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李家屯的人们万万没有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到他们的头上。关帝庙里关老爷威风凛凛地拿着大刀，也无法阻止这场血腥的灾难。五更时分人们多在睡梦之中，一阵疯狂的狗叫声把他们惊醒，人们惊慌失措地起来，从门缝里看到满街的日军和皇协军。他们端着刺刀，牵着狼狗，砸门撬窗，挨家挨户地抢粮食。村民们胆战心惊、恐惧哀嚎。不足一个小时全村老少，全部被赶到村头的麦场，老太太、妇女吓得缩成一团，吃奶的小孩被吓得撕心裂肺地哭叫。

日军的大狗凶恶的狂叫着，母亲忙用乳头将哇哇大哭的孩子的嘴堵上。日军和黄协军把挨家搜来的粮食装在马车上然后用枪托驱赶全屯手无寸铁的人们。

这时两个士兵将一个满脸是血的人带了过来，人们看清了是张铁的父亲，他的母亲披头散发连哭带骂地跑了过来：“你们这帮畜生，不得好死，都该千刀万刮！”随后有四个黄协军将抬着两具日军的尸体来到太军面前。原来是这样当鬼子抢粮食进他们家时，张铁父亲急忙躲进了后院，忽然听见在床上养病的妻子大呼救命。老张眼冒凶光，抄起铡刀便向屋内冲来，只见两个日本兵欲强暴妻子，抡起铡刀将两个日本兵结果了性命。

随后冲进来的日本兵把老张按倒，用枪托向老张脸上砸去，老张被打血肉横飞。日本军官小野明白是他杀了日军，气得哇哇大叫暴跳如雷。

老张被吊在一棵树上，此时的大地就像死一般的寂静。人们的心几乎就要蹦了出来，一双双惊恐的眼睛在对视。小野一挥手狼狗扑了上去疯狂地撕咬。人们稍有躁动鬼子便向天鸣枪，一块块血淋淋的肉被撕下来，白骨露了出来。老张怒目圆睁、破口大骂：“小日本，操你祖宗！”小野凶残地用匕首挖掉老张的双眼，抛给狼狗。

人们同时啊的一声闭上了眼睛，他们无法忍受眼前这一幕。老张的妻子疯了一般扑了过去，搂住小野。这时罪恶的枪声响起，老张的妻子倒在在了地上。小野举起军刀迎面劈向老张，狼狗凶狠地扑上去，老张的内脏被扒拉出来，鲜血流了一大片，也染红了人们的眼睛。年轻后生们个个紧握双拳、咬紧钢牙、两眼喷火，复仇的种子深深地埋在了人们心里。这是日本鬼子在中国犯下的又一滔天大罪，强烈震撼了所有在场人的心。

日本人走了，乡亲们呼天叫地痛不欲生。张铁从山上砍柴回来看到此景，他惊呆了，眼里喷血，像雄狮一样，抡起柴刀向日军追赶过去，村里的青年人急忙将他拉回来。

张铁扑到亲人的身旁，号啕大哭，此时的天空乌云密布，大地悲怆。大风带着人们呼号悲愤，直上天穹，苍天呀，人类的救世主，难道你眼睁睁地看到这一畸形变态民族对另一个民族的杀戮置之不理吗？人们在质疑，人们在彷徨，呼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在远方的天际出现了一点闪光传来了隐隐雷声，雷公啊，快让雷霆炸响，快让火光燃烧，快毁灭这黑暗的世界，新的世界才有希望。

这天是老张夫妇安葬的日子，按照这里的风俗习惯，五更时分张铁和他两个已出门的姐姐披麻戴孝。在打着灯笼，撒着纸钱的族长带领下，痛哭着走完李家屯的大街小巷。这哭声是告诉人们，今天是他们父母安葬的日子，请大家前来帮忙。

耀林和他的两个儿子李清、李昊这几天几乎没有合眼，他们帮张铁运来木板，就立马制作棺材。李清和李昊搭手拉锯，刺啦啦的锯响，从清晨一直响到上午。豆大的汗珠从脑门流下，一颗颗掉在板子上被摔得粉碎。李昊擦了一把汗，看了看哥哥严肃而愤怒的脸，便更加使劲的拉锯。

他们把所有愤怒都投入到了锯上，他们把木板当做日本人，好像是在锯日本人的头颅。父亲推着铇子，木花从刨里飞快涌出，犹如一颗颗子弹从枪膛射出。他那肌肉凸起的双臂，猛力地推送着，像是用刺刀在拼杀，眼里露出愤怒的目光。前来帮忙的梅玲，把一碗茶水送到他们面前的时候，才稍微休息一下。人们出出进进，忙里忙外。

这里好像是一个无声的世界，又好像暴风骤雨前寂静。次日凌晨，当挖墓人浑身泥土疲惫不堪回来的时候，两副棺材也已做成。姐姐和张铁低泣着爬在地上，给大伙磕头，表示谢意。中午时分，老夫妇终于成殓入棺。

三声铳响开始起殡，张铁打着长幡，穿着孝衣，走在前边。后边是一大群前来送葬的人们，哭声一片，撕心裂肺。一声声愤怒的铳响，直冲云霄，好像古代将士出征前的炮鸣，震荡在人们心中，一个新坟静卧在大青山脚下。老夫妇永远留在人们的记忆中。这是刻苦铭心的记忆，这是历史的见证。丗丗代代都不会忘记。 XZjXqUbK6A2sRoT7BOI4CElYOqyYGAbNh0lSWwv7mLduW14emG50kQOCNWyo1QV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