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那种柔软又有富有弹性的触感，再一次被我感知，身体控制不住地起了各种反应，心慌气短却又伴随着说不清楚的亢奋。一会儿，杜曼玲从我的身上挪开，一股好闻的幽香，在我的鼻翼间弥漫开来。挣扎着抬起头，我的目光与杜曼玲碰在了一起，她的乳房贴在我的胸脯上。她全身湿漉漉的，滴着水的头发，凌乱不堪，一片翠绿的红薯叶粘在她的头顶。她定定地看着我，目光灼灼，仿佛要看进我的灵魂里。她俯下头把火热的红唇印在我的嘴唇上时，我还傻傻地想着其它的事儿。
是的，我的初吻，甜蜜的初吻，就发生在了一块红薯地里，大雨滂沱。毫无疑问，我们都是生涩的，一点儿没有章法。只是她比我大胆一些，用实际行动，推着把我们的关系向前跨越了一大步。
我抱紧她，双手在她的后背游走。我的嘴唇慌不择路地索求着，吻她的头发，嘴角，脖子窝以及就耳后根，我像一个初入丛林的探险者，每一个遇到都是全新的领域。她配合着我，引导着我。我们把那块红薯地，当成了实验田，差不多从这头翻滚到了那头。还好，天色已晚，再加上浓黑的乌云，我基本上看不清她，只能清晰地感知到她急促的呼吸，好闻的体香，以及道不尽的温柔。
无须隐瞒 ，我此时的描述，拉长了我内心的感受，实际经历并没有持续多久。说句题外话，可能不仅仅我一个人如此，所有人都对自己人生的第一次，抱有美好的回忆，并适当夸大其词。当然，你也不能因此就推翻我此前所有的描述，这都是过犹不及。
老实说，我已经忘了我们是怎么结束的，我只记得我们趁着夜幕的掩护，手拉着手，绕过可能的注视，溜进了各自的宿舍。等洗完澡，换好衣服，再次回到教室时，我们都不敢看向彼此。即使有目光触碰，我们则迅速弹开，像两只受惊的麋鹿，心底却有温暖，如水般流动。那种羞涩中带着甜蜜的感觉，此后再也没有过。
我不知道其他的校园恋人怎么相处，我只知道杜曼玲自从那次淋雨之后，再不愿意和我有出格的行为。我们的交往，仅止于牵手，再无其它。她为了说服我，准备了一大堆理由，说不能因为爱情影响了学习，说我们要相互促进，不能把过多的精力消耗在了爱情上。她憧憬我们考上同一所大学，说到时候一定把丢掉的时光捡回来，好好相处，我想干什么她都无条件配合。
对于她的提议，我其实也是赞同的，毕竟考上大学，我们才会有更好的发展和前途。在爱情的激励下，我的学习更有动力，浑身有劲儿。跟她在一起，日子变得短暂，似乎有人偷走了我们的时间。
如果后来没有邓无源的介入，我想我和杜曼玲的爱情不会那么快就夭折。当然，情感的产生是双向交流的结果，不是某一方的原因。可是，那时的我，无法做到如今的客观与理性。我们差点儿为了杜曼玲大打出手。
事情的起因，还得从他有一次来学校看我说起。大概是在高考前两月的某一天，他特意抽空跑来学校看我，说同时也为我加油鼓劲。他的出现，引起阳台上一众女生花痴般的品头论足。那时的我们，一个个满脸菜色，穿着邋遢又随便，哪里能跟邓无源相比。那天，他穿着一身合体的灰色西装，皮鞋铮光瓦亮，乌黑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本来，他就帅气挺拔，一精心装扮，更加显得气质超群。
同时，他也非常大方。他在请了我和几个要好的朋友们大餐了一顿之后，又拉着我们去了KTV，一直唱到天蒙蒙亮。在他的安排下，我们尽兴而归，包括杜曼玲。
见到杜曼玲，我并没有发觉邓无源流露出什么异样的情绪，他还老是拿她开玩笑，叫她嫂子嫂子。他们俩互动最多的，是在KTV里的一个台球室。杜曼玲的出色球技，让所有人倍感惊讶，想不到她还能把台球玩得那么潇洒。只见她，一手拿着长长的台球杆，一手呈八字状支撑在台球桌的中央。她侧着脑袋俯下身姿，眼神锐利地盯着前方，瞄了几秒，然后一记大力的推送，白色的母球飞速弹射了出去。她的动作，一气呵成又潇洒利落，看起来赏心悦目。更重要的是，她绝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她很多次的击球，都能把球准确地按她设定的路线打进球袋里。
几个回合下来，她虽然输多赢少，但还是获得了邓无源的交口称赞。他说他很少碰到过像她这么会打台球的女孩子。他真心实意地夸赞说他完全没有因为她是女孩子而故意让她。她的每一次赢球，都是实至名归。
邓无源的夸赞，杜曼玲有些不好意思，她倒提着台球杆，谦虚地回应说，哪有你说得那么好，瞎玩玩。可是，任谁都听得出来，她谦虚的话语里，透着欣喜。得到别人的认可，以她直爽开朗的性格，她无法掩饰内心的激动情绪。
玩到半夜，杜曼玲说她累了，想打瞌睡。于是，邓无源殷勤地叫来一辆的士，并客气地彼此道别。随后，在我的护送下，杜曼玲提前回到了宿舍，而我又返回KTV，继续喝酒唱歌。第二天，在KTV的沙发上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我们才各自散去。分别时，邓无源从他硕大的皮夹里抽出五百块钱，递给我，揶揄说有女朋友了，要大方一点。我憨憨一笑，说我们单纯着呢，哪有他想象的那么复杂。邓无源在我的胸前轻轻擂了一拳，开玩笑说嫂子很漂亮，我的进度太慢，别到时候被其他人抢了去。听了他的话，我禁不住心中生出万丈豪情。我自信地宣言说我和杜曼玲的感情，别人无法插足。
也许就是我无心的一句话，激起了邓无源的逆反心理。他和杜曼玲相好的过程，我不得而知，后来更不想探听其中的细节，徒添烦恼而已。当然，他们的交往，最想隐瞒的人，无疑就是我。在很多文学作品或影视剧中，第三者插足或者情人出轨，当事人一般都是最后一个知道，我也不例外。
也正是因为一无所知，我才对他们的校外同居，倍感愤怒和震惊。那种突如其来的激变，无异于荒郊野外被一道闪电击中。我无法理性处理这样来势凶猛的情绪，唯有举起拳头砸向邓无源。记得当时，我从外面回来，匆匆赶去学校上晚自习，经过校外一栋堪称豪宅的民居时，无意间我看见邓无源正拿着一把钥匙开门，而杜曼玲则亲热地挽着他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扭曲的身体依偎着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条贪婪的水蛭。他们低低地调笑着，举止亲昵，像一对腻歪的新婚夫妻。
邓无源吃痛，愤怒地回头。当他看清楚打他的人是我时，神色剧变，肢体慌乱，完全没有了平时里的从容和霸气。我蓄势再次扑向他时，他仓皇躲避，如丧家之犬。
邓无源似乎对周边的环境颇为熟悉，跑得比兔子还快，他自知理亏不敢正视我的愤怒。他穿过一条条逼仄的街巷，借着朦胧的夜色，消失在层层叠叠的楼房深处。我追了一段时间后，突然觉得无聊之极，然后像一根霜打的茄子，焉了。我蹲在路边，埋着头，脑袋一片空白。
这是我情感史上遭遇的最为严重的打击，我对自己过去的自信，产生了强烈的怀疑，杜曼玲给我上了深刻的一课。以致在后来的恋爱婚姻中，我常常会陷于毫无理由的担忧和焦虑之中，极度缺乏安全感，甚至自卑。我总会觉得我熟悉的她，是否就是我认识的她，她的所思所想是否跟我同步，之类等等。
杜曼玲缓缓走了过来，然后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她几次想要和我说话，却又欲言又止。她的穿着打扮，不像平时的她，明显比讲究了许多，精心打理过的发型更加柔顺光亮，嘴唇上还涂着淡淡的口红。她外在的种种变化，清晰反映了她的内心，可是我怎么就完全没有一点察觉呢。
我漠然地站起来，甩掉杜曼玲伸过来的手，快步向学校的方向走去。时间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依然能感受当时的心情，激愤、怨恨、以及被甩的羞恼。
回到教室，在众人不解目光的注视下，我把我的课桌搬到了最后一排靠近放垃圾桶的地方，心情比那一堆垃圾更甚，凌乱、颓败。
从那一天起，我再没有正视过杜曼玲，她的一切都与我无关。同时，我的心里也憋着一口气，我一定要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我每天把自己安排得满满当当，不给自己有其它思考的时间，我全身心投入到了备考的状态。
临近高考一个月的某一天，杜曼玲写了一封信，偷偷放在了我的课桌里。一看信封上她的字迹，我惊跳起来，像被毒蛇突然咬了一口。我一把撕掉那封信，然后毫不犹豫地扔进了身旁的垃圾桶。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一封告别信，她因为对自己的高考没有那么大的信心，于是，在父母的帮助下，她加入了高考移民的大军，不得不去新疆的某个地方参加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