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信芳刚出了门,这才又想起,屋里似乎还有一个人在。
“九弟?”她转头,却只看见那一身军装未褪的少年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那只手还攥着人姑娘不肯放。秦信芳无奈地一笑,只好上前披了条毯子在他身上,便轻声关了门出去。
夜色沉寂,过了凌晨,微敞的落地窗外飘落进来零星数片金黄的落叶。
一阵夜风袭来,吹动了轻薄的纱帘,那些落叶便趁势卷了过来,轻撞在玻璃窗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素色典雅的锦缎棉被里,长发微乱下的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潮红已退,粉嫩的唇却变得干裂。
白芸生只觉得喉咙处仿佛被糊了一层干涩的米糊,将呼吸给阻断起来,让她透不过气,迷糊间抬手挣脱了立领短衫的两粒盘扣,嘴里下意识卡出一声低不可闻的话:“好渴,水,水……”她正想抬起另一只手去够床边矮柜上的水杯,微微一动,却是挣不脱分毫,她心下一惊,忙睁眼起身,却好对上了床边醒来的秦啸川。
“你怎么……”她惊慌失措地问他,却只是说到一半便失了声。
秦啸川知道她要说什么,也不急着解释,只起身动了动僵硬的手臂,冷着脸径直走到矮柜边端起水杯,便蹲下身去喂她。
白芸生实在渴得难受,就着他手中端着的水杯小口咽了几下,这才舒服了许多。
“昨晚上你发低烧昏了过去,折腾了大伙好一阵才退了烧,六姐受不住先回房休息去了,我本是想守你一会儿便走,没想到竟是犯了困,就倒在这儿睡着了。”他见她喝了水,便开始三言两语解释了缘由。
其实早些时候秦啸川已经醒过一回,可到底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于是只好继续守在这儿。
白芸生心下突地一暖,却又只能无力地撑在床边,只见那双浅淡的灰褐色眸子里渐渐盈起水花,半晌才虚弱的哑声道:“对不起,我,我这是……又给你们府里添麻烦了。”
秦啸川靠的近,眼看着她眼眶里的泪就要滚落了下来,于是他赶忙探出手轻轻拭去,笑道:“这水看来我是白喂了,才喝进去一会儿就又给流了出来,仔细今早眼睛肿了,六姐见了又要训我欺负了你。”
白芸生破涕为笑,接着轻轻吸了吸鼻子,转过头轻声道:“九哥,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我不碍事了。”
秦啸川的手还僵在空中没有落下,方才轻松的笑意顷刻褪去,只见他起身正了正微微凌乱的军装,接着漫不经心取下昨晚随手乱挂的马鞭,一圈又一圈缠绕在手上仔细理好。
似乎又想到什么,他收好东西,便对着床上那抹小小的身影沉着脸道:“往后,你不准喝酒。”
秦啸川本想再加一句:尤其是他不在场时……可仔细想来这样一说她又要怕了他,只好这样简短,可那语气里依旧带着分毫不容商量的霸道。
白芸生一愣,她只记得她昨晚确实有些低烧,也确实喝了几杯酒想醒神罢了……可他为何看起来……好像有些不高兴,难道她昨晚喝醉后做了什么不得体的事?
想到这,她脸上一白,欲要说话,秦啸川却只以为她不答应,又忙加了句。
“这事没得商量,我说不准,往后就是不准。”
若是往后又叫他撞见她在旁的男人面前喝醉,他可再没这样好说话,到时候有的是法子收拾她。
话一说完,屋子里只留下了一脸错愕的白芸生,而那抹高大英挺的身影已经迈着步子向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