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吹和哥们没有乱叫。
也没有惊慌失措地逃离。
——在活人幽灵面前,是永远逃不掉的。
——书上就是这么说的。
大家一起闭着眼睛,等待着……
一股热气,迎面扑来。
热乎乎的。
渐渐地逼近,逼近……
哥们几个的心随着那大嘴里哈出的热气,发紧收缩。
心脏收缩得生疼,但白生生的牙齿并没有咬住哥们几个的脖子。
阿吹悄悄地眯缝着眼睛,他做梦似的呆住了。
眼前没有什么大牙。
更没有男孩和鹦鹉。
阿吹拍拍自己的脑袋,难道刚才是幻觉?
不!绝对不是幻觉。因为,房间里乱糟糟地丢满了老爸阿呆的衣服,地上还有几坨鹦鹉的粪便。
胡虎也睁开了眼睛,他也拍着自己的脑袋,并发出惊奇的声音:“啊,我还活着!”
假小子丁文丽也睁开眼睛,她断断续续,口齿有点儿含糊不清地问阿吹:“那、男孩……活人幽灵……”
“我、我们快离开吧。”别看平时胡虎傻不啦叽像吃了糊汤粉,但现在他清醒地知道,只有尽快离开才能远离危险。
胡虎说着就朝门口跑去。
胡虎感觉自己跑得很快,阿吹却惊恐地看到胡虎的身体在急速往后退。
胡虎的身体不仅往后退,而且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提起一样悬挂在半空中。
更为可怕的是,他的身体像被无数根绳子提拎着,如同一个被人控制的提线木偶。随着操控者的控制在空中做着各种稀奇古怪、令人发笑的动作。
看到这些,阿吹和假小子丁文丽呆愣地站着,一动也不敢动。屋里一片寂静,但大家听到如刺耳的刮缸声一样的呼吸声。
那刺耳的呼吸声时断时续,而且充满了整个房间,让哥们几个分不清它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发出的。
胡虎一直挂在半空,他面无表情、呆若木鸡地舞动着自己僵硬的手脚,还不时伸出舌头。
阿吹惊吓得背脊紧紧靠在墙上。
眼睛闭着。
刮缸似的呼吸声渐渐消失,当阿吹睁开眼睛,他惊讶地发现悬在空中的胡虎木偶般地朝楼上迈步走去。
胡虎走进二楼的一个房间,房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随着“啪”的关门声,阿吹和假小子丁文丽的心脏猛然收紧。
房子寂静极了,哥们几个除了能听见自己心脏的跳动声,其他什么也听不到。
“听说活人幽灵最怕热水的蒸汽。”假小子丁文丽小声对阿吹说。
阿吹会意地点点头。
他蹑脚蹑手,踮着脚尖朝厨房走去。
阿吹把水壶放到水龙头下面,冷水喷涌而出,一下注满水壶。他又拧开燃气灶,蓝色的火焰开始在水壶下跳跃。
按正常情况,十分钟后水壶里的水便会沸腾起来,然后会“嘟嘟”冒出热气。然而,大概十五分钟过去了,水壶里的水还是冰冰凉,一点儿热气也没有。
“咋办?”阿吹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膀。
“我们要尽快离开这儿。”假小子丁文丽说,“然后,去隔壁邻居家求救。”
“那胡虎呢?”阿吹担心胡虎会受到男孩的伤害。
“当然不能把胡虎独自留在这儿。”假小子丁文丽说。
“我们是先救胡虎,还是先到隔壁邻居家求救?”阿吹显得很纠结。
假小子丁文丽望了望楼上,说:“我们还是把胡虎营救出来,一起离开吧。”
哥们就是哥们,打断骨头连着筋。
“我们上!”阿吹望着假小子丁文丽。
楼上一点儿声音也没有,比鸦雀无声还要鸦雀无声。
“我希望胡虎没事。”阿吹一边朝楼梯上走,一边不安地说。
假小子丁文丽没有做声,只是小心翼翼、轻脚轻手地向楼上爬去。
上楼后发现,楼上的门是虚掩着的。
阿吹感到吃惊,刚才门已经被关严了,现在咋又虚掩上啦?
假小子丁文丽用手轻轻地推了一把,门没开。她再次使劲,然而门还是纹丝不动。
假小子丁文丽倒抽一口凉气,虚掩着的门咋推不开?
阿吹把耳朵贴到门缝上,侧耳听了好一阵子,没有声音。
假小子丁文丽对着阿吹招招手,于是哥俩一起用肩膀使劲地朝门撞去。
门还是没有被撞开。
再撞,门依旧纹丝不动。
直到阿吹和假小子丁文丽累得瘫坐在地上。
过了一阵,门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像是有人在啃食着什么。
假小子急了,她不顾一切地用身体撞着门,并扯着嗓子喊:“胡虎!胡虎!”
门里面没有回答声,窸窸窣窣的声响也停止了,房间一下子静得可怕。
阿吹喘着粗气,环顾了一下四周,他惊骇地发现假小子丁文丽也不见了。
假小子丁文丽叫喊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但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吹身体上的汗毛骤然乍起。
“假小子丁文丽肯定也是被男孩抓去了!”阿吹断定。
阿吹的心也像被吊起来似的,他感到极度的孤立无援。
阿吹现在是六神无主,他呼喊着连连朝后退,猛然脚下一滑,滚下了楼梯。
阿吹躺在楼梯下,他被摔得迷迷糊糊,眼角的余光中,他看见在沙发上有只猫。
灰白色的猫。
一对鸳鸯眼:一只眼睛是绿色的,另一只眼睛是黄色的。
还有一条鲜红的舌头。
猫身上的毛脏兮兮,蓬乱得像堆杂草。它趴在沙发上,简直就像垃圾箱里的一堆弃物。
猫见到阿吹把嘴巴张得大大的,红彤彤的舌头在四颗尖利的獠牙间忽隐忽现。
这猫的眼睛,似乎很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猫见到阿吹后竖起身上的毛,张大嘴发出极不友好的叫声:
“喵——”
接着朝阿吹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