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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银行危机

（1933年3月12日）

在罗斯福就任总统之前，大萧条已经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罗斯福应对萧条的“新政”也已酝酿成熟。但进入1933年以来，银行危机来势凶猛，因此，罗斯福履职之初即着手处理银行危机。在3月13日银行恢复营业的前夜，罗斯福进行了广播讲话，向国民解释了有关银行的运作以及大众、企业和银行的关系，劝导大家让自己的钱在银行里发挥作用，并保证这比放在褥子下面更安全。全美有6 000万人收听了这次讲话，由此化解了人们长期郁结心中的疑虑与不满。第二天，部分银行恢复营业，许多人在银行前排起长龙，把不久前同样排着长龙兑换出的货币或黄金存入银行。几天里，银行回收了3亿美元的黄金和黄金兑换券。一周后，占总数3/4的银行恢复营业，交易所重新响起了锣声。

朋友们：

我要花几分钟时间和合众国的人们谈谈银行业。只有很少一部分人了解银行的运转机制，而绝大多数人则仅仅把银行视为存款和取款的地方。我要告诉大家过去这些天我们都做了什么、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以及我们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我承认，国会山和华盛顿发出的许多公告、立法、财政部法规等，大部分内容都是用银行业和法律术语表述的，为了普通民众的利益应当加以解释。我对此要特别表示感谢，因为每个人都坚定而心平气和地接受了银行休假造成的不便和困难。我知道，当大家理解了我们在华盛顿所做的一切后，我将会得到大家的全力合作，如同你们在过去的这周里给予我们的同情和帮助一样。

首先，我要指出一个简单的事实，你们把钱存进银行，银行并不是把它锁在保险库里了事，而是用来通过各种不同的信贷方式进行投资，比如买公债、做抵押款。换句话说，银行让你们的钱发挥作用，好使整个机构运转起来。你们存入银行的钱只有很小一部分是以货币形式保存的，其数量在平时完全能够满足普通民众的现金需要。换句话说，国家所有货币的总量仅仅是银行全部存款中很小的一部分。

那么，从2月末到3月初的这些日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呢？由于公众的信心下降，很多人冲进银行，将银行的存款兑换成现金或黄金。取款的人非常之多，以至于最可靠的银行也不能获得足够的现金以满足需要。当然，其中的原因是，面对这样的局面，银行不可能以远低于真实价值的恐慌价格贱卖自己的优良资产，换成现金来应付需求。

到3月3日下午时，也就是一周前的星期五下午，美国几乎所有银行都关门歇业了。差不多所有州的州长都发布了暂时全部或部分关闭这些银行的公告。

正是那时候，我发布了公告，规定全国的银行休假。这也是联邦政府为重建我们的金融与经济大厦所采取的第一步。

第二步是国会迅速而充满爱国心地通过立法 ^[1] ，确认了我的公告，并扩大了我的权力，以便联邦政府根据时间需要延长假期和逐渐恢复银行营业。该项法律还授权制定一项复原我们的银行业务的计划。我要对全国各地的民众说的是，国会，包括共和党人和民主党人，通过此次行动表明：他们热衷公共事业，认识到我国正处于非常时刻，必须快速采取行动。这在我国的历史上是罕见的。

第三步是通过了一系列法规，准许各家银行继续履行其职能，负责分发食品和生活必需品，并支付工资。

这次银行休假尽管在许多方面造成诸多不便，但是给我们提供了供应足够多的现金以应对这种形势的机会。各家银行上周一关门放假时，几乎都是一贫如洗。哪家银行都没做好立即营业的准备。新法律允许12家联邦储备银行以优质资产为基础发行更多的货币。这样，恢复营业的银行就能够满足所有合理要求。货币印刷局正在全国各地大量发行新货币。这是健康的货币，因为它有真实而优质的资产做后盾。

大家会问的一个问题是：为什么所有银行没有同时恢复营业呢？答案很简单。你们的联邦政府不想让过去几年的历史重演。我们不想要，也不会看到另外一次银行倒闭大潮了。

因此，明天，也就是从星期一开始，12个联邦储备银行所在城市的各家银行将恢复营业。这些银行在财政部首轮审查中表明状态良好。紧接着，在星期二，已经表明可靠的银行将在拥有经过验证的票据交易所的各城市恢复其全部功能。这意味着合众国的约250个城市位列其中。

星期三及随后几天，全国较小的地方的银行将会重新开始营业，当然，具体时间依联邦政府完成其调查的能力而定。银行重新开业的时间有必要延长一个时期，以便准许这些银行申请必需的贷款，获得满足其要求的货币，并使联邦政府能够进行常规审查。

大家要清楚，如果你们的银行在第一天没有恢复营业，那么，大家绝对不能认为这家银行将不会恢复营业了。在后续时间内任何一天恢复营业的银行，其地位与明天恢复营业的银行完全一样。

我知道，许多人担心的是各州银行，而不是联邦储备体系成员银行的状况。这些银行能够并将获得成员银行复兴金融公司的帮助。这些银行的运作方式同国家银行一样，只是它们从州的权力部门获得它们重新营业的许可证。财政部长已要求这些权力部门批准其优秀银行按照同国家银行一样的时间表恢复营业。我相信，州银行营业管理处在制定有关银行恢复营业的政策时将和联邦政府一样谨慎小心，并将遵循同样的基本政策。

这些银行重新开始营业时，一小部分还没有从恐惧中恢复过来的人有可能再次开始撤资。我希望大家清楚地知道，各银行将满足所有需要。我相信，过去那一周发生的囤积现金的行为已经变得非常不合时宜了。不需要预言大师来告诉大家，当人们发现可以得到他们的钱时——任何时间，只要目的合法都可得到——恐惧的阴影将很快踪迹全无。人们又将乐呵呵地将他们的钱存放在得到妥善保管并能够随时方便使用的地方。我可以向大家保证，把钱放在经过整顿、重新营业的银行里，要比放在褥子下面更安全。

当然，我们这个伟大的国家计划的成功依赖于公众的合作——依赖其智力支持和使用这个可靠的系统。

大家记住，新法律成功的实质性标志是银行比以前更愿意将其资产兑换成现金。政府已经制定了更宽松的规定，允许银行将优质资产放在各联邦储备银行以拆借资金；同时还制定了更宽松的规定来以这些优质资产的有价证券为基础发行更多货币。这种货币不是法定货币，只有有价证券充足时方可发行此种货币，而每家健康的银行都拥有大量此种有价证券。

在结束谈话前还要说明一点。当然会有些银行因没有进行改组不能重新营业。新法律准许联邦政府帮助其进行迅速有效的改组工作，甚至准许向其提前注入至少一部分新的必要资金。

通过对联邦政府正在做的事情进行基本回顾，我希望大家看到，在此过程中没有联合性的或激进主义的事情发生。

我们的银行业形势很糟糕。我们有些银行在管理储户的存款时表现得不称职或者不诚实。它们把这些委托其保管的钱用于投机活动和轻率的贷款。当然，绝大多数银行并不是这么干的，但是确实有不少银行在从事此类活动，其数目之多，足以令人们震惊得一时产生不安全感，并形成一种思维定式，认为天下乌鸦一般黑。联邦政府的工作是纠正此类误解，并且尽快完成它。这项工作正在完成之中。

我没有向大家承诺，所有银行都会重新开业，或者每个人都不会遭受损失，损失可能是不可避免的。如果我们继续采取观望态度的话，损失有可能更多、更大。我甚至答应大家至少对一些压力非常大的银行实施救助。我们不仅仅要让可靠的银行重新营业，而且还将通过重组创办一些可靠的银行。

全国各地发给我的满怀信心的信件令我振奋不已。我对大家给予我的衷心支持表示最诚挚的谢意！感谢大家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尽管你们似乎对我们的整个程序还不是很清楚。

毕竟，在我们对金融体系进行重新调整的过程中有一个因素比货币和黄金还重要，那就是人们的信心。信心和勇气是成功地完成我们的计划的必备条件。你们大家一定要有信念；大家一定不要被各种流言蜚语和胡乱猜测吓破了胆。让我们大家团结起来消除恐惧！我们已经建立了恢复我们的金融系统的机制；支持这种机制，并让它运转起来，就是大家的责任了。

这是我们大家共同的问题。我们大家不能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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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年罗斯福总统通过无线电发表第一次“炉边谈话”

[1] 这里的新法律指本次“炉边谈话”的主题之一《紧急银行法》。1933年3月4日晚，罗斯福命令财政部长威廉·伍丁在五天内制定出该法案；3月5日要求国会在3月9日召开特别会议讨论通过。当天，众议院议长宣读了一分钟前还在用铅笔修改的法案草稿，然后仅经过38分钟辩论该法案就获一致欢呼通过。参议院经过一番辩论，于当晚7：30以绝对多数通过法案。一小时后法案到达白宫，罗斯福立即签署。

该法案共五部分：

第一部分，正式确认总统的银行休假命令；修改了1917年《与敌通商法》，授权总统在紧急状态下可以限制或禁止一切银行机构的存款支付；除非得到总统批准和财政部长认可，联储体系成员银行不得从事一切银行业务；禁止黄金囤积和黄金输出。

第二部分，对依据现行法律本该破产或接受破产管理的数千家国民银行（即经联邦注册的私人商业银行）进行整顿和重组。

第三部分，规定联邦注册银行与信托公司可向公众和复兴金融公司发行优先股。

第四部分，为解决银行货币短缺问题，规定联邦储备银行向某些地区的银行紧急发行联储纸币，各银行必须以相当面值的国债券作为担保。此外，还采取对合格的商业票据和银行承兑票据进行贴现的办法向各银行供给联储纸币。

第五部分，规定拨款200万美元作为实施该法的经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