋,斗志昂扬,散会时李昊把所有大小队干部叫到一块商量对策。最后决定:如果一个被抓,另一个人接替,前赴后继领导社员阻止他们破坏农田,李昊说:“自古以来,邪不压正,不能叫他们的阴谋得逞。”

一星期后工程队所有的大型机械开到了施工现场,李家屯的男女老少一千多人随即赶到现场,把所有机械和施工人员封堵在了外边。现场气氛紧张,李昊对施工人员说:“这是良田,是老百姓们赖以生存的土地,你们还有良心吗,该施工的地方你们不去,你们简直是无法无天,”一会儿随着警车的鸣叫,几十名公安干警跳下车来进行驱赶,谈何容易,一千多人,你涌我挤一会功夫几十个人没有了踪影。在这期间没有吵骂,没有打斗,这是李昊下的命令,任何人不准动手骂人,只能阻挡他们不能破坏庄稼,这样的情况连续对抗了两天,使李昊没有想到的是第五天,县里调来了所有的干警进行了大抓捕,李昊连所有大小队干部和骨干全部抓走,全村瘫痪了,施工队抓紧时机一里长百亩良田推的一干二净,社员们哭声骂声一片,又用十天的功夫施工队连明彻夜施工,一条硬梆梆的路基已经完成,人也都被放了出来,最后以每亩300元的补偿这场轰轰烈烈地对抗风潮平息了,李家屯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与平静,可是李昊一下子病倒了,高烧不退,住进了县人民医院。孩子都到了,渡江,耿小明,渡河,连在千里之外的渡水,秦帆,渡滢,郭凯也从部队赶来了,郭凯对母亲梅玲说:“您渡滢一路上都在哭,说害怕再也见不到爸爸,我劝她说,没有事,吃五谷杂粮谁能不害病,我们到家可能爸爸就好了。”在一旁的渡滢笑了说:“哥哥打电话说咱爸有病,就把电话放了,也没说清,所以我想的很多,尽往坏处想,把人都吓死了。”梅玲说:“你爸爸是累的,年老体弱,和社员为保田给县上做对,折腾这么多天,身体吃不消,病了,”梅玲给孩子们讲事情的经过,最后担心地说:“你爸爸出院后他那股倔脾气我看不会完,他破老命也要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才会罢休。”孩子们一下子都又沉默了。“妈想办法你叫我爸爸到我们那里去,”渡水和秦帆说。“你爸他弄农事上他比谁都精,谁也哄不走他,我给他过几十年,不知道他啥脾气,一竿枪扎到底,死不回头,听天由命吧。要说他办的是正事,您能帮帮他就帮帮他,伸张正义严惩腐败,叫他出出这口气。”

社员们和村干部相继也来看望。李昊对大伙说:“把乱石沟的桩线保护好,先掩埋起来,这事以后慢慢解决,他大伙点头答应都回去了。

闭着眼睛在床上休息的李昊看似平静,心中却翻江倒海,他始终在思考着这件事,”李昊的高烧早已退了,孩子们还是想叫他在医院里牢靠几天,李昊那能住的住,这天他把子女们叫到一块说:“现在我已经好了,不要为我耽误你们的工作,明天出院。”

孩子们都陆陆续续的走了,大院里只剩下老两口,平时不动手笔的李昊现在突然拿起笔来写起东西来。自已独自关在房内很少出去。几天后一封上诉信写成了,他很兴奋拿起信来读给梅玲听,梅玲笑着说:“老了还舞笔弄墨,写得可有理有据,你要留份底稿预防不测”李昊笑着说:“还是老伴想的周到,”

第一封信发出去了,如石沉大海,毫无消息,李昊叫渡江去打听情况,渡江对他说:“县里对上访的人管的非常严,上访的人都被截回,信在县邮局都被查封,”李昊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们这样做一定心中有鬼,张铁和白雪为这事也经常来给李昊出主意,想办法,”李昊说:“你们不要管这事,儿子现在还在服刑,不要让他们抓住把柄,说三道四,这事不是一急二急的事,我要和他们打持久战。”星期天渡江和耿小明和凤栖都来看望爷爷奶奶,吃饭时渡江对父亲说:“我在法院工作的同学给我说,你回去给你父亲做做思想工作,事已经过去了,公路已经修成通车,不要再四处活动,县公安都在注意他的一举一动,”李昊听了没有什么反应说:“知道了,从今往后,你们都不要管这事,你爸爸是军人出身,年青时就当过特工,对付他们的方法有的是。”

当一个人想要做一件事,一种精神力量就自发的从心中涌起,李昊虽然还是瘸,但有了精气神,也有了饭量,早上能吃一个馒头,上午能吃一碗捞面条,老伴高兴地说:“这次住院把你的胃口也治好了,”李昊笑着说:“人只要有了精神,一切病都好了,都是腿好不了照样跛,”梅玲哈哈大笑起来说:“跛着腿走路我看惯了,真是走路不跛了猛一看我还有点别扭。”李昊说:“老婆子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说吧。”

“我想姑娘和外甥女啦,咱们是不是去看看,老在家住着,闷的慌,”梅玲说:“你说啥时候去咱就啥时候去,腿在咱身上,咱们说了算。”老李又显示出了军人作风,第三天给孩子们一交代,踏上西去的列车去找女儿去了。镇派出所的人马上就知道了这件事,办事员笑着说:“老头真会走,这回我们也就省心了。”

渡滢和郭凯把老两口从车站接部队,开始梅玲还担心老李住不惯,谁想老李越住越精神,使梅玲有些诧异,老李说:“来到部队我好像年青了许多,好像我又回到了年青时代的军旅生涯,梅玲附和着说,我也有同感。”这些天外甥女经常拉着外公外婆去看战士们跑操,看到战士们生龙活虎,义气风发,忍不住也想跑两步,刚一跨步,不是梅玲扶住着准跌倒,梅玲又好气又好笑着说:“拉到吧,这连腿跛了都忘了光知道人来疯,不怕人来笑话。”李昊乐哈哈的笑着说:“笑什么,相当年我也是团长,跛着腿带兵,打仗,这是你亲眼见到的,那时候谁敢笑话,”梅玲解释说:“今非昔比,时过境迁,老将不提当年勇。”

最使梅玲,渡滢,郭凯百思不解的是老头那古怪的举动,每天就是不在家吃饭,非要到连队伙上和战士们一起吃饭,连长和战士都知道这是郭团长的岳父,见老头拿着碗一瘸一跛地走来向炊事员讨饭吃,又好笑又不敢笑,只好好好招待,饭后又跟战士们聊天,许多天后,战士知道了他的趣闻轶事,对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团长非常敬重,战士们一到星期天都围着他叫他讲故事。郭凯高兴地对渡滢说:“咱爸来这里给我们团办了件大好事,做起了义务讲导员,现身说法给战士上了堂生动的政治课,”梅玲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你爸变的越来越古怪,人常说的老变小,越来越玩世不恭。”

李昊和战士们打的火热,但他始终没有忘记他要办的事,他来这里就是专门为这事而来的,郭凯和渡滢不知道,梅玲心里最清楚,夜里李昊把郭凯渡滢叫来说:“玩也玩够了,说也说完了,该办正事了,你爸爸在家做的事你们不知道,他们处处对我监视,使我有冤无处伸,有理无处说,几次上方信被他们截走,没办法才走向你们这里来,我来你们这里自由,他们不敢来这里管我,”郭凯笑着说:“你是让我们替你伸冤告状。”

“不,你说错了,为了我的事我屈死也不告状,为大伙的事,为国家的事,那是100亩肥田沃土啊,他们有人在这里贪污腐败啊。”老头越说越激动,浑身有些颤抖,李昊从皮箱里把上访信拿出来,你们看看我分辨正确不正确,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去做。郭凯仔细地把上访材料看了两遍说:“这里边一定有文章,现在贪污腐败横行,为了国家为了人民,我支持你的行动。”为了缓解老人的激动情绪,郭凯笑着说:“我爸的字写的不错,很有功底。”梅玲说:“从小和你爸在一块读书,不但字写的好,文章也写的好”李昊被说笑:“说正事,我又不考大学,文章,字写好不好无所谓。”郭凯说:“爸,我可以保险的把信发出去,人家理不理我可当不了家。”李昊说:“说不定会遇到清官大老爷,万事没有绝对,不是还有唱戏的说,宋四杰告状走一步说一步。”

第一封信发去了省纪委,李昊每天都在等待回音,半月后还是杳无音信,焦急不安在李昊的举动中显现出来,李昊也竭力的控制自已,可是身不由己。十天后,李昊突然闹着要回家,郭凯和渡滢在他临回来时千嘱咐万叮咛,要沉着冷静,保重身体,慢慢来。可是李昊那听得进去,夜里不能入睡,回顾自已的一生,自已觉得太窝囊,相当年戎马疆场,英勇杀敌,解放后当一县之长,带领人民战天斗地,使人民丰衣足食,文革中一身正气,生死不顾为人民为国家耗尽了自已的毕生精力。解甲归田兴业办厂,为百姓修水库,办教育,修桥修路投入资金,李昊想到这里突然失声笑了起来,给刚刚入睡的老伴吓了一跳,当老患了精神病。“你傻笑个啥,真是个不足成。”

“老婆子,相当年我出钱出力时,乡上县上把咱们当爷爷奶奶孝敬,到如今那些王八蛋们反脸不认人,他们不顾我年老体衰,身有残疾把我关到派出所里当囚犯。”梅玲生气的说:“文革中差一点枪毙你,你可忘了,这比那强,忍点算了。”

“忍当王八蛋,看着他们横行,我办不到,”李昊生气的说。梅玲沉默不语,如果再不顺着他说,他发疯的一样给你大吼。大黄狗叫声给老俩口惊醒,灵性大黄狗这些年来这是它的职责,每逢天明它都会把主人叫醒。李昊起来突然变 的像孩子似的微笑着对梅玲说:“今天真凉爽,吃罢饭我去转悠转悠,中午我来家吃饭,”李昊出去了,可是到了中午也不见老头回来吃饭,老头平时说话,办事向来不失言,梅玲慌了,忙到白雪家里去找,人不在,白雪张铁也帮着去找,梅玲又急又恨沿着沟沟坎坎喊,他们路过墓地时,模糊地看见坟头上躺着一个人,走近一看正是老头,仰着脸张着嘴巴睡的正香,在他的身傍有燃过的纸钱,四柱香还在冒着青烟。梅玲又好气又好笑把李昊拉起来说:“不到节令你来上坟,你唱的是那一板,”张铁和白雪只是裂嘴直笑,李昊迷迷怔怔站起来,窘迫的说:“想爹娘,我来这里看看,往这一躺便睡着了,”

回到家国少不了梅玲又是没完没了数落,老头只是笑,也不犯犟,保姆李妈把饭端上来说:“渡江打来电话说,一会他开车来接你。“有啥事”

“我也不知道。”

渡江来时才知道他媳妇小明重感冒住院了,孩子下学回家没有人照应,这种事当然得去,临走嘱咐老头别乱跑过几天我就回来了,李昊不耐烦地说:“少说二句,赶快走吧。”李昊望着远去的小车,他禁不住笑了,梅玲一走老头如鱼得水,如鸟飞空,他的想法终于有机会实现了,他要进京告状。自从来到家里,他一直在想着这件事,说他呆他半点也不呆,装的半点声色不露,路咋走,到北京怎么办,他都想的周周到到,当天下午他叫李妈把所带衣物都装皮箱内,当李妈惊异地问他你到那去,他说去看看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梅玲在家不会叫我去,这正好是个机会,你可给我保密,不能给梅玲打电话,我给她留封信,不会叫你受难为,李妈知道主人的脾气,只好答应。大黄狗在李昊身边打转转,可能感觉到主人的举动,可是它不会用语言来表达,只是用悲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主人。

第二天没等天亮李昊就起床,出租车的鸣笛引起了大狗的狂犬,李妈随即起了床。李昊没叫李妈帮忙,一切都由司机办理,司机把李昊扶上车,一溜烟地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中,大黄狗拼命地追赶,最后还是徒劳的摇着尾巴跑了回来。

五天后梅玲回来了,李妈急忙把李昊去看朋友的消息告诉了她,梅玲先是楞了一下。李妈忙说:他走时说给你留一封信,梅玲八成是明白了,摇摇头说:他那倔脾气又犯了,没办法听天由命吧。李妈怕梅玲责怪解释说:老李不让说,我也不敢给您打电话。“我不怪你,他要办的事谁也管不住。”梅玲来到房内,一封信规规矩矩地放在那里,梅玲拿起信手不停地在哆嗦。“梅玲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不搞水落石出,我死也不会甘心的。你在家你决不会让我孤身一个出去,天赐良机我逃了出来,你放心,我是从大风大浪中闯出来的人,我会面对一切事情,能照顾好自已,我也明白一个道理有钱能使鬼推磨,钱能为我服务,我不会提着腿满街跑。这事你知道就行了,不要给孩子们说,清不要生我的气,注意自已的身体。李昊”梅玲看罢信忍不住又是老泪纵横。

李昊年青时走南闯北,就是没有到过北京。他对北京充满了特殊的情感,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好像北京的一切都和别的地方不一样,不一样的天,不一样的地,到处都充满了正义尊严。出租车给带到一家离国家信访局最近的宾馆住下了。他第一次来北京就遇见好人出租车司机,中年人50来岁,以前当过兵,两人很投缘,他自已来北京的目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司机很同情说:“在北京遇到困难尽管给我打电话,随叫随到”,老李高兴地说:“当今是市场经济,我决不亏待你。”李昊在这里住的很舒服,各方面都有服务员照顾,虽价格昂贵,但钱花的值的,李昊给自己做了安排,第一天到这里是洗澡睡觉,第二天熟悉地点,第三天开始办正事。

李昊像八仙中的李铁拐,跛着腿来到信访大厅,他惊呆了,没有想到的是这里会有这么多人。有个老头从里边出来了,“老哥,办好了吗?”

“不好办,人家说这是民事纠纷,让地方政府办,我说地方政府不讲理才来找你们,人家说你先回去,我们给你们地方上说一下,就这样出来了。”这时好容易才轮到李昊,问话的是个姑娘说:“大爷,你是啥问题,地方上解决不了大老远跑到这里,”李昊笑着说:“姑娘我的可不是私事,不是为我自已的事,”说着李昊就把上访材料递给了姑娘,姑娘很认真,越看越严肃,看了后姑娘说:“大爷你捎等,我去去就来,拿着材料走了,”十分钟后从楼上又下来一位中年工作人员忙把李昊搀住到楼上一间办公室,让李昊坐下,面前坐的像是位领导,忙给李昊倒水,然后和蔼可亲的说:“你是听说还是所见,”

“我是亲自参与,我进过派出所”

“大爷你是在家务农吗?”

“不,青年时在部队当团长,带兵打仗,打过日本,打过国民党,打过土匪,解放后一直当县长,文化革命,因反对文化革命坐过牢,着点被枪毙。平反后,地区专员我不干,回到家乡兴办厂,直到现在还挂个村长的头衔,事情的经过和疑点材料里写的非常清楚,因我没有权力去查他们,几次上访材料被他们查扣,没办法才被逼到这里来麻烦你们。”那位领导同志说:“如果调查情况属实,这是一项严重的违法乱纪行为,必须严厉惩处。你的材料先搁这里,我们马上向上级汇报,以后我们会给你联系。”李昊的目的达到了,精气神也来了,高兴地说:“谢谢大家”工作人员说:“大爷,我们还得谢谢你,为党为人民办了件好事。”

李昊回到宾馆兴奋地一夜没睡好,天不亮就打电话给新交的朋友,出租车司机,司机上楼见到李昊说:“大叔去那,”

“今天你的车我包了,价钱随你要,你的属我领导,北京所有的名胜古迹我都去,今天逛不完还有明天,你不要急,反正钱我出,饭我管,好酒好肉随便吃,对啦,你吃肉我喝酒,开车不能喝酒,虽我的命不值钱,但我还不想死,老叔不会叫你遗憾,走时送你一箱五粮液不开车时在家里喝。”老李连说带比划逗的司机哈哈大笑。

他们出发了,第一站来到天安门,看好跟上看升国旗,然后看历史博物馆,一看到那老式的驳壳枪,老李感到兴奋惊喜,对司机说:“这玩意跟了我几十年,那时玩枪可以说是弹无虚发。”司机听了不管是真是假只管咧嘴笑,紧接着去故宫,看到帝王们的龙椅,奇珍异宝,使他们感受到了封建王朝的覆灭,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是多少的艰难不容易,使多少人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他也想到了自已,为今日的中国使自已变成了跛子。从故宫出来已经上午,李昊说:“北京的烤鸭地道,我正想去尝尝,”出租车司机是个活地图,啥地方他都知道,他们来到了全聚、德烤鸭店,一个人一只,老李一边吃一边说:“好吃,真是名不虚传,回时捎几只给老伴吃,”老李又要一瓶好酒,一边吃一边喝馋的司机只能流口水,恨开车不能喝酒,老李笑着说:“以后有你酒喝,忍着点。”

下午他们又去看了动物园。来到了宾馆已经是夕阳西下。第二天他们去了颐和园,西山各寺院,又到清华,北大门口转转,老李实在是乏了,眼也看了,也吃好了,喝足了,第三天是美美气气的睡一天,准备打道回府,夜里又打电话叫司机来结账,拿酒,又交代司机明天一早送车站回家。

人逢喜事精神爽,李昊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在他看来火车象一条巨龙,不是在地上跑,而是在天上飞,腾云驾雾,风驰电掣,这时老李如痴如醉,如神仙般进入了仙境,当他醒来时,已经到达了目的地,青年人渡江眼尖,一把就搀扶住老爸,坐上车到了渡江的家里,媳妇耿小明洗澡水已放好,饭菜已端上桌,渡江原本叫老爸在这里住一夜再送回老家,老头说:“我走时您妈不知道,今晚必须回去。”老头又皮箱拿出两只北京烤鸭说:“渡河一只,您一只,”站起来就催着走。

回到家里,梅玲见老头满面春风,只道事办的顺,那心中的怨气,闷气,统统跑到了九霄云外。老两口对面坐着,老李撕着烤鸭递到老伴的手中,老两口吃着,笑着,这真是从没有过的开心。

一个月后,李昊没有见到上边的回复。心中好像晴朗的天上又出现了乌云。上边是不是把那事忘了。又停了十天上边终于来了一封信。“李昊同志你反映的情况经调查核实,情况属实,这是一种违法犯罪行为,已经立案,犯罪嫌疑人已抓获,道路按原图纸执行,腾出100亩良田。

感谢共产党,感谢党中央惩治腐败,李家屯人民的斗争胜利了,李昊自掏腰包请来县剧团唱了三天大戏。常言说乐极生悲,就在唱把戏的第二天老李又病倒了,老毛病,高烧,梅玲知道这是老头子为那事心劲提的心劲太足,猛下一松气病魔攻又上来了。孩子们让他住院,死活不去,嫌丢人,没成色。梅玲只好把医生请到家,输液体吃药。梅玲清楚高烧已退下,多休息几天就好了。梅玲在喂饭时候说:“叫你人来疯下北京,坏 人搞倒了,你也搞垮了”李昊苦笑着说:“我原本是破命去的,没要我的命是捡个便宜。”人老了总是爱唠唠叨叨,闲着没事总要没话找话说。“老头子,这次病好了,可要规规矩矩在家,没事看个书读个报,给老头们下个棋,不要再多管闲事,要有自知自明,自已老了,经不起折腾。”老李顺嘴嘟哝“老伴说的是理,你也老了,以后咱们是拐驴拉破磨,慢慢往前过。”梅玲笑了,这是发自内心的笑,“对了,这话我听着心里舒服。”

赤曰炎炎的盛夏终于挨过了,秋天慢慢到来了,蝉声的聒噪渐渐退去,可跟着秋凉清脆悦耳的鸣唱,使人觉得清心气爽。天空一片蔚蓝淡淡的白云间,高飞的鸟儿,田野中泛黄的谷子,沉甸甸的玉米,沟头满是柿树,枣树,核桃,红黄相间硕果累累。李家屯又是一个丰收年,到处是一片欢声笑语。

转眼间一年又过去了,可是在渡河的心中这一年过的也真够心酸,事事不顺,没有一件事能是他打起精神来,红燕给他生了个白胖小子,红燕自已给孩子起名字叫凤翔,有静有动也好听,这一点渡河也算称心如意,可他常常思念自已的女儿,孩子的音容笑貌在自已的脑中挥之不去,给自已增加了滴血般的痛苦,房子韩露也卖了,她给荆鸿也结婚了,他们离开了这个地方回到了浙江老家去了,女儿也带走了,在这么长时间,女儿总共给自已打三次电话,开头的一句总是一样的。‘爸爸我想你,我真想见到爸爸’,渡河这时如箭穿心,黯然泪下。他也曾自解自劝,过去的就叫他过去吧。何必再去自已伤害自已。可是一听到女儿的电话,那血淋淋的伤疤又被揭开,鲜血直流,爸爸,我想你,他想听到女儿的声音,他又害怕听到女儿的声音,极其矛盾的心情使他消瘦,使他憔悴。现在他眼前要办的事是和红燕办理结婚手续,名正言顺的过日子,他不敢面对父母,害怕严厉的呵斥。只好求助哥哥渡江和嫂子耿小明。这天夜晚渡河和红燕来到了哥哥这里,渡河有口难说,红燕怀抱琵琶半遮面,羞涩彷徨不自然。耿小明接过孩子笑着说:“事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啥也不必再说了,只要以后好好过日子就行了,有啥事尽说,不必踌躇憋心里。”渡河说:“嫂子,你和俺哥给咱父母说说,叫他们认下红燕和孩子。”耿小明嘎嘎的笑了起来,孩子也跟着傻笑,“你是父母的孩子,这孩子又是你和红燕的孩子,理所应当他们就是孩子的爷爷奶奶,以前老人生你气,看样子你们没有勇气去说,怕挨训,不要紧,这事我来办,明天就是星期天,星期一给你答复。”尴尬的气氛过去了,红燕也不再拘束,哥嫂长,哥嫂短的叫个不停,渡江从耿小明手中接过孩子不停的悠着,耿小明夸孩子长的帅气,天庭饱满,地阔方园,有将相之才说的大伙直笑。

渡河瞒天过海,屋内藏娇,又有了孩子,丑媳妇总有见婆的一天,星期天耿小明和渡江特意拐到渡河那里说,今天咱们一块去,不要再去二进宫,有我们打圆场,老人不会生气,这是明智的选择,渡河听嫂子说的有理,全家人只好坐车去。在车上他们商量了行动计划,耿小明说一切听从我指挥。

他们来到家里,大黄狗摇着尾巴欢迎他们。老两口听到孩子来了走出房门迎接。“凤栖咋没有来呢。”梅玲问。“妈,一上中学功课紧,在家做作业不能来。”这时渡河和红燕在门口车里坐着,孩子由耿小明抱了出来。“这是谁家的孩子长得这么俊俏”梅玲问,“咱们抱着还会是谁家的孩子”耿小明说。“不正经又是胡说,你们快四十岁的人啦打那来的孩子。”

“真的妈,是咱们的孩子,叫凤翔”这下可把老两口说糊涂了。回到屋里耿小明随手将孩子递给母亲,孩子乖巧可爱,白皙的小手在奶奶脸上乱摸,两腿一弯一曲在奶奶怀里乱跳,逗得爷爷奶奶脸笑得像两朵九月里的秋菊。耿小明心里有谱,先叫孩子占领高地然后言归正传,慢慢来,耿小明借着老人的高兴劲,把事情的经过来龙去脉讲了个一清而楚,耿小明说完,心中忐忑不安地等待老人的裁判。一直没说话的老公公发言了:“事到如今还说啥”婆婆接着说:“不是看在俺孙子的面上,我可绕不了他,去外面给渡河给我叫来。”耿小明出去了。梅玲心里清楚孩子在这,那两人一定在车里,渡河很精明一进门只说自已不是,婚姻大事瞒着老人不应该,我错了,梅玲想重重骂他两句,出出心中的气。听见孩子的傻乎乎的笑,自已也跟着笑了。红燕一进门一句爸妈的叫,把千气万气叫飞了。老公公一本正经地绷着脸,婆婆严肃地说:“以后家务活让渡河做,你的任务主要是看孩子,喂奶时不要叫孩子吃顶着,夜里注意不要叫孩子冻着”。

一切都烟消云散了,中午全家人痛痛快快吃了顿团圆饭。临走时梅玲偷偷地拽了拽耿小明的衣角说:“这个比那个强,有眼色,活套,这俩人看来能过成”昨天夜里老两口还在说渡河的事,越说越气,说渡河太不把老人放在眼里,离婚这么大的事也不给老人打个知字。孙女也不叫见,也叫人家带跑。想着凤鸣老两口都哭了。凤鸣给奶奶打过一次电话,电话里凤鸣哭,爷爷奶奶跟着哭,放下电话便是骂,骂渡河这不成器的冤家,叫孙女遭罪。也不知啥时候能见一面小凤鸣,可今天渡河领着媳妇和孙子进了家门,世上的事也真叫他们说不请道不明。唉,儿孙自有儿孙福,不为儿孙做马牛。梅玲虽是嘴上这样说,那一个不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不操心是瞎话。

渡河的事不管怎么说也算理顺了。他们感谢哥嫂从中帮忙,结婚证也领了,儿子也报上了户口,虽然是第二次结婚,也勉不了叫朋友喝一场。现在的渡河如失重负,才把心思想到企业上。在厂里他叫财会人员把上半年的收支情况汇总一下。当看到报表时使渡河大吃一惊,企业除了各项开资外几乎没有利润。他召开厂里各级干部会议,查找原因,然后写成书面材料送上来。渡河夜里回家后仔细看报表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世界性的经济危机,厂家增多而又恶性竞争,价格上不去,滞销,面对这种情况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不能让厂毁在自已的手里,迅速向老人汇报。老人没有说什么,父亲只是说:“一张一驰物之长情,每天我看报纸全世界经济都不景气,厂子没破产也算不赖。慢慢领着干吧,真顶不过去再说。渡河见老人没有责怪自已心中平静许多。他心中又想说什么,可是始终没有说出来。他是想去南方考察的情况给二老提提。他在南方认准一个项目中药厂。他想上一个现代化的中药厂。自已这里有药材来源有得天独厚的优势,面靠大青山,野生药材遍地都是。本县的西岭镇又是一个全国闻名的药材交易市场。本地各县农民都有种药材的习惯。板兰根,地黄,白术,三七,百合等。他为什么不敢说,是因为以前自已不正干,怕老人对自已有成见。一但说不通,再去说那可费大麻烦。只好慢慢等待时机,他这事只好给红燕说,红燕不敢发表意见,这是玩钱的事,弄不好会倾家荡产,只笑着说:看孩子我也不内行,办企业我更是外行。咱哥嫂都是细致人,你去给他们说说看,如果能说到一块,然后到老人面前多一份力量,红燕几句话提醒了他。吃完饭匆匆下楼直向哥嫂家走去。开门的是凤栖,“爸爸,妈妈,俺叔来啦。”

“渡江快来坐下,”耿小明拉着渡河的手按在沙发上,一边去倒茶一边说:“老弟无事不登三宝殿,有啥事尽管说。”哥从里间也急忙走了出来。往渡河手里塞了一支烟。渡河好像没听见嫂子在说话,直楞楞地看着侄子凤栖说:“你小子几天不见竟长这么高。”耿小明说:“一米八的大个子给他爸一样高,两个月前卖的鞋,现在都不能穿。不敢再长了,再长房门都碍事了”。说的渡河凤栖都笑了起来。“叔叔再见。”凤栖上自已的房间做功课出去了,渡河在哥嫂面前直言不讳的说出了自已的想法,渡河和耿小明听后都没有发表意见。都陷入了沉思。为了能更好地说服哥嫂,渡河把在江浙一带考察的情况更详细更具体地向他们做汇报。大约有30分钟这么长的时间,渡江终于开口了。“你说的也有道理,理据都很充足,是个好项目,可我毕竟是个教书匠。对搞企业办厂没有经验,不敢妄下定论。”耿小明说:“我对这个项目很有兴趣,不行请专家论证一下,然后再去给老人商量一下,”这时渡江突然想起在上大学时,大学东边有一个中医药学院,虽对那里不熟,必竟是自已上的那所大学的邻居。找退修的老师也能帮帮自已的忙。大不了出几个钱,叫人家给咱们论证一下。最后问题就是这么定了。决定十一长假去办这件事,渡河从哥哥家里出来回到家里刚到楼梯口就听见孩子在啼哭,渡河开门进入,孩子大哭,红燕小哭,渡河摸摸孩子的脑门又不烧,又不吃奶,张着口直管哭,渡河接过孩子不停的悠,也不行。哭不动了小哭,缓过劲了就大哭,吓的渡河红燕手足无措。“红燕,快给咱妈打电话,”红燕听到渡河的话好像找到了救星,随既拿起电话:“妈,我是红燕,红燕带着哭声说,”那边传来母亲的声音“是不是孩子惊吓啦。”

“今天就是楼下有人结婚,我下去看了一会儿,一听鞭炮响,就马上抱着孩子上楼了。”

“孩子吓着啦。叫渡河开车来接我。唉,啥事都叫我操心,都是些冤家对头。”

母亲来啦,少不了又是一番唠叨。老太太带上花镜从内衣口袋拿出一个小纸包,一共剥开五层纸,露出一个精美的琥珀观音。观音背边有个凹坑,老太太拿着铁片刮下一点粉末,小心翼翼地倒在纸上,然后把纸折面成一个三角拿起来,孩子还在哭,顺势倒进孩子的嘴里,“叫孩子吃口奶,”老太太说完,然后又小心翼翼的一层一层的抱好放进内衣里,真是神奇,五分钟,渡河看着墙上的挂钟说:“孩子酣然入睡。”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老太太说:“这是琥珀,是俺娘的娘留下的,专治小孩子惊吓,背后那个凹都是您外公外婆给村里的小孩治惊吓刮得。时候不早了,你给孩子去睡,渡河给我送回去。”

“妈,在这住一夜明天再走不行吗。”渡河说“不行,我不回去你爸一夜睡不蹋实。”这就是天下的母亲,六七十岁古稀之年,早晚心系着子孙们,可怜天下父母心,渡河落泪了。红燕眼里潮湿。一位伟大母亲的形象在他们的脑子里变的越来越高大。

别的不说,渡河干事,像他的父母,执着,钻劲,认不准不说,一但认准,一杆枪扎到底,只要有八成的把握就要拿出百分之百的精力去干。他听说毛县长在家,就拿好酒好烟,登门拜访,毛县长给往常一样热情的接待,使渡河没想到的是,这时毛县长招待自已更热情,好像自已是县长,毛县长说:“老侄儿,今天上午叫您婶婶给咱们烧几个好菜,咱们好好喝几杯,”渡河在县长面前不好推辞,只好唯命是从。酒过三怀便喝起兴头,叫上了劲。渡河年青,平时有酒量,外号叫做千杯不醉,这可不是说大话,渡河真是这样,他是喝的多,尿的多,他身体的酒精量早晚平衡,别人早烂成醉泥,他只是晕晕呼呼。没有大碍。为什么毛县长叫他去考察,还有一项任务是他去当酒陪,在酒桌上给自已保骂护航。这时毛县长满面红光,精神焕发,话越说越多。“你知道咱们县出大事了知道不知道。”

“什么事。”渡江说。“李书纪出事啦,交通局老黄也被关押了。”

“为什么。”

“还不是你们村修路的事。”

“那不是早就了结了吗。我爸那次也被关进了派出所,最后都又放了。为什么原先修的路又扒了,改走乱石沟。”

“问题就出在这上边,”毛县长说:“承包商每人给他们20万,他们答应公路改道。改道后省工省料,除给他们每人的20万外,承包商还落100多万。真是老奸商,他们都栽了,大老板也连罚带打,总体说他们都栽了,我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有惊无险啊。”渡河清楚修路闹事,没想到闹出这么大。毛县长看来已经醉的控制不住自已,该说不该说都撩了出来。毛县长摇头晃脑,丑态百出,失去了自尊。“渡河啊,你知道不知道他们都栽在了你爸的手里,连我也差一点。”听了毛县长怪声怪气的说话,渡河更加吃惊,想不到老爸那么大岁数,能做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客厅里云遮雾障,酒气扑鼻,毛县长嘴手并用,害怕说不清楚。“老侄啊,我真是佩服你老爸,真不亏干过特工,带过兵打过仗,能耐大如天,”毛县长又开始高谈阔论。“那天李书纪把我叫到办公室说:老毛啊,你那位老朋友看样子要给县里唱对台戏,省道在他村里修不通了,带头闹事,给安定团结唱对台戏,现在不能看在过去给人民做过贡献而放纵,功是功,过是过,有过必纠。”第二天听说公安实行了强制措施,把他们都抓了起来,其中还有你父亲,等道路修通以后才把他们释放。李书纪事后谁都不怕,就怕你父亲上访闹事,公安局派人在你父亲身上下了不少功夫。他们截获了你父亲的两封上访信,后来你父亲又到部队,从那里发的信,到省城又被截获。以后你父亲又回到家,公安局认为经过几次折腾也该老实了,放松了警惕。当发现他不在家里,公安局人慌了。知道你父亲已到了北京,李书记大发雷霆,知道事情不好收拾,连夜把我又叫到他家里,工程老板也在那,他们神情紧张,李书记说:“毛县长,交给你一项任务,要努力去完成,”他说话的口气像是下命令。“你给李昊是朋友,马上去北京找到他,就是磕头也要把他请回来。”我说:“那好,我去试试”。“不是试试,是必须,”席书记发怒说。“回家收拾一下,今夜就出发。”我给老板一起出来了,在路上老板恳求说:“帮帮吧,事成之后我给你10万元好处费,我决不失言。”我一听知道事情重大谨慎的说:“我尽力去做,”毛县长说困了,眯着眼睛一低头看见酒“毛县长不能再喝了,”说话不及,一杯酒又咕咚咕咚进了肚。渡河没办法只好把酒瓶拿过来放在桌下。毛县长又开始说起来。“司机把车开的飞快,每小时140多码,晃的我是头昏脑涨,为了找到你爸,我不择手段,我拿着县公安局的证明说你爸是聚众闹事,扰乱社会公共秩序的在逃犯,请当地公安局协助我们,查来查去没有查到,我正愁得没法交差的时候,前门派出所打来了电话:人已查到,在信访局,信访局已接待,请你们回去吧。”我头懵了,这下事可要闹大了,回到县里我没法去见李书记,装病在家,让司机向他们做了汇报。可大出我的意料,一切都很平静,平静的好像啥事都没有发生似的。我心里清楚,他们忙着个人擦个人屁股上的屎,把我撩在了一边。一个月后他们都被双规了。可能这一杯酒的作用,毛县长声音越来越低,他想把眼睛使劲的睁开,已经无能为力了。他终于醉倒,眼里流着泪,嘴角留着口水伏在餐桌上睡着了。婶子上楼来了,看到毛县长这副模样有些生气,“唉,这么大的人了,喝酒也没个深浅。渡河这叫我怎么说你,你在身边也能叫他喝成这样。”渡河忙说:“我怎么劝他,他都不听,劝恨了,他跟我发脾气。要不是我把酒瓶拿过来。。。。。”渡河没把话说完婶子就打断他的话:“去端盆水来给他洗洗。”渡河给毛县长洗得干干净净,俩个人像抬麻袋似的把毛县长放到床上。渡河忙向婶子打个招呼,匆匆走下楼梯,迅速离开了这个使他频受尴尬之地。

渡河在路上想,毛县长是什么意思,是酒后糊言,还是酒后吐真言。他对我父亲是褒是贬。使渡河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他知道现在县里领导班子重新组合,王县长已退二线,王县长退二线是已经到了退修的年龄。王县长是个大老粗,出身大兵,而当上了县长,可是性情耿直,这次事件他绝对不可能参与。毛县长在这次事件中有惊无险,但也差一点上了贼船。他现在的职务是不是副县长,渡河心里半点底也没有。

今天渡河没有开车,漫不经心地在大街上悠着,路灯黄色的光把所有的建筑物,车辆,人群,沐浴在微黄的蒸汽中,好像雾里看花,朦朦胧胧。到家里的时候,凤翔已入睡,红燕正在叠衣服,她闻到渡河满身酒气,没有抬头,只用眼看了看渡河说:“那事说得怎么样”渡河撂倒在沙发上,点上一支烟,闷着头,灰色的烟气从口中喷出。“今天是毛县长唱独角戏,那事根本没沾上边。最后毛县长酒醉不醒,婶子不高兴,我灰溜溜的出来了。等有机会再说吧。现在再急也没有用。”红燕看着渡河无精打采的样子,也不想再谈什么,冲了杯浓茶递给渡河,“今天你也喝的够劲,脸红的给鸡冠似的。以后喝酒可不能开车,上有老下有小,处处注意安全,别叫人操心”渡河知道红燕没话找话说,今天喝酒自已就没有开车,他也知道红燕是为了这个家,现在渡河心里想的是再有二星期就是十一长假,哥嫂同意给自已一同考察论证。县里招商引资的事是不是毛县长管,他还弄不清。

第二天他从朋友哪里得知,毛县长没有倒,又升了。当上了县长,招商引资主要还靠他管。渡河高兴了,这几天他特别注意看本县电视。在电视中他看到了新一届的领导班子。毛县长也出面啦。以前的听说得到了证实。他高兴抱着孩子,口中不停地唱着摇篮曲。悠闲地来回踱着。哄孩子入睡,手机响,刚刚入睡的孩子也醒了,红燕忙接过孩子,“喂,毛县长啊,好好,好,我马上过去。”

“毛县长叫我过去。”渡河给红燕打了个知字,兴致勃勃地下楼去了。随着汽车发动的声音,红燕抱着孩子把头探出窗外,汽车像一支射出的利箭。消失在大路的尽头,红燕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然后把窗户慢慢关上。红燕刚刚把孩子放下,电话铃又响了,是公公打来的。说明天叫渡河回家一趟有要事给渡河商量。红燕把电话放下,心中嘀咕家中又有什么事。唉,渡河整天忙的脚不沾地,他也是真够辛苦。红燕心痛的自言自语,然后来到床前小心翼翼地把孩子盖好,下厨房做饭去了。上午十二点渡河准时回来了。上楼的脚步声很轻快,哒哒地几乎分不清节奏,“老婆,事办成了。我真没想到事办的那么顺利,毛县长说:只要你上项目,我马上给你批地。”,红燕说:“爸爸打电话叫你回去一下,有事给你商量。”

“好,今天下午我就回去。”

渡河回到家里时,哥哥和嫂子已经先到,父亲见人已到齐了就说:“镇政府昨天来人给我商量说:大青山靠咱们屯的那个大山坳里探明有钼矿,镇里准备引用外资,合伙开发,经专家考察论证,厂址选在咱厂那里,镇上想动员咱们搬迁,镇上出搬迁费并给经济补偿。今天给你们叫来就是商量这个事,按我的心思舍小家为大家,我同意。你们每人发表自已的意见我听听。”渡河听到这个消息,好像喜从天降。他第一个先发言:“爸爸,我同意你的意见,为大家舍小家,这些年你也知道厂里的情况,咱们的船也真该转弯的时候。老是那么硬撑下去没有啥意思。但我必须提出一个要求和想法,咱们把厂地让给他们,他们必须解决全厂工人的就业问题。再一个就是咱们重新上一个高科技又环保的厂,这样才能与时俱进,跟上时代的潮流。”渡江紧接着说:“我同意渡河的看法,我认为渡河的想法很明智,”父亲和母亲笑了笑说:“这才像我的儿子们,才开始我怕你们想不通,现在咱们算说到一块了。对于我们来说。为了国家为县里,就是咱们不办厂也没有什么关系,你们年青人有闯劲,想重新上马其它项目,我们不反对,但必须认真考察清楚,在这方面得下大力气,免得以后吃亏。”渡河说:“爸爸,我们已经考察了一个项目,待于论证,以后我们慢慢给你们说,”渡河在回城的车上,心又回到了早上毛县长电话叫他到那里的情况。刚一到里毛县长就拉住他的手说:“考察这么长时间,心里盘算好没有,年青人做事第一要准,第二要果断,不能拖拖拉拉,畏畏缩缩。药厂是个好项目,咱们本地区上这个项目很少。咱们这里资源又丰富,只要产品好在价格上很有优势。”渡河说:“这件事马上就可以定下来,谢谢毛县长对我的关怀,”毛县长又说:“大清山可是个聚宝盆,发现了钼矿,储量大,是咱们县一个大项目马上就要上马了,清台县要腾飞了。”可见毛县长是知道我们厂要搬迁这件事,不敢给我明说,怕我父亲不同意,想叫我心中有数,做做父亲的工作,放弃那个厂然后重新上马办其它厂。毛县长说“那天咱们喝酒我没有酒量,喝多胡论瞎扯。你现在也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那些话能说,那些话不能说,心中要有个分寸,只当那天我什么也没有说。”

“毛县长,咱们打交道这么长时间,你对我还不放心,我决不会对我父亲说,任何人都不会让他们知道。”其实毛县长叫渡河来主要就是为了这件事,渡河心里也清楚。 /XqmBsSH1EfNBqdkGyWB8T2ih5v/2jbYUinfDkAWJUJm8RiDkLWGdk8r7IvyQLZ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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