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娘,我记得了。”
张桂花能顺顺利利的出月子,而刘春香能被奶得白白胖胖,刘稻香功不可没。
她一听刘齐氏愿意让刘稻香去镇上,心里虽然惊讶,但也很高兴。
“嗯,明儿一早出门前,我会把钱给你。”
第二日天还没亮,张桂花是从外头进来了。
她先是摇醒了刘稻香,又去把刘春香抱起来,拿了一张干净但已硬梆梆的旧破包被,把刘春香妥妥的包好,只露了个小脸出来。
刘稻香自己爬起来把衣服穿好,而此时,刘秋香也被吵醒了。
“娘,你们这么早就去镇上?”
“你再睡会儿吧,坐牛车还得花一文钱,你奶掐着数给的,只够买东西的。”
刘稻香挠了挠头,她真的不想走路啊,自己到没什么,可是让张桂花这个才出月子的抱着个嫩娃娃走上十里路,是不是有点太辛苦了。
她火急火燎地跑去屋后,在破水缸后面掏出一枚鸡蛋,她打算拿这个鸡蛋跟老王换坐车的机会。
“稻香,你在做什么,走啦。”
张桂花怕吵醒累坏了的刘三贵,轻手轻脚的走到后门口喊她。
“娘,我就来了。”
刘稻香把鸡蛋往怀里一揣,又快跑着进了屋。
“娘,咱们先煮点粥吃吧。”刘稻香怕张桂花等下没奶喂自家三妹。
张桂花利落的来了一句:“哪里来的东西可煮,你这娃没睡醒吧。”
可惜她一无钱二无才,带了两个闺女上街,做为一个娘,她却无法为两人做更多。
“要不,咱带两个生鸡蛋吧,到时给你跟你姐姐换两根红头绳。”
刘稻香的心里一暖,觉得这个便宜娘亲还不错,答道:“娘,你甭管了,以后我跟姐会有大把头绳,想要啥颜色的就有啥颜色的。”
说完,她便转身又去后头熬煮些碎米白粥。
张桂花疑惑刘稻香从哪儿弄来了可以煮的东西。
结果发现她竟然是煮的白米粥,不由紧张的压低了嗓门问道:“这是打哪儿来的?”
“娘,你就把心放在肚里,我刘稻香行得正,坐得端,不偷不抢,到时你只管吃就好了,咱们到时拿个鸡蛋跟王爷爷换个位子坐坐,娘抱着春香走这么远,只怕累得狠,更何况回来时还得拎十斤猪肉。”
她想着家中只剩九个鸡蛋了,等回来时自已卖了鸡又能换些银钱坐车回家,到时找个说法哄了张桂花就是。
张桂花很紧张地说道:“你奶把米看得可紧了,哪那么容易被偷走,只是,咱家虽然贫穷,可也是清白之家,更何况你将来还要嫁人呢,这流言是万万不能传出来的。”
刘稻香一早就知张桂花夫妇人老实,不喜欢去小偷小摸。
“知道了,娘,你放心吧,我真的没有偷,只是前两日拿了野木耳跟人换了一小捧,够咱一家子早上喝一顿的。”
张桂花闻言这才真正安心,便把还在熟睡中的刘春香放到热炕上,自己又回了屋后,从刘稻香手中接过刚淘好的碎米,说道:“时辰还早,你奶刚才给了钱又把你小姑做的绣活给了我,如今才睡下了,天又冷,她不会那么早起床,你先去睡会儿,娘把粥熬好了叫你。”
刘稻香正困得紧,闻言索性撒手不管,又爬回前面的炕上挨着刘秋香窝着。
“二妹,咋不去了?”
“天太冷,等会子再起来,娘正在煮粥,那天我拿野木耳跟人换了一小捧碎米,正好拿来煮个热乎粥吃。”
“我咋不知你换了碎米回来?”
“嘿,就你,姐,我敢打包票,只要奶一诈胡,你这小脸上尽写着,我家还真有一小捧碎米呢。”
“真的?我脸上真的有写了?谁写的?”刘秋香一骨碌翻身坐起来,拿小手使命的蹭脸,她可不能叫奶知道家中还有点吃的。
“睡下吧,怪冷的,我只是这么说,奶每回一骗你,看你脸色就知道了。”哎,自家小姐姐还是太老实了点。
哼,刘齐氏不喜刘三贵,便一门心思的想打压这一房,她便把刘齐氏当成磨刀石,把自家姐姐妹妹们都给立起来,嘿嘿,到时,她家腰缠万贯,走路都迈王八步,抖一抖王八之气顿时侧漏。
刘稻香想着想着,嘴角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又进入了梦乡。
“闺女,醒来了,快点。”张桂花伸手摇着她,那声音听起来,好像是两人要去做贼一般。
白粥很容易就熬开了,更何况还是碎米,更容易煮,好在是煮的粥,不然飘起的香气还不得惊醒刘齐氏?
有好东西,不说刘稻香了,就是刘秋香也是一眨眼就从炕上爬了起来。
刘三贵的鼾声已停了,竹墙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大抵是他正起床穿衣。
刘稻香的空间里有三斤碎米,用来煮粥的碎米放得有点多,这粥便很粘稠了,不再是照得见人的清汤水。
自从那回刘稻香被那烟味很足的水给呛了后,刘三贵很细心的把那些瓦钵又重新狠狠地刷了一遍,还抽空做了个锅盖,现在家里吃的凉开水的烟味很轻了。
“咦,媳妇啊,今天怎地有粥吃?”
他面前是一块长木条用两方土砖搁起来的小桌子,上面就摆着四碗白粥。
即便如此,还是叫刘三贵打心眼里高兴。
“有得吃就成,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张桂花并没有打算告诉刘三贵这米粥打哪儿来的。
小小而又昏暗的屋子里,就着炕里头柴火余光,四碗白白稠稠的米粥静静的搁在那里,瞧着就特别诱人。
刘三贵暗中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结果疼得他龇牙咧嘴,引得三母女捂住轻笑。
他憨厚的脸上堆起满满的笑意,原来不是做梦啊。
炕里的柴火噼啪作响,屋里回旋着浅浅而欢快的笑容。
刘三贵只觉得自己的胸膛里从来没有过如此的松快、懊意,长久以来,压在他肩上的重担,似乎在自家闺女摔了脑门后,就渐渐的轻了起来。
他对未来也有了一丝丝的企盼了。
一碗热粥下肚,原本冰冰凉的肚子顿时暖和了,连带身上的冷意也少了几分。
刘稻香看看锅里还剩了一点,只是不够四个人吃了,便道:“我吃饱了。”
刘秋香同样很乖巧的把筷子一放:“娘,等会我来洗碗。”
在刘齐氏起来之前,要把所有的证据消灭干净,用她二妹的话说,要把地主的小尾巴都要割掉,不能让刘齐氏有颠狂的机会。
张桂花是个十分贤良的女子:“我也吃饱了,三贵,你今儿怕是又要做一天事,多吃点吧。”
刘三贵是家里的顶梁柱,只有他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才不会生病倒下。
“让闺女们吃,她们还在长身体,一天到晚也吃不饱,光吃红薯哪够。”
他觉得自己对不起闺女们,不能给她们提供更好的生活,甚至只能看着家中的么妹吃好的穿好的。
他端起那个缺了口的小铁锅,拿竹勺子认真的把粘在锅边上的白粥一点不浪费的刮下来。
“爹,你跟姐吃吧,我与娘亲得走了,再不走王爷爷的牛车可不等人了。”
三十里村到连山镇可是要花一个时辰,也就是相当于现代的两小时。
因此,刘稻香才开口催张桂花,她不比刘秋香,前辈子就没吃过碎米煮的东西,吃的都是某国香米,猫牙米之类的。
张桂花见自家二闺女已经起身往竹墙另一端走去,连忙站起来去炕上抱正睡得很熟的刘春香抱起来。
看着怀里明显白胖了不少的三闺女,张桂花的眼角微微润湿,她觉得,二闺女一定是天上的老神仙派下来的,不然怎地会如此聪慧。
自从家中让她当家做主后,眼看着家里的日子越来越有奔头了。
而她的身子,也亏得在月子里一直有红糖、红枣和鸡蛋吊着,到是给养好了七七八八,剩下的几分还得慢慢养着。
她二闺女说啥来着,钱会有的,鸡蛋会有的,白米饭也会有的。
刘稻香到村口时,老王的车子上已经坐了几个妇人,李三婶与李翠花也坐在那里,一见刘稻香,立即扯开了嗓门喊道:“稻香,快来我这边坐,我娘怕我冷,还给准备了个小火炉。”
她还怕刘稻香不信,把放在膝上的小被子掀了起来。
刘稻香瞅了一眼,那火星点点的碳火,很想过去一屁股坐在她身边。
想了想,扭头看向后面跟上来的张桂花,说道:“娘,咱们挨着翠花坐着吧。”
“哎,你这小丫头片子什么意思?”一个老婆子不高兴的绷紧了脸。
“啥意思?就话里的意思呗?”刘稻香忍不住翻白眼,当她没看到这老婆子也想凑到李翠花身边取暖。
“你……没规没矩的丫头片子,不知道先来后到!”那老婆子一边骂一边挨到李翠花身边,把被子一掀,然后朝李三婶笑道:“三炉他媳妇,你这是带翠花去镇上看他爹?”
都是同一村的人,李三婶自是不愿跟对方闹个脸红耳赤,只是点头答道:“是呢,这开春了虽说有点冷,只是他爹跟他哥都在镇上打铁,热的也比别人早,这不,新给做了两身汗衫,趁着赶集,一并都送过去。”
李翠花的眉头拧得很紧,气鼓鼓地瞪向旁边的老婆子。
明明她都已经说要让自己的小伙伴坐了,怎么这老婆子还这么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