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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峡谷

醒过来时,我浑身酸痛得好像要散架了。不晓得身处何地,身下铺着枯干的草,不远处一盏像萤火般的灯一闪一闪。这就是传说中的地狱吗?艾丽儿在哪里?她能否逃脱怪兽的魔爪?我艰难地想站起来,头一晕又倒下去。

“咚咚”“咚咚”,哪来的脚步声?难道又是一只残忍的怪兽?我想寻找武器,可是,空荡荡的黑暗中什么都没有。

一个幽灵般的家伙出现了。他浑身白净,长着鳄鱼的下半身和人类的上半身,不同的是他还有两条腿,两只长长的胳膊。我吃了一惊:“巴托比国王?”

“你能平安着地就是奇迹。”怪兽看了看我,“无数怪兽不小心掉下来,都摔死了。你非常幸运,正巧落在我面前,我顺势推了一把,分散了你下落的力量。你是不是该感谢我呀?”

“呸,别假仁假义了。你这个道貌岸然、满嘴谎言的家伙,还想耍什么鬼花招?我再不相信你一句话!”

“你在说什么?我的确做过不少错事,可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哼,真是贵人多忘事儿。是谁把我们关押到美人岛的?”

“我怎么知道?!我在这黑谷底已经很久了。你们都是谁?来自哪里?”

看来一定是哪儿出了问题。面前的巴托比国王对自己刚刚做过的事情好像真的一无所知。“奇怪,难道黑暗森林里有两个巴托比国王?”

怪兽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知道是谁在冒名顶替了。”

“哦,哦,救命啊,巴托比国王。”一个细细的声音在叫嚷。

“你又是谁?在哪里?”怪兽猛地一怔。

“我是玉玺侍卫巴布,在这只狗的脖子下面吊着呢。他用狗毛拴着我的小细腿儿。”

“巴布?”

“巴托比国王,我和巴林都是老国王,也就是你父亲任命的玉玺侍卫,专门负责看守传国玉玺。”

“瞧我这记性!”怪兽说,“小狗先生,我能把我的玉玺侍卫从你脖子下面解救出来吗?”

“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儿上,我能不答应吗?”我说,“巴托比,刚才说有人冒名顶替你。他是谁?”

“邪恶兔子,这个背信弃义、狡猾残忍的家伙。他不但想杀掉我,还变成我的模样篡夺王位。”怪兽狠狠地一拳擂在自己的腿上。

“原来你也是受害者。告诉我,我们现在在哪里?”

“这儿是黑暗森林的黑暗峡谷,是处理死囚犯的地方。离地面有三百多米,没有台阶,没有梯子。掉下来,就只有死路一条。”

“又在说谎,你为什么没有死?”我像小警犬那样,以怀疑的眼光看待一切。

“我也不明白,巴托比国王,你怎么会在这里?”巴布问。

“这一切都与邪恶兔子有关。我们曾经是一对好朋友。我邀请他到黑暗森林,热情招待,陪他到处游玩。一天,我告诉他黑暗森林里有个可怕的黑暗峡谷,掉下去必死无疑。他很想实地看看。我就陪着他来了。他欺骗我说,好像听到峡谷里有奇怪的声音。我凑近峡谷探身想听个明白。没想到他从背后猛然推了我一把。感谢祖先的保佑,在降落的过程中,我被峡谷壁上的枯树枝阻挡,减缓了下降的力量。我摔晕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又酸又冷的黑雨浇醒了我……从此,我就在这里了。”

“邪恶兔子把你推下黑暗峡谷后,他变作你的模样,成了黑暗森林的国王。”

“这个世界上最无耻、最邪恶的家伙!永远不要被这种人蒙蔽双眼,不要以为他会真心对你好,他只考虑自己,其他人都是他可以利用的工具!”

“亲爱的国王,让你受委屈了。”巴布号啕大哭起来。

“巴布,不要哭了。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嘛。通过这件事,让我看清一个人,也算有所得吧。”

我觉得巴托比挺可怜。“巴托比,你从来没想过上去吗?”

“刚开始我暴怒过,咆哮过,也曾试图往上爬。可全都失败了。我渐渐地平静下来,开始思考很多事情。我不想再当黑暗森林的国王了。在我的统治下,黑暗森林充满了凶杀和暴力。反思我所做的一切,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罪人,应该受到严厉的惩罚。”

“地球上怎么会有一个黑暗森林?它到底是怎样形成的?”我满怀好奇。

“关于黑暗森林的来历有很多种传说,其中一个传说最古老:在地球最初形成的时候,正义之神霍得和邪恶之神费斯特经过多年打仗,邪恶之神战败了,他退守到此,决心凭借这里险要的地势,和正义之神决一死战。霍得并不想赶尽杀绝,他认为正义与邪恶、黑暗与光明本来就是共存的,不可能完全消灭任何一方。于是,他把这块地方划归邪恶之神统领。为了惩罚费斯特,正义之神告诉太阳神,永远不给他光明。黑暗森林经过数亿年发展,形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建起了自己的国王,黑暗森林的国王比的是谁最凶残。当年为了获得黑暗森林国王的宝座,我杀死了三千多个黑暗森林里最强悍的怪兽,包括我的哥哥和弟弟……”

望着面前这个士气低沉、精神颓废的巴托比,我很难想象这是当年那个骁勇善战、凶悍无比的国王。

“巴托比,你不想让光明重新照耀黑暗森林吗?你不希望让黑暗森林里的怪兽走出黑暗世界,变成善良的怪兽吗?并不是所有怪兽都邪恶,美人岛上的毒蜘蛛听了魔法兔子的教导,就变得善良了。”

“巴托比国王,其实我也很善良,甚至连跳蚤都不敢杀。”巴布还在抽抽噎噎地抹眼泪。

“黑暗森林存在了亿万年,从来没有谁能改变它。”

“那是因为从来就没有人尝试过改变。无论任何事情,如果不尝试,怎么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对不起,太难了。我做不到!”

“不,是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巴托比国王,我支持你。如果巴林在这里,他肯定也会支持你的。”巴布高举双手说。

“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从小就生活在黑暗森林,我的爷爷的爷爷也生活在这里。我们习惯了黑暗的生活,习惯了残忍与邪恶,习惯了无辜的杀戮!”

“黑暗森林需要光明,我会帮助你们寻找到光明,我保证!”

巴托比望着我,眼睛闪过一丝亮光:“你不会也像邪恶兔子那样骗我吧?”

“只要有信心,光明总有一天会照进黑暗森林,所有的树木、小草,还有怪兽,都将沐浴在光明之中。”

“我还没见过阳光是什么样子。我猜它一定很美。”巴布充满向往地说。

巴托比眼中的希望转瞬即逝:“不可能,你和我都做不到,没有谁能做得到!”

“巴托比,信心胜过黄金。有了信心,才有勇气去尝试。不只是你自己,还应该发动黑暗森林里所有向往光明的怪兽,大家共同行动,今天不行,明天;明天不行,后天。我们这一代不行,就下一代;下一代不行,就下下一代。只要坚持努力,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巴托比抬起头看着我。

“就像现在,如果不想办法走出黑暗峡谷,你将老死在这里,永远不可能出去。如果马上行动,或许可以离开这个死亡之地。”

巴托比眼睛闪亮,仿佛又看到了希望:“谢谢你,哈儿。你就像一盏明灯,给我的心灵带来了光明与慰藉。你是上帝派来拯救我们的吗?”

“世界上没有上帝。如果有,那也是我们自己!”我与巴托比击掌,“别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人人都应该心地善良,这样你才会变得开朗,活得阳光。”

“可是,我能说服黑暗森林里的那么多怪兽吗?”

“不试一试,怎么能知道呢?”

“哈儿,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一刻也不愿在这里停留了。”

“这里是黑暗峡谷,怎么上去呢?”

怎么上去?巴托比又犯了难,“我本来想在这里一直到死的。”

“走吧,我们四处看看,或许就有希望。”走出狭小的洞穴,我看到峡谷里果真有很多骷髅。那些掉下黑暗峡谷的怪兽,这就是他们的结局。巴托比带着我和巴布,沿着黑暗峡谷慢慢往前走,一边走一边仔细寻找向上的出路。

“办法总比困难多。巴托比,好好想一想,比如你是否听到过有关传说——”

“传说?”巴托比回忆说,“我很小的时候,听爷爷说,曾经有个叫霸天雕的怪兽,不幸坠落黑暗峡谷,两年后却又出现在了黑暗森林。”

“他是怎么上去的呢?会不会挖一道天梯?”

“霸天雕没有翅膀,要想上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动手开凿一条天梯!”

“没错,我们就去找这个救命天梯。”

我与巴托比分开,一左一右,沿着黑暗峡谷寻找,巴布紧跟在后面生怕我们遗漏重要线索。渴了,就喝一些谷底淤积的有怪味的水,饿了就摘一枚谷底像石头般又硬又黑的坚果。一天、两天、三天,大约第十五天的时候,在一处隐蔽的凹陷处我发现了目标。它非常陡峭,加上长年累月风化,虽然已经很模糊,但依然可以分辨出来,一级一级台阶通向灰暗的天空。

“这就是传说中怪兽霸天雕挖的那个救命天梯吗?”巴布第一个跳了上去。 UD/Q4lX0xhl77x2HGsXuSVJVhukXSNBkdUMQutwvLsEAfNLSCubVz22rDAO2XK/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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