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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海兰坐回桌前没多久,那跑堂的就端着四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和一大壶酒送了上来,海兰抢了一碗没放“作料”的吃了起来,偷眼看着马小天把三大碗面、一壶酒吃得精光,佯作不知,只暗笑不已。

吃喝毕,外面早已是沉黑入夜,马小天要了两个房间,正要回自己房间休息,跟在他后面的海兰紧走两步,赶了上来,语气亲昵地对他说道:“喂,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马小天闻言,将刚踏入房间的一只脚收了回来,装作听不清的样子大声问道:“你叫我什么?我怎么听不清!”

海兰咬了咬嘴唇,心中恨恨地道:“且让你再得意一回。”于是吞吞吐吐地叫了一声:“马……马……马大哥。”

叫是叫了,但叫得不仅小声,简直就是细若蚊鸣,亏得马小天耳目特灵,换作别人,恐怕只能看见海兰口唇微动而已。

马小天心中大乐,笑道:“好妹子,真是我亲亲的好妹子,你叫哥哥我有什么事啊?”

海兰强抑怒气,小声说道:“你看,我是个女流,而你……你又是,那样的人,和你同住一间客栈,我怎么放心得下?除非你……你……”

马小天听她说自己是“那样的人”,自然知道她是指下午与众女亲昵之事,倒也并不十分在意,只问道:“除非怎样?”

海兰说道:“除非把你的房门锁上,否则我终究不会安心,你看,这样可使得么?”

马小天哈哈一笑,说道:“这有何难,你锁上就是。”说罢转身进了房间,掩上房门,重重地躺倒在床上,双眼盯着天花板,神志委顿,郁郁不欢。

下午他虽然赢了赌局,但不知为什么,心中没有半点欢愉之意,相反总是沉甸甸的,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脑海中思绪潮涌,翻来覆去的只是难以入眠。

这么多年了,一睡不着,马小天就总会想到一桩多年前的往事,一直到现在,他都还清楚地记得十多年前那一天……

十五年前的一天,甘肃安西州小方盘城向东十多里,有一个叫做崔家集的所在,零零落落地住了几十户人家,中间一条大道,贯通南北。

这一天傍晚,一阵銮铃声响,由远而近,只一会儿,三人两马如风般踏进集来,在一家小酒馆前“吁”的一声勒住了马,两匹都是良驹,一经羁勒立时止步。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长脸俊目,剑眉斜飞,仪表甚是伟岸,一偏腿下了黑马,打量了一番,对同来的女子说道:“小妹,小天已经坐不住了,咱们歇歇脚再走,怎样?”

女子坐在白马上,一脸疲态,犹豫道:“可那些追兵……”

那汉子向后望了望,说道:“不妨!咱们马快,兴许那些鹰爪孙已被甩开了也未可知。”说着,从鞍鞒上抱下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迈开大步,蹬蹬蹬几步就进了店。

店里胡乱摆放了三五张桌子,除了他们三人,就只有一个蓬头垢面、麻屣鹑衣之人在吃喝。汉子要了一些过水面、大包子,又叫店家切了一盘熟牛肉,烫了一壶酒。孩子吃了东西,精神渐复,两人看着孩子兴高采烈的模样,心中喜慰,脸上露出笑容,似乎这一路上的艰辛也消解了大半。

汉子名叫马啸伯,是甘陕两省反清义军的领袖,此时几杯酒下肚,便想到自己一生命途多舛,鹰爪孙越杀越多,手下的兄弟死伤狼籍,自己虽然武功精强,两匹坐骑苍龙雪娇更属难得,但陕甘总督府“八骁骑”步步紧逼,今天不知明天会在哪里,心中顿感百端交集,连喝在嘴里的酒都辨不出是什么滋味了。

过了一会儿,马啸伯见吃得差不多了,三两口把壶里剩下的酒喝干,正想叫伙计来结帐,这时只听咕嗵一声,旁桌那人不知何故一头栽倒在地。

马啸伯一惊,转头一看,只见那人在地上滚来滚去,店里的伙计正对着他拳打脚踢,那人看来是饿得狠了,也不管雨点一样落在身上的拳头,也不叫唤,在地上摸到什么东西就往嘴里塞。

马啸伯心下不忍,上前阻住伙计,说道:“这位小哥,且饶了他吧!”

那伙计打得累了,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大爷你有所不知,这个穷鬼在集上游荡好几天了,今天,他不知怎地发了财,一进来就把一袋子钱扔在桌子上,坐下来就要吃要喝。我好生侍候了他半天,谁知道袋子里装的都是这些……”说着,将手里的一个钱袋子打开,露出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子。

马啸伯哈哈大笑,说道:“看来他是饿得慌了,莫要打他,他吃了什么,算在我帐上就是。”说着,从怀中掏出些银子来,塞到了伙计手里。

那人闻言翻身坐了起来,露出一张浓髯粗豪的脸,嘿嘿冷笑道:“我看这世上的人哪,多是假情假义,自己穿着一身好衣裳,就不管别人挨饿受冻,只会用几个臭钱来打发叫花子,哼哼,哈哈哈!”

伙计接过钱,气不过,骂道:“好个不识抬举的老东西!我就没见过你这样不讲理的人!”

马啸伯闻言一怔,随即动手去解自己身上穿的衣衫,刚解开两个纽,马夫人上前按住他的手,关切地道:“大哥,天气这样冷,你……”

马啸伯笑了笑,柔声道:“小妹,不知怎么,我一看到他,就想起当年,爹爹带着我,一路乞讨,靠的就是这家抓一把米,那家给两个馍,吃的是百家饭穿的是百家衣,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天下的穷人都是一家,只要是受苦人,就都是我马啸伯的兄弟姐妹,又何必要分什么彼此呢?”

马啸伯说着,轻轻拉开夫人的手,将身上穿的一件青绸皮袍解下,披在那人身上。低头见他脚上穿的鞋也已破烂不堪,又俯下身去,细心地用袖子把泥水拭擦干净,将自己的一双紧统马靴套在那人脚上。马夫人另取衣鞋,给马啸伯换上了。

那人这才站起来,连“谢”字也不说一声,大笑道:“好!好!”也不知他是说马啸伯好,还是新得的衣服靴子好,一路笑着,飘然出门而去,不知所踪。

马啸伯感叹了一番,正要离开,这时又进来一人,腰间挂着两只流星锤,走起路来左右摇晃,叮当作响,咚咚咚几步就来到一张桌旁,一屁股坐下,拍着桌子喊道:“怎么这里的人都死光了吗?怎么还不给老子上酒?”

那伙计见今天的怪人走了一个又来一个,也不知是撞了什么邪,没奈何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问道:“这位客官,本店虽小,酒却是极好的,只不知你还要点什么下酒菜?”

那人说道:“呸!臭鱼烂虾的有什么滋味?既然有好酒,就应该用人的心肝来下酒,那才叫过瘾呢!”

伙计一听,脚下一软,险些坐倒在地上,张口哆目地道:“老……老爷,我们这里……怎么会有……这、这种东西?”

那人嘿嘿一笑,回过头来,眼光在马啸伯脸上扫了几扫,冷笑道:“你没有,可有人身上带着呢!”

马啸伯暗道一声:“不好!”一手抱起孩子,一手牵过妻子,更不答话,就往门外冲去。

马夫人知道大敌当前,随手抽出一支小剑,剑身呈金色,在黄昏的暮色中灿如明星,稍微一动便闪烁着精芒,耀得人眼都花了。

“好一个金剑小娘子!”话声甫毕,只见在暮色昏黄中,有一个人背着双手,慢慢地走进店来,人还未走近,已有一股凌厉的气势逼人而来。 VcG2ucyKEsQAmE0+4J0MTZsAPQ2CBAjWX1ixL3x0wbW0ZIjAV4GZSpbV64CnUe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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