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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在清台县的人们都知道侯爷有两个儿子,可在这次送殡中,人们感到奇怪是不见侯爷的两个儿子,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按理说,母亲死了儿子是大孝子,应该披麻戴孝送老人入土为安。

可是这次埋葬老人自始至终没见儿子的面,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缘故,人们都在猜疑,侯爷更是放心不下。从日本人攻下卢沟桥进入北京后,儿子就没再给家里有书信来往,当时侯爷心里认为儿子已长大成人,又是读书人,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也就放心了。

再者也是可爱的女儿淑贤占满了他的心,也就没有多想。这次家里出现重大变故,一家三口惨遭横祸,他感到无限的悲凉与孤独,这才想起了儿子,急忙火速给儿子去信。他知道就是儿子接到信到家也得十天半月,时下正是热天棺木不能久放,不能再等。常言道:“人死得土安”,就提前出殡了结此事。以后儿子回家再说明情况,他们也会通情达理不会埋怨。直到一个多月后,才接儿子同学的一封来信:

“伯父您好,看了你的来信,内情已知,您要万万保重。日本进入北京后,因闹学潮,贵公子被抓入狱,出狱后我和他们只见过一次面。后来听说他们和其他同学去了西北,以后的事我一概不知。如果以后有他们的消息,马上给你回信,伯父多多保重。此致敬礼。”猴侯爷看了信,松了口气,知道儿子没出大事,虽被抓,也有惊无险。但到西北去干啥,他不敢去想,他知道西北延安是共产党的地盘。“国难当头,匹夫有责”,他想着儿子又想起太太、女儿,看到目前局势这八个大字忽然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李昊这些天密切地注意着侯爷的一举一动。上级指示他抓住有利时机,做好侯县长策反工作,想尽一切办法把他拉到抗日道路上来,使他消除顾虑,轻装上阵站到人民这一边。

经过这次重大的变故,侯爷变老了,黑白相间的头发一下子全白了,精神气质明显颓废,每天都好像想着心事。谈吐深沉,步覆迟缓。李昊对他特别关心,与他同吃住,掂盆倒尿,就是去厕所也站在外边等。老爷感动地说:“我看到你我就想起我的闺女淑贤,淑贤不在了,你还在我身边,待我这么好,你是个痴心人,有良心的人。亲女儿也赶不上你,我现在也慢慢看清了,没有一身正气,要那万贯家产又有何用?”

有一天夜里狂风大作雷鸣电闪,侯爷胃病犯了疼痛难忍,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滚下来,李昊冒雨去把老中医背了回来,郎中说是受了风寒得了胃炎。郎中给他扎了几针,又让他吃了几粒丸药,才止住疼。又包了三天药,嘱咐要按时吃药,慢慢就会好的。郎中看罢,李昊又冒雨把郎中背送回去。眼前李昊的一切举动深深地打动了老爷的心。李昊代替淑贤占据了老爷的内心世界,使他有了依靠,使他有了重新站起来的勇气。这天夜里侯爷终于下定了决心,愤怒地说:“日本人你欠我的这笔血债,我要慢慢地给你清算!”

李昊得知上次送去敌人换防的情报后,大青山八路军与游击队,当夜出动埋伏在鸡公岭敌人换防的必经之路,发动突然袭击,打得敌人措手不及,敌人几乎全军覆灭。我军缴获钢炮十五门,机枪二十挺,各种枪支弹药不计其数。这次战斗打掉了敌人的嚣张气焰,极大地鼓舞了抗日军民的士气。上级又特别指示李昊、张铁要严密监视敌人的动向,防止敌人对八路军游击队实行疯狂报复。

侯县长身体渐渐好转,但他的内心世界一般人都琢磨不透。他变得那么老成,那么闲淡,好像一个历阅资深的道人,不轻易说话和出门,只是在日本人召集会议的时候去应付一下。可是在家里,佣人们干的事,他却干了起来,如打扫庭院,浇花,喂鸟,没事时看看闲书。这天夜里,他让李昊请来了保安团的团长,营长,连长,十几个人在客厅里喝酒。自从家中出事以来,老爷第一次宴请客人。这些人都是老爷的心腹之人,也都是老掌柜在南山为匪时手下的的力干将,给侯家两辈人都有年深日久的交情。这次老爷家中出事,他们个个对日本人深恶痛绝,打算洗手归山,重操旧业,为老爷报仇。但看到老爷无动于衷,只好暂时忍了这口气。客人到齐后,老爷拱手让大伙坐下,亲自给弟兄们递烟,笑着让李昊给大伙斟酒。关于是是非非的事,老爷一概不让谈,显示出少有的海量。酒过三巡,张妈端上来清蒸鲤鱼、红烧猪肉、排骨鸡鸭。十点钟后,大伙酒足饭饱,老爷拱手和大伙辞行。李昊也给大伙握手告别。

老爷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吃饭时大伙的表情,痛恨日本人的心情很明显,也很强烈,这是毋庸质疑是,只要老爷他一声令下,马上就可以和日本人对着干。可是力量悬殊太大,硬打硬拼绝对不行,就是打了日本人,以后怎么办?怎么立足?这是主要问题。直到天明时分老爷才主意拿定。他叫醒了李昊,说了自己的打算:“出其不意袭击日本人,然后率部队进入南山和原来在那里为匪的弟兄们混合。利用山高林密和日本人周旋。”李昊想了想说:“现在只有这么办,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最后老爷与李昊商议,先把家里的钱财,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进山里,然后再伺机行动。李昊也谈了自己的看想法:“老爷,鬼子现在既利用我们,又对我们不放心,他们会暗中监视,必须小心。以后给团长见面要暗地进行,或用书信,不能引起敌人怀疑。”

“你说的有道理,就这样办。”老爷握了握拳头说。

保安团长是侯爷建团时从南山寨上抽下来的,此人姓马,名三五,山东梁山人氏,因在老家与大户人家闹地界纠纷,父亲被人打伤致病而死。性情火爆的马三五,不顾母亲再三阻拦,半夜掂刀翻墙进入仇家大院,杀死他们一家五口。为了逃避官府的追捕,他逃到清台县南山为寇。在这里认识了老爷的父亲,又成了忠实的干将,老爷的父亲死后,他们又成结拜兄弟,感情甚密。老爷邀请他下山当团长,他的目的与想法与老爷大不相同。老爷是想靠日本人升官发财光宗耀族。马三五是靠日本人的势力钱财给自己招兵买马,补充武器弹药,一旦时机成熟,甩开日本人把队伍拉进深山,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独立王国,这个想法,他是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在这些日子里,日本人对中国人的野蛮行径,也深深地刺痛他的心。黑风口抗日将士的英雄壮举,使他深受感动。慢慢由想做一个小军阀的想法转变为拉起一个抗日队伍和日本人对着干的念头。这样才能证明自己是一个有良心有血性的中国人,老爷秘密送过来的长信,他一连读了三遍。最后他笑着自言自语道:“老家伙,日本人逼着你又叫咱们走上一条道。这真是不谋而合,天意啊!”他们的计划在秘密进行着。有了目的就有了精神,老爷好像年轻许多。

一天夜里因天气格外闷热,马三五打开窗户,忽然一个人影从窗户边闪了过去。心里一惊他意识到知道自己已被日本人监视。他必须秘密地通知老爷,要处处小心。对于马三五来说这是意料中事,但现在必须搞清内奸是谁,想法清除内奸以防后患。他对自己身边的人一一筛查,最后万万没想到副官身上有很多疑点。副官是他一手提拔的,平时待他不薄,二人情同手足。此人聪明能干,就是好色好赌。看来日本人知道他毛病,用金钱收买了他。平时他们在一块无话不谈,可是近一段时间回想起来,他给往常不一样,说话做事有些不自然。比如有一次来了一位朋友在房内聊天,副官用异样的眼神从窗户往里窥视,使朋友都有些尴尬。有了怀疑的目标。他要处处提防,抓住有力证据。这天李昊拿一张药方请马三五给老爷搞几副中药,马三五看了看,辞别了李昊走到房内把药方放到抽屉内做了记号,然后挂上锁走出门去,临走时在一个士兵身边说了几句话。到了夜里回到房间,打开抽屉发现有动过的痕迹。他找到了那个士兵问了情况,他明白了,他不愿相信的事使他不得不相信。是副官在暗中监视他,自己判断的没有错误。他向老爷反映了情况,经过商量最后决定找机会干掉他,由马三五想办法。经过摸底,副官在南大街‘春月楼’包一个妓女,每天晚上都要去‘春月楼’和妓女厮混一翻才回来,马三五在这里做起了文章。他暗地里从山上叫来一个兄弟,由他来玩成任务。

这天月明星稀,春月楼门前红灯高挂,妖艳百媚的女妓们娇声嘀嘀地在招揽客人。一个男人上了春月楼径直走到那个妓女的房间。妓女忙上前说明情况,这时一大叠钱拍在桌上,那妓女哪能经住钱的诱惑,便和那人亲热起来,正在难解难分之时,副官走了上来,看到此景,非常气恼,上前便打,那男人出手敏捷将刀刺入副官胸部。匆匆离去,妓女忙去扶住副官,副官恼羞成怒,看着不讲信用的妓女,从胸部拔出刀刺向那妓女的心窝,两人双双倒下。上午吃饭时老鸨才发现,随即告了县衙。老爷得知此事大怒,关闭春月楼,要察明真相,严惩凶手。日本人也知道了此事,但他们也弄不清,副官为什么要杀害妓女,妓女又杀害副官。到底真正的凶手是谁,他们也弄不清楚。 AOmoHxzJhgLodBLVWo6iB80FdxvNjaH4o4E98TAribJ0mZHnPa9YcKm+GnSXxV1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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