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渡江和亚琴在一中教书过着平淡而又幸福的生活，虽然没有了初恋时那种激情，平静的生活如一把刻刀，把真正的情感铭刻在各自的心里，渡江和亚琴平担了这个家务，洗衣做饭，打扫房间，两个人争着做，互敬互爱，互谅互让，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拌过一次嘴，他们每星期天都要来看望老人。给老人带一些好吃的东西，再问问老人的身体情况，母亲总是说：“你们也该有个孩子了，趁我还能动，给你们招呼几年，”亚琴只是羞涩地笑了笑。渡江和亚琴想要孩子，亚琴不怀孕他们也没有办法，可是谁都不好意思提出去医院检查，渡江很聪明，他背着亚琴来到了医院，经检查自己一切正常，那就可能问题出在亚琴身上。亚琴也同样的方法来到医院，知道了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医生开了药自己偷偷服用，半年后亚琴怀孕了，渡江把亚琴当成掌上明珠，把家里一切活全部包揽下来，亚琴心痛地说：“渡江你这样做是错误的，孕妇需要锻炼，否则身体会发胖造成难产，”渡江只是憨笑。

有一天亚琴去教委办事，主任对她说：“一位高级语文教师调到咱们县里来了，教委决定让她到一中上班，她叫耿小明，”

“耿小明是不是高高的个子，长得明清目秀”雅琴问“不错，你们认识吗？”

“我们是大学同学，也是好朋友，她也没有告诉我们，”

“她现在住在县招待所，有空你可以去看看她。”亚琴很激动，马上把这消息告诉了渡江。

他们下午一同来到招待所，耿小明这时在四楼自己的房间，对着窗户俯瞰这美丽的小城，她的第一印象是干净，明快，清新，漂亮。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耿小明在这么？”她马上打开房门，深情地看着渡江把亚琴紧紧地抱住，他们坐下后，耿小明把饮料递给他们激动的说：“我真没有想到市教委会把我调到清台县，县教委又把我调到一中，和你们在一起，把我高兴的这几天都没有睡好觉。”亚琴说：“这叫做有缘咱们来相会，你现在已是高级教师，比我们混的好，”耿小明说：“这叫做山上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也与你们的帮助分不开，我在市二中一直担任高三语文教学，在您的熏陶下写点小文章，特别是渡江帮我改的那篇文章发表后，在全校引起很大的轰动，使自己名气大增，也可能是自己的命运好，我负责的那个毕业班高考成绩名到前茅，百分之六十都达到本科分数线，就在这时又赶上评职称，高级教师的头衔就落在了我的头上，常言说的好，人怕出名猪怕壮，人们的妒忌心理便向我袭来，工作上不配合，背后给你些小鞋穿，怕弄不好，高级教师的头衔会掉下来，看势不对，我就像市教委打对调报告”渡江笑着说：“你是三十六计走为上，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耿小明问：“现在还写东西吗？”

“有时还写，但不像以前那么专心”渡江说。

亚琴关心耿小明的家庭生活，可是张口张口没敢说，耿小明好像看出了亚琴的心思直言不讳地说：“我现在还没有结婚，不是我心高，而是找不到情投意合的人，勉强的婚姻还不如单身，自由自在，我真羡慕你们，你们真幸福。”

其实耿小明一直忘不了渡江，她把渡江当成了自己的偶像，择婿都拿渡江品貌作为标准，也是这些年来没有建立家庭的根源，她给渡江亚琴也经常通信，只要能看到渡江的手迹，嗅到渡江的信息，她都感到满足，也忘掉了自己婚姻。

耿小明上班以后，因为在同一所学校，好像给渡江生活在同一个家庭里，她是渡江家里的常客，几乎每天都在一起，亚琴有身孕，耿小明经常来照顾亚琴，帮助渡江洗衣做饭，给亚琴心理减轻了许多负担，亚琴妊娠反应特别厉害，呕吐不能进食，影响了正常教学工作，渡江和耿小明成了她生活和工作的支柱，教学的事由渡江一个人代理，洗衣做饭由小明一个人来干，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得手应心。使亚琴对耿小明充满了感激之情。

到了年底亚琴给渡江生了个胖小子，韩露给渡河生了个漂亮的小姑娘，恰巧都在同一天，李昊和梅玲有下辈子人一下子好像年轻许多。老两口每天都坐车来探望，孙子，孙女生怕他们照顾不好。乡里有个规矩，孩子生下来18天吃面，在那一天亲戚朋友都来到李家大院庆祝，两个小生命来到世界上，五万头长鞭响后接下来就是喜宴，十桌席面，上满了美味佳肴，欢笑声，行令声，一直到傍晚才结束，就是从那天以后亚琴病倒了，浑身无力怕风怕冷，勉强孩子过了满月，她已经支撑不住，梅玲过去是医生，知道亚琴的得是月间风，这是一种很棘手的疾病，每天心里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 愁 眉不展。她找来了县里最好的老中医，用了许多民间单方，才使病情有了好转。因为身体不好，奶不够孩子吃。只好用奶粉代替。孩子才开始不习惯，常常大哭小闹。梅玲住在这里照顾，小明也来帮助。才使这个家慢慢安静下来。渡江没有经过这样的打击，这些天好像都在刀刃上过，一切生活秩序都打乱了，真正知道当一个父亲是多么的不容易。看着母亲为孙子操劳憔悴的脸，更加对母亲感恩敬重，才真正懂得了养儿才知报娘恩，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他每天下课放学第一任务看护孩子，做饭大部分是由耿小明来干，只是中午一顿饭母亲插插手。梅玲时常对渡江和亚琴说：“小明真是个好人，要不是人家小明没明没夜来帮忙，您的日子真没法过。”

梅玲怕老二媳妇不高兴隔三差五还得回来看看小孙女。渡江常常听到母亲说：“现在当一个老人真难。年青时候这真不算个啥，现在老了，力气不顶用了，干着急没有办法。”现在好一点孩子也喝惯了奶粉，不在哭闹，大人们心不焦急。亚琴看着白白胖胖的小家伙对着自已笑，心里也畅快许多病也好像好了许多。渡江不在时亚琴她给耿小明谈论人生，“最幸福的时光是恋爱，结婚才是人生真正的开始，为了事业，家庭而奋斗，从艰辛中换来幸福”。亚琴说着眼中含满了泪花。耿小明说：“只要给自已相爱的人在一起，再苦再累也幸福，幸福是潜移默化的东西，他是由情感产生的，有的人为爱而去死，在别人的眼里看来是不可思议的，最残酷的，为爱而去死的人他认为是最幸福的。”亚琴说：“妈妈来信说：“叫我带孩子到那里，想看看外孙，我身体这样也不敢去。我不能没有渡江，只要他在我身边，我好像就有了勇气。”耿小明说：“再过几个月就是暑假，你给渡江一起去，”亚琴没有再说什么，看着在梦中微笑的孩子，心里也充满了幸福的暖流。随着孩子一天天的长大，亚琴的身体却日况愈下。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亚琴的下肢失去功能。暑假他们只好把孩子交给妈妈踏上了艰辛的看病之路。为了方便，梅玲和李昊叫把厂里的面包车腾出来，渡河帮哥哥把面包车的坐椅拆掉，车里固定了一个床位，把亚琴放在床上，由耿小明陪伴照顾。

第一站直接来到北京，在北京的大医院挂了专家号。专家给出的结论是：肌肉萎缩。目前世界上对这种病也没有好的治疗方法和药物。只是开些药保守治疗。渡江惊呆了，这等于给亚琴判了死刑，比死刑还残酷，只能让病魔折磨亚琴而无法解救。在一家宾馆里，当亚琴入住后，渡江独自来到阳台上忍不住失声哽咽，耿小明听到渡江的悲戚声，心如刀搅，她把渡江拉进房里帮渡江擦干眼泪。心痛的说：“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要振作起来，只要有一线希望，也要把亚琴的病看好。你不能没有亚琴，孩子不能没有妈妈。”说着耿小明也哽咽起来。夜里渡江和小明轮流看护着亚琴，后半夜耿小明帮亚琴解了小手。亚琴含着热泪少气无力的说：“小明你真是个好人，你对我们太好了。我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得地是什么病，我有一种预感，好像是一种不祥之兆，”说着便搂着小明哭了起来，她怕渡江听到，给渡江不堪重负的心再加上压力。耿小明一边给她按摩，一边安慰她说：“人吃五谷杂粮，那能不生病，从精神上压倒病那才能好的更快。”亚琴的情绪慢慢地平静下来，她抬起头来说：“小明你去休息会，我也想睡觉”，小明到自已的房间去了。亚琴理智想了想自已的情况，人总是要死的，老天爷叫我死的太早，我并不可怜我自已，我一但去了，渡江和孩子太可怜。渡江失去了心爱的人，孩子失去了妈妈，世界那有比这更残忍的事情，孩子可能没有记忆，渡江可要痛苦一辈子，我要振作起来，不能给渡江增加压力。不能因自已的病再把渡江击倒。第二天渡江喂亚琴吃罢饭时，亚琴说：“渡江我想叫你带我到北京的名胜古迹看看，说起来也不枉来一趟北京，”渡江爽快的答应了她的要求。

弟二天。渡江在耿小明的帮助下把亚琴背上面包车，又来到一家大医院。专家得出的结论是一样的。渡江也不再想那么多，开着车来到八达岭长城，他背着亚琴上到长城，游览烽火台，耿小明看到渡江累的汗如雨下，暗自落泪，她背不动亚琴无法分担渡江的痛苦，在长城上游览的人们知道了渡江背自已心爱的妻子在游览长城，无不投来感动敬佩的目光。有的女孩子竟流了眼泪。渡江又一步一步把亚琴背下长城。在一棵树荫歇息，耿小明忙买来冰镇饮料打开送到渡江手里，他自已没有先去喝，把亚琴搂在怀里，慢慢的喂着亚琴，在场的人无不感动流泪。亚琴喝过后，渡江才一饮而尽。耿小明端来洗脸水帮渡江给亚琴擦洗，然后渡江又抱起亚琴放到车子里向颐和园开去。

昆明湖碧波荡漾，他们三个坐在游船上，一阵阵凉风吹来，使压抑的心情也稍微有了缓解。莫道昆明湖水浅，观鱼胜过富春江，亚琴看到美丽的湖光山色，不由地说出了毛主席的诗词。渡江很惬意，只要亚琴高兴，他尽一切力量来满足。当夕阳西下的时候，他们结束了一天的游程，返回宾馆，这天夜里亚琴没有悲观流泪。面带笑容，好像一下子看破了世情，把一切都看的很坦然。

第二天他们来到皇家宫殿，故宫，他背着亚琴听讲解员讲解，讲解员有些激动，眼里噙着泪水，人们都把目光转向渡江和亚琴。渡江和亚琴不管被人用什么眼光看待他们，背着亚琴仔细欣赏着古代帝王留下来的精美绝伦的文物。并发出内心的感叹。一代天骄灰飞烟灭，只有宫殿和物饰见证着他们的存在。这就是历史。

十天后他们开车回到家里，亚琴第一想到了孩子，梅玲把孩子递给亚琴，把干瘪的奶头送到孩子的嘴里，孩子拼命吸吮着，亚琴的泪水撒落在孩子的脸上显得那么悲凉凄惨。这时梅玲进来对亚琴说：“您爸爸把两个孩子的名字都起好了，您的叫凰栖，渡河的姑娘叫凰鸣。”耿小明笑着说：“凤凰不落无宝之地。”

梅玲为了照顾孩子在本村请来一位保姆。对渡江和亚琴说，“你只管在城里，家里的事您不要管”。临走时又深情地吻吻小凰栖，有些依依不舍。

亚琴知道自已的病情，她无能为力，她痛苦，甚至想到了自杀。她又想她不能死，不能为了摆脱残酷的命运给渡江带来灾难性的后果。渡江每天和小明伺候着亚琴。三顿饭是一口一口喂。夜里还要给亚琴洗澡擦身，端屎端尿，时间长了好像养成了一种习惯。一切都变得顺其自然。亚琴面对现实只能随波逐流。现在她的左臂，也开始颤抖。半躺在床上用右手拿着书在打发时光。

就在孩子给亚琴叫第一声妈妈的时候。亚琴含着泪水微笑着慢慢闭上了眼睛。对渡江来说好像晴天霹雳，渡江昏倒了。孩子爬上妈妈的身上吓的撕心裂肺的大哭。亚琴走的太突然了没有一点征兆刚刚才吃了中午饭，孩子在床上爬玩，孩子突然的一声妈妈叫声，她心满意足地走了。可能她是用全部精力支撑到这一天。当渡江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老家李家大院，亚琴也回来了，他爬在亚琴的尸体上呼唤着亚琴。

亚琴的丧事还是按过去的老专统规矩，李昊叫渡江买来最好的柏木棺。在李家的祖坟动土打墓。在送殡那天亚琴的姐姐来了。父母不能面对这残酷的现实。叫她姐姐代表全家给女儿送行。

渡江抱着凰栖，帮着凰栖举着幡拿着她妈妈的遗像把没有一点记忆中的妈妈送到地。渡江脑子受到刺激，每天都要抱着凰栖在亚琴的墓前呆立，嘴中自言自语。耿小明每到星期天都来劝他。

十天后，渡江才慢慢清醒过来。在清理亚琴遗物时耿小明发现了亚琴写给自已的一封信，日期是从北京看病回来时写的：

“小明，我无法找到世界上最好的最崇敬的语言对你表示敬意，你是世界上最心底善良的人，你的爱是真正纯真的爱，你为爱放弃了自已美好的生活，愿为爱分担所有的痛苦，初次见面你那千姿百媚的外表，潇洒大方的气度，让我常常把社会上风流倜傥的女人联系在一起，现在想来这完全是对你的沾污。你那美丽如花似玉的容颜下隐藏着一颗美丽善良的心。你的爱是那么执着，是那么清纯，你爱一个人不但爱他，而且爱他的妻子和孩子。这是世上少有的，只有你一个人。在我有病的这段日子，你无微不至的关心我爱护我。从你的身上我没有看到一点私心杂念，你给我喂饭时，你那眼睛里充满了无限的忧伤和同情，你在给我洗澡时是那么的温柔和体贴。我眼里充满了感激的泪水，我的生命在世上不会再有多少天，我心里很清楚，我最放心不下的是渡江和孩子，我的离去会给他们带来极大的悲痛和煎熬。我想求你，但我没有勇气说出来，但我坚信你是爱渡江的，在渡江痛不欲生，风雨飘摇的时候你有责任帮助渡江撑起这个家。渡江不能没有你，孩子不能没有妈妈。在别人眼里你是个未婚女子，在这个残酷的现实面前是决对不可能的，可我了解你，你那颗善良慈爱的心不会抛他而去。但我的良心良知不能强迫你，只能乞求你。孩子长大后，他会把你当做他的亲生母亲，他会孝顺赡养你，我求你啦，我和孩子给你磕头。亚琴”。

耿小明双手颤抖地拿着信，眼泪滴落了信纸上。亚琴走了，她忧心重重，肝肠寸断的走了。渡江怎么办，孩子怎么办。耿小明无奈的哭了。亚琴死后，母亲怕渡江想不开出意外，领着孩子来到学校给渡江做伴。渡江抱着没娘的孩子泪流满面，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悲伤和痛苦，母亲也在流泪，这是渡江一生中最煎熬的日子。耿小明也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但可以坚信她不会抛下他们父子不管。害怕的是别人的风言风语。

一轮弯月挂在天上孤零零的，只有几颗从云缝中钻出的小星星，眨着眼睛可怜地望着残缺不全的月亮。耿小明月缺花残，黯然泪下。她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都身不由己的来到渡江的窗下，聆听渡江的举动。孩子撕心列肺的哭声使她战胜了一切，耿小明不顾一切的冲进屋内，夺过孩子紧紧搂在自已的怀里，孩子发疯似的叫着妈妈，掀起衣服把小口死死地吮住了小明的乳头。渡江扑嗵一声跪在了小明的面前失声落泪。

今天妈妈有事不在，渡江的悲痛情感忍不住尽情发泄。看到这此情此景，小明惊傻了，她心中滴血，两腿酥软，跪在地上三个人搂在一起痛哭了起来。

耿小明的感人事迹在学校也可以说在全县传为佳话，人们都对她投来无限感激敬重的目光。渡江把亚琴的遗书给了母亲，老两口看罢，泪如雨下，梅玲紧紧握住小明的手说：“闺女，真委屈你了，我们老李家今生今世也无法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LJxkLlFMoL20ALs42X8diq0ZnYPLXIM7KUJNt0Ado2b/tXaUu25mqlh0aJoYi/X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