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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当手帕先生打伞走到我面前时,我已冷的牙齿打颤,他近乎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后,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将我粗鲁的推上车。

上车后,他一句话也不说,脸色比外面的天气还阴沉,我也相对沉默。

我用眼风偷偷瞄他,见他紧抿双唇,脸部线条绷的有棱有角,看起来是生气了,难道又心情不好?我不禁悲从中来,本来就友情爱情双失意,还要被别人当做沙包来出气,老天何苦如此为难我!

“其实……心情不好,可以运动发泄的!”我打破沉默,弱弱的说,怕惊怒了他体内蛰伏的恶龙。

我记得我有提醒你带伞!”说着又瞪了我一眼。

我竟然从他凶狠的目光中看出了心疼,我想我是被雨淋傻了。

我看着自己湿透的衣衫,将他座椅垫都浸湿了,才后知后觉,原来他是心疼自己昂贵的坐垫,我也真是,拮据的日子刚过上,就要欠下外债了!

“对不起,车垫的干洗费我会付的!”

他瞪着我的目光更加凶狠了,好像恨不得掐死我,我不禁想到其实我们还不是很熟,其实今天天气真的不好,如果碎尸什么的,真的很难有人发现,我有点后悔自己的莽撞,手伸向包里想去找手机求助,他却忽然将身体靠过来,我吓的不能呼吸,瞪大双眼惊恐的望着他,他本来和外面天色一个色调的脸,忽的转晴,盯着我的胸前诡异的翘了翘嘴角。我循着他的目光低下头,才发现湿透的白衬衫早已贴在身上,呈透明状,我恼羞成怒,拉紧身上的外套,大骂“色狼”,然后伸手就想对他动武,不想被他半路拦截,最后以一手控制住。

“别闹,给你系安全带!”

尼玛,系安全带我不会吗?要劳您亲自动手,你以为你在拍偶像剧啊!

不过我还是老实的让他系上,因为我的双手正忙着攥紧衣服环在胸前。

他看我一副戒备的样子,莞尔道:“大卫的海伦女士(海伦,一个傲慢自大的73岁的老妪,受伤后,休要帮助她的生活,她却跟大卫说休想看她的身体。),你有什么可遮掩的!”

我老脸一红,说着海伦的台词,怒吼:“你觉得我没有吗?”喊出后见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丢脸埋颈ing!不禁用力抱紧双臂,感受到胸前的柔软后,心里嘀咕他真是没见识的乡巴佬。

车子突然停了,手帕先生进了一家超市,很快就提了个袋子出来,上车拿出里面的大浴巾递给我,随后说道:“赶紧擦擦,别把我的车泡了!”

我翻了个白眼,你看吧,就知道他是心疼车,不过心里还是暖暖,手指挥动间,外套上属于他的味道也窜入鼻息间,还是那淡淡烟草混合的香气,我猜也许是某个洗衣液的味道,或者沐浴露的味道,总之,属于男性的气息,让我有些浮想联翩,心猿意马。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空窗期太久了。

“想什么呢?脸都红了!”

“啊!没有,什么都没想。”我从他握方向盘的手指上收回目光。唉,男色害人啊,重要的是这个男色魅力无边。我内心哀嚎,孟小北,你要学阿念犯花痴吗!

“这就是不听别人劝告的下场!”他睨了我一眼,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凄惨。

“伞带了!后来丢了!”我想起那些烦心事,又焦躁起来。

手帕先生若有所思,却什么都没有问,让我心里好过许多。

“本来想找你吃饭的!”

我这才想起手帕先生给我打电话的目的,原来不是想找出气筒,是想找人吃饭。此时我也感到饥肠辘辘,可这副落汤鸡模样,还能去哪呢?

“你看我……”我指着一身狼狈,意思不言而喻。

你不介意的话,我倒是有个去处!”

我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莫名的信任在心间升起,仿佛刚才被迫害妄想症的人不是我,也是,我已经如此凄凄惨惨戚戚了,还怕什么呢!

说话间我们来到了“易淘”。

我有些疑惑,不过还是跟着他走了进去。我身披他的外套,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脸上,怕别人误会,一直低着头,紧跟他的步伐。手帕先生熟门熟路的推开一道门,我心里暗暗惊奇,来了数次,我竟不知这里还别有洞天。

手帕先生去了里间,回来时手里递给我一件男士的衬衫,随后给我指了洗手间。我有些囧意,怎么每次见他都状况百出,接过衣服时,别扭的说声“谢谢!”

他却不松手:“你不是说,朋友不需要说谢的吗?”

我暗骂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咬了下嘴唇说:“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是人,你不是吗?”

“你……”我这才看见他戏谑的眼神。

“你才不是人!”从他手中使劲抽走衣服,愤愤的去了洗手间。

好在今天穿了条牛仔短裤,用吹风机也吹了差不多,衬衫就遭殃了。我看着刚换上的男士衬衫,明显大的不是一星半点,将袖子挽到手肘处,下摆盖过短裤,怎么看怎么怪异,脑中不禁浮现只着白色衬衫的性感女照,又联想刚才手帕先生轻佻的眼神,果断将衣角打了个大大的死结,除了领口宽松了些,一切看着还好。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手帕先生怎么这么熟悉地形啊?像行走在自己的家中?

我心下狐疑,走出来时看见林叔不知什么时候已在屋中,见我出来笑着说道:“孟小姐啊,衣服给我吧,我送去干洗,很快就好的!”

我惊讶于林叔的称呼和莫名的热情,看向手帕先生,他对我点了下头,“给林叔吧!”

我有些搞不清眼前的状况,将衣服给了林叔,见他走后忙问道:“你和这店什么关系?”

“利益关系!”

“你是老板?”

“是。”他说的云淡风轻。

我倒!土豪啊!土豪是我的朋友!

“那上次你和我抢唱片……”说着我声音弱了下去,里面的深意我竟不想去探究了。

“没什么,我为人一向很低调。”他略带调侃的转移了话题。

“低调的炫耀吗?”我也同他开玩笑。

“心情不好吗?”他有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让你不自觉就会沦陷。

“没有啊!呵呵”我继续口是心非。

“心理学讲,一个人长期压抑自己的情绪并且得不到释放,得忧郁症的几率百分之五十。我看你时常情绪消沉,心境不良,已经有这个趋向!”

“你别吓我啊!”我惊恐的看着手帕先生在那头头是道,心里实则开始害怕。我最近确实有些情绪低落,可没他说的那么严重啊!

“事实如此,并非我杜撰!”说着他走向冰箱,“意大利面可以吗?”

我点头如捣蒜:“可以,你还会做饭啊?”

“一个人久了,总要学会照顾自己。”

我满腹疑惑,他的家人呢?怎么会是一个人?不过这是他的隐私,他有权利保持缄默,就像我不喜欢和别人探讨我的心事一般。

我看着手帕先生熟练的从冰箱拿出鸡蛋、番茄、洋葱,然后将番茄和洋葱洗净切碎,另一面又用锅接了些水烧开,这边锅里油刚热就将鸡蛋打在里面,很快两个煎蛋就做好了。然后又倒入橄榄油,热了就把蒜末放锅里煎香,然后放洋葱、番茄,搅一搅熬一熬,待它们都融合了再把番茄酱倒进去,调好味继续熬,这时水开了,加少许盐,下意大利面,大约煮十多分钟,两个锅一起熄火。把面滤起来盛在盘里,浇上熬好的酱汁,洒上切好的葱花,再配上煎蛋,香气扑鼻,卖相好的我直流口水。

我们一人一份,我边吃边对他翘起大拇指,面条很有嚼劲,酱汁酸酸甜甜,我觉得比餐厅的好吃百倍,手帕先生听了我的美赞,不置可否,表示我如果去洗盘子才是对他厨艺的最大肯定。我明知他是忽悠我洗盘子,还是乐颠颠的去做,在这个凄冷的雨夜,有人给你送温暖,难道不该洗盘相报吗!

我洗干净手回来时,手帕先生已倒了两杯红酒在等我:“介意饭后小酌一杯吗?”

我取笑他的小资:“不胜荣幸!”其实我心里何尝不喜欢这样的情调,只是和凌凡在一起时,他不耐烦喝这样的红酒,更不喜我喝酒。

我们轻轻的碰了下杯,相视而笑,入口有点苦涩,细品却能回味出甘甜,不过我猜这酒后劲应该很大,不敢贪杯。

“给你看看我的宝贝!”说着手帕先生趋步向前,撩起一块布帘,我眼睛一亮:“这就是你的瑞士留声机?”

他看着我但笑不语。

我知道这真的是个宝贝,被保护的完好如初,品相极好,我因为有幸见得真身,从心底感到高兴的无以复加。

手帕先生挑了张黑胶唱片,放到唱盘上,不一会抒情爵士歌王年代久远的歌声,就响彻整个房间,仿佛穿越了时空,亲临其境一般。

“你这版音质比我的好太多!”

我看着手帕先生,他的眼睛里好似有我的影子。

他只是笑笑,轻呡了口酒。

“每次听《Quizas,quizas,quizas》时,都会想起电影中梁朝伟背靠着墙落寞抽烟的场景,而张曼玉穿着婉约优雅的旗袍,手提保温壶在柔和的街灯下款款走过,在销魂的爵士乐中走过……”

这首歌是电影《花样年华》里的其中一首,我每次听都不禁联想到电影结局,没有结果的爱情,遗憾中让人久久不能释怀……

“怪不得喜欢N.K.C,原来是受了王家卫的蛊惑。”他轻笑,声线低迷,百转千回。

“也不算是,我是先听歌,后看的电影。”

“他们的结局其实是最好的结局。”

“何以见得?难道相爱的两个人不应该抛弃道德束缚在一起吗?何况他们没有责任,先出轨的也不是他们!”我据理力争。

“所谓最美的爱情只活在回忆里!”

“回忆里的爱那是死的,只有爱在当下才叫爱!”

“爱情是以物质为基础的奢侈的精神享受。你不能否认,再美的爱情也会被现实打败!”

我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多少爱情败在柴米油盐下,败在生活琐事上,正如安逸所说,连生命都可以付出的爱情,却抵挡不住时间的考验!我突然如斗败的公鸡,绝望的满目荒凉,难道这世上真的就不存在长久的爱情了吗?

“你这是三折肱为良医,造诣才如此精深吗?”我虽然说不过他,但我可以打击他。

“你这是在进行人身攻击吗?”

“你这是无力反击吗?”

“你这是乘胜追击吗?”

“你这是不堪一击吗?”

我们看着对方不禁都笑了起来,他说:“我这是道存目击!”

我实在忍不住笑意,心里莫名欢畅无比。

记得是谁说过,笑不仅是简单的内在情绪的表现,而且也是两个人思想共鸣的外在写照。

我没有比此时更深刻体会这话含义的时候了! DquL0eiEqrx5ngtLH1L2qDvQD+beBhFrmJuVwwR8OPVXWHrR6FFyyMedP9aBag4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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