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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追随直觉之路
作者:【美】约瑟夫·坎贝尔
译者:朱侃如
排版:平常心
美编:琨琨
ISBN:9787213069598
本书由天津湛庐图书有限公司授权掌阅科技电子版制作与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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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人者智,
自知者明。
胜人者有力,
自胜者强。
——选自老子《道德经》第三十三章
约瑟夫·坎贝尔(1904—1987)是美国杰出的文学及比较神话学者。他的很多同行仅专攻某种单一文化的神话,探究什么使得那个社会的基本故事如此独特,而坎贝尔不止于此,令他同样十分着迷的还有每个神话描述的被他称作“人类同一个伟大故事”的方式。虽然坎贝尔进行了60多年人类超自然传说的研究、写作和演讲,但在研究宗教神话(“神话即人的另一个宗教”)时,他没有聚焦于“那里有什么”这类神学问题,而是对“为什么我们要讲述关于那些事物的故事(无论它们是什么)”做出了解答。
年轻时,坎贝尔曾在哥伦比亚大学学习中世纪文学,专门研究英国亚瑟王与他的圆桌骑士的故事。由于这些所谓的“骑士故事”最早是用古老的法语和古老的德语写成的,因此他申请并获得了巴黎第四大学的奖学金。1927年他来到巴黎这座“光之城”——当时最时髦的文化与新观念的中心,他看到了一系列非常现代且具有完整神话主题的作品:詹姆斯·乔伊斯(James Joyce)和托马斯·曼(Thomas Mann)的突破性小说,巴勃罗·毕加索(Pablo Picasso)、安托万·布德尔(Antoine Bourdelle)和保罗·克利(Paul Klee)激进的创作。随后,坎贝尔在德国慕尼黑大学继续他的学习,在那里他接触到了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和卡尔·荣格革命性的心理学观点。这使他获得了顿悟,后来他将其表达为“神话是公开的梦,梦是私人的神话”
。此外,正是在欧洲游学的这段重要时光里,他第一次了解到印度和中国的伟大传说。
年轻的坎贝尔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他所了解到的一切——从当代艺术家(“现代神话创作者”)、现代科学家到古代精神典籍、亚瑟王和他的骑士的传奇,似乎都采用的是相同的语言:神话的语言。1929年他返回纽约,兴奋地把他的收获告诉了他的博士导师:
在距离发生华尔街股灾大约两周的时候我回到了纽约。那时人们根本找不到工作。我回到哥伦比亚大学继续我的博士研究并告诉我的同窗:“一切都迎刃而解了。”“哦,不,”他们说,“你不明白。这里和你去欧洲之前没有什么改变。”好吧,我说:“见鬼去吧。”
他放弃了博士项目。
全球经济灾难(在美国被称为“大萧条”)持续了整个20世纪30年代,像很多人一样,坎贝尔失业了,他连续五年找不到工作,于是选择了看书。在闲暇时他学习了博士委员会想让他忘记的一切——现代文学、历史、哲学、亚洲宗教、心理学、凯尔特传说、美洲印第安传说、非洲传说和社会学。
1934年,他在莎拉·劳伦斯学院(Sarah Lawrence College)找到了一份教书工作,当时这是一所新成立的女子人文学院。他被聘为文学教授,但他在所有课程中都会引入他的神话学研究,很快他的“神话学导论”课程变成了学院里最受欢迎的课程之一。他在莎拉·劳伦斯学院一直待到1972年,直至退休。
坎贝尔从事教学的十年后,纽约一家重要的出版社邀请他写一本神话集——“现代版的《布尔芬奇的神话》(
Bullfinch
)”
。
我说:“我不愿做这件事。”
他们说:“你想做什么?”
我说:“我想写一本关于如何阅读神话的书。”
他用了五年时间写这本书,把他对全世界各种神话传说和现代心理学的研究都纳入其中。在写作时,他开始聚焦于英雄历险的故事,这些故事似乎无处不在,反复出现在最古老的苏美尔史诗中、太平洋岛屿、西伯利亚森林和非洲大草原的民间故事里、悉达多·乔达摩和耶稣等伟大宗教英雄的生活中、精神病患者的病例记录中,在乔伊斯和曼这类作家的现代小说里。坎贝尔对这个普遍存在的故事进行了如下描述:
一位英雄从日常的世界勇敢地进入超自然的神奇区域:在那里遇到了传奇般的力量,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英雄带着这种力量从神秘的历险之旅中归来,赐福于他的人民。
由于坎贝尔描述的英雄是每一个英雄,从心理学角度来看就是每一个个体,因此他把书名定为《千面英雄》。
自1949年出版以来,这本书在英国不断被重印,并被翻译成20多种语言,销量超过100万册。《时代周刊》将《千面英雄》评为“20世纪最重要的100本书之一”。
虽然《千面英雄》的学术性很强,而且当时这个主题的作品几乎都是诗歌形式的,但它依然很受欢迎,其中一部分原因在于它的主题——我们最熟悉的古代故事的基础,几乎令每个人着迷,它具有普遍的吸引力。《千面英雄》的持久魅力还在于它不断被富有创意的艺术家当作指南,用来塑造各种深奥又变幻离奇的体验。坎贝尔主张“艺术家是现代的神话创作者”。自从这本书出版之后,许许多多艺术家——小说家、电影制作人、作曲家、歌曲作家、画家、游戏设计师、过山车设计师以及无数其他类型的艺术家,参考他的这部杰作,不只是为了学习如何阅读神话,而且学习如何创作神话。对《千面英雄》最著名的应用是美国导演乔治·卢卡斯(George Lucas)创作的《星球大战》( Star Wars )系列电影,他将它用作电影的蓝本:
我为这个作品写过很多草稿,后来无意中看到了《千面英雄》。我第一次真正开始有了焦点。一读到这本书我就对自己说:“这正是我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它。”……《千面英雄》是第一本将我凭直觉一直在做的事情聚焦到一起的书。
因此当你阅读这本书时,当你与约瑟夫·坎贝尔一起探索世界各地永不过时、生生不息的神话时,请记住他相信任何存在人类想象的地方都存在着神话,正是人类的想象赋予了神话生命。正如他所说:“俄狄浦斯最新的化身正站在第五大道和第42街的交叉口等红绿灯
,将续写美女与野兽的浪漫故事。”
约瑟夫·坎贝尔基金会
2015年11月
1972年,坎贝尔在依据自己过去20年来的演讲内容编撰《指引生命的神话》( Myths to Live by )这本书时,体验到了下面这个“大彻悟”:
我是这么审视我自己的:在过去那段时间内我已经有所成长,我的想法也有所改变,我又往前迈进了。但在整理这些演讲内容的时候,我才发现它们根本讲的是同样的东西——在长达数十年的光阴里,内容从未改变。我确实在那之中找到了让我感动的某个事物。但直到我辨识出了贯穿整本书的那些连续性之后,我才真正了然于心地明白,感动自己的是些什么。24年是一段相当长的时间,这期间发生过许多事情。而能够让我一直念念不忘、喋喋不休的,却是同样的东西。
在整理1962年至1983年间近20篇坎贝尔的演讲、访谈和研讨会发言,以编辑成这本书的时候,我对坎贝尔上面这段陈述,更加感同身受。
在这些选中的演讲中,处处可见坎贝尔对于“神话的功能”这个概念的探索痕迹。神话是个人了解自我心灵成长并促进个人心灵成长的工具,也就是坎贝尔所说的神话的第四个功能,或说是心理功能。而我最初的编书构想,就是想在本书中呈现坎贝尔在这个主题上的历史性回顾。
然而我后来发现,坎贝尔在库伯联盟学院(Cooper Union)
系列演讲的收尾阶段,以及《神的面具》(
Masks of God
)这个大型系列中所谆谆训诲的突破性思维,其实和他直到晚年都持续探索着的主题是相当一致的。尽管“爆发”这些突破性思维的,只是些紧凑却“非正式”的“机缘”,如,坎贝尔每年为庆生而亲自到旧金山伊莎兰研究所(Esalen Institute)
所主持的例行工作坊。他的某些思想会持续发展、修正——譬如说,拿LSD
这种迷幻药来开启深埋于集体无意识中的神话意象,究竟是可兑现的承诺?还是在玩火?但是他的整体思想主轴则维持一致,始终如一。他认为神话提供了个人成长和转化的架构,我们若能了解神话和象征影响一个人心智的方式,我们就可以过着一种和自己的本性“调和共生”的生活——也就是找出了那条通往自己内心“直觉”的道路。
坎贝尔对于自己思维的“慢速”阐述方式,使得这本书的编辑工作相较于之前编撰的《坎贝尔作品集》( The Collected Works of Joseph Campbell )书系显得轻松、简单多了,但其中也有困难无比的挑战。《亚洲记行》( Sake&Satori:Asian Journals-Japan )出自单一主题的系列演讲,我的编辑重点就单纯地在于确保最会说故事的坎贝尔在书中能够“精彩重现”。《光之神话》( Myths of Light:Eastern Metaphors of the Eternal )则集结自多场演讲以及一些未出版的作品,内容涵盖坎贝尔长达30年来针对印度宗教以及东亚宗教的思考、阐释。内容看似浩瀚庞杂,但一旦我将各个主题分门别类,理出对于“探索至高无上的神性”这个初衷具有可行性的具体探索路径框架时,书中的每一部分也就自然成型了,一场场演讲迅速在各个部分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简单明了。
本书的第一部分“人与神话”,重在探讨神话作为个人(而非社会)成长工具的发展历史。这一部分来自一组主题类似、场次各异的不同演讲,我的主要任务就在于让这些演讲内容在呈现出来时,已先行去除掉所有不应出现的多余内容,好让读者不至于重复阅读基本内容,如神话的四大功能,等等。
第二部分“现存的神话”则关注神话的基本心理功能,摘录的是一系列单一主题的演讲,“活出你的个人神话”,但这些演讲的时间跨度长达近十年之久,也是坎贝尔自己从未完全感到自在的主题。其中有些只是一小时长的匆促演讲,有些则是长达一星期的研讨会形式的演讲。每场演讲的主题都共享类似的方式,却又通过不同的规则来呈现,所强调的重点也不同,因为坎贝尔会依据听众之别、当时所发生的时事以及他自己对这个主题所发展出来的新想法,而在演讲中额外衍生出新内容来。这也让“针对坎贝尔的观念拼凑出深入浅出内容”的编辑工作,出现非比寻常的挑战性。
第三部分题为“英雄的旅程”,主要探讨坎贝尔通过《千面英雄》( The Hero with a Thousand Faces )这本经典著作所确立的基本前提——英雄的旅程可作为检视个人生活的一项工具。这部分在编辑过程中意外地出现了另一项挑战,原因就在于这部分的主要素材来自于1983年一场长达一个月之久的研讨会其中三天的研讨内容。由于该场研讨会从头到尾都在极度自由的讨论形式中进行,涵盖的范围也极其广泛,所以研讨会最后所呈现的样貌,自然也极度发散。因此,编辑只能硬设一个论述主题,或是将整理工作简化到只看语句通顺的程度,否则,理出一条叙述思路是不可能的!而这还只是最低限度的挑战。在我的编辑生涯中,这算得上是最困难、最让我没有成就感的经验了。
阅读和编辑坎贝尔作品的乐趣之一就是,坎贝尔的心智就像一张因陀罗(Indra)
的宝石之网,能够将思想中的闪亮宝石,一个个编织在一起,他总能找到联结这些思想的线索。正如我在《光之神话》的引言中所说的,读者可将书中的非凡概念性惊喜归功于坎贝尔,但是任何逻辑上的疏忽就是我的责任了。
我必须一提的是,除了我之外,尚需许多其他人的力量加入,这本书才能够诞生。我要感谢约瑟夫·坎贝尔基金会(JCF,以下简称坎贝尔基金会)总裁罗伯特·沃尔特(Robert Walter)的无私付出。沃尔特不只让坎贝尔遗留的珍宝在他死后17年仍然能够继续传承下去,他也要管理坎贝尔基金会这个小而美且不断成长的非营利机构,好持续推广坎贝尔的作品。他更协助我将堆积如山的手稿和影音内容分类整理好,并依据他多年来身为坎贝尔的友人、特约编辑的身份以及对坎贝尔的了解,为本书理出最恰当、最适合出版的内容。
我更要感谢新世界图书馆(New World Library)的贾森·加德纳(Jason Gardner)的持续付出,他也是出版这一系列坎贝尔遗作的最佳搭档。还有麦克·阿什比(Mike Ashby),他帮助处理了书中艰涩的梵语、日文以及天书般的《芬尼根的守灵夜》( Finnegans Wake ),这些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我也要感谢西拉·米尔曼(Sierra Millman)和肖娜·谢默斯(Shauna Shames)这两位前途无量、才华横溢的年轻人的贡献,她们为本书多个章节写了草稿。西拉更额外完成了本书第一部分的初次文稿的编辑工作。
最后,我要感谢我的太太毛拉·沃恩(Maura Vaughn),她不但和我携手共走我们的人生之路,也让这条道路更值得我们这么努力走一遭。
戴维·库德勒(David Kudler)
2004年7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