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十月份下了一场暴风雪之后,劳拉一家人就搬到了镇上,劳拉也在镇上上学了。不过后来因为又遇到了暴风雪,学校就不得不停了课。那个漫长的冬天,暴风雪似乎一刻也没有停息,每家每户都把门窗关得紧紧的,邻里之间也互相失去了消息。外面除了呼啸的狂风和白茫茫的雪花,根本听不见任何人声,也根本看不到一丝灯光。
大家都蜷缩在小小的厨房里,一边忍着寒冷和饥饿不停地拧着干草放进火炉,好让火炉一直烧着,一边还得用咖啡研磨机研磨小麦,以保证白天有足够的面粉做面包。
在那个漫长得似乎没有尽头的冬天里,大家唯一的期盼就是,冬天快点结束,暴风雨快点过去,温暖的阳光快点回来,等到了那时候,他们就可以离开镇子,回到宅地上去了。
而现在,春天终于来了。明媚的阳光照耀在达科塔大草原上,到处是一片温暖祥和的景象,谁能想象这里才经过狂风肆虐、漫天飞雪的冬天呢?又能回到宅地上,真是太好了!只要不是一直闷在屋子里,劳拉就心满意足啦!她感觉自己的骨头永远也晒不饱这温暖的阳光!
黎明时分,她来到泥沼旁边的井里打水。那时,红红的太阳正从东方缓缓升起,朝霞把天空涂抹得美丽无比。草地上点缀着晶莹的晨露,百灵鸟唱着悠扬的歌儿,朝着天空飞去,长腿野兔在小路旁蹦蹦跳跳,闪闪发亮的眼睛盯着面前的草地,优雅地小口嚼着柔软的草尖,耳朵可爱地摆动着。
劳拉来到小棚屋里,把手里的水桶放下,又拎着牛奶桶朝草坡跑去了。母牛艾伦正啃着香甜细嫩的小草。劳拉挤奶的时候,艾伦只是安静地反刍着胃的食物。
新鲜、温热的牛奶流进泛起泡沫的牛奶桶里,散发出香甜的味道,与春天的香味融合在一起。劳拉赤脚踩在沾着露水的草地上,双脚潮湿而清凉。温暖的阳光亲吻着她的脖子,她的双颊贴在艾伦身上,感到非常温热。小牛不安地大叫着,而艾伦则温柔地哞哞回应着。
挤完牛奶,劳拉把牛奶桶拖到小棚屋里,妈妈在小牛的奶桶里倒了些新鲜温热的牛奶,然后把剩下的透过一块干净的白布倒进白锡牛奶罐子里。劳拉把牛奶罐抱到地下室,妈妈从昨天晚上的牛奶上刮下一层厚厚的奶油,把脱过脂的牛奶倒进小牛的奶桶里,由劳拉抱着给饥饿的小牛送过去。
教小牛喝奶可没那么容易,但倒是很有趣。连站都站不稳的小牛伸着红红的小脑袋,一闻到奶桶里的牛奶香味,就过来抵奶桶,还以为只有拼命抵着奶桶才能吃到奶呢。
劳拉只能尽量不让牛奶洒出来,她必须得教它喝奶,小牛原来的习惯是很难改掉的。她用手指蘸着牛奶,让小牛用粗糙的舌头吮吸,然后轻轻地把它引向下面的牛奶桶。小牛不小心把牛奶吸进了鼻子里,扑哧扑哧打着喷嚏,奶桶里的牛奶也溅了出来。它用力抵着奶桶,劳拉差点没抓住,一些牛奶洒到小牛头上,溅了劳拉一身。
劳拉只好再一次用手指蘸着牛奶,让小牛吮吸,尽量不让牛奶从桶里洒出来,耐心地教着小牛喝奶。就这样,小牛终于把一些牛奶喝进了肚子里。
喂完牛奶,劳拉拔起拴马桩,一步一步带领艾伦和两头小牛来到了柔软清凉的新鲜草地上。她把铁桩深深地插进泥土里。现在,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天空蔚蓝无比,无边无际的草原在微风中起起伏伏。远处传来妈妈的声音:
“快回来吧,劳拉,吃早饭啦!”
劳拉回到小棚屋,在水池里迅速洗了把脸,搓了搓手。水花溅了出来,洒在草地上,不过在阳光下很快就会蒸发的。她把梳子插进还扎着辫子的头发里,把上面梳了梳,又把下面梳了梳。早饭前是根本没有时间把辫子解开好好梳一下的,要等到早上的事情都忙完了,才有时间重新编辫子。
她坐在自己的固定位置——玛丽的旁边,视线穿过干净的红色格子桌布和闪闪发亮的碗碟,她看到妹妹卡莉和格蕾丝泛着好看光泽的小脸蛋和明亮的眼睛,看到爸爸和妈妈脸上也绽放着开心的笑容。晨风从敞开的门窗吹进来,带来阵阵芬芳。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爸爸朝这边看了看,他明白劳拉心里在想什么。“今天天气真不错啊。”他说。
“多么美好的清晨啊!”妈妈也附和道。
吃完早饭,爸爸拉起两匹马——山姆和大卫,把它们赶到小棚屋东边的大草原上,爸爸也要在那里开垦土地,种上玉米。妈妈负责给孩子们分配家务活,劳拉最开心的是听到妈妈说:“我要去菜园里干活了。”
玛丽肯定会热心地要求承担家务活,这样一来,劳拉就可以跟妈妈一起到菜园帮忙了。一场猩红热夺去了玛丽的光明,从那以后那双清澈的蓝眼睛就再也看不见了。不过即便是在失明之前,她也不喜欢到风吹日晒的外面去。而现在,只要能待在家里做点事情,她就很开心了。她总是高兴地说:“在屋里我用手摸一摸就能代替眼睛了,要是出去的话,我可分不清锄头下面是豌豆藤还是野杂草,待在家里洗洗盘子,铺铺床,看着格蕾丝还是没问题的。”
卡莉也很自豪,因为虽然她年纪还很小,才只有十岁,但是也能帮着玛丽做些家务活了。于是,妈妈就放心地带着劳拉去菜园了。
越来越多的人从东边拥过来,在大草原的四面八方定居下来,他们在东边、南边,甚至大泥沼西部建造起了新的棚屋。每隔几天,就能看到几个陌生人驾着四轮马车经过这里,他们穿过泥沼中间狭窄的小路朝北走,来到小镇,然后返回来。妈妈说,等春天这些活儿忙完之后,才能有时间去结识他们呢,现在大家都太忙了,根本没时间互相串门。
爸爸有了一个新的开荒犁,用来犁大草原这里的土再好不过了。犁的前面有一个锋利的轮子,也就是旋转犁刀。犁地的时候,犁刀一边翻转着切开前面的土地,铁犁头一边切断下面纠缠不清的草根,犁板接着掀起一块整齐的长土块,再翻过来。每一条土块都差不多十二英尺宽,笔直得就好像是用手切开的一样。
有了这个新犁,大家都很开心。现在,干完一天活儿之后,山姆和大卫可以欢快地躺在地上打个滚儿,竖起耳朵朝着四周看一看,才开始吃草。今年春天开荒的时候,他们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累得精疲力竭了。晚饭的时候,爸爸都有兴致讲起笑话来了。
“天啊,这个犁简直可以自动犁地。”他说,“现在有了这么多新发明,大大节约了人力啊!说不定哪天夜里,等咱们都休息的时候,那犁会自己往前犁,等早上起来一看,都犁了一两亩地啦!”
一条条切开的土块底部朝外翻在犁沟里,土块里到处是被切断的草根。赤脚踩在刚犁过的犁沟里,真是又清凉又柔软,还有一种清新的泥土味道。卡莉和格蕾丝经常跟在犁后嬉戏。劳拉也想像她们一样,不过她已经快十五岁了,这样的年纪还在田里玩耍似乎有点不像话了。而且,每天下午,她还得陪玛丽出去散步晒太阳呢。
上午的事情都忙完以后,劳拉带着玛丽来到了草原上。春日温暖的阳光里,花儿争相怒放着,白云在草地上投下一片片移动的影子。
真是奇怪啊,她们还小的时候,玛丽因为年长一些,总喜欢发号施令。现在长大了,她们却似乎变得一样大了。她们喜欢一起走到很远的地方,享受着拂面的清风和温暖的阳光,路上随手摘几朵紫罗兰和金凤花,还会摘几片野菠菜吃。野菠菜开的花很好看,卷卷的花瓣很像薰衣草,叶子的形状又很像苜蓿,茎秆细细的,有着浓浓的酸味。
“野菠菜吃起来有一种春天的味道。”劳拉说。
“我觉得是有点柠檬的味道,劳拉。”玛丽温柔地纠正道。每次吃野菠菜之前,玛丽总是会问劳拉:“你仔细看过了吗?上面没有虫子吧?”
“怎么会有虫呢!”劳拉反驳道,“这大草原多干净啊!以前哪见过这么干净的地方!”
“你最好还是仔细看看吧。”玛丽说,“我可不想把达科塔唯一的虫子吃进肚子里!”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玛丽现在那么无忧无虑,经常像这样说起笑话来。她戴着遮阳帽,神色那么安详,蓝色的眼睛清澈无比,声音也如此欢快,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失明的人。
玛丽一直这么乖。有时候劳拉都有点受不了了。不过,现在她似乎有了一些改变。有一次劳拉问她:
“你知道吗?以前你总是刻意表现得很乖,”劳拉说。“有时候我都有点受不了,真想扇你一巴掌。不过,现在你没有再刻意去做什么,就已经很乖啦。”
玛丽停下了脚步。“哎呀,劳拉,好可怕啊,你现在还想扇我吗?”
“不会了,不会了。”劳拉诚实地回答。
“你说的是实话?不是因为我瞎了才让着我?”
“不是的!真的,我说的是实话,我不会的,玛丽。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盲人来看待。我,我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姐姐而感到很高兴。真希望我也能像你一样。不过估计也不可能了。”劳拉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一直这么乖的。”
“其实也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啦。”玛丽告诉她,“我确实一直在努力让自己乖一点,不过我的心里啊,也是会有一些反抗或者不好的想法,你要是看到了,或许就不会想像我一样了。”
“我能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从你的表现就能看出来啊。”劳拉反驳道,“你一直都那么有耐心,一点不好的想法都没有呢。”
“我能理解你为什么想扇我了,”玛丽说,“因为我一直都装作很乖的样子,其实心里未必是真的想这样,有时候只是装装样子罢了。我有时候会对自己说,看啊,我是多么乖的女孩子啊,其实有时候只是一种自我安慰,或者说是有点自负,就为这个,你真应该给我一巴掌。”
劳拉有点惊讶。她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一直都知道是这样的。不过,玛丽并不是这样的人。她赶紧说:“不,怎么会啊,你根本不是那样的,真不是,你本来就很乖的。”
“人生必遇患难,如火星飞腾。”玛丽引用起《圣经》的话来,“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啦!”
“这是什么意思?”劳拉大声问道。
“我的意思是,有很多东西是我们生来就无法改变的,所以我们也并不需要总是纠结自己到底是好还是坏。”玛丽解释道。
“可是,要是不去想这些,怎么能变好呢?”
“我也不知道,确实不能吧。”玛丽承认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把我的意思表达得更清楚。不过——也不需要总是去想这些,怎么说呢,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了。只要我们一直坚信,上帝是善良的。”
劳拉停下了脚步,玛丽也停了下来,因为如果劳拉不用胳膊挽着她,她也不敢自己向前迈步的。现在,她们站在一片绿色的海洋中间,绵延几英里的草地上开满了绚丽的花朵,在微风中起起伏伏,朵朵白云漂浮在蔚蓝无比的天空里,可是这些玛丽都看不到。谁都知道上帝是善良的,不过劳拉觉得玛丽一定是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坚信着这一点。
“你是坚信的,对吗?”劳拉说。
“是啊,我坚信,而且一直都坚信。”玛丽回答,“神是我的牧者,我不该有所求。是他让我躺在绿色的草地上,是他带领我到达静静的湖水边。我想这是最美的赞诗了吧。哎呀,我们怎么一直站在这儿啊,我都闻不到紫罗兰的香味了。”
“只顾着说话呢,都快跑到水牛坑旁边了。”劳拉说,“咱们还是往回走吧。”
她们转过身,劳拉看到低低的草坡一直从大泥沼旁边高低不平的草地蔓延到小小的棚屋。棚屋从这个角度看起来还没有鸡笼大,只有半个倾斜的屋顶。牛棚在野草中间若隐若现。再往前看,艾伦正带着两头小牛吃草,而往东边看,爸爸正在往新犁好的地里撒上玉米种子。
趁着土地还没有变得太干,爸爸尽力把犁开的土块都打碎了。他已经把去年犁好的土地耙松,撒上了燕麦种子。现在,他肩上绑了一麻袋玉米种子,手里拿着锄头,在开垦过的田地里慢慢撒着。
“爸爸在种玉米呢。”劳拉告诉玛丽,“咱们就从那边走吧,现在已经到了水牛坑旁边了。”
“好的,知道了。”玛丽说。他们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用力嗅着,灿烂的紫罗兰散发出浓浓的香味,像蜜糖一样甜。而水牛坑,是陷在草原上面的一片圆形凹地,像是一个三四英尺深的大碟子,里面密密麻麻地盛满了几千几万只紫罗兰。花儿开得那么密,都快已经看不到叶子了。
玛丽蹲了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用手指轻轻触碰着一片片花瓣,然后摸索到细细的花茎,轻轻摘下了几束。
当她们走过爸爸正在播种的那片地的时候,爸爸也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紫罗兰香味。“玩得开心吧,孩子们?”爸爸朝她们笑了笑,但是并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儿。他用锄头锄开了一小块土地,挖了一个小洞,往洞里撒上四颗玉米种子,拿锄头锄一片土盖住,用脚踩结实,接着再去种下一个。
卡莉看见了,也赶紧跑了过来,一下子把鼻子埋在了紫罗兰的花瓣里。
她本来是在照看格蕾丝的,而格蕾丝只愿意跟着爸爸在田里玩,她已经完全被那一条条蠕动的蚯蚓给吸引住了。每当爸爸把锄头插进土地里,她就好奇地盯着看有没有蚯蚓,要是看到那细细长长的虫子缩成粗粗短短的一截,然后又迅速钻进土地里,她就会咯咯地笑起来。
“为什么蚯蚓断成了两截,还能伸缩着往土里钻呢,爸爸?”
“它们肯定很想回到土地里面吧。”爸爸说。
“为什么呢,爸爸?”格蕾丝继续问道。
“它们就是很想啦。”爸爸说。
“它们为什么要回到土地里面呢,爸爸?”
“你为什么喜欢在脏兮兮的田里玩啊?”爸爸反问道。
“到底是为什么呢,爸爸?”格蕾丝还是继续追问,“你撒了几粒玉米?”
“那是玉米种子。”爸爸说,“一共四粒,一、二、三、四。”
“一、二、四。”格蕾丝说,“为什么要撒四粒呢,爸爸?”
“这个简单。”爸爸说。
一粒喂乌鸫,一粒喂乌鸦,
只剩下两粒,新芽破土地。
菜园里萝卜、莴苣和洋葱都长了出来,形成一小排一小排深浅各异的绿色。豌豆皱皱的小叶子从土里钻了出来。番茄细细的茎秆上,也展开了几片边缘参差不齐的新叶。
“我一直留意着这菜园呢,该松松土啦!”妈妈说道。而劳拉正把手里那束紫罗兰泡在一个盛着水的杯子里,放在了餐桌上,给屋子里增添了一股芬芳。“我看黄豆芽随时都会冒出来啦,天气越来越暖和了。”
后来,一个温暖的早晨,黄豆芽破土而出了。格蕾丝一看见,就激动地大叫着告诉了妈妈。整整一个早上,格蕾丝都聚精会神地盯着黄豆芽看,怎么哄都哄不走。在光秃秃的土地上,黄豆一个接一个破裂开来,茎秆像铁弹簧一样弹了出来,而温暖的阳光下,两片裂开的豆瓣仍然牢牢地抓着一对儿小叶子不放。每当一个豆子炸开来,格蕾丝都忍不住尖叫起来。
现在玉米已经种好了,爸爸就开始准备建造小棚屋的另一半了。一天早上,他先把横梁放好,又做了一个架子,劳拉帮他架起来,沿着准绳放好,爸爸拿钉子钉了起来。然后他插上间柱,装上两扇窗户的框架。接着又加上椽木,把另一边的屋顶也盖好了。
劳拉一直在旁边给爸爸帮忙,卡莉和格蕾丝就在旁边看着,要是爸爸不小心弄掉了钉子,她俩就会跑过去捡起来。甚至连妈妈偶尔也会停下手里的活儿,到这边看一看。小棚屋渐渐变成了一座完整的房子,真是神奇啊!
建好之后,房子里面有了三个房间。新建的那半部分是两个小小的卧室,每一间都有一个窗户。现在,再也不用把床放到客厅啦!
“真是一举两得啊!”妈妈说,“搬家的同时也顺便来了个春季大扫除!”
他们把所有的窗帘和被子都洗干净,挂在外面晾着。然后把新装上的两扇窗户擦得闪闪发光,挂上旧被单改成的窗帘,玛丽还用细腻的针脚在窗帘上缝了漂亮的褶边。妈妈和劳拉在新房间里搭上了床架,床架都是用新砍的木板做的,闻起来有着非常清新的树木味道。劳拉和卡莉从干草堆中间掏出最光亮的干草把褥套塞满,铺上妈妈刚熨过的暖和床单,盖上了闻起来满是草原香味的被子。
然后妈妈和劳拉把原来那一半棚屋的角角落落都打扫得一尘不染,以后这里就当成客厅使用了。床一搬走,这里就显得很宽敞,里面只有一个炉子、几个碗橱,一张桌子,几把椅子,还有一个古董架。等屋子里里外外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之后,一家人都站着不停地赞叹着。
“劳拉,你都不用跟我描述,我就能感觉到这屋子里多宽敞多清新多漂亮。”玛丽说。
微风透过敞开的窗户吹了进来,轻轻掀起崭新的白色窗帘。干净的木板墙和地板是温和的黄灰色。桌子上的蓝罐子里插着卡莉从草原摘来的野花和风信子,好像春天也钻进了屋子里。刷过漆的古董架摆放在角落里,又时髦又漂亮。
古董架最低一层摆放着几本书,午后的阳光洒了进来,书脊上金色的书名显得如此清晰,摆在上面一层的三只玻璃盒子也反射出好看的光泽,每一个盒子上都画着小小的花朵。再往上一层,放着一个钟表,钟面上的镀金花朵也闪耀着夺目的金光,就连黄铜钟摆也是金灿灿的,轻轻地来回摆动着。再往上,也就是架子的最上面一层,放着劳拉的白瓷珠宝盒,盒盖上放着小小的金杯子和托碟,卡莉的一条棕白色相间的小瓷狗坐在旁边,仿佛在看守着这个珠宝盒。
两间新卧室中间的门上,妈妈挂了一个木头托架,那是爸爸削出来送给妈妈的圣诞礼物,还是很久以前住在威斯康星大森林时候的事。小小的架子上每一片小小的花瓣和叶子,边缘每一根小小的藤蔓,顶上的大星星,还有一直蔓延到顶端的大藤蔓,都还像爸爸刚用折叠刀刻出来的时候一样完美。架子上还放着妈妈的陶瓷牧羊女,这是一个老古董了,比劳拉的年龄还要大。她正朝着大家微笑。
这个屋子可真漂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