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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疯子博士

如同晴天霹雳,世界瞬间变得一片灰暗。龙龙感到天旋地转,双腿一软,几乎跌倒。诗诗和壮壮急忙扶住他。

三个人倚在墙角。“天啊,怎么会这样?”龙龙痛苦地追问。

“龙龙,你要坚强。”诗诗和壮壮不知道如何安慰龙龙。

“让我坐一会儿。”龙龙说。他们在过道的座椅上坐下来。龙龙脸色苍白,眼睛紧闭。他仿佛一叶小舟,置身于一片汪洋大海之中,没有方向,随时都有可能被颠覆。

过了片刻,周医生走过来。他看到龙龙、诗诗和壮壮,愣了一下,问:“龙龙,你怎么在这里?”

龙龙强打精神站起来:“周医生,您好!我,我的两个朋友来看我。”

“你的脸色不太好,需要多休息。”周医生看着诗诗和壮壮,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两位小朋友,如果没什么事,请随我离开。这是病房,不允许外人久留。”

诗诗和壮壮相互看了一眼,他们不愿意在这时候离开龙龙。

“走吧!”周医生催促道。

“龙龙,你要多保重!”诗诗和壮壮无奈,只好随着周医生走出病房区。

龙龙又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让自己的心情稍微平静下来。他想到了爸爸,爸爸能承受住这样的打击吗?作为儿子,此刻,应该和爸爸在一起。龙龙起身转过拐角,看到爸爸正站在妈妈的病房外面。

“爸爸!”龙龙开口,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爸爸缓缓转过身,凝重的表情忽然轻松许多。“龙龙,你到哪里去了?我来看看你妈妈。医生说,她,她的病会好起来的。”

“爸爸!”龙龙想告诉爸爸,不要瞒着他,他已经知道了妈妈的病情。可是,他只是张了张嘴,又把那些话咽了下去。

“走吧,回病房去休息。我们都得好好休息。”爸爸揽着龙龙的肩膀。龙龙拉过爸爸的手,他感到爸爸的手冰凉冰凉的。此刻,表面平静的爸爸,内心不知在承受着怎样的煎熬。

晚饭,爸爸把鸡腿等好吃的全给了龙龙,让龙龙多吃一点儿,说对身体恢复有好处。龙龙注意到,爸爸只是喝了几口汤,余下的饭菜他一口也没有吃。

“爸爸,你也要多吃一点儿。”

“没事,爸爸不饿。”爸爸微笑着说。

龙龙背过身去,大口吃饭,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滚落下来。

晚上,龙龙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他知道,爸爸不告诉自己实情,是不想让自己太过伤心,所有的痛苦他一个人扛。爸爸也许还担心,如果告诉了自己,自己因为脆弱而流泪,那么他就无法在妈妈面前隐瞒她的病情了。爸爸就像一把温暖的大伞,为自己和妈妈撑起一片蔚蓝的天空。龙龙明白了什么叫有担当的男子汉。

那一夜,龙龙回想起和妈妈在一起的一幕幕,那时候他们是多么快乐啊,妈妈健康美丽,脸上总是挂着灿烂的笑容,妈妈的怀抱那么温暖甜蜜……龙龙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进入了梦乡,在梦里他和妈妈在无边的草原上嬉戏……

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生离死别。龙龙的妈妈不久将永远离他而去,作为女孩,诗诗更能体会到好朋友此时的痛苦。

从医院回来,与壮壮分手后,诗诗的情绪一直都很低落,脑子里乱糟糟的,像僵化生锈的机器,半天不能转动一下。妈妈关心地问:“诗诗,发生了什么事?你的脸色有些苍白,感冒了吗?”

诗诗把龙龙妈妈的病情说了,妈妈也禁不住叹息:“真是祸不单行,他们家刚遭遇车祸,他妈妈又得了这种不好的病。你和龙龙是朋友,你要多安慰安慰他。”

晚饭后,一家人习惯性地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学校老师要求大家每天看新闻联播,爸爸妈妈对老师的这个要求很支持。他们认为这是女儿了解社会和国家大事的重要途径。

诗诗对新闻没有什么兴趣,她觉得那些事情都离自己太遥远,而且很多话她也听不懂。然而,这天晚上她却无意中看到了一则新闻——

科学家贺国运博士在接受记者采访。

记者问:“贺博士,您好,我是CNNV最敬业的记者钮奔。为了采访您,我在这里蹲守了三个小时零七分半钟。请问,针对网上流传疯子博士研究发明时光穿梭机一事,您认为可行性有多大?”

贺博士微笑着说:“他一定是看科幻小说太多了。稍微有点儿科学常识的人应该都知道,时间旅行只是一种科学幻想。”

记者们一片哄笑。

记者钮奔瞪了一眼旁边的同行,又微笑着问:“贺博士,您认识这位疯子博士吗?”

“有过一面之交,但并不熟悉。”

“你们在哪里见过面?什么时候?”

“世界科学家大会上。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后来,听说他脑子出了些问题。现在,你们愿意相信一个疯子博士的话吗?”

……

诗诗的爸爸看了这段电视采访,同样认为疯子博士是个疯子。“难道我们纳税人的钱,就用来养这样的疯子?人类坐着时光穿梭机就可以去未来,用脚后跟想一想都知道这是异想天开。”

妈妈说:“不怕想不到,就怕不敢想。也许将来某一天,人们真的可以坐着时光机器去未来旅行。我真想知道自己二十年后是什么样,诗诗二十年后什么样,二十年后我们的住房是什么样。这三四十平方米的小房子我早就住够了。”

诗诗的爸爸妈妈经常聊住房的话题,尤其是妈妈,聊起来就没完。埋怨房价太高,收入太少,盼望能买一所大房子,有好几间卧室,有大书房、大客厅。爸爸总是安慰妈妈“面包会有的,房子也会有的”。

诗诗也羡慕邻居王麦熙家有套三居室的大房子,但她觉得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只要能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就很幸福快乐了。她甚至很怀念以前和爸爸妈妈睡一张床的日子。

今天,诗诗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她也在回想白天发生的事。AHB无论现在如何难治,将来总有一天,人类会攻克这个疑难杂症,研制出战胜这种可怕病毒的良药。如果自己能去到未来,把根治AHB的药拿回来,不就可以救龙龙的妈妈了吗?

诗诗忽地坐起来,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激动不已。她打开电脑,开始查寻疯子博士的资料。

疯子博士,本名叫申中元,在中科院下属一个分支机构工作。诗诗还查到了疯子博士的通信地址和电话。

次日一早,诗诗和壮壮一起来找龙龙。在住院部的小花园里,诗诗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壮壮和龙龙。“要想去未来,可以坐时光穿梭机。我们可以去找疯子博士。”

壮壮半信半疑:“这,能行吗?”

龙龙尽管也不太相信,但为了救妈妈,他宁可相信这个办法的可行性。“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我们先找到疯子博士再说。”

龙龙按照诗诗提供的电话打过去,对方却回答:“这里没有疯子博士,只有未来博士,你们打错电话了。”

“没错啊,就是这个电话!”诗诗坚持说。

龙龙说:“未来博士会不会就是疯子博士?电话里说不清楚,我还是亲自去一趟吧。一定要见到疯子博士!”

“我们和你一起去。”壮壮和诗诗异口同声地说。

龙龙以去姥姥家为借口,得到了爸爸和周医生的许可。

三个人离开大光明医院,按照网上提供的地址,在苹果园下地铁,又坐978路公交车走了将近一小时,在一个叫马槐坡的地方下车。他们继续沿着林间小道走了很久,最后,终于来到西山深处一个破旧的院子。

这是一座孤零零的院落,在荒山野岭间显得很突兀。院中有一棵老槐树,树冠郁郁葱葱,简直能盖住半个篮球场。诗诗心中暗暗称奇:好大的古槐树,至少有一百年了吧。

壮壮环顾四周,心中不免生疑:“疯子博士怎么会在这种破地方搞研究?我们会不会走错路了?”

“应该是这里。”诗诗深深吸一口气说,“疯子博士与一般科学家不一样,也许他喜欢山清水秀、空气清新,这种地方更适宜独立思考,搞科学研究。”

龙龙上前敲门,门后突然蹿出一只大黑狗,隔着门缝冲他们“呜呜呜”地咆哮。

诗诗和壮壮被吓得直往后躲,好在有院门阻隔,他们才把心放到肚里。

“汪汪汪,有本事你出来呀!哼!”壮壮冲着大黑狗龇牙。

龙龙执着地敲了半天,里面并无人应答。

壮壮懊恼地对门踹了两脚,说:“看来里面没有人,我们先回去,另想办法吧。”

“或许,疯子博士不想见任何人。”诗诗揣测。

就在他们遗憾地准备返回时,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

“大黑,想睡个懒觉,你吵得我头痛死了。”一位穿着便服,趿拉着鞋子,满头乱蓬蓬的花白头发,留着长长胡子的老人出现在大家面前。那只叫大黑的狗受到主人的训斥,果真不叫了,摇着尾巴凑过来嗅诗诗。

“你好,大黑!”诗诗壮着胆子,友好地与大黑打招呼。同时,她一眼就认出来,面前这位老者就是网上介绍的那位疯子博士。

“请问,您是疯子博士吗?”壮壮冒失地问。

“你的脑袋是不是在原来的位置待腻了?我再说一遍,谁再提疯子博士,我就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壮壮吓得一缩脖:“对,对不起,难道您不是疯子博士?”

“疯子博士死了。”头发蓬乱的老者一脸不耐烦,用力要关门。

诗诗急忙用手撑着门框:“对不起,我们不该叫您疯子博士,应该称呼您申中元爷爷。申爷爷您好!”

“申爷爷好!”龙龙和壮壮也改了口。

疯子博士上下打量着他们:“三个乳臭未干的娃娃,找我什么事?我是不会做游戏机给你们的,想玩游戏去中关村找那帮骗子。”

“申爷爷,我们想看一看您的时光穿梭机,行吗?”

“都是讹传,根本就没有什么时光穿梭机。”疯子博士气得差点儿跳起来,“都是那帮混球记者,吃饱了没事干,瞎报道。你们是第二十三批要看时光穿梭机的家伙。赶快离开,这里没有时光穿梭机,这里只有垃圾、垃圾!”疯子博士说着,又狠狠地要关门。

龙龙和诗诗用力挤进去。壮壮的身子却被卡在门中间:“申爷爷,我肚子被卡住了,早上刚吃的小龙虾都要挤出来了。”

疯子博士只得松了手,扔下他们,转身气鼓鼓地往里走。

诗诗紧追几步,来到疯子博士身后,说:“申爷爷,请相信我们。我们来不是为找新鲜、寻刺激的。”

“每个光临此地的家伙都这么说,你以为我是光腚小顽童吗?”

“我们有重要的事情,非常非常重要!”壮壮揉着肚子说。

“每个人都说自己有重要事情。都是想去未来,痴心妄想!做梦!呸!”

“申爷爷,我们是为了请您救命的。”诗诗急得快哭了。

“救命?我不是医生,你们找错地方了,应该去儿童医院。”疯子博士冷冷地说。

龙龙一把拽住疯子博士的胳膊,说:“申爷爷,我妈妈得了AHB病,在现代还无药可治。如果不能及时治疗,她很快就会死去。我不想失去妈妈,所以我想乘坐您的时光穿梭机去未来,为妈妈寻求能治病的药。我只要去未来,拿到药就回来。求您帮帮我吧!”

疯子博士猛然站住,目光认真地扫过龙龙、诗诗和壮壮的脸:“这就是你们来找我的原因?”

三个孩子用力点点头。

疯子博士叹口气说:“想法固然很有创意,可以获得最佳创意奖。可是,我只能说对不起,因为我帮不了你们。不要一条道走到黑了,还是另想办法去吧。”

“为什么?难道外面传说您研制时光穿梭机都是虚假报道?”诗诗追问,“科学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让人类生活得更好吗?您拒绝,就是见死不救,那研究科学还有什么意义?”

“呵呵,小丫头年纪不大,嘴巴倒挺厉害。并不是我不愿意帮忙,而是现实根本无法帮你们。时光穿梭机尚在调试中,运行很不稳定。如果马上投入使用,就会出现意外,比如半途出现机械故障,导致机毁人亡。我不想拿人的生命开玩笑。如果出了问题,那些讨厌的媒体记者会说我是杀人犯。我不想当杀人犯。就这样,再见,不,不要再见面了!” QzJzYnRAowT3MpgL73YKM0q0mSjyLmOoRmuw+QHz0/Jrkg1fUprjLTGv0zB1gJ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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