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 读

“爵士乐时代”幻灭的美国梦

如您所知，随着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尘埃落定，美国开始进入一个新时代——“兴旺的20年代”。和平的来临使得美国社会弥漫着乐观气息，人们更加追求丰富多彩的时尚与风格，从而催生了社会创新和创造力。与此同时，由于社会的急剧变革，传统文化和社会准则也受到了时代浪潮的挑战。

美国作家弗·司各特·菲茨杰拉德其巅峰时期的经典作品《了不起的盖茨比》，写透了此时美国社会变革与人情世故。正是因为他的这部经典，这个时代又被称为“爵士乐时代”——美国近现代史上一个著名的标志和象征。

弗·司各特·菲茨杰拉德（Francis Scott Key Fitzgerald，1896—1940），被公认为20世纪美国最伟大的小说家之一，1896年9月24日生于美国明尼苏达州圣保罗市的小商人家庭，其祖上富有，到他父亲这一代已家道中落。1913年，他在亲友的资助下进入美国名校普林斯顿大学，尽管学业不佳，但他才华出众，频频参加社会和文学活动，18岁时在舞会上邂逅了美丽富有的交际花基维拉·金，两人的贫富差距未能让其终成眷属，基维拉的父亲对他这个穷小子的百般羞辱，更是在他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1917年春天，美国宣布参加“一战”，菲茨杰拉德应征入伍，但还没来得及奔赴欧洲前线，战争就宣告结束。1918年，作为年轻军官的菲茨杰拉德又邂逅了18岁的美丽少女泽尔达·塞瑞，泽尔达出身不凡，从小娇生惯养，对物质生活的要求颇高，她答应只要菲茨杰拉德能让她过上优裕生活，就嫁给他。同年年底，菲茨杰拉德刚一退役便前往纽约，在一家广告公司找到了一份撰写广告词的工作，但收入微薄，因此与泽尔达的婚约也岌岌可危。随后，菲茨杰拉德回到故乡，潜心文学创作。

1920年2月，他创作出了第一部长篇小说《人间天堂》，这部小说刚一问世，就因鲜活的时代感而一炮走红，几天之内第一版便销售告罄，引来众多杂志向他约稿，其收入自然也就不菲；同年4月3日，泽尔达终于跟菲茨杰拉德结婚。婚后，菲茨杰拉德继续创作，又于1922年推出了第二部长篇小说《绚丽与毁灭》，也获得成功。

20世纪20年代堪称菲茨杰拉德创作的“黄金十年”。此时，他在美国文坛上炙手可热，每年的收入远远超过一般作家，因此夫妻俩挥金如土、纵情享乐，出格独特的行为屡屡被刊登在各种小报上，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1924年，夫妻俩移居法国，但他们的婚姻很快亮起了红灯：正当菲茨杰拉德集中精力创作《了不起的盖茨比》，泽尔达却生活奢靡，频频出入于社交场所，还搞起了婚外情，跟他闹离婚，使得他开始借酒浇愁；而泽尔达本人的精神状况也出现了问题：她行事很讲排场，且奢侈无度，给菲茨杰拉德带来沉重的负担。1930年，泽尔达初次精神崩溃，后来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

1929年，美国陷入经济大萧条，随后波及全球，菲茨杰拉德的黄金时代也一去不返。尽管他在1934年还推出了第四部长篇小说《夜色温柔》，却并不成功。他又开始借酒消愁，逃避现实，还养成了拖稿的习惯，致使许多出版社和杂志社都不敢再向他约稿，经济状况每况愈下。1940年12月21日，菲茨杰拉德因酗酒过度引起心脏病突发去世，年仅44岁，留下一部未完成的遗稿《末代大亨的情缘》。七年之后，住在精神病院的泽尔达丧生火海，夫妻俩合葬于马里兰州的罗克韦尔公墓，墓碑上镌刻着《了不起的盖茨比》结尾的那句名言：“于是我们奋力逆水行舟，又注定要不停地退回到过去。”

除了众多短篇小说，菲茨杰拉德一共著有5部长篇小说：《人间天堂》（1920）、《绚丽与毁灭》（1922）、《了不起的盖茨比》（1925）、《夜色温柔》（1934）、《末代大亨的情缘》（1941）。而其中，尤以《了不起的盖茨比》最成功、最知名，成为20世纪美国文学乃至世界文学中的经典和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杰作。

《了不起的盖茨比》是菲茨杰拉德的第三部长篇小说，出版于1925年，小说描述了1922年夏天发生的故事，以当时繁荣的纽约长岛上虚构的镇子——西卵为背景，内容涉及年轻而神秘的百万富翁杰伊·盖茨比，以及他对交际花黛西·布坎南的堂·吉诃德式的激情和迷恋。作为菲茨杰拉德的代表作，这部作品探讨了颓废、理想主义、对变革的抵抗、社会剧变等问题，它还展现出了“爵士乐时代”和“兴旺的20年代”或宏大或细微的图景，揭示了“美国梦”在那个时代的日渐式微。

小说中，菲茨杰拉德本人的影子也无处不在，他早年生活中的很多事件都反映在其中：菲茨杰拉德本人就是一个出生在明尼苏达州的年轻人，就像小说中的尼克一样，他也曾在常青藤联盟名校普林斯顿大学读书（小说中的尼克则在耶鲁大学读书）。他跟主人公杰伊·盖茨比也颇有相似之处——在远离家乡服役的时候，在亚拉巴马州蒙哥马利市的谢里丹军营，爱上了18岁的美丽少女泽尔达，尽管她最终同意嫁给他，但她偏爱财富与娱乐，直到菲茨杰拉德最终用文学成就证明了自己的才能，才得以完婚。而且他还像盖茨比一样，始终崇拜非常富有的人，也深爱着一个女人，受到了爱情的驱使，而那个女人象征着他渴求的一切，即便是她引导他走向自己原本蔑视的一切，他也心甘情愿。

《了不起的盖茨比》故事发生的年代，正是美国社会急剧变革的年代，“一战”造就的“迷惘的一代”开始登场，持续了一百多年的“美国梦”开始动摇，美国人不得不在传统价值观和新的价值观之间做出选择。这部作品的问世，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美国梦”的式微与破灭。小说中，这些人从相对落后的西部来到相对发达的东部追寻“美国梦”，却以惨淡的结局收场，这本来就是对美国社会的暗示性的揭露。

在《了不起的盖茨比》中，菲茨杰拉德以细腻的笔触描绘了纽约众生相——实际上也是美国众生相。形形色色的人物，不同的性格，在他的笔下都变得鲜活起来，具有很强烈的象征意义。如在第四章一开篇，作者就列举出了一个盖茨比聚会参加者名单，其中的人物来自不同领域、不同阶层，且各具特色，比如“每当菲雷特漫步走进花园，那就意味着他输光了钱”，寥寥数语就把赌徒的特殊习惯描述得惟妙惟肖。更有趣的是，在作者列举的人名中，有很多都是动物的名字：“西维特”（麝猫）、“布莱克巴克”（印度羚）、“怀特贝特”（银鱼）、“汉默海德”（槌头双髻鲨）、“罗巴克”（雄獐）、“菲雷特”（白鼬）、“布尔”（公牛）……用这些动物名来作为小说中的人名，可见盖茨比聚会参与者中各色人物均有，足见作者的良苦用心。

《了不起的盖茨比》问世近百年来，不仅进入了美国高中课程，还被频频搬上银幕与舞台，是学术界公认的“20世纪美国最佳长篇小说”之一和整个英语文学领域的经典。这部经典长久传世，在于它不仅对“爵士乐时代”的完美呈现，而且对将来所有时代中的人都具有普遍的启发性——这才是它的不朽所在。难怪出生于美国的英国著名诗人、1948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T. S. 艾略特将其誉为“美国小说自从亨利·詹姆斯以来迈出的第一步”。

2017年1月于重庆云满庭 46KdjXnpUHW2NhCbvRMxREkcpoO4aNZb+fvAkxiIb45NQ2fBLD8VKP6BgV0okAn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