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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史为鉴

司马熹巧施连环捭阖计

战国时期,中山国国王的妃子阴姬和江姬都很受宠,两人都想做王后,故经常明争暗斗。纵横策士司马熹见有机可趁,便暗中派人去游说阴姬:“做王后的事可得重视!一旦争到手,那可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争不到手,不但自己有性命之忧,还会祸延九族,早晚被得势者灭之而后甘!若想稳操胜券,最好去找司马熹出主意。”阴姬闻言,忙请司马熹献策,并许以重金酬谢。司马熹应承下来之后,便一步步施展开其精心谋划的连环套式“阴阳捭阉术”。

他先去拜见中山王,自告奋勇说要去邻国走走,借机刺探对方消息,再回来谋划强国之策。中山王自然高兴万分,下令给他备上礼物让他先去赵国。

司马熹见过赵王,在闲谈中故意说道:“早闻贵国出美人,可我转了几天,还真没见到有哪一位超过我国那位阴姬的。”赵王闻听此言,顿时来了兴趣,忙问究竟美到什么程度,司马熹便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向赵王描述道:“美目盼兮,巧笑倩兮,芙蓉如面柳如眉,有倾国倾城之姿、沉鱼落雁之貌!”赵王听了恨不得马上收入自己宫中,忙问司马熹:“有无良策将之献于本王?”司马熹故意顿了一下,近前悄声说:“她是我们大王的宠妃,我怎敢妄言?请大王忘了这话吧,否则传扬出去,小的脑袋不保啊!”赵王冷笑一声,下定决心非弄到手不可。

司马熹见此行目的已达到,忙收拾行装回到了中山国,且立即进宫向国王报告:“赵王昏庸透顶,又残暴至极,只知攻攻杀杀;又沉迷酒色,荒淫无道。我已得到可靠消息,说赵王看中了阴姬,正想方设法要将之纳入宫中!”“岂有此理!”中山王一听,勃然大怒,“竟如此肆意妄为,简直是欺人太甚!”司马熹故作急切地安抚道:“请息怒,大王!目前赵国比我们强大,我们能打得过他们吗?若赵王硬来索取,不给吧,打起来有亡国之危;给吧,大王您又会被天下人耻笑说堂堂一国之君连自己的妃子都保护不了……”

“那你说该如何处理?”中山王何尝不明白形势,又气又急之下,便不耐烦地打断司马熹的话头,向他征求意见。司马熹见国王已六神无主,钻入自己套中,不由得心中窃喜,但仍假装稍稍思考了一下,才凑近前说道:“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打消赵王的这个念头。不如大王即刻将阴姬册封为王后,让赵王死心。当今天下还没有谁敢公然索要别人的王后做妻子的,即使国家再强大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否则,必将引起列国公愤,就算真的开战,友邦也会出兵帮助我们的。”“好!就这么办!”中山王闻言如释重负,马上传令册封阴姬为王后。赵王知道后,果然也死了心。阴姬对司马熹千恩万谢,自然也给了他不少好处。

之所以称司马熹此计为“连环捭阖计”,是基于他在阴姬、中山王和赵王这三方人物之间多方周旋,纵横捭阖。无论是面对这三人中的哪一个,司马熹都能因人而异、适时适当地有所“开启”,有所“闭藏”,该说什么、说多少,用“阴言”还是用“阳言”……他都胸有成竹、进退自如,使事情朝着自己预期的方向发展,最终达到自己的目的。

范雎欲扬先抑说秦王

范雎本是战国时期魏国中大夫须贾的门客,他才华出众,能言善辩,到处游说。后来因遭人嫉恨,几乎让相国魏齐毒打至死,幸而被他用计逃脱,在其好友郑安平的帮助下,改名为张禄隐匿了起来。在这之后,恰值秦国派来出使魏国的使臣王稽很欣赏他的才干,范雎才得以随他进入秦国。

范雎到秦国后,居住了一年多,并未得到秦昭王的重用,无非是粗茶淡饭地招待,备受冷落。作为身怀奇韬伟略的雄辩之士,范雎并不心急,每日里深居简出,闭门读书,潜心钻研天下大事和诸侯纷争的复杂形势,等待机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当时的秦国,虽有外忧,但内患的处理更迫在眉睫。秦国有号称“四贵”的四大家族,四贵之中,以相国魏冉(穰侯)为首,他是当朝宣太后的异父兄弟,同宣太后的另一弟弟华阴君以及宣太后的另外两个儿子一起,倚仗着宣太后的势力聚敛财富,以致私家的财富比王室还多。而且魏冉贪得无厌,为了扩大自己的封地——陶邑,便想跨越韩、魏两国去攻打齐国的寿张、刚县,因为这两个地方离陶邑很近,打下来后秦王又不方便分封给别人,其结果只能是扩大自己的封地。

范雎得知这一讯息后,便趁机上书给秦昭王:“大王在上:臣听说英明的君王执政,有功者必予以赏赐,有才者必给予官爵;功劳大的俸禄优厚,功劳多的爵位尊贵,能力强的官职显赫。所以无才能者,不敢随便就职;有才能者,也不会埋没他的才干。大王可以算得上是一个英明的君王了,因此,臣才敢斗胆进言。假如您认为臣的话有道理,乞望大王能够推行;假如您认为臣的话不合适,那么臣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只好打点行装离开了。常言道:‘昏君奖赏他所喜爱的人,而惩罚他所憎恶的人;而明君就不是这样,奖赏一定要加给有功的人,刑罚一定要判给有罪的人。’现在臣的胸膛抵挡不住砧板,臣的腰部也承受不了斧钺,臣又怎敢把自己的进言当作儿戏呢?”

细想范雎这番话,无非是为了说明自己的进言是出之有据、慎之又慎的,而绝不是不负责任的信口雌黄。借此来引起秦昭王的重视。这还不够,范雎接着又借物自喻和借题发挥,使秦昭王从内心深处觉得要想解除内患,就必须任用一些能人。最后他强调道:“话说得深了,臣不敢写在信上;说得浅了,览之无余味,也没多大意思。出于种种考虑,臣乞求大王能否稍微抽出一丁点儿游猎观赏的闲暇时间,使臣能有一个面见大王亲自进言的机会。”就这样,他绕了半天的圈子,卖了半天的关子,还是没有给秦昭王出一点实际的主意。不料秦昭王读了他的上书颇感兴趣、大为欣赏,于是便派人向范雎道歉,并请他立即进宫面圣,想听听这位魏国来的客人到底有什么奇谋妙策。

进宫之前,其实早已有人告知范雎秦昭王将要在离宫接见他,可他却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装作什么都不懂似的往宫内走去。宫中值勤的宦官一见,连忙大声喊住他:“回来,秦王在离宫!”范雎故意愣了一下,假装迷糊地反问道:“秦国还有个秦王吗?不是只有太后和穰侯吗?”宦官一听这话,大惊失色,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只因范雎此言一针见血,正好击中了秦昭王的要害。秦昭王听了宦官们的汇报,明白了范雎是话中有话。于是,他赶忙亲自迎接范雎入宫,态度非常谦恭。

秦昭王把范雎迎入内宫后,喝令左右的人退下,只剩下他俩。秦昭王直起腰腿,跪身(古人席地而坐,两膝着地,臀部坐在两足跟上,跪身就是在坐势的基础上,臀部离开两足跟,把身子挺直了以示庄重尊敬)请求说:“先生打算怎样来教导寡人呢?”范雎只是“啊,啊”了两声。过了一会儿,秦昭王再次请求,范雎还是“啊,啊”了两声。如此这般一连三次,秦昭王未免有点失望,只好问道:“先生看来是不愿意教诲寡人了。”范雎拿够了架子,这才开口拜谢道:“岂敢?岂敢?臣不远千里来投奔大王,就是为了能有机会向大献计献策的。臣只是觉得,作为一个客居他乡的异国人,和大王的交情还不深,然而臣所进言的,都是希望能够帮助大王合适地治理好国家,处理好君臣、父子之间的关系。臣是愿意向大王献上自己一片愚昧的忠心,但是又不知道大王此刻心里能不能听进去、愿不愿听从,这就是大王问了三次而臣不敢马上回答的缘故。”范雎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秦昭王鼓励他道:“先生的道德学识是寡人难以企及的,不过,寡人看先生似乎有点担心祸从口出,请先生务必放心,尽管直言,寡人是不会怪罪先生的。”

范雎这才舒畅地继续进言道:“臣并不是因为有所畏惧而不敢说,臣很清楚,臣今天在大王面前说了一些过分的话,也许明天就会招来杀身之祸。但臣不想苟且偷生,大王如果听从了为臣的进言,那么死对臣来说,就微不足道了。死,是任何人都无法逃避的。臣如果现在能够对秦国的统一有点好处,得报大王的知遇之恩,就是明天去赴刑场又有什么可怕的呢?”范雎的这番话,与其说是想给秦昭王一个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印象,不如说是他以此来表示自己进言的重要性及迫切性。接下来,他似乎还不急着把话引入正题,又继续举了伍子胥、箕子等人的例子,说明了忠臣不怕死以及不赞成有才不外露的做法。而且接着又提到:“臣所担心的是,万一臣由于向大王进言而招杀身之祸,从此天下的有识之士引以为戒,便都不肯投奔、归顺和效力于秦国,那才是秦国的最大悲哀呢!”

秦昭王闻言若有所思,点头称是。范雎见状,方才试探着说道:“大王现在对上畏惧太后的威严,对下又迷惑于奸臣的伪诈,居住在深宫里面,离不开保傅(辅导天子和诸侯子弟的官员)的照料,终生受到迷惑,分不清忠良与奸臣,这样,久而久之,重则连宗庙也保不住,轻则会使自己陷入孤立的危境,这就是臣所担心的。至于穷困潦倒,遭受侮辱甚至死亡,臣都无所畏惧。如果臣的死能够换来秦国的强大与安宁,那么,这种死不是比活着更有价值吗?”范雎的这番慷慨陈辞,大大打动了秦昭王,他激动地抓住范雎的手,对他说道:“先生这是说的哪里话!秦国是个远离中原的边远国度,加之寡人又愚昧无能,先生来到这里,这是上天要使寡人得到先生的辅助,而使祖先宗庙里的香火不致熄灭。寡人今天能坐在这里聆听先生的教诲,这是上天偏爱寡人的祖先而不抛弃他老人家的后代啊!从今以后,事无大小,上至太后,下至大臣,先生均可评说。希望先生把您所知道的一切都详尽地教导给寡人,不要再怀疑寡人的诚意了。”

范雎听罢,舒了一口气,赶紧对秦昭王拜了一拜,秦昭王见了,也立即还礼回拜。至此,范雎见秦昭王已完全被自己说服了,这才开始了自己的长篇大论,话题从外交到内政,最后还谈到如何肃清宣太后和以穰侯为首的四大家族势力。从此,范雎完全得到秦昭王的信赖,得以借助秦国这个辉煌的历史舞台逐步展开了他心中一系列的宏图大略。

西汉著名大学者刘向在其《说苑》一书的《善说》篇里,辑录了鬼谷子的一段话,将之译成白话文便是:“在他人不喜欢你的时候去纠正他,是很难的。劝说行不通,论理不听从,那是你论辩的道理不清楚;道理已经明辩却仍然行不通的,那是因为你没有顽强地去坚持;已经顽强地坚持了却还是行不通的,那是因为你没有切合他心中的喜好。明辩道理,说理清楚,坚持它,巩固它,又能适合被游说之人的喜好,你的言辞就会变得神奇而珍贵,清楚而分明,就能进入对方的心中。像这样游说还不成功的,天下间还未曾听说过。这样的游说就叫做善说了。”所以,对待被游说者要做到说理透彻,投其所好。因此,捭阖之术首先就要让对方将自己的实力和底细全部暴露出来,然后再决定是否为他出谋划策,实施游说。这样,才可以说人、说家,甚至可以说国、说天下了。而上述的范雎说秦昭王无疑是一个典型的成功范例,我们可以从中得到不少的启发,进而能有效地指导自己的实践。

薛宣软硬兼施惩县令

薛宣,字赣君,是汉成帝时知名的大臣。在他担任左冯翊期间,其所管辖的高陵县令杨湛、栎阳县令谢游都是贪婪狡猾、妄自尊大之徒。只是由于他们掌握着一县的大权,虽然以前的郡守都曾经多次想对他们的违法乱纪行为予以追究,但苦于无凭无据,最终都不了了之。

等到薛宣走马上任,杨、谢二人立刻到府衙拜见。薛宣也当即设置酒饭,热情周到地招待他们。

与此同时,薛宣也一直暗中搜寻他们的犯罪事实,经过努力调查,终于获得了他们受贿勒索的全部证据。

薛宣观察到杨湛似乎有改正错误之意,也颇尊敬自己,尚能听从劝告,于是他便亲手写了一封信,将杨湛所犯的罪行一一列举出来,随后把信私底下交给他,并告诉杨湛:“你手下的县吏与百姓检举揭发你的罪状,我已在这封信上一条条地陈列出来了,还有人状告你犯了中饱私囊的‘主守盗’之罪。我敬重作为一县长官的你,又顾念到一旦东窗事发你将受到法律的重罚,不忍心把你的事情张扬出去,所以秘密地写了这封信告诉你,希望你能够明白进退,妥善地处理这些事情,以便今后能重新清白为官。如果你确实没有干过这些不法之事,那么就重新将这封信封好再交还给我,我一定会为你申明冤屈,还君清誉。”

杨湛知道信上所列的都与自己所犯的罪行一致,但见薛宣措辞语气皆温润有加,并无意加害于己,便立刻解下了县令的印绶,交给县吏,并写了一封信感谢薛宣,未曾有半句怨言。

而那位栎阳县令谢游却自以为是大儒,颇有名声,认为薛宣也一样拿自己没办法,所以根本就看不起薛宣。

薛宣对谢游的傲慢态度一清二楚,当即发出正式公文,对他进行公开的指责,公文中这样写道:“告栎阳令:你手下的县吏和百姓告发你治理县政细琐苛刻,随意贬罚吏民,被罚做苦差的竟高达千人以上;用不正当的手段聚敛钱财数十万,供私自大兴土木之用;又听任富吏隐瞒、操纵物品价格。以上所有事情已经全部调查清楚,我本来想派遣官吏前来审讯此案,但又怕辜负了当初推荐你的人,以致给儒士们带来耻辱,所以暂时停止你的县令职务。孔子有云:‘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希望你能多多反思。”

谢游见到公文后,只得灰溜溜地辞官而去了。

“阴阳相求”,软硬兼施,就是说要针对不同的对象,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从而采取不同的惩治方法。因高陵县令杨湛已有悔过之心,所以薛宣顺水推舟,双方心照不宣,让他在自己的罪状前悔过,不露声色地处理好了这方面的问题。而栎阳县令谢游非但无悔过之心,而且还不把薛宣放在眼里,所以薛宣以硬对硬,将罪证扔给他,公然免去了他的官职。就这样,薛宣软硬兼施,一拉一打,捭阖之术运用的力度可谓恰到好处。 Dpg7gq+NOUPMZhrHF99YwFz+RG8CUYNroHdEVnv/FzO3qSDq7PJ/DpXfZ6iOsAm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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