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茫茫之时,世界处于一种杂乱无序的“混沌”状态:太阳尚未出世,月亮也没诞生,大海、陆地、天空纠结在一起,混作一团;海洋还未起波,陆地尚不坚固,天空也没有光明。可是在这一团混沌之中,大海、陆地、天空彼此冲突着,冷热软硬干湿轻重互相斗争。斗争到了一定时候,变化出现了,这些原始物质开始分化:大地和天空被一道地平线分割为二;陆地又和海洋互相区别;清虚之气和浑浊之气开始脱离。
世界乱糟糟的面貌改变了,形成了初步的秩序,彼此能够和谐相处:轻的部分上升为瓦蓝的苍穹,在最高的地方找到了它们的安身之处;沉重的部分聚集在一起,成为沃黑的大地;大地和天空之间是无所不在的空气;回旋流动的水泛起了波涛,将陆地环绕起来;而在地下的最底层,则是一个最为黑暗的地方,叫做塔耳塔洛斯。
就在天地分开形成海洋陆地的时候,从一片混沌之中涌现了开天辟地的第一位天神欧律诺墨,她长发飘飘、赤身裸体,在天地尚未形成的宇宙混沌之中,找不到任何立足之点,于是她用手一挥,划分出天空和海洋,立在叠浪起伏的波涛之上翩翩起舞,并顺着一股强劲的南风,向前方飞过去。飞到爱琴海上空,女神欧律诺墨渴望能够控制自己的方向,她就在急速旋转之中,随手抓住了擦肩而过的北风,一阵揉搓,北风在她充满神力的手中变成了一条河流似的蜿蜒盘旋的大蛇俄菲翁。这个时候的大蛇俄菲翁浑身冰冷,一片僵硬,于是女神欧律诺墨就一阵急舞,大蛇在她的手中弯来折去,获得了热量。它的身体变得暖和了,就慢慢地新陈代谢,见风就长,皮肤渐渐地变为燃烧的火焰色。它盘绕起身体,在女神的胸脯上纠缠了一圈,挪动着身子和女神结合。有孕的女神摇身变成了一只白色的轻捷的鸽子,在波涛上伏窝,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产下了一枚光闪闪的宇宙卵。女神命令这只大蛇,让它在这枚卵上盘旋了七次,随后宇宙卵一声轰响,裂成两半。裂为两半的宇宙卵在波涛之上翻滚了一阵之后,万物都诞生了:日月星辰、大地山河、草木植物出现在了世界上。随后,女神又创造了一对巨人,一男一女。
完成了创世业绩之后,欧律诺墨带着俄菲翁在希腊的奥林匹斯山上安家。他们两个过了一段安稳的日子之后,俄菲翁就不满足了。他自恃功高,以为创世是他一个人的功劳,所以他才是真正的创世主,女神应该一切都听从他的命令。这当然让女神欧律诺墨十分恼火,两个人就搏斗起来。在剧烈的打斗之中,欧律诺墨眼疾手快,一腿后撩,用脚后跟踢了俄菲翁的头。不一会儿,俄菲翁的头肿成了一个葫芦包。而他的牙齿也被踢掉了,从空中落到了地上。斗输了的俄菲翁只能接受失败的结果,他被发配到了大地上最黑暗的洞穴——塔耳塔洛斯居住。他跌落的牙齿落入了尘土之中,又慢慢发育成长。这些牙齿就长成了大地上的第一批人类。这群人类始祖都从土里生出,生活在女神为他们创造的世界里。
很久很久以前,该亚就是人们崇拜的大地女神。和天庭的主宰众神之父宙斯相比,她更像是神灵家族之中和蔼可亲的老祖母。
根据古希腊传说,该亚是大地的化身,是从混沌之神欧律诺墨中分离出来的。她一出生,就陷入了昏噩的沉睡之中。她的酣睡之地是奥林匹斯山上一块光秃秃的大石头。一阵暖风在她双腿之间盘桓片刻,该亚就此怀了孕。虽遭到暖风的骚扰,该亚却仍然沉睡如泥。昏睡之中,怀胎十月后的该亚一连产下了三个孩子:天神乌拉诺斯、老海神蓬托斯和时序女神。
刚生下孩子的该亚体质虚弱,仍然神志不清。她的第一个孩子天神乌拉诺斯迎风就长,很快就长成了一个高大的年轻人。他的皮肤颜色随心情而变,呈现出蔚蓝、乌黑或者苍灰之色。他蹦蹦跳跳地在山水之间游玩着,登上了山顶,借着天生的千里眼,他看见了大地女神,一阵冲动,该亚又怀孕了。
醒来的该亚感觉到肚子疼痛,在地上来回地滚动着,一直转了十二圈,生下了十二个提坦巨神之后,疼痛才停止了。她的丰满的乳房微微地有些胀疼。这十二个提坦巨神,一生下来就高大健硕。他们咿咿呀呀地爬到了母亲身边,没长牙齿的小嘴巴大张着,本能地摸索吮吸着。这群提坦巨神之中,最聪明的就是小儿子克罗诺斯。他最先摸索到该亚的乳房处。他含住乳头,一伸一缩地吮吸起来。一股白色液体流进了嘴里,克罗诺斯满足地发出了幸福的吱吱呜呜之声。这个时候,其他的几个孩子纷纷地伸过头来,要去吃奶,于是互相争斗起来。他们力量相当,智慧相当,只有喝了乳汁的克罗诺斯,力气大增,其他孩子被他打得鼻青脸肿,倒在一边。克罗诺斯吃饱喝足后,离开母亲四处玩乐,这时候才轮到了他那些嗷嗷待哺的哥哥姐姐们。
该亚塑像
该亚,大地之母,怀中抱着象征丰收的新生婴儿。这座雕像发现于公元前5世纪的一座庙宇。
孩子们慢慢长大了。十二个孩子之中,克罗诺斯年纪最小,却是最为勇敢而又最有智谋的一个。
这个时候他们的父亲乌拉诺斯已经战胜大地女神该亚,成为宇宙的主宰,该亚则成为他的王后。这对夫妻又生下了独目巨人和百臂巨人。这些巨人刚生下来就力大无比,乌拉诺斯非常害怕他们会对自己的地位构成威胁,就把他们藏在一个秘密的黑暗之地。作为母亲的该亚非常愤怒,就唆使儿子克罗诺斯阉割了乌拉诺斯。
该亚可以说是一位最受人崇拜的女神,人们在发誓赌咒时,她的名字是最为神圣的。此外,她还被作为一个收成的赐予者而受到祭祀尊敬。她被认为是人类的始祖,又是死人的归宿之地,因为死人都是一律埋葬在地下的。
天神乌拉诺斯是大地女神该亚的儿子。他出生不久就成长为一个面貌英俊的少年。后来,他又与母亲该亚结婚,并成为天地之间的主宰。乌拉诺斯登上了天神的宝座之后,就对所统治的疆域进行了一番改造:首先,他将宇宙分成了许多部分,然后进一步塑造了地球。在山林茂密的地方,他用权杖划出了潺潺的泉水;在一望无际的平野,他用脚一跺,地面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水流涌出,成为波光粼粼的池沼湖泊。雨水从天空降落下来,汇成小溪河流,奔向浩瀚的大海。原野伸展,山谷下陷,峰峦耸立,树木生长……世界变成了与今天类似的样子。接着,他又煞费苦心,让地球上出现了不同的气候带:当中最热的就是热带地区,而两端白雪飘飘、冰山覆盖的地方则是寒带;夹在寒热之间的温带地区,气候温和,寒暑交替。
在天神乌拉诺斯的统治之下,宇宙变得井然有序。而作为主宰者的天神,他和地母该亚生下了一大群儿女。地母该亚两次分娩:第一次她生下了十二个提坦神;第二次生下的则完完全全是一批怪物,身材高大顶天立地就不说了,力气也大得吓人。其中一个怪物身高臂长,一生下来就是一只独眼,倒竖在额头上,闪闪发出绿光,眼睛上一道又横又直的眉毛,仿佛画上的。他的三个弟兄比他还高出一倍有余,脖颈上顶着五十个脑袋,而双肩之下各长出了五十只毛茸茸的巨手。
天神乌拉诺斯能够预知未来,他察觉到了一种危险:自己的众多孩子之中,那最优秀的一个必然会推翻他。因此,天神乌拉诺斯对孩子又恨又怕。他偷偷地观察这些孩子,尤其让他感觉害怕的就是这些怪物。他利用这些怪物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弱点,把他们引诱到一个秘密的洞穴里,偷偷地关闭起来。这件事情激怒了地母该亚。她找遍宫殿附近孩子可能游玩之处,嗓子也喊哑了,却没有任何回应。问起乌拉诺斯,他就支吾过去,花言巧语逗地母该亚开心。
地母该亚找不到她的怪物孩子,只能更加警惕地守护在这些提坦神身边。他们虽然年纪比怪物弟弟大,可还在摇篮里牙牙学语。对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乌拉诺斯也不能放下心来,又一个个地把他们偷走了,藏在另一个秘密的黑暗之地。只有提坦神中最小的克罗诺斯,由于地母该亚最喜欢他,看护得紧,才没让乌拉诺斯得逞。由于乌拉诺斯最近行踪诡秘,该亚产生了怀疑。一天,乌拉诺斯趁该亚不在孩子身边,蹑脚走到摇篮边,四面瞅了瞅,见没人,便将孩子抱起转身就走。这个时候,暗自庆幸的乌拉诺斯根本不知道,自己中了该亚的圈套,她正躲在一边秘密观察着。乌拉诺斯一走,该亚就悄悄跟在身后,一直跟到了乌拉诺斯偷藏提坦神的地方。那是在地下一个黑暗的洞穴里。乌拉诺斯把孩子扔下,匆匆离去。该亚在这个地方作了一个标记,急急返回宫殿中。
该亚看穿了乌拉诺斯的诡计,却又没法与之直接相斗。她斗不过残忍蛮横的乌拉诺斯,只有偷偷背着他去看望孩子。那里有克罗诺斯,还有其他的提坦神,可是怪物们却不知道被囚禁在什么地方。孩子们在幽禁的黑暗之地慢慢长大了。当最小的儿子都已经过了十八岁生日的时候,该亚觉得时间到了。她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告诉了儿子们,希望他们了解真情以后,能够推翻乌拉诺斯。她找来了灰色的火山石,把它磨成了一把大镰刀。
她告诉孩子们:“孩子,打倒你们罪恶滔天的负心爸爸。这个家伙太可恨了,他害怕你们夺权,就抛弃你们,把你们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她的儿子个个都很有力,可是他们自己却不知道。他们害怕乌拉诺斯。只有小儿子克罗诺斯毫不畏惧,他推开前面沉默不语的哥哥,走到母亲跟前,握着她的手说:“母亲,我听你的,我们应该把这个恶棍赶下天庭。但怎么对付那个老家伙呢?”
该亚摇了摇手中的大镰刀,说:“孩子,有了这个,你就可以去和他一拼高下了。”
克罗诺斯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母亲,光凭力气,我不能百分之百地确保胜利。我们何不这么办……”他附在该亚的耳朵边,说了一通。该亚听了很高兴,连连点头。
该亚返回宫殿,对着水池细心地打扮起来,她涂上了香粉,穿上了最美丽的衣服。今天的该亚特别美丽,不但不显老,岁月的沧桑反为她添上了一番成熟风韵。夜色很快降临,巡视天庭回来的乌拉诺斯见到妻子,眼前不由一亮。两位天神在寝宫之中卿卿我我,这个时候,早在床下埋伏多时的克罗诺斯冲了出来,他左手抓住父亲,右手那把锋利的大镰刀轻轻一挥,就把父亲阉割了。受伤的乌拉诺斯连衣服都不及穿上,光身往外冲去,可是克罗诺斯的哥哥们已经包围了四周。他们尽管害怕父亲,却不愿意自己的母亲和弟弟有生命危险。无路可逃的乌拉诺斯如同丧家之犬,一不留神,又被克罗诺斯抓住。克罗诺斯扣住他腰部的要害地方,用力一甩,乌拉诺斯就从天上直接掉了下去。身负重伤的乌拉诺斯坠落之时,他的伤口滴下了鲜血,溅落在地上,变成了后来的复仇三女神。经过九天九夜,乌拉诺斯坠落到了地下的最黑暗的洞穴——塔耳塔洛斯里,永世都不能翻身。
乌拉诺斯的统治结束了。克罗诺斯和他的哥哥们又把怪物弟弟救了出来。在奥林匹斯众神会议中,大家一致推选克罗诺斯成为新一代的主神。就这样,克罗诺斯时代开始了。
十二提坦神之一的克罗诺斯推翻了乌拉诺斯之后,成了第二代天神。他能够战胜父亲,是他兄弟姐妹帮的忙。可是,当他登上王位后,却和他父亲一样,担心他的兄弟们窥伺宝座。他知道自己的力气比不上弟弟独目巨人和百臂巨人,于是他找了一个借口,把他们关闭在地下最黑暗的洞穴——塔耳塔洛斯里。可是光囚禁了他的怪物弟弟,他还不放心。他比父亲更为多疑残忍,为了杜绝流言蜚语,他又把提坦神们也给关了进去,只把姐妹中最为漂亮年轻的瑞亚留在了身边。她成为他的妻子。
消灭了所有的潜在敌人,应该说他的地位已经相当巩固了。可是他是天神的主宰,和父亲一样,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也预测到自己将来会被儿子中最为优秀的一个推翻。克罗诺斯食不知味,睡不安寝,怎么才能杜绝这种可能性,永保王位呢?克罗诺斯也曾想和父亲一样,把儿子们囚禁起来。可是父亲的遭遇,他是不会忘记的。而且,天下最理想的监狱不过就是塔耳塔洛斯,关在那里的兄弟姐妹难保不挑拨鼓动他的儿子来反抗他。
克罗诺斯绞尽脑汁,却没有一个妥善完美的办法,把孩子究竟关在什么地方呢?这个问题搅得他不能安宁。一天吃午饭时,因为过于焦虑,他的舌头不小心被烫了一下,疼得来回转圈。这时他的脑海中灵光一闪:是呀,还有什么比肚子更安全的地方吗?如果把孩子关在肚子里,他有多大的本事也跑不出去了,这样一来,自己的王位不就高枕无忧了吗?
于是,从瑞亚生第一个孩子开始,克罗诺斯就坚守在旁边。瑞亚把刚生下来的孩子细心包好,交给了克罗诺斯,让他抱抱,克罗诺斯却把包好的小孩子放进嘴里,一口吞吃了。瑞亚大哭,可是克罗诺斯却放心地狂笑了起来。就这样,瑞亚生下一个孩子,还没有仔细看上一眼,这个孩子就进了克罗诺斯的肚子里,前前后后,已经有五个了。一连五个孩子都被残暴的丈夫吞进了肚子里,瑞亚虽然毫无办法,却再也不能忍受了。所以在要生宙斯的时候,她要有所行动,挽救这个即将诞生的小生命。
宙斯出世的时候,瑞亚强忍着生育之苦,把一块石头包了起来。这块石头,是她准备多时,放在枕边备用的,和婴儿大小差不多。当克罗诺斯闻讯赶来,瑞亚就把石头递给了他,那个残暴的天神看也不看就一口吞下,然后大笑三声扬长而去。
瑞亚悬挂着的心放了下来。虽然骗过了丈夫,可是孩子交给谁抚养呢?她想起了小时候捉迷藏时在克里特岛上发现的一个山洞。于是,她将宙斯送到了洞里,并请了两位女神看护他。小婴儿面色红润,很招两位女神的喜欢。她们精心照料他,每天都用母山羊阿玛尔菲亚的奶水和蜂蜜喂养他。瑞亚以防万一,还派了一些武装的卫士守卫在山洞前,每逢小宙斯哭叫的时候,他们就用长矛击地,发出一片响声,以掩盖宙斯的哭声。
宙斯避难
克罗诺斯担心他的儿女会像他夺父亲的权那样夺他的权。于是就把瑞亚生下的孩子全吃掉。小儿子宙斯出世时,瑞亚将一块石头包起来代替孩子,给克罗诺斯吃了。宙斯幸免于难,在两位女神的看护下长大。
宙斯在两位女神的细心呵护下,长成了大人。瑞亚一看是时候了,就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告诉了宙斯。宙斯又伤心又难过,他决心拯救自己的兄弟姐妹,并且推翻父亲克罗诺斯的残暴统治。
他们想了一个巧计,煎了大罐的药,由瑞亚端给生病的克罗诺斯吃。喝下那罐药后,克罗诺斯肚子疼痛起来。他弯下腰来,大口地呕吐着。呕吐物中,先是一块大石头,随后是破布。他大吃一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接着,他吞下去的五个儿女都被他呕吐了出来。说也奇怪,这五兄妹在父亲的肚子里不但毫发无损,而且都长成了大人,像宙斯一样高大健壮。兄弟们一出来就联合宙斯,一起反抗父亲。双方斗得天昏地暗,却一直没有分出胜负。战争僵持了十多年之久。
克罗诺斯找来朋友帮忙。其中一个就是自己的堂兄、非常聪明的普罗米修斯。他看到双方僵持不下,就建议说:“天神呀,我看还是把你的兄弟们从地底下放出来吧。如果有他们帮助你的话,你就赢定了!”可是克罗诺斯担心兄弟们怀恨在心,会倒打一耙,帮助宙斯。他拒绝了。
普罗米修斯看到克罗诺斯不但不听劝告,对待兄弟和孩子还这样残酷无情,于是,他就站到了宙斯这一边。宙斯正为战争不能取胜着急,就求教于这位聪敏的堂叔。普罗米修斯告诉宙斯,应该解救他那些被关押在地底的叔叔伯伯们,有他们的帮助,胜利才有把握。于是,宙斯到了地底,释放出独眼巨人和百臂巨人。独眼巨人送给宙斯一些礼物:雷、电、霹雳;送给宙斯的一个哥哥哈里斯一顶可以隐身的帽子;送给另一个哥哥波塞冬一支三叉戟。而脾气暴躁的百臂巨人则直接参战,加入宙斯阵营。他们要惩罚他们的兄弟克罗诺斯。在得到了独眼巨人的宝物和百臂巨人的帮助后,宙斯率领大军,开向奥林匹斯山。
双方短兵交接,一场恶战开始了。战斗僵持了一会,局势偏转。克罗诺斯的手下根本不是对手,开始节节败退。而克罗诺斯也斗不过百臂巨人。他刚抛出一块石头,三个巨人的三百只手就抛出了三百多块石头,仿佛是一场石雨呼啸而来,克罗诺斯只好返身逃跑。这时正埋伏在他们上空的宙斯投出了闪电、巨雷。一时间雷电大作,风雨交加,海水沸腾,森林起火,整个世界都在颤抖之中。可怜的克罗诺斯失败了,被宙斯用铁索锁拿起来。宙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他打入了最黑暗的洞穴——塔耳塔洛斯里。洞穴又深又黑,一道又高又厚的大门紧紧地堵在门口,洞门外还有一只嗅觉灵敏的三头巨狗。独眼巨人和百臂巨人则在洞穴外严密地巡逻着。此时,就是插上双翅,克罗诺斯也飞不出这个黑暗之地。
克罗诺斯的残暴统治结束了。神界进入了宙斯时代。
宙斯在战胜自己的父亲之后,他给全体兄弟姐妹分授了领地。这样,每位神祗都有了一个自己统治的王国:波塞冬主管海洋,哈里斯统治地狱;得墨忒耳掌管农田以及上面生长的树木和花朵;至于宙斯自己,娶赫拉为妻,主宰天空,成为众神和人类之王。自此,天界之间的争斗才相对平静下来。
这些天神们都居住在著名的奥林匹斯山上。那是一座耸立在马其顿地区的雄伟高山。据说,那里是世界上最美之地:四季如春,没有严冬,而丽日朗照之下,万木竞秀,百花争妍,蝴蝶在花卉上飞舞,鸟儿不分昼夜地啾啾歌唱……可是,景色虽美,天神之间每天都有说不清的纷争和烦恼,连宙斯都避免不了。
一天,赫拉生下一个驼背的丑孩子,宙斯非常生气,竟然抓住孩子的一条腿,把他扔下了奥林匹斯山。孩子飘荡空中数日,终于落到一个里木诺岛上。他在这里渐渐长大。由于这次坠落,他走路蹒跚,再也不能行动自如,这个孩子就是最优秀的金属加工匠赫菲斯托斯。跛足驼背的赫菲斯托斯几经周折,还是返回了奥林匹斯山。可是,他太丑了,一直是众神的取笑对象。相比之下,其他神祗都很漂亮,尤其是海神波塞冬,头发乌黑,浓眉下一双亮眼闪着灵光。
战神阿瑞斯也是宙斯和赫拉之子。他天生好斗,总爱和其他神祗争吵不休。而友善可爱的神祗莫过于爱神阿佛洛狄忒了。她外表年轻,娇嫩如同少女,实际上,她比其他神出生还早。她的出生,可以追溯到宙斯还没出生之时。那时候,克罗诺斯正在与乌拉诺斯搏斗。战斗中克罗诺斯的镰刀砍伤了乌拉诺斯,他疼痛得抖动手臂,几滴血滴进了大海。浪花立即被乌拉诺斯的鲜血染红了。顷刻,海水四流,湛蓝的海水深处,一个肌肤雪白的姑娘破浪而出。她就是阿佛洛狄忒。她如此美丽,仿佛白昼闪烁的光芒,粉红的面颊犹如桃花,而大眼睛里,湛蓝的海水正在起伏。爱神阿佛洛狄忒是最受众神喜爱的神祗。
在这幅艺术作品中,全裸的阿佛洛狄忒从海中贝壳里升起,她的美具有全希腊的意义。
众神之中,另一位女神也很有名,她叫雅典娜,是智慧女神。她非常热爱人类,是大地上美好事物的庇护神。她教妇女们纺线和织布,她把耕犁赠人,同时她还教男人们耕耘土地。她是神祗之中最聪明的一个,喜欢把所有技术和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告诉人类,连她的父亲宙斯也为她的聪慧与博学感到骄傲。可是当初,光辉闪耀的雅典娜是从宙斯头颅中降生的。那时,宙斯还没娶赫拉为妻,不过妻妾也很多,米蒂斯就是其中之一。米蒂斯是理智和知识的化身。但有一个预言,说这个女子生下的孩子将比宙斯还要强大,宙斯害怕自己也落到父辈们的下场,于是也仿效父亲,吞食了怀孕的妻子,从此他变得异常博学。过了不久,他的头疼得难以忍受。过多的知识涌进了头脑,沉甸甸地让他难以承受。他用双手挤压着头颅,以减轻痛苦。但疼痛不断加剧,越来越重,以致宙斯失掉了自制而大声呼喊起来:“赫菲斯托斯,拿锤子来,砸开我的头!”
赫菲斯托斯不知所措:“让我来打你吗?父亲,你在说什么呀?!”
宙斯大声吼道:“如果你爱我,如果你还想继续享受现在的生活和自由,你就这么办!否则,我要把你赶出奥林匹斯山,关到塔耳塔洛斯地狱中去。”赫菲斯托斯无可奈何地说:“诸神为我见证,是他命令我这样做的。”于是举起他那油光闪闪的重斧,朝宙斯的头打去。整个世界都震动了。伴随着这声斧击,宙斯的头裂开了一个口子,一个女孩大喊了一声,跳了出来。这个女孩全身披着闪闪发光的盔甲,头戴战盔,手持盾牌和长矛,她就是宙斯钟爱的女儿雅典娜。
宙斯的另一个孩子赫耳墨斯则是阿特拉斯之女迈亚所生。他是众神的使者,为了尽快地传递信息,他长有一双翅膀。他还是商业的庇护神,一只手握有贸易的标志——一根木棒,上面盘绕着两条蛇。他还被称为幽灵的带路者,因为他把死者的灵魂取走,送入地狱。所以古人常在死者的脊背画上赫耳墨斯的头像或是小型图像。
宙斯的另外两个孩子是由凡人所生的,即著名的双胞胎兄妹,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赫拉妒嫉他们的生母——温柔的勒托,因而虐待他们。宙斯把太阳授给了阿波罗,而把月亮交给阿尔忒弥斯。当她的哥哥驾驭着光芒四射的太阳车,把阳光洒满大地时,阿尔忒弥斯正躲在可爱的群山之中狩猎或与同伴们玩耍。傍晚时分,她登上那银光闪烁的月亮车,驱车出巡。阿波罗为她边弹琴边唱歌,而阿尔忒弥斯则静悄悄地穿越浩瀚无垠的太空。
另一个经常与阿尔忒弥斯混淆的夜神是艾思蒂娅,即三面神。这样称呼她,是因为宙斯赋予她在空中、陆地和海洋活动的能力,而且古希腊的戏剧中一直用三个面孔的形象扮演她。在奥林匹斯山和其他地方,还有很多其他神,如九位缪斯女神祗。她们是宙斯和慕尼摩希妮的女儿,是艺术和科学的庇护神,也是阿波罗的密友;三位哈丽特女神,她们把美丽和欢乐散布给四周;三位米勘斯女神,她们是司命运之神塞弥塔之女,主掌人的命运,此外还有河川神、森林神、海洋神、山神及其他各种把整个世界变得富有生气的神祗们。
但是最重要的神祗一直是奥林匹斯山上的十二位,即宙斯、赫拉、得墨忒耳、艾思蒂娅、哈里斯、波塞冬、赫耳墨斯、阿波罗、阿尔忒弥斯、雅典娜、赫菲斯托斯和阿佛洛狄忒。在奥林匹斯山上,除了住着众神之外,还有半神人,即神祗们在陆地上的后裔。他们生活得很好,为人正直,嫉恶如仇,扶弱济危,为正义甚至准备献出自己的生命。有时众神也降临人间,来到人们之中,给予帮助,然而他们的降临,也并非总是好事。
按照古希腊神话,天神一共创造了五代人。
最早出现的第一代人,由著名的天神普罗米修斯创造,被称为黄金一代。那时候,统治天国的是宙斯,而莽莽大地,则是人类的王国。那时候,大地之上四季如春,温暖的气候带来了似锦的繁花和累累的硕果,繁茂的草地上繁衍生息着成群的牛羊。这代人劳动不重,衣食无忧,也没有大的苦恼和贫困,生活如同神仙,逍遥自在。最让人惊奇的是这代人个个长寿不会衰老,临死之际,也还满头金发,唇红齿白。到了死神降临的这一天,他们的眼皮直跳,随后就沉入安详的长眠之中。这些死去的神灵按照神示从地上消失,飞升为云雾中来去的仁慈的天神,惩恶扬善,维护正义。
这种幸福的人间生活持续了一亿多年,黄金一代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黄金时代终结之后,人类迎来了白银时代。区别与第一代人,他们要放肆幼稚得多。孩子娇生惯养,一直躲在家中,十多岁了,个人生活往往还不能自理。他们害怕黑夜,害怕外界,大门之外一步之遥就是生活的最外围。他们爱闹,好哭,即使都已成家立业,可是也和孩子一样,嘻嘻哈哈地逗乐。总而言之,他们不喜欢长大,白胡子飘飘都一百多岁了,精神上却还不如八岁的小孩。等到这些人终于进入壮年,漫长的一生却只剩下短短的几年。不成熟和放肆的行为使白银时代的人陷入苦难的深渊中,因为他们没有理智,任性肆为,无法无天地破坏天神秩序。最要命的就是这代人不敬畏神,这让天神宙斯非常恼怒,他又何必要一个亵渎天神的种族生活在他的花园之中呢?他决定要把这个种族彻底从地球上消灭。白银时代的人在生命终止之后,幽灵化成了魔鬼在地上漫游。
天父宙斯创造了第三代人,也就是青铜人类。这代人又是另一种天性,只吃肉,谁都不愿耗费精力去采摘果实。相比前两代,他们的武器更先进了。他们抛弃了石头,一切器具都用青铜制造。他们的刀枪是青铜的,房屋也是青铜的,连他们的日用农具也一律是黑黝黝闪光的青铜。也许是因为吃肉,这代人都高大壮实,而且性情粗暴、残忍无比。他们精力充沛,每天繁重的农务还是不能使他们安睡,于是他们就互相厮杀,战争中遍地的鲜血正是他们所喜欢的。这样的人实在是无法无天,根本不把天神宙斯放在眼里,当然不中宙斯的意。所以青铜时代很快就结束了。这些人死亡之后,无一例外都被投入阴森可怕的地狱中。
第四代人很快就出现在了大地之上。他们是天神制造的英雄一代,比以前的人类更高尚、更公正和善良。但是,战争和仇杀就像天空的乌云一样覆盖在整个漫长的时代之上。他们高尚也罢、公正也罢、善良也罢,无不卷入了斗争的旋涡之中,命运极其悲惨:有的为了夺取国土,倒毙在城门前;也有的为了美色,跨上了战船,把尸骨埋在他乡田野上。也许唯一能够安慰他们的就是死后的生活了,那时,宙斯就把他们送到快乐的极乐岛去了。
怎么来描述生活之中的第五代呢?可以说,这一代是五个时代之中,最为堕落的一代人。他们因为使用黑铁锻造武器,所以被称为黑铁时代。这一代人彻底堕落,日益败坏。每个人都充满了痛苦和罪孽,日夜地生活在忧虑和苦恼中,不得安宁。比较起来,这一代人,天神没有少找麻烦,可是他们最大的烦恼却来自人类自身。他们之间相互倾轧,无法善处,过去的家庭情谊,兄弟友爱,都无法找到。家庭之间,父亲反对儿子,儿子敌视父亲;邻里之间,客人憎恨朋友,朋友憎恨客人,哪里还能找到英雄时代朋友之间那样坦诚相见、充满仁爱的友谊呢?父母不能赡养也还罢了,却要忍受儿女的虐待。处处都是强者得势,伪人横行。人人都在盘算着毁灭他人。正直、善良备受践踏;而骗子却飞黄腾达,备受荣耀。
这样的时代,常常让那些智慧的贤哲感慨地希望自己能够早点去世或迟点出生,进不了黄金白银时代也就罢了,就是青铜或者英雄时代都比现在好。不幸的是,我们现在的人类还正处在无边无际的黑铁时代。
普罗米修斯来到了蓝天之下、大海中央的大地上。当时,大地上鲜花朵朵,野草散布,鱼翔浅底,鸟儿筑巢。万物一派蓬勃,却没有统治地球的人类。普罗米修斯就来到了河边。他抓起一大团泥土,捧水浇在上面,再揉搓几下,泥巴变得软硬适宜。他用这些泥巴,捏出了很多小泥人。捏完之后,他打量着这些无生命的形体,陷入沉思。怎样才能让他们具有生命呢?
普罗米修斯只见过那些奔跑的动物,因此他摄取了狮子的勇猛、狗的忠诚、马的勤劳、鹰的远见、熊的强壮、鸽子的温顺、狐狸的狡猾、兔子的胆怯和狼的贪婪,杂糅混合,一一注入泥人的胸膛。这样一来,泥人便能像动物一样活动了。不过,他们还缺少神的灵气。诸神当中雅典娜是他的朋友。当她发现普罗米修斯束手无策时,她飞身下来,对着这些泥人吹了一口长气,这些泥人获得了理智,成为真正的人。
人被造出来了,却孩子似的乱跑。世上的一切,激起了他们的好奇,但他们却不知道怎么思考。他们住在洞穴里懵懂无知:星辰的运行让他们茫然;四季的划分他们不会利用,既不知道制造工具,也不懂伐木建房。还好有伟大的普罗米修斯,他当了他们的老师,教他们计数、写字、观察星象、建房耕田。总之,凡是对人类有用的,能够使人类满意和幸福的,他都教给他们。在普罗米修斯的教育之下,人类变得聪明有智慧,这引起了奥林匹斯山上天神宙斯的注意。他要求人类敬奉天神,服从神祗;作为交换,他可以保护人类,赐福给他们。
不过,宙斯非常狡猾,他在赐福给人类的同时,有所保留。他这么做,原因很简单:他不满普罗米修斯,怀疑他造人是为了和自己作对,同时,他又害怕人类强大起来,无法控制。宙斯拒绝给予人类的,是他们最需要的东西——火。没有火烧烤食物,人类只好吃生的东西;没有火来照明,在无边的黑暗中,人类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漫长的夜晚。
侧卧的潘多拉
潘多拉,一个打开了放着全人类苦难盒子的神秘人物。她的右手随意地放在一颗骷髅上,另一只手则抚摸着一只尚未开封的盒子。
看到自己创造的人生活得如此痛苦,普罗米修斯非常难受。他决定盗取天火,为人类所用。显然,宙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就派人看守着天火。普罗米修斯对此无能为力,非常焦虑。他的弟弟厄庇修斯知道情况以后,轻轻一笑,说:“哥哥,盗取点天火有什么困难的。你附耳过来,让我告诉你怎么办。”普罗米修斯听了弟弟的话后,不由高兴地拍了拍弟弟的头,夸赞了一番。他折下一根长长的茴香枝,带着它来到天上。当太阳神驾驶烈焰熊熊的太阳车从空中经过时,普罗米修斯把茴香枝伸到火焰里引着,然后举着这燃烧的火种迅速降落到大地上。在那里,他用火种点燃了第一堆木柴,大火燃烧起来,火光直冲云霄。
宙斯大怒,将普罗米修斯交给赫菲斯托斯和他的两个仆人。他们把他带到高加索山,用一条永远也挣不断的铁链牢牢地把他缚在一个陡峭的悬崖上,还派出神鹰每天啄食普罗米修斯的肝脏。这些被吃掉的肝脏随即又会长出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普罗米修斯垂吊在陡崖上,身体不能入睡,双膝不能弯曲,忍受着饥渴、炎热、寒冷,还有肝脏啄食之苦。
普罗米修斯饱受痛苦,却不服输,更让宙斯恼火,他的满腔郁闷需要发泄。追根溯源,整个事情的起因不都是那个冒失鬼厄庇修斯吗?于是,奥林匹斯山上的最高统治者迁怒于他,决定利用他来惩罚人类。
宙斯把决定告诉了众神。众神在奥林匹斯山上开了会,造出了一位美貌绝顶的迷人少女,叫潘多拉,意思是“有一切天赋的女人”。然后,他们强行要把她嫁给厄庇修斯。
厄庇修斯没有主见,征求被链条锁住的哥哥的意见。
“你要当心,”普罗米修斯对他说,“众神对你这么关怀,肯定不是好事。”
然而,厄庇修斯一见美丽的潘多拉就心花怒放,魂不守舍。哥哥的警告,早就抛到了一边。他对潘多拉一见钟情,迫不及待地就娶了她为妻。
出嫁之前,宙斯把一只精工制作的镶嵌着珍珠的盒子送给了潘多拉。“你永远也不要把它打开,”宙斯对她说,“如果你不听话,你会后悔莫及的。”
在众神把各种天赋赐给厄庇修斯的妻子时,也给了她一个致命的缺点:好奇心强。宙斯越是这么叮咛,潘多拉就越有可能打开。
漂亮迷人的潘多拉一次次冲动地要打开,但是想到宙斯的嘱咐,忍住了。不过,她总是惦记着这个盒子,为此吃不好饭、睡不好觉。她时时思念着它,夜里做梦也梦见它。她的身体消瘦,脸色憔悴,好奇心在折磨着她。
一天,她实在再也忍不住了,把盒子的盖子揭开,于是在盒子里的饥荒、瘟疫、战争等各种灾祸立即飞出来,迅速散布到人间。普罗米修斯,这位人类的救助者和医生,看见他的造物遭受灾害的袭击,忍受疾病的折磨,突然无缘无故地死去,伤心得几乎晕厥过去。
现在是人类的青铜时代。世界的主宰宙斯老是听到天使报告说人类十分邪恶。说人类很坏,宙斯并不吃惊,但是按照天使报告上所说的那样,他就觉得太夸张了。难道这就是他亲手捏造的新人类吗?他决定去人间查看一下。可是,一到地上后,宙斯才知道报告上所说的太轻了。形势要严重得多。
一天深夜,他走进阿耳卡狄亚国王吕卡翁的大厅里。吕卡翁不仅待客冷淡,而且残暴成性。宙斯摇身一变,现出了真身。其他人大惊失色,纷纷下跪,顶礼膜拜。唯有吕卡翁不以为然。
“还不知道是不是个骗子呢?让我们考证一下,”他说,“看他到底是神还是人!”于是,他悄悄地杀了一个战俘,让人剁下四肢,然后扔在滚水里煮,其余部分则大火热烤,以此作为晚餐待客。宙斯心里早就一清二楚,他被激怒得跳了起来,唤来一团怒火,投放在这个家伙的宫殿里。国王大惊,想要逃走。可是,还没走开,他就被宙斯变成了一只嗜血的恶狼。
宙斯回到奥林匹斯圣山,决定灭绝这一代可耻之人。开始,他想用闪电轰炸大地,但又担心天国也会受到影响。他想来想去,还是洪水比较稳当。于是,他放下雷电锤,决定降下暴雨,引发洪水来灭绝人类。
这时,除了南风,其他的都被锁在埃俄罗斯的岩洞里。南风接了命令,扇动翅膀直扑地面。雾霭遮着前额,滔滔大水从他的胸脯鼓荡而出。一时,雷声隆隆,大雨如注。
大洪水 壁画
海神波塞冬也不甘寂寞,匆匆忙忙赶来帮着破坏。他召集了所有的河流,让它们掀起狂澜,吞没房屋,冲垮堤坝。他还亲自上阵,手执三叉戟,为洪水开路。不一会儿,大地之上河水汹涌,势不可挡。随后就漫上河堤,淹没田野,冲倒大树、庙宇和房屋。水势不断上涨,房屋不见了,连教堂的塔尖也卷入湍急的漩涡中。顷刻间,整个大地一片汪洋,无边无际。
普罗米修斯的天职,就是反对奥林匹斯山上众神之父滥用权力。潘多拉去世不久,普罗米修斯就得悉宙斯准备用洪水来灭绝人类。于是他把儿子德卡里翁叫到跟前:“宙斯发怒了,他要让连绵不断的洪水在地球上泛滥,这场洪水将把人类全部淹死。你赶快去造一条大船,然后你和皮拉坐到上面去。这样,你们就可以避过这场灾难。”德卡里翁就一一照办了。他造了一只方舟和妻子皮拉坐在上面。
不久,地球上果然发了一场洪水。面对洪水,人类纷纷逃命。有的爬上了山顶,有的驾起了木船,航行在水泽之中。但是,一群群人还是被洪水冲走,就是躲过洪水的人也饿死在光秃秃的山顶上,只剩下德卡里翁和皮拉。他们的船漂浮了九天九夜以后到了巴拿斯山上。
又过了一段时间,洪水退走,陆地露出了水面。德卡里翁夫妇给他们的祖母——正义之神忒弥斯做了一次祭献。在这次严峻的考验中,他们认为是忒弥斯女神保护了他们。他们到坐落在塞非斯河畔的忒弥斯圣殿去向她求教。
“宙斯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令他高兴的东西,”忒弥斯借神谕之口对他们说,“我不喜欢他。他独断专行,办事不公。”
德卡里翁听了祖母的话便打起勇气说:“女神啊,我们希望创造新的人类。请助我们让这个世界重新充满生机吧。”
“你们要离开我的圣坊,”女神说,“我真心希望你们如愿以偿。因为这是对宙斯的一个挑战。为了创造新的人类,你们只要白布蒙头,放松腰身,把你们母亲的尸骨往肩膀后扔去。”
“扔我母亲的尸体?”皮拉惊叫道,“不行,人都死了,移动尸骨是严重的亵渎。”
皮拉提出了异议,神谕沉默不言。但是,经过认真思考祖母的话后,德卡里翁终于明白了神谕所指的母亲是指全人类的母亲,也就是地球。
于是,德卡里翁夫妇遵照神谕的指示捡起石子,往自己的肩后扔去。就这样,德卡里翁扔的石子创造了男人,皮拉扔的则创造了女人。
新人类一样受苦,所受的苦难并不比前人类所受的更为轻松。他们心狠手辣的本性也一样存在;忒弥斯主持了新的人类的诞生,她热爱权力和正义。我们这个新的人类要变得和善一些,因为这是完全可以做得到的。
奥林匹斯山上的神都喜欢乔装改扮寻访人间,宙斯也不例外。为什么他这么喜爱私访呢,一个很大的原因,当然是因为他的风流成性的癖好。私访期间,他可以看到人间那些美丽动人的姑娘。除了这个原因之外,他还要打听打听凡人们对他的统治是如何评价的,而且他也可以看一下人类的状况是否还像从前一样对他构成威胁。他出访之时,总喜欢带上小儿子赫耳墨斯。理由很简单,他的其他儿子个个脾气暴躁,出门在外只会惹事,而小儿子赫耳墨斯则不同,他本来就是信使之神,有一对飞来飞去的大翅膀,而且性子温和,跟在自己身边,跑跑腿的事交给他去办是再放心不过的事情了。
这一天,宙斯和赫耳墨斯乔装打扮,又来到人家私访。他们两位悠悠荡荡,一个大白天很快过去了。夜气升了上来,他们一天都没有进食,这个时候也该歇息歇息,吃点东西了。恰好这时候,他们来到了一个村子。宙斯就让赫耳墨斯去叫门。赫耳墨斯跑上前去,敲起了村口的第一家大门。看起来这一家是个富人,他刚一敲门,狗就吠叫起来。他把自己的手都敲疼了,可是那两扇油漆过的大门却紧紧地关闭着,压根就没有一点动静。于是赫耳墨斯狠狠地踹了一脚大门。谁知道,这一脚下去,倒把门踹开了,门口站着几个仆人,人人手里拿着一根大棍,撵了过来,而几条恶狗更是一阵风似的窜了出来,张开大嘴对准他的小腿肚子就咬。赫耳墨斯赶紧跑,连宙斯也慌慌张张地跑了起来。
两位神跑到了一个树林里。赫耳墨斯揉揉自己的额头上的大包,还有腿上的牙印子,不由地抱怨起宙斯来。宙斯听了抱怨,心里有火,可是他倒要看看这个村庄,是否真的如此不堪教化?他决定试验一下。
他们又敲了许多人家的门,希望能歇歇脚,讨点食物。这次打前站的是宙斯自己。他们一敲门,门都开了。可是一看他们这副要饭的模样,还没等他们张口呢,人家啪的一声闭上了大门。一路上,宙斯满心怒火,决定要毁灭掉这个小村子。最后他们来到一间简陋的小茅屋前。这间小茅屋是这个小村里最后一所他们还没有敲门的房子。这间茅屋里,住着鲍西丝和她的老伴费莱蒙,老两口虽一贫如洗,却也乐天知足,与世无争。他们享尽了生活所赋予的一切,并对上天充满了感激之情。当两位神来到他们家时,老两口与村子里的人完全两样,这对老夫妇满怀喜悦,笑逐颜开。夫妇俩将两位神视为稀客,并立刻开始为他们准备晚餐。他们点燃火,拿来一棵白菜,又切下一块贮存很久的咸肥肉,放在火上烤。正当他们宰杀仅剩的一只鹅时,客人婉言地阻止了他们。餐凳只是临时的代用品,陈旧不堪,到处是修补的痕迹,但对他们来说已是最好的了。桌子是用一块砖头撑着。饭菜非常普通,有鸡蛋、葡萄酒、土制奶酪以及多种新鲜水果。两位老人笑容可掬、殷勤备至地服待天神用饭。两位天神深深地被他们的盛情款待所感动,说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我们是天神,”宙斯说,“你们将脱离不幸,但你们的邻人们将因他们的邪恶受到惩罚。跟我们走吧!”当他们快到奥林匹斯山顶时,鲍西丝和费莱蒙回头看见整个村庄淹没在一片沼泽之中;而他们的旧茅屋却始终完好无损,并且变成了一座金碧辉煌的神殿。出于夫妻俩的要求,他们被指派为宙斯所住宫殿的看护者。他们去世后变成了白蜡树和菩提树,并肩站在神殿前。
腓尼基国国王阿革诺耳的女儿欧罗巴,一直幽居深宫。她天真无邪,整天在花园里嬉笑玩乐。女孩一笑起来,脸颊就是两个酒窝儿,咯咯的笑声银铃一般响彻了后宫,传到云层之上。不想这一天,她的笑声惊动了天上飞行的宙斯。宙斯降下云头,躲在树后一看,就迷上了这个女孩。于是他飞回奥林匹斯山上,找到美神阿佛洛狄忒,如此这般吩咐了一下。
这天深夜,欧罗巴做了个怪梦。她梦见两个女人激烈地争夺她。其中一位非常陌生,好像是地球的另一个种族之人,而另一位也不认识,但却相当亲切,长得也和当地人一样,金色的卷发,栗子般的深眼睛。这个金发女人温柔而热情地央求她:“孩子,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从小把你哺养长大的母亲呀!”而那个凶巴巴的陌生女人却强盗般地生拉硬拽。“跟我走!”她说,“宙斯喜欢你,要让你当他的情人。”
眼看就要被那个陌生女人带走了,欧罗巴惊醒了,心跳个不停。她呆坐了很久,一动不动。“这真是梦吗?那个金发褐眼的妇女是谁呢?她真好,就像我的母亲一样,我真想再次碰见她。但那个凶巴巴的女人……”
海神帮助宙斯劫夺欧罗巴拉斐尔意大利
她胡思乱想,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窗而过,照在她的脸上。林子里的小鸟唧唧啾啾地叫着,让她马上忘记了这个梦。一会儿,她就和女伴们散步到了海边的草地上。海边鲜花遍地,美不胜收。姑娘们也衣着艳丽,但最出彩的却是欧罗巴。姑娘们欢笑着散了开来,采摘鲜花。欧罗巴很快找到了她最喜欢的鲜花,她双手高举着,一束红玫瑰火焰般地燃烧在她洁白的手里,沐浴在清凉的晨光中。
宙斯为年轻的欧罗巴的美貌深深地打动了。他摇身变成了一头公牛,混进了牛群里。牛群在草地上慢慢散开,宙斯化身的大公牛来到山坡的草地上,晃动着双角,骄傲地穿过草地,来到姑娘们跟前。它看起来很温顺,姑娘们都兴致勃勃地走近公牛,还伸手抚摸它油光闪闪的毛发。而公牛似乎很通人性,在姑娘身边挨挨擦擦,婉转低徊,好一会儿,它就依偎在欧罗巴的身旁。欧罗巴不禁后退几步。可她看到公牛只是驯服地站在那里,温柔的大眼睛深情地盯着她时,她不害怕了,壮胆上前,把花束送到公牛的嘴边。公牛的舌头温润地舐着鲜花和姑娘的手心。姑娘温柔地抚摸着牛身,忍不住在牛额上轻吻了一下。公牛欢叫一声,温顺地躺倒在姑娘的脚旁,瞅着她,摆头示意,让她爬上自己宽阔的牛背。
欧罗巴太高兴了,她从女伴手上接过花环,挂在牛角上,然后壮着胆子骑上牛背。公牛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一跃而起,缓慢地走着,但又让女伴们赶不上。它走出草地,踏上了绵软的细沙时,公牛突然加速,奔马一样疾驶而过。欧罗巴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公牛已经纵身入海。可怜的姑娘除了紧抓牛角抱着牛背以外,又还能干什么呢?深海茫茫,只有呼啸的长风拂过身边。姑娘哭了。不久海岸消失了,太阳沉入了水面。夜色朦胧中,惊恐不安的欧罗巴除了看到波浪和星星外,什么也看不到,她感到十分孤寂。
公牛驮着姑娘一直往前,周围永远是波涛汹涌的海水,可是公牛却十分灵巧,分波破浪,竟没有一点水珠沾在姑娘身上。傍晚时分,它终于爬上了陆地,来到一棵大树旁。姑娘刚从牛背上滑落下来,公牛就消失不见了。姑娘正在诧异,却看到面前站着一个俊逸的男子。他告诉她,他是克里特岛的主人,如果姑娘愿意嫁给他,他可以保护姑娘。欧罗巴绝望之余便朝他伸出一只手去,答应了他的要求。宙斯实现了愿望,他又像来时一样消失了。
一轮红日冉冉升起,欧罗巴从昏迷之中渐渐醒了过来。她惊慌失措地望着四周,呼喊着父亲的名字。但是,她想起了发生的事情,想起了昨晚那个男子。他哪里去了呢……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在梦境,她甚至都不能确定是否是真的。
她用手揉了揉双眼,好确认自己只是在做梦。没有什么公牛,也没有什么男子,而自己好端端地仍在自己熟悉的海边,波涛汹涌澎湃,冲击着峭壁,可是两边的山林却很陌生。绝望之中,姑娘忿恨不已,她不由地怨恨起那头公牛起来:“该死的公牛,让我落到这种地步。我再也见不到我亲爱的父亲和哥哥了。现在,我除了死还有什么出路呢?”
姑娘痛恨万分,她想到了死,可是又拿不出死的勇气。突然,她听到背后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她惊讶地回过头去,却看到女神阿佛洛狄忒站在面前,浑身闪光。女神旁边则是她顽皮的小儿子,他弯弓搭箭,跃跃欲试。女神微笑着说:“美丽的姑娘,你还认识我吗?我就是给你托梦的那位女子。不要急躁,欧罗巴,那头公牛就是伟大的天神宙斯。孩子,你真幸福,你现在因为天神的关系,成为了女神,而你的名字欧罗巴将用来命名这块陌生的地方,它将与你的名字共存!”
后来,欧罗巴跟宙斯生了三个强大而睿智的儿子。大儿子弥诺斯和二儿子拉达曼提斯后来成为冥界判官。萨耳珀冬则是一位大英雄,成为小亚细亚吕喀亚王国的统治者。
远古时期,古希腊的土地之上居住的是彼拉斯齐人。他们的国王伊那科斯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伊娥,远近闻名。一天,伊娥在草地上牧羊。碰巧奥林匹斯山的宙斯正经过草原,还在团团云雾之中,他就窥见了她的脸,顿时被吸引住了。他本来要前往大海,可是心中的情欲正旺,没法挪动步子。于是,他摇身一变,幻化成为一个男人,压下云头,到了伊娥的面前。
宙斯走上前去,对伊娥说道:“哦,美人,天太热了,快跟我来吧!到树荫下歇息,为什么要让你娇嫩的面庞遭受烈日的暴晒呢?你知道吗,我是伟大的天神之父宙斯,嫁给我吧!我会让你幸福的。”
姑娘非常害怕,转身就跑起来。宙斯得意地大笑三声,袖子一挥,天气马上就变了。刚才还是万里无云,烈日当空,转眼之间整个地区陷入了茫茫的黑暗之中。伊娥被裹在云雾之中,十步之内一片模糊。她担心撞在岩石上,要不就会失足落水,因而放慢了脚步,自然落入宙斯的手中。
宙斯的妻子赫拉早就熟知丈夫的一切。知道他背着自己对凡人滥情。尽管宙斯不忠实,她拿他没办法,可是她还是压不住妒火。为了捉住宙斯的把柄,她时刻监视着丈夫的一举一动。她突然发现,苍茫的大地上,有个地方就是晴天也云雾迷蒙。再一看云雾的颜色,不是自然形成的。奥林匹斯圣山的宫殿里,没有了宙斯的影儿。赫拉顿时起疑。
“很显然,”她恼怒地自言自语,“他一定在干坏事!”于是,她降到地上,施展法术,让浓雾迅速地散开。宙斯料到妻子来了,就把伊娥变为一头雪白的母牛。赫拉立即识破了诡计,高声赞美这头母牛,并问:“这是谁家的呀?是什么品种的呢?”
窘困的宙斯不得不撒谎:“这头母牛很普通呀,只不过是地上的生物。”
“那就送给我,当我的生日礼物吧!”赫拉紧逼了上来。
怎么办呢?宙斯左右为难:答应她吧,他就会永远失去伊娥姑娘了;但拒绝的话,这个姑娘可就遭难了。他决定暂时放弃姑娘,把小母牛赠给妻子。赫拉笑容满面,用一条带子系在小母牛的脖子上,然后得意洋洋地牵着这位遭劫的姑娘走了。
可是,女神仍然不太放心。把她安置在什么地方那个负心的家伙才找不到呢?她想来想去,就找到阿利斯多的儿子阿耳戈斯。这个怪物有一百只眼睛,即使入睡了,也只闭上一部分,其余的眼睛都睁着,闪闪发光。要说看守人犯,再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
可怜的伊娥在阿耳戈斯的严密看守下,只能在长满青草的土地上整天吃草。阿耳戈斯一直跟在身后,瞪大了那一百只眼睛,盯住不放,不要说一个大活人了,就是一只苍蝇飞过,他也能看出是公的还是母的。有时,他转身背对着姑娘,可是他还是能够看到,因为他的额前脑后都有眼睛。
每天清晨,伊娥被带到草地之上,吃着苦草和树叶;到了晚上,太阳下山,阿耳戈斯就用锁链锁住她的脖子,带回牛圈;夜晚,她就睡在坚硬冰凉的地上,饮着污浊的池水。她的生活方式很单调,可是每天吃草的地方,却是流动的。因为赫拉吩咐过阿耳戈斯,要不断地变换伊娥的居处,让宙斯难以寻找。
两年时间过去了,宙斯四处寻找,却还是不见伊娥的影子。如果不是宙斯的小儿子信使之神赫耳墨斯告诉了父亲伊娥的消息,宙斯恐怕是很难找到的。但是,就连赫耳墨斯也不知道伊娥现在何方。不过他知道阿耳戈斯的逗留之地,但是怎么对付那个百眼怪物呢?
宙斯不管这些,下了死命令,要求赫耳墨斯想想办法,诱使阿耳戈斯闭上所有的眼睛,救出伊娥。
赫耳墨斯带上一根催人昏睡的荆木棍,来到人间。他丢下帽子和翅膀,只提着木棍,看上去像个牧人,身后一群羊跟着他,来到伊娥啃食的嫩草地上。然后,他抽出一枝牧笛,吹出了美妙的乐曲。阿耳戈斯迷上了笛音。他站起来,向下呼喊:“吹笛子的朋友,欢迎你。来吧,坐到我身边休息一会儿!瞧,这儿的树荫下多舒服!”
赫耳墨斯便爬上山坡,坐在他身边。两个人攀谈起来,越说越投机,一天很快过去了。阿耳戈斯打了几个哈欠,睡意朦胧。赫耳墨斯又吹起了笛子,想催他入梦。可是,阿耳戈斯不敢松懈。尽管他的一百只眼皮都快撑不住了,还是拼命同瞌睡作斗争。每次,总是一部分眼睛先睡,另一部分眼睛大睁着,紧盯小母牛,以防它逃走。
阿耳戈斯虽说有一百只眼睛,但从来没有见过那种牧笛。他感到好奇,想打听这枝牧笛的来历。
赫耳墨斯一下子来了精神,口嘴生花,编起故事。故事还没完,果然,阿耳戈斯的眼睛一只只地依次闭上,沉沉睡去。赫耳墨斯停止吹笛,用他的神杖轻触阿耳戈斯的神眼,让它们睡得更深。阿耳戈斯终于抑制不住地呼呼大睡,赫耳墨斯迅速抽出上衣口袋里的一把利剑,砍下了他的头颅。
伊娥 格雷乔 意大利
宙斯爱上了天后赫拉的首席女祭司伊娥,但宙斯担心此事被赫拉发现,于是化为云雨或其他事物来与伊娥相会。在这幅画中,宙斯变成了一团云雾从天而降,悄悄地拥抱伊娥。在这幅画中,格雷乔以非常写实的手法表现了这种想象中的浪漫情景。
伊娥获救了。她身上的魔法没有清除,只能保持过去母牛的形象。不过,值得高兴的是,她现在自由了,那条套在颈上的绳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小母牛最爱逗留的是自己的故乡,虽然人们都不能认出她来。可是,嫉妒的赫拉一直密切地关注着下界。她看到伊娥自由了,心里怒火冲天,正好一只饥饿的牛虻飞到跟前,请求天后救救她的饥渴,赫拉就把小母牛指给了牛虻。这只牛虻嘤嘤嗡嗡地飞到母牛的身上,趴在那里,就不飞走了。小母牛的尾巴够不着牛虻,对方的叮咬却让小母牛发狂。她被牛虻追来逐去,逃遍了世界各地。最后,经过长途跋涉,她绝望地来到了埃及。
在尼罗河河岸上,伊娥疲惫万分,实在跑不动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遭遇到这种无妄之灾。可是她知道,要想获得解脱,只能祈求天后赫拉的原谅。她跪下来,对着奥林匹斯圣山,发出了哀求的声音。宙斯看到了,非常内疚。他不想再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再让伊娥受苦。他来到赫拉那里,对着冥河发誓,他不再追求伊娥了,这个女孩子是清白的。赫拉也听到小母牛的哀鸣声。这位天神之母终于心软了,允许宙斯恢复伊娥的原形。
宙斯赶到尼罗河边,手头一动,奇迹出现了:小母牛消失了,伊娥重新恢复了楚楚动人的美丽形象,格外令人怜爱。
卡利斯忒是一位被宙斯强行非礼并生下孩子的女孩。当他们之间的事情被赫耳墨斯知道后,迅速传到了赫拉的耳朵里。生性多疑善妒的赫拉自然怒火中烧,她将罪都怪到这个无辜的少女身上。她对儿子赫耳墨斯说:“她不是凭借着美丽的脸蛋来勾引人吗?我要把她变成一只丑陋的毛乎乎的大熊,看是不是还能吸引男人?”于是她用手一指,卡利斯忒的腰身就弯屈了下去,可怜的姑娘想伸出手臂哀求一番,可是那双臂眨眼之间就长满了寸把长的黑毛。她的手变得圆墩墩的,长出了钩子一样的利爪,只能用来当脚掌走路了。她那美丽的小嘴巴,宙斯以前对之如醉如痴,赞不绝口,现在却突出了一个铲瓢似的大嘴巴。她的声音本来是甜美的如同百灵鸟,现在一开口,却是一阵阵令人心悸的嗷叫。可是,尽管外形已经改变,内心还是那个温柔华贵的女孩子纯洁的心。她不停地呻吟着,挣扎着想站起身来,却一次次地摔倒在了地上。她觉得宙斯心太狠了,太薄情了,一旦恩爱之后,就弃置不顾,形同陌路。但是在现在这个情况之下,也只有找到他,求他来解救自己了。啊,有多少个夜晚,她徘徊在两人以前恩爱的地方,因为她不敢在幽暗的森林里过夜。又有多少次她被猎人的猎犬惊吓得四处逃窜,以防自己被猎人捉住。她自己是熊,却忘记了自己是熊中一员,不敢与之为伍;其他野兽,她也害怕;可是同样,她也害怕见人,她一直过着担惊受怕、孤孤单单的日子。
有一天,她被一个狩猎的小伙子发现了。在逃跑途中,频频回望的时候,她却发现那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当年他还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儿童,现在却是一位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她不再逃跑,想走过去把他抱在怀里。她忘记了自己的外表,刚刚迈开步子,那少年马上警惕起来,举起了手中的长矛,就要投向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宙斯出现了。他现身之后,告之了少年事情的经过。他担心赫拉闹事,就把两个人带到了天上,放置在一大一小两个相邻的星座上。这两个星座,就是今天我们都熟悉的大小熊星座。
赫拉见到自己的情敌受到这样的尊荣,非常气愤,就去找宙斯和自己的长辈去评理。这两个长辈就是他们的姑姑海洋女神老特提斯和俄刻阿诺斯。她们刚一开口问她来意,天后赫拉就开始号啕大哭:“我知道你们喜欢清净,无事也就不来打搅。宙斯太欺负人了。天上已经没有我待的地方了——我的位置被另一个女人给占据了。你们肯定不信我的话,可是等到夜色笼罩大地的时候,就在极圈附近的那一片天上,你们可以看见升到天上的那两个家伙,那就是宙斯新找的情人和他的私生子。你们看看,我对他的女人非常不满,略微惩罚了她一下,可是他们竟然被宙斯捧到了这样高的地位。他这么做,肯定是想把她娶为妻子,把我们母子抛弃。要是你们还体恤我,要是都同情我悲惨的遭遇的话,我请求你们给他一点厉害看看。不许这对罪人进入你们的海域里。”
老海神自然答应了。这样,大小熊星座只能在天上绕来绕去,永远不能像其他的星星一样能够落到海里去。
众神都多才多艺,太阳神阿波罗更是才艺双全。他不仅英勇善战,箭法百发百中,能够预示世俗之人的命运,还是一位一流的音乐家。阿波罗的典型形象是右手拿着里拉琴,左手拿着象征太阳的金球。他很擅长弹奏七弦琴,美妙的旋律有如天籁。
阿波罗有一次杀死了一个林神。事情起因与女神雅典娜有关。一天,雅典娜捕获了一头鹿,就用鹿骨做了一支双管长笛。在众神宴会上,她高兴地吹奏起来。她非常满意其他的神灵对她的称赞,可是一转身却发现了自己的死对头赫拉和阿佛洛狄忒却用手捂着嘴偷偷笑。她当时压下火气,并没有发作,私下里却很郁闷,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位仇敌嘲笑自己,是不是她们心怀妒嫉才这样呢?虽然她这样宽慰自己,却始终放不下心。于是,她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就独自一人走进弗里吉亚的森林里,在河边吹奏笛子。她一边吹一边低下头来观察自己在水里的倒影。一看到水面的形象,她几乎晕了过去。她发现吹笛子的人脸色发青,双颊肿胀,显得滑稽可笑。她一气之下,扔掉笛子,并且发下了一个恶毒的诅咒:谁如果把笛子捡起,他就会惨遭不幸。
阿波罗和九个缪斯
阿波罗被古希腊人尊崇为灵感之神,他具有给人以诗歌、音乐和医疗天赋的神通。缪斯是希腊-罗马宗教和神话中的一组女神姐妹,为宙斯和记忆女神摩涅莫绪涅所生,分掌史诗、悲剧、音乐、天文等方面。相传荷马就曾不时祈求一位或全体缪斯保佑。
无辜的林神玛息阿——女神库柏勒的随从——便成为了咒语的牺牲者。雅典娜刚走,他就经过这里,无意中捡起笛子。他刚把笛子放到唇边,笛子便自动演奏起来,声音美妙动人。他追随女神库柏勒走遍了整个弗里吉亚,他的美妙笛声打动了无知的乡野村民。他们从来没有听见过这样美妙的音乐,于是说就是天神阿波罗也未必能用他的里拉琴演奏出更为动听的音乐!得到这样的奉承与赞扬,玛息阿太高兴了,居然想不到去纠正这种说法。这话不久就传到了阿波罗的耳朵中。阿波罗一听火冒三丈,马上派自己的仆人去下战书,邀请玛息阿和他进行音乐比赛,他规定胜者可以用任何方式惩罚输者。玛息阿现在长笛在手,谁也不怕,更何况如果打败了太阳神阿波罗,他就可以成为天庭之中最优秀的音乐家。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比赛开始,由阿波罗组织缪斯当评奖团。两位都各自演奏三首。他们都拿出自己最大的本事,尽力打败对方,可是缪斯们对两种乐器都十分欣赏,就判双方打成平局。
阿波罗心有不甘,他看了看两人手中的乐器,忽然心生一计。他向玛息阿厉声喝道:“你能不能学我,演奏你的乐器?把它倒过来拿,而且还要边演奏边唱,这样才叫真本事。”
很明显,笛子不能倒过来吹,更不能边吹边唱;玛息阿拒绝接受这一挑战。但是阿波罗却装着什么也没有听见,倒拿起里拉琴,边奏边唱赞美奥林匹斯山诸神的歌曲。歌声悦耳动听,缪斯们不得不判他为胜方。玛息阿无奈之下,只能接受了这个判决。赢得胜利的阿波罗尽管表面装得温文尔雅,可是当他说出他的惩罚时,连评奖团的缪斯们都惊吓得目瞪口呆,而玛息阿则吓昏了过去。好胜的太阳神阿波罗对玛息阿做出了十分残酷的报复:活生生剥下玛息阿的皮,把人皮钉在以他命名的河的发源处的一棵松树上。
同样的事情又一次发生了。有一次宴会当中,喝多了美酒的牧神潘非常轻率地夸夸其谈,说他演奏的乐曲可以和阿波罗的媲美,而且借着酒劲,他还向这位奏里拉琴的神祗挑战,要和他一试高低。音乐家阿波罗自然不畏惧,山林之神特摩罗斯担任比赛的裁判。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在裁判席上安然就座,他撩开耳边的树条,凝神聆听。当比赛开始的信号一发出,醉酒的牧神潘就吹起了排箫。他奏着自己编的乡村小曲,得意非凡,喜气洋洋,也让碰巧在座的忠实门徒弥达斯国王听得心旷神怡。潘吹奏完毕,便轮到太阳神了。于是,山林之神特摩罗斯便把脸转到阿波罗这边,他身旁所有的树木都随着他一起转动。阿波罗站起身,头戴桂冠,身披拖地的红紫长袍,左手抱着里拉琴,右手五指轻轻拨动琴弦,特摩罗斯不等一首听完,就立刻裁判演奏里拉琴的阿波罗是这场比赛的优胜者。所有的听众都接受这一裁判,连牧神潘也低下了脑袋,可是弥达斯不服气。他小声嘀咕,最后干脆大声质问,说裁判山林之神特摩罗斯有偏心。阿波罗悄悄走到这个傻瓜国王跟前,揪住他的双耳,轻轻一捉,那两只耳朵变得又长又尖,里外长出灰色绒毛。两只长长的驴耳装饰在这个可怜国王的头上,因为这副模样,他羞得无地自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初恋,就是贵为天神也一样避免不了。太阳神阿波罗就是这样,他的初恋情人是达芙妮。
但是,太阳神阿波罗爱上达芙妮,并不是所谓的一见钟情,而是小爱神厄洛斯故意捣鬼,精心策划的结果。小爱神厄洛斯之所以故意捣他的鬼,是因为阿波罗说话不太注意,得罪了这个小家伙。这一天,阿波罗刚刚斩杀了一条叫做皮同的巨型蟒蛇。正在得意洋洋,不可一世时,他看见了这个小家伙正在弯弓搭箭,跃跃欲试,就非常不屑地说:“小家伙,弓箭这种打仗用的武器哪里是你们这样的小孩子玩的?把它交给我,只有我这样有资格的人才配使用!你看看我,我就是靠弓箭除掉了那条大毒蛇。小家伙,你要玩的话,还是玩火吧,你不是常说,这是在点燃情火吗?你爱在哪儿点火、怎么点火都没关系。可是别再摆弄该由大人物使用的武器。”
小爱神当然不服气,就和他顶嘴道:“你不要吹牛,自以为了不起。虽然你的弓箭可以射中万物,可是我却能射中你,让你后悔说了刚才的话。”话刚说完,他就飞身跳到了帕尔纳索斯山一块又高又大的岩石上,随手就从白色的箭袋取出了两支功能不一的箭,一支尖头金箭,有激发爱情的功能;而另一支钝头铅箭,却恰好相反,让人拒绝爱情。他拉弓如满月,簌簌两声,铅头箭射向了正在河里沐浴的河神珀纽斯的女儿、水泽仙女达芙妮;而金头箭如同闪电一样,射向阿波罗,阿波罗闪身躲避,可是箭却如同长了眼睛一样,正好穿心而过。就这样,英勇善战的阿波罗就对那位少女产生了强烈的爱情,折磨得他茶饭不思,神魂颠倒。达芙妮为了躲避人们的苦苦纠缠,她整天在林中打猎逐兽,出没于森林之中,可就是这样,求爱者还是千方百计想接近她,而姑娘却一听人说“我爱你”,就深感厌恶。追求她的人不但不见减少,反而越来越多。水泽仙女达芙妮不管这些,她一一回绝,不予理睬,整日就在树林里打猎,压根就没有结婚的打算。她一直这样,倒让她的父亲珀纽斯不放心,常常委婉地规劝她说:“女儿,你该为我找个女婿了,该为我生养外孙了。”父亲一提这些,水泽仙女达芙妮就羞得满面通红,她讨厌结婚,觉得结婚就是犯罪。可是她又不能直接这么说,只好搂着老父的脖颈半撒娇半认真地说:“父亲,请允许我终身不嫁,就跟我们的女神阿尔忒弥斯一样。这样,我才能终身陪伴在你身边。”年迈的父亲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这要求。不过,他很忧虑地说:“女儿,虽然你这么想,可是你的容貌恐怕使你难以独身一辈子。”
阿波罗爱着她,渴望与她结婚。他是天神,有给世人做出神谕的法力,但是轮到自己,他的法力无处发挥。他经常跑到她出没的森林里,偷偷关注她,见到她披散在肩头的长发就想:“这头发就这么随便披着,已经这么迷人,如果好好梳理一下,那不让我丢掉了魂灵?”他把她明亮的双眼比作天上最亮的明星,见到她的红樱桃一样的小嘴,就不能自持。他也暗中赞美她裸到了肩头的双臂和双手,他老这么贪婪地偷窥,就被她发觉了。仙女拔腿就跑,迅疾如风。太阳神跟在后面,温柔地百般请求。“请您停一停,”他说,“达芙妮,我不想伤害你,不要像羊羔见了恶狼,驯鸽见了老鹰似的躲着我。我追你是因为我爱你。我不是小丑,不是乡野村民。我父亲是宙斯,我本人是主管歌舞管弦的神。我射箭百发百中,我司掌医药,我熟悉百草的疗效。可是美丽的仙女呀,悲哀的是我自己个人的病痛却找不到药物来治愈。”
他的恳求还没有说完,少女已经跑远了。阿波罗绝望地发现,就连她逃离的姿态也那么令人心醉。疾风吹起她的长袍,松散的发丝飘逸于脑后。她如此美丽,可是却把他的知心话全当耳边风。阿波罗愤怒起来,占有她的欲望更加强烈,他不耐烦了,他要行动。
在爱情盲目力量的鼓动下,他竟然赶了上来。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跑着,他插上的是爱情之翼,她踏着的是恐惧之轮。可是追的比逃的速度要快,眼看就要赶上,他气喘吁吁,呼出来的气已经吹起了她的头发。
她跑得双腿发软,力不从心了。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乞求自己的父亲河神:“救救我,父亲,让大地张开口把我吞掉,要不然毁灭我的形体吧,免得再惹来危险。”话刚说完她就四肢发僵,上半身长出一层嫩皮,头发变成绿叶,双臂长出枝叶,两脚钉在地上就像扎在地里的树根;面孔变成了树冠,完全失去了原来的人形,但是优美的仪态犹存。心急如焚的阿波罗愕然不知所措。他只能用手触摸树干,可是感到隐藏在新树皮下的肌肉还在瑟瑟发抖。当他把所有的枝干搂在怀里,四处亲吻时,枝条躲闪着他的嘴唇。他实在生气却无可奈何,哀伤地说:“既然我不能娶你为妻,我就要你做我的圣树。我将把你戴在头上作王冠,用你装饰竖琴和箭袋。等到伟大的罗马征服者凯旋回到首都,我就用你的枝条编成花冠给他们加冕。我的青春常在,你也将四季常青,绿叶永不凋零。”仙女变成了一棵月桂树,它垂下头来,表示了自己的谢意。
阿波罗嫉恶如仇。他有长长的弓箭,百步穿杨的箭法让每一个和他作对或者心怀怨恨的人和神都胆战心惊,寝食难安。可以说,他火一般的威力让那些夜间出没的恶魔恐惧不已。可这只是阿波罗的一面,其实他还有与之截然相反的一面:因为他要是和哪个少年小伙攀起交情来,他会亲密无间,好得就像一个人一样,甚至他放下神灵的地位去讨好别人。可是他的讨好往往都给别人带来危险。
在希腊的一个山区,有一个美少年叫雅辛托斯。有一天,这个少年在河边捉鱼,被太阳神阿波罗发现了。他一下子惊呆了,不相信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竟然有这么一个美男子。他被吸引住了,无论如何也要和这个少年成为朋友。
让他生气的是,他发现不仅仅他一个人想和这个美少年交朋友。西风神仄费洛斯显然也在打他的主意。太阳神就去找西风神。按理说,他是宙斯疼爱的儿子,而且箭法是整个天神界都闻名的,西风这种小神见到他,往往要退避三舍。可是现在争夺的是一个美男子,西风神坚决不退让。他说是他先看见这个美男子的,阿波罗没权利跟他抢夺。阿波罗一句话也不说,鼻子里冷哼着,意思很明显,是说西风神是在痴心妄想。美男子只有一个,两个神互不退让,怎么办呢,那就只有通过比赛定胜负。
阿波罗在帕纳塞斯山上 拉斐尔 意大利
阿波罗还被称为音乐之父,他最喜欢拉琴。图为九位缪斯女神被阿波罗琴声感染,围绕在他身边。
两位神仙都同意比速度,就是说看是阿波罗的箭法快,还是西风神的身形快。比赛开始,阿波罗取下弓箭,笔直地站立着,弓已拉开,箭就在弦,而且正正地对准了西风神的心窝。西风神站在距离有半里路的地方,双腿用力,作逃跑的动作。两人同时数数,一、二,数到三的时候,阿波罗马上松手。刹那之间,箭去如流星,快似闪电,西风神挪动身形,才跑了一步,箭就到了他面前。当然,没有射中心窝,却插在他的肩头上。还好在箭头飞到眼前时,他猛吹了一口西风,否则就更惨了。西风神输掉了比赛,他不甘心地走掉,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既然自己得不到心爱的东西,那别人也休想到手。
取得胜利的阿波罗兴冲冲地赶到美少年家附近,摇身一变,也幻化成一个少年,出现在雅辛托斯的面前。由于这个山区偏僻,雅辛托斯常常感到很孤独。现在见到了太阳神,他太高兴了,马上就过去打招呼。两个人很快就变成了好朋友,形影不离。当雅辛托斯运动嬉戏时,佩着银弓的神祗总要随身陪伴;雅辛托斯去捕鱼,他就拿着网;雅辛托斯去狩猎,他牵着狗;雅辛托斯去爬山,他就跟在左右。他整日忙着这些事,几乎都顾不上弹奏里拉琴和拉弓射箭。他们两个人都太关注于对方了,都没有发现躲藏在附近的树林里,偷偷窥视他们的西风神。每次听到他们哈哈大笑的声音,这个偷窥者就愤恨地咬住了嘴唇。
这一天,太阳神和雅辛托斯跟往常一样,一起玩套圈游戏。这是希腊很流行的一种游戏。首先轮到阿波罗,阿波罗使出了力气,铁饼被高高地抛到空中,扔得又高又远,几乎都打中了正在天上飞行的一朵云。雅辛托斯玩兴正浓,明知道自己没有这么大的力气,却也急不可耐地要一显身手。他朝还在飞着的铁饼奔去,伸手去抓,谁知道铁饼飞弹着地后又反弹起来,恰恰击中雅辛托斯的前额。雅辛托斯晕倒在地。太阳神也吓住了,脸上失了血色,变得和雅辛托斯一样惨白。他们两个人谁都不知道,铁饼暗中砸伤了雅辛托斯,不过是西风神捣的鬼。当铁饼落在地上之后弹起,他在附近,一股强大的西风吹过去,那铁饼立即偏了个方向,恰恰打到雅辛托斯头上。
悲伤的阿波罗托起了雅辛托斯的身躯,想帮他止血,可是伤口太大了,根本不奏效。他没办法留住飞逝的生命。奄奄一息的雅辛托斯的脖子也仿佛折断了一样,丧失了支撑力,脑袋沉重地耷拉在肩膀上。多么像花园中一株被掐断了茎的百合,枝头下垂,花朵向地!“雅辛托斯,你怎么死了呢!”阿波罗哀叹道,“是我害了你呀。你还这么年轻,就要离开我,我真希望我能替你去死!我将用我的里拉琴悼念你,唱哀歌为你祈祷,你将变为一株鲜花,花瓣上载刻着我的悔恨。”这位金光四射的神祗喃喃诉说着,与此同时,刚流在地上染红了草木的鲜血消失了,地里开出一朵花,色泽艳丽,形似百合,所不同的是这朵花呈姹紫色,而百合花大多是银白色的,太阳神接着又赐给它更大的荣耀,在花瓣上划出“AI AI!”的名字,用以表示他的哀思。这种花——风信子——就以“雅辛托斯”为名。每逢春回大地的时节,它就盛开怒放,以纪念这个不幸少年的遭遇。
在比留山的莽莽丛林之中,居住着学识渊博、人品善良的肯塔夫洛斯。他虽已年迈,却腰腿笔直。他的面容上满布的皱纹,固然由于衰老,可也是智慧的象征。他以树叶为帽,兽皮为衣,过着简单而又朴素的生活。由于常年居住在山上,又熟读医术,因此他成为全希腊闻名的神医。许多人都把自己的孩子送到他那里学习,连太阳神也不例外。
这天,老师正穿过树枝叉结的丛林,忽然有十几个孩子抬着一个痛哭的男孩从树林中跑出来,围在身旁,大声地喊叫着他:“老师您救救他吧,他被蛇咬伤了!”肯塔夫洛斯立即起身,来到了那个孩子的身边。
被蛇咬伤还不到一刻工夫,那个孩子的手臂就肿得有水桶粗,颜色发黑,而且黑痕还在往上蔓延。看来,这条蛇其毒无比,如果不马上救治的话,将会有生命危险。他托起这只黑臂,立即指示这些孩子到山洞里升起一团火,以便对他进行火疗。虽然这么吩咐,可是他的心里并没有十分的把握。
正当他阴郁着脸准备走时,响起了一阵长长的哨声,在一块岩石上,露出了一张笑脸。一个孩子跑出来,大声责怪伙伴,为什么不等等他就跑了呢?等他看到这个受伤的男孩之后,连蹦带跳地跑到男孩旁边,腰上还缠着很多束药草。他转向老师:“老师,您让我来,我能够为他治疗,我说的是实话,请您看着吧!”他从腰上解下一束草,用他那灵敏的手指挑选出了一棵,摘下几片叶子盖在男孩的伤口上,用一条带子把草紧紧地捆扎上。过了一分钟,那个被毒蛇咬伤的小男孩已经感觉不到疼痛,而且手臂上的黑印往下消退,呼吸也轻松下来,于是对救他的人说:“谢谢你,阿斯克利皮奥斯,让神明降福于你。我的手指已能活动了,几乎不疼了。”
他们的老师站在旁边,把男孩叫到一边,问他是怎么发现这种珍贵药材的。阿斯克利皮奥斯告诉老师,他是从一只母狼那里发现的。他整天在山上游玩。这一天看到一只受伤的母狼,嚼了嚼这棵草而后涂抹到伤口上,伤口马上就愈合了。那只母狼逃走后,自己就采下这种草放在身边备用。老师了解情况以后,把手放在学生的头上,珍爱地说:“阿斯克利皮奥斯,好好学习,你将会超过老师。”
提洛岛阿波罗神殿遗址
石墙和多利安圆柱是阿波罗神庙现存的仅有的两座建筑。而在当年,至少有10座以上的石狮排列在通往阿波罗神殿的圣道右侧,这些石狮连同基座都是用同一块大理石雕成的,以其逼真的形象而闻名,是大理石雕像中的杰作。现存的狮像还有5座。
这是一句崇高的、分量很重的话语,然而这一预言竟然实现了。
阿斯克利皮奥斯就是阿波罗寄放在老朋友肯塔夫洛斯这里的儿子。他学完老师的本领之后,告别老师,回到了人世间。在那里,他满怀怜悯,治愈了遇到的每个病人,成为全希腊最有名望的神医。每天,成群结队的病人慕名而来,请他医治。而他也不负众望,让他们健康而归。时光流逝,阿斯克利皮奥斯的医术越来越高超,不仅使久病之人得到治愈,而且能使死者复生。
哈里斯在下面黑暗的地狱中感觉到了这一点,因为陆地上已经不再送去幽灵,他的地狱空荡荡的。于是,哈里斯跳上那辆吐烟马车,来到奥林匹斯山,径直跪到了宙斯面前,大声对他说:“你现在很舒服吧,我的兄弟。你也不看一看大地上正在发生什么事?那里人都挤成了团,而我的王国之中却空荡荡地闲在那里。你看,我把死神派到人类那里去,而死神却被阿斯克利皮奥斯战败。你怎么能够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呢?”
宙斯听到这一切,深感不安。他已经很长时间不操心地上的事情,几乎忘记人类长期以来造成的威胁了。他低下头向下俯视,十分惊讶地看到,人类比过去更加强大、更加勤奋。他同意了哈里斯的建议,一声霹雳打下去,击中了正在医治病人的阿斯克利皮奥斯。
阿波罗接到儿子的死讯,非常愤怒。他立即把箭筒挂在肩上,匆匆地离开奥林匹斯山,来到了埃特纳火山口。那里生活着独目巨神,正围着巨大的铁砧,用重锤敲打着,为宙斯锻雷。三支箭呼啸着飞了下去,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隆声,随后一切都陷入寂静之中。不久,火光熄灭了,火山深处一片漆黑。
阿波罗报完仇,心满意足地走了。可是恼羞成怒的宙斯却一气之下,把他驱逐出了奥林匹斯山,并惩罚他流浪大地,当凡人的奴仆。
惩罚了阿波罗,让宙斯稍许平息了怒火,但流放阿波罗却不能让独目神获得新生,而雷却是宙斯最主要的武器。于是这位众神和人类之父被迫息怒,与其子阿波罗妥协。“奥林匹斯山重新为你敞开大门,”宙斯对阿波罗说,“我将让你的儿子和其他神祗一样永生不死。但你得使我的奴仆们复活。”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复活的独目神们又重新在他们的山中开始为宙斯锻雷。阿斯克利皮奥斯也变成了神,和他的父亲阿波罗一样,被人们当成整个大地的救星,加以顶礼膜拜。在埃庇札夫鲁、科斯、佩尔加穆三地庙宇中,阿波罗和阿斯克利皮奥斯被看作是最主要的神祗。因为这些地方被阿斯克利皮奥斯的后代和徒弟们医治好的病人很多。
俄耳甫斯是希腊最有名的音乐家。他的父亲是阿波罗,母亲是文艺九女神之一卡利俄珀,都能歌善舞。他长大成人之后,阿波罗就在他十二岁生日的时候送给了他一把七弦琴当作礼物,并且从那一天开始教他演奏。谁知道,这个小家伙根本不用教,只要他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动那几根细弦,音乐就好像哗哗的流水一样自然流淌了出来。他弹得太好了,神奇美妙,以至于天下万物无不为他的音乐感到着迷。听到他的音乐,不仅他的人类同胞,就连野兽也会为之心软,它们会围在他的身旁,站在那里听得出神。不仅如此,连树木和石头都能感受他演奏的魅力。树木簇拥着他,岩石则为音乐所打动,稍稍松软下来。就连他一向好强的父亲,老是夸自己的音乐天下无双的阿波罗也公开承认儿子强过了自己。
俄耳甫斯和欧里狄克结婚的时候曾经诚心诚意地邀请来了婚姻之神许门,希望借他来给自己的婚姻增添福气。许门出席了婚礼,可是却没有发现什么好征兆,因为这个老头的铜烟袋冒的火把他们呛得直流眼泪。这显然不是一个好现象,而且很快应验了。
婚后不久,欧里狄克和她的仙女女伴在山谷里漫步,却被牧羊人阿里斯塔俄斯看见了。这个年轻的牧羊人对她一见倾心,双膝跪倒在地上。她告诉对方,她已经结婚,丈夫是音乐家俄耳甫斯。可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年轻人,依然紧跟在后面,向她求爱。欧里狄克拔腿便逃,慌不择路,不久就进入了一片荒草之中。她只顾飞奔,突然之间小腿肚一疼,她踩着了草间的一条毒蛇,被咬了一口。她倒在地上,不久毒发身亡。
新婚不久就失去了妻子,俄耳甫斯无心其他,整天用哀婉的歌声向天神与世人诉说他心中的悲哀。虽然许多动植物和天神被他的歌声勾起了心事,痛哭流涕,可是对找到他妻子却无济于事。万般无奈之下,他决定去黑暗王国寻找他的妻子。
他来到了奉那鲁斯海边,在位于海角旁边的洞穴中进入,一直到达冥河斯堤克斯流域。他穿过成群的鬼魂,来到了冥王哈里斯和妻子珀耳塞福涅的宝座前。他一边弹着七弦琴一边歌唱,眼睛里流下了悲哀的泪水。他说:“地狱的主宰,请听一下我的陈述吧,因为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并不是为刺探塔耳塔洛斯王国的秘密而来的,我要寻找我的妻子。她中了蛇毒,离开了人间,来到了你们直辖的地方。我,一个活人来到这里,是因为心中熊熊的爱情火焰驱使我来了。我们所有人都命中注定属于你们的。迟早我们都要来到你们的王国。她也一样,等她活满了期限,自然也会归你们所有。不过在那以前把她赐给我吧,我恳求你们。如果你们拒绝我,我不会单独回去,我只有留下来陪伴我的妻子,省得她在这里孤孤单单的,没有人陪她说话,唱歌给她听。”
一席话,俄耳甫斯说得凄婉动人,连鬼魂们都流下了眼泪,坦塔罗斯尽管口渴难忍,还是暂时停止了喝水的企图;伊克西翁的转轮也静止不动;秃鹰不再撕扯那位巨人的肝脏;达那俄斯的女儿们停下手,不再用筛子汲水;就连西绪福斯都坐在石头上聆听。据说,复仇三女神有史以来第一次泪流满面。珀耳塞福涅为之动容,哈里斯本人也动了恻隐之心。因此,欧里狄克不久就被召了上来。
俄耳甫斯非常痛惜地看见自己心爱的妻子拖着受伤的脚一瘸一拐地从那些新来的鬼魂中走出来。见面以后,俄耳甫斯要求把妻子带走。冥王同意了,可是他们也有一个附加条件:他们回到人间以前,他,俄耳甫斯不得转身来看自己的妻子,如果违反规定,妻子将永世都得待在地狱之中。他们同意了。
冥国的道路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清。俄耳甫斯在前探路,欧里狄克蹒跚在后,在一片寂静中穿过无数陡道,他们就要到达人间的出口了。欢乐冲昏了他的头脑,这时俄耳甫斯忘记了应遵守的条件,为了弄清欧里狄克是否跟着,就向背后看了一眼。仅仅就这么一眼,她立刻被拖走了。他们俩双双伸出胳臂企图拥抱,但抓到的只是空气!尽管这是她第二次死去,她还是不愿责备自己的丈夫,她怎么能责备由于等得不耐烦而要看她一眼的丈夫呢!“别了,”她说道,“永别了。”她很快被带走了,他几乎没有听到她的话音。俄耳甫斯力图追上她,并恳求允许他再回冥府,为她的释放再做一次努力。可是冥河渡口船夫拒绝了,不让他过河。连续七天七夜,他在冥府与人间的边缘上徘徊,不餐不眠。他用歌声控诉阴间权势的残忍,向岩石和山峦诉说自己的哀怨。他的歌声使虎狼听了也于心不忍,感动得橡树都移动了位置。他从此远离女性,久久地沉浸在对自己不幸的回忆中。
赫耳墨斯带走欧里狄克
这件浅浮雕描绘的是俄耳甫斯违反规定致使他与其妻永别的场面。右边,拿着七弦琴的俄耳甫斯向他的妻子道永别,两个人悲伤地对视。左边,赫耳墨斯则等着将欧里狄克带回冥界。
色雷斯的少女们竭尽全力地想勾引他,他拒绝了她们的追求。少女们实在不能忍受这种蔑视,正好这一天,她们喝多了酒神狄俄尼索斯祭典仪式的美酒,其中的一个少女喊道:“瞧,那边就是那个鄙视我们的人!”她的标枪向他掷去。那件武器刚飞近七弦琴的音响范围便落在了他的脚边。同样,向他投去的石块也纷纷落地。可是这些女人们发起一阵狂喊,喊声压倒了乐声,于是石块标枪就打到他的身上,沾满了他的鲜血。这些疯狂的女子把他的肢体撕碎,把头颅和七弦琴扔到赫布鲁斯河,他的头和琴在向下游漂流的时候不断发出低语般的哀乐声,两岸则伴之以凄楚的和声。缪斯神把俄耳甫斯支离破碎的尸体归拢在一起埋在利柏特,据说夜莺在他的墓前唱得比在希腊任何其他地方都更加宛转动听。他用过的七弦琴被宙斯放到了群星之间。他的身影又一次来到了塔耳塔洛斯,在这里他找到了欧里狄克,用热情的双臂拥抱她,他们现在可以一起幸福地在田野里漫步了,有时是他在先,有时是她在前。俄耳甫斯现在可以想看她多久就看多久,他再也不会为无心一瞥而受到惩罚了。
雅典国王厄瑞克透斯的女儿克瑞乌萨,郊游的时候遇见了太阳神,就爱上了他,为他生了一个儿子。
儿子生下来了,克瑞乌萨不敢带回家。她只能把这个孩子遗弃在两人幽会的山洞里。她希望有人能够可怜他,领养这个孩子。走的时候,她又把手上的珠串挂在孩子身上,作个标记。此后,克瑞乌萨再也没有听到太阳神阿波罗的消息,以为他早将她和儿子忘掉了。
但是阿波罗不想辜负情人,又不想让孩子孤苦无依,于是他找到兄弟赫耳墨斯。“兄弟,”阿波罗说,“帮帮我,救下这个孩子吧。他被他母亲放在了山洞里的木箱子中,你把麻布包着的孩子送到我在德尔斐的神殿,放在神殿的门槛上。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因为他是我的儿子。”赫耳墨斯按照阿波罗的吩咐,一一照办了。并且,他还掀开盖子,以便让人容易发现这个孩子。
第二天太阳升起时,德尔斐的女祭司走向神殿,突然发现睡在小箱子里的婴儿。太阳神使她的内心产生了怜悯之情,收留了这个孩子,带在身边抚育。孩子一天天长大,渐渐长成了一个高大英俊的少年。德尔斐的居民都把他看作神庙的小守护者,让他看管献给众神的祭品。
这时,雅典人与邻国居民发生激烈的战事。如果不是因为一个叫苏托斯的外乡人的帮助,结果就不会是雅典人获胜了。苏托斯,是丢卡利翁的后代。为了答谢他,国王同意了他向克瑞乌萨的求婚。这件事大大激怒了太阳神,他暗中破坏,所以这对夫妻结婚多年还没有孩子。没有办法,克瑞乌萨想去德尔斐神殿求子。
克瑞乌萨公主和他的丈夫一行人来到神殿时,阿波罗的儿子正跨过门槛,用桂花树枝装饰门框。他看见了这位高贵的夫人,她一见神殿就禁不住掉泪。他小心翼翼地问她为什么悲哀。
“我不想了解你的伤心事,”他说,“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请告诉我,你是谁,从什么地方来?”
“我叫克瑞乌萨,”公主回答说,“我的父亲是厄瑞克透斯,雅典是我的故国家乡。”公主沉默了一会,知道年轻人是神殿的守护者,就告诉他说,自己是苏托斯王子的妻子,她同他前来德尔斐,祈求神赐给她一个儿子。
“你没有儿子,真是不幸呀。”年轻人同情而又伤心地叹息着。
“是啊,太不幸了,”克瑞乌萨回答说,“我非常羡慕你的母亲,能够有你这么一个聪明伶俐的儿子。”
“我不知道谁是我的母亲和父亲,”年轻人悲伤地说,“神殿的女祭司抱养了我,所以我就住在神殿里,成为神的仆人。”
公主听到这话,心里怦然一动。她沉思了一会,然后说:“我认识一个妇人,她的命运跟你的母亲一样。我是替她来祈求神谕的。因为你是神的仆人,我就告诉你她的秘密。那位夫人说,在她和现在的丈夫结婚之前曾经跟伟大的阿波罗交往甚密。她没有征求父亲的意见便跟阿波罗生了一个儿子。女人将孩子遗弃了,从此就不知道他的音讯。”
“这是多少年前的事情?”年轻人问。
“如果他还活着,正好跟你同龄。”克瑞乌萨说。
正说着,苏托斯高高兴兴地跨进神殿,向妻子走来。克瑞乌萨便中断了谈话。
德尔斐圣地中心遗址
德尔斐的考古遗迹,位于距希腊首都雅典西北约120千米的弗吉达州。圣地中心是阿波罗神庙,神庙多次被毁,第一次毁于公元前584年的火灾;第二次则毁于公元前373年的地震;最后一次毁于公元400年前后。现在只剩下参差不齐的石柱以及残存的墙垣。
“太阳神给了我一个吉利的消息,他说我会带着一个孩子回去的。咦!这位年轻人是谁?”苏托斯问。
年轻人走上一步,谦恭地回答说,他只是阿波罗神殿的仆人。这里即是圣地,人们就在这里听取女祭司的神谕。苏托斯听到这里,便在祭坛前祈祷不已,然后连忙走进圣殿里间听取神谕。年轻人仍在前庭守护着。
不一会儿,圣殿里间的门开启了,苏托斯王子兴冲冲地走了出来。他狂热地抱住年轻人,连声叫他“儿子”。年轻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他疯了,便冷漠地用力将他推开。可是苏托斯并不在乎。“神已给我启示,”他说,“神谕明白地说了:我出门遇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我的儿子。什么原因,我并不明白,因为我的妻子从来没有生过孩子。可是我相信神灵。”
听完这话,年轻人也大为高兴,不过他还有些不安。他不知道苏托斯的妻子是否愿意认他为儿子,因为她不认识他,也没生过孩子。此外,雅典城会接受一个不合法的王子吗?但是,苏托斯竭力安慰他,答应不在雅典人和妻子面前认他为子,并给他起了一个新名字伊翁,即漫游天涯海角的人。
这时,克瑞乌萨还在阿波罗的祭坛前祈祷,一动也不动。但她的祈祷突然被女仆们打断了,她们跑来抱怨道:“太太,你永远得不到一个抱在怀里的亲生儿子。阿波罗赐给你丈夫一个儿子,一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我们都认为那可能是他从前和另外一个女人生的。”
公主为自己悲哀的命运而烦恼。过了一会,她又鼓起勇气,打听这位突如其来的儿子的名字。“他是守护神殿的那个年轻人,你见过他,”女佣们回答,“他的父亲给他起了个名字叫伊翁。现在,他想悄悄地为儿子给神献祭,举行一个庄严的宴会。他不让我们告诉你。可是太太,我们看不过去!”
这时,众人中走出了个忠诚的老仆人。他认为苏托斯国王不忠实,所以应该消灭这个私生子,以免他继承了王位。克瑞乌萨想着自己已被丈夫和情人遗弃,悲愤难忍,就同意了老仆人的阴谋。
苏托斯跟伊翁离开神殿后,他们登上巴那萨斯的山顶祭祀酒神之后,伊翁在仆人的帮助下在旷野上搭了一座华丽的帐篷。里面摆了长桌。桌上放满了装有丰盛食品的银盘和斟满名酒的金杯,排场豪华。雅典人苏托斯则邀请了所有的居民前来参加盛宴。
帐篷里欢声笑语。饭后,走出一位老人,为宾客们敬酒。苏托斯认出他是妻子克瑞乌萨的老仆人,于是当着客人的面夸奖他的勤奋和忠诚。等到宴会终席,笛声吹起时,老仆人走近酒柜,满满地倒了一碗酒,趁人不注意时,放了置人死命的毒药,要祝贺小主人。
老人来到伊翁身旁,酒杯倾斜,滴了几滴烈酒,算是祭祀。伊翁却在这时听见旁边站着的一个仆人不知道因为什么,轻声骂了一句。在神殿长大的伊翁知道,在神圣的教仪中这是一种不祥之兆,于是便把酒全倒在地上,又让人重新换杯斟酒,然后进行隆重的浇祭仪式。这时,外面飞进来一群神殿里长大的圣鸽,看到地上全是浇祭的美酒,都争相抢饮。别的鸽子喝过祭酒后都安然无恙,只有饮过伊翁倒掉的第一杯酒的那只鸽子拍扇着翅膀,摇晃着发出一阵哀鸣,不一会儿抽搐而死。
老人出人意料地承认了这件罪行,但把罪过推在克瑞乌萨的身上。伊翁率领愤怒的人群包围了克瑞乌萨,惊恐万分的克瑞乌萨紧紧抱着阿波罗的圣坛。天上的阿波罗终于不忍心了,他向女祭司的头脑中闪电般地注了灵感。女祭司立刻拿出了珍藏多年的襁褓和首饰,亚麻布襁褓上墨杜莎的头的图案和橄榄项圈表明,伊翁正是克瑞乌萨当初遗弃的儿子。这时天空神光闪烁,智慧女神亲临作证,于是未遂的屠杀陡转为盛大的喜庆。
克吕墨涅是埃及国王米罗普斯的妻子。但她和自己前夫阿波罗依然藕断丝连,关系暧昧。她同阿波罗生了一个儿子名叫法厄同。作为一个私生子,法厄同时而生活在母亲克吕墨涅的宫殿,有时又去父亲阿波罗的王宫里。他从小就被父母宠爱,娇生惯养,自己却从不知足,变得越来越任性。当他刚满十八岁的时候,母亲克吕墨涅又一次把他送到他父亲的太阳宫里。
太阳神宫,屹立在云彩之中,有十二根华丽的圆柱支撑着,殿前镶着黄金和宝石。墙上嵌着象牙,银质大门上雕着花纹和人像。法厄同跨进了宫殿,要找父亲谈话。但他不敢太靠近,因为父亲身上散发着一股炙人的热光,他受不了。
阿波罗正襟危坐,正要对随从们说话,突然看到儿子来了,亲切地问道:“法厄同,你来了,非常好。我正在想念你呢,你母亲的身体还好吗?”
法厄同看上去十分生气,满面都是怒容,半天才说话,也不回答父亲的问题,气冲冲地说:“父亲,你告诉我,我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太阳神非常吃惊,不知道为什么儿子会问这个尴尬的问题:“法厄同,你怎么胡思乱想呢?你当然是我的儿子。”
“如果我是你的儿子,为什么总是有人嘲笑我,说我完全胡扯,说自己是什么天神的儿子!人家父母都在一起生活,可你居住在天上,母亲却和别人在一起生活!”
法厄同的话,直指太阳神的痛处。太阳神无言以对,只好大声地怒喝道:“你这个调皮的孩子,别人胡说,你就相信了。你要不是我儿子,我会让你在宫殿里自由来去吗?”
“父亲,你能证明我是你的儿子吗?”法厄同热切地望着父亲。
阿波罗收敛围绕头颅的万丈光芒,吩咐儿子靠近些。他抱着儿子,说:“儿子,你不是从你母亲那里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吗?为什么还老是要怀疑呢。为了证明你是我儿子,你今天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不会拒绝!”
话没说完,法厄同一下子跳了起来。他立即就说:“父亲,你太好了。现在我相信我是你的儿子了。我一直以来都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希望你能给我一天时间,驾驶你的那辆太阳车!”
听了这个只有狂人才会提出的要求以后,阿波罗吓得面如土色。但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既然作了轻率的许诺,也就不得不满足儿子的愿望了。
法厄同 居斯塔夫·莫罗 法国 1878~1879年
法厄同受到狮子座与海蛇座的袭击,恐怖地伸开双臂。他已经无法控制马车,开始感到自己行为的愚蠢。迎接他的将是宙斯的闪电与注定的死亡。
炽热的太阳车套上了四匹烈马,法厄同紧握缰绳。
“儿子呀,一定要小心谨慎,”阿波罗叮嘱儿子说,“这几匹公马不好驾驭。要紧握绳子,千万别鞭打马儿。否则,你就会后悔莫及的。”
“不会的,父亲。我已经不是一个小孩了。我力大无比,机灵过人。在米罗普斯最近组织的竞技大会上很多竞技名将也不是我的对手。”
“法厄同,我并不怀疑你的力气很大,”阿波罗回答说,“但是,你没有驾过这样的车子。你太自信了,要当心!”
不知不觉中,天已破晓,东方露出了一抹朝霞。星星一颗颗隐没了,新月的弯角也消失在天边上。这个年轻人好像没有听到父亲的话,早就迫不及待了。他嗖的一声跳上车子,兴冲冲地抓住缰绳,朝着忧心忡忡的父亲点点头,飞走了。
马蹄踩动,群马嘶鸣着,起程了,奋勇地冲破了拂晓的雾霭。奔跑了一阵,马匹就感觉到了异样,似乎换了一个人。套在颈间的轭具轻了许多,而车身在空中颠簸摇晃。意识到了变化,这些辛劳多日的马早就不耐烦缰绳了。它们离开了轨道,撒欢儿地奔跑起来。
法厄同颠上颠下,感到一阵颤栗。他不知道朝哪一边拉绳,也找不到来路,更没法控制撒野的马匹。当他偶尔朝下张望,发现自己高悬在空中时,他紧张得脸色发白,双膝也抖了起来,不由得松掉了手中的缰绳。马匹非常高兴,漫无边际地在空中乱跑,一会儿高,一会儿低,有时触到了恒星,有时又险坠入山谷。
它们掠过云层,低飞在空中。云彩直冒白烟。大地因灼热而龟裂,水分全蒸发了。草原干枯,森林起火,大火蔓延到了平原。耕地成了一片沙漠,大海急剧凝缩,成了干巴巴的沙砾。赤道地区居民的皮肤都被烧成了黑色。
陷于困境的人类走投无路,只好求救于宙斯。宙斯立即从奥林匹斯山上击出一道电光,法厄同应声落地。他的身躯也着火了,坠落在厄里达诺斯河里。
在今天的希腊地区内,原来的底比斯古城遗址的山坡上,有一尊巨大的女子石像。这位女子容貌秀丽,长发飘逸。她的面容非常悲伤,而令人惊奇的是从塑像的眼睛里断续流出一些清澈的水流,好像人的眼泪一样。
这个女子雕像就是尼俄柏。根据传说,流泪的塑像包藏着一个悲哀的故事。
底比斯王后尼俄柏是坦塔罗斯的女儿。父女两个人共有一个缺点:爱慕虚荣。当然了,坦塔罗斯有虚荣的资本:当然是在被打入地狱以前,他经常出入天神宙斯的宴会;尼俄柏也有可以骄傲的权利。要知道,她的丈夫安菲翁是底比斯的国王,统治着一个强大无比的帝国,而且,安菲翁有把缪斯女神送他的古琴,琴声美妙,弹奏的时候连石头都会舞蹈。她本人也是有名的美女。不过,七个英俊魁梧的儿子和七个漂亮动人的女儿,才是她最喜欢夸耀的本钱。
尼俄柏夸耀儿女,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毕竟她的这七对儿女太优秀了,不得不让人羡慕尼俄柏的好福气。可是,时间久了,其他人都烦了,但尼俄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后,虽说他们心里不满,也只能埋在心里,表面上却不免顺着尼俄柏。渐渐的,这些话让尼俄柏如饮醇酒,她自信心大涨,竟然把自己和神仙相提并论。
尼俄柏最不服气的就是勒托。这个蠢女人,不就是因为和宙斯结合,生了一对双生子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吗?勒托当年为了逃脱赫拉的追捕,在陆地上几乎找不到一块生养孩子的地方,只有漂浮的提洛斯岛怜悯她,才给她提供了临时的住处。这个女人才生了两个子女,可自己却生了七儿七女,女儿个个美貌无比,儿子则英俊潇洒。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这么多愚蠢的女人,竟然祈祷跪拜勒托,却忽视了她这个拥有无数珍宝、并且身材漂亮的王后!
许多人都知道了王后对勒托的鄙视。安菲翁是一个神祗的信徒,他私下里规劝妻子:“亲爱的尼俄柏,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和女神相比,亵渎神灵呢?你要小心,谨慎神的惩罚!”
听完丈夫的话,尼俄柏非常恼火,把丈夫大骂了一顿。可是谁知道,安菲翁不幸言中了。尼俄柏的狂妄自大传到了女神勒托的耳朵里。这一天,底比斯城祭奠女神和她的子女的日子到了。女神带着自己的一对双胞胎,来到了底比斯城的上空。
云朵下,底比斯城的妇女都涌了出来,在占卜家提瑞西阿斯的女儿曼托的指引下露天献祭。可是祭祀到了高潮的时候,光彩照人的尼俄柏突然站了出来,她大声说:“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朝拜一个根本不了解的女骗子,却不相信站在你们面前的这个人。你们与其献祭品给勒托,为什么不向我顶礼膜拜?我的父亲是赫赫有名的坦塔罗斯。我有七儿七女!那个勒托,一位提坦神的不知名的女儿,一共才生了两个孩子,才是我的七分之一。多子多女就是我的安全保护,我感到自己强大到连命运女神都对我无能为力!你们撤掉祭品!再不要让我看见你们做这类蠢事!”妇女们遵命回去,这场神圣的礼拜被搅乱了。
勒托气得浑身发抖,她对自己的儿女说:“孩子们,你们看到这个狂妄的女人了吧!你们必须保护我,否则就没人朝拜我了。我走了,怎么办你们自己决定。”
话一说完,女神掉头走了,留下了这对兄妹面面相觑。太阳神望向妹妹,问道:“妹妹,这个坏女人欺负我们的母亲。你打算怎么惩治这个人?”
“这还不好办。她不是夸耀自己有七个儿子、七个女儿吗?把他们杀了,不就一了百了吗?”
太阳神同意了这个安排。兄妹二人都隐身在云层背后,随时等候着机会。
底比斯城门外,一片宽阔的平地里,尼俄柏的七个儿子正在那里戏嬉。大儿子正骑着快马绕圈奔驰,突然,他双手一抬,缰绳落了下来,一支飞箭射中他的心脏,他从马上跌落下去。他的一个兄弟听到空中飞箭正向自己射来,吓得伏鞍就逃,可是被一支飞箭插在后背正中,当场毙命。另外两个,正抱在一起角力,也被一支飞箭双双穿透射死。老五看到四个哥哥倒地身亡,便惊恐地赶了过来,抱着哥哥冰冷的肢体,胸口也遭到阿波罗致命的一箭。第六个儿子是个温柔的、留着长发的青年,他被射中膝盖。当他弯下腰去,准备用手拔出箭镞的时候,第二箭从他口中穿过,他血流如注,倒地而亡。第七个儿子是个小男孩,他目睹了这一切,跪在地上,伸开双手,哀求着。他的哀求声尽管打动了可怕的射手,可是射出的利箭再也收不回来了。男孩扑的一声倒在地上死了。
不幸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城。国王安菲翁听到噩耗,悲伤过度,一痛之下拔剑自刎而死。尼俄柏疼昏了过去,当她清醒过来以后,只有停留在棺材里的七具冷冰冰的尸体。巨大的悲痛压抑着她的喉咙,她低声地喊道:“勒托,你这个老太婆!我的儿子都死了,你该满足了吧?”
尼俄柏明白了神的威严,可是一看到围上来的穿着丧服的七个女儿,她心里的愤怒冒了出来:“勒托,你这个恶魔。来吧,我死了七个儿,可是我还有七个漂亮的女儿。继续杀吧!我们家族的人从来都不害怕。别忘了,我现在就是只有七个女儿,可是还比你多!”
话没说完,一声弓弦急响,那些站在兄弟的棺木边的七个女孩子中最高的一个倒下了。随后,又是几声让人惊悚的弓弦之声,她的七个女儿都死了。一个尸体倒在了母亲身边,一个被射倒在逃跑的路上。最小的那个女儿,躲在母亲的怀里,死不瞑目。
尼俄柏孤零零地坐在丈夫和儿女的尸体中间,伤心得失去了知觉,两只眼睛直瞪瞪地注视着灰暗的天空。她的生命慢慢离开了躯体。躯体僵硬了,她成了一块冰冷的石头,全身完全硬化,只有眼睛里不断地淌着眼泪,证明了她心中无尽的悲伤。
阿波罗的妹妹阿尔忒弥斯和哥哥是一对双生子女。他们落地之后,就能说话,他们之间互相争当老大。一直闹到了他们的母亲面前,由母亲发言,才最终确定了他们的关系:阿波罗早出世十分钟,是哥哥,而阿尔忒弥斯则是妹妹。
他们长大之后,成为了奥林匹斯山上的十二正神之一。阿尔忒弥斯是月亮的主宰,她随身带着弓箭,而且跟阿波罗一样有本事让凡人暴死或得瘟疫,也有医治他们的妙手回春的手段。她还是幼小儿童和一切哺乳动物的保护神。她酷爱狩猎,尤其喜爱打牡鹿。
三岁时,父亲宙斯问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阿尔忒弥斯立刻回答:“父亲,我的要求很简单,请赋予我永恒的童贞;我还要有和哥哥阿波罗一样多的名字;我常常去打猎,需要与他一样的长弓和利箭;哥哥他主管太阳,我也要司光明的职责;一件桔黄色镶红边的、长达膝盖的、打猎时穿的短袖束腰外衣;还要六十个年龄较小的大洋女神当我的侍从;二十个克里特岛阿姆尼苏斯河女神,在我不狩猎的时候,她们替我保管皮靴、喂养猎犬;对了,还赐给我世上所有的山峦;最后,随你高兴给我一座城市,一座就够了,因为我打算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山上。还有,分娩中的妇女常常会祈求我的保佑;我母亲勒托怀我生养我的时候都毫无痛苦,因此命运三女神让我作分娩妇女的保护神。”
宙斯乐了,笑眯眯不无骄傲地说:“乖女儿,你真是父亲的骄傲。尽管赫拉会嫉妒你,可是为了你,我不在乎她的怒火了。你的要求会得到满足的。不过,除了这些,我还要赐予你更多的。你得到的城池不是一座,而是三十座,还要分管大陆和群岛;我任命你为大陆和群岛上的道路与港口的保护神。”
然后,阿尔忒弥斯去了克里特岛的琉卡斯岛,辗转到了大洋河,挑选了无数神女当她的侍从。得到了侍女,阿尔忒弥斯接受赫菲斯托斯的邀请,去利帕拉岛访问独目巨人。到了那儿,才发现他们正在为海神波塞冬锻冶马槽。布戎忒斯已经接到了铁匠之神赫菲斯托斯的指示,要给阿尔忒弥斯制作武器装备。他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但她不喜欢布戎忒斯。水泽女神们对独目巨人可怖的面容和铁匠工场的震耳欲聋的嘈杂都深为厌恶害怕。阿尔忒弥斯叫独目巨人们把波塞冬的马槽暂时搁下,先给她做一把银弓和一袋箭,作为报酬,他们可以吃到她射倒的第一头猎物。她拿着打好的弓箭又去找了阿卡迪亚,牧神潘送给她三头垂耳狗、两头杂色狗和一头花斑狗,他还送她七条迅若疾风的斯巴达狗。
阿尔忒弥斯提了两对带角的红色雌鹿,她用金嚼子把它们套上一辆金色的车子,赶着它们向北走越过色雷斯的哈厄本斯山。她在奥林匹斯山砍削出她的第一根松枝火炬,利用给闪电击过的树的焦炭把火炬点燃。她四次试用了银弓:头两个目标都是树木;第三次射了一头野兽;第四次对准了一座城市里不正义的人。
接着,她回到希腊。阿姆尼苏斯神女为雌鹿卸套,替它们按摩,用赫拉牧场上生长的、宙斯的骏马食用的、能使牲口吃得肥长得快的三叶草喂养它们,并且让它们在金光闪闪的槽子里饮水。
底比斯的国王卡德摩斯在建国的过程中,曾经杀死了一条恶龙。他不知道这条恶龙是战神阿瑞斯的象征标志。他的这一行为,当然惹怒了一向脾气暴躁且好战成瘾的战神,于是战神发下了神谕:要让卡德摩斯国王全家不得安宁,儿女子孙都要横死。
许多年过去了。当年年轻的国王已经成了老人,而他的儿子阿克特翁已经成长为一个英俊的小伙子。他生性好动,喜欢游山玩水,而打猎更是他的一大爱好,常常呼朋携友,呼啸山林。他整天嘻嘻哈哈,根本不知道命运之神就要降临他的头上。
时值正午,赤日当头,阿克特翁和他的朋友追逐了一大群麋鹿之后,他们都有些疲劳了。该休息了,他对陪着他在山中猎鹿的小伙子们说:“朋友们,我们的网袋和弓箭都已被打到的猎物弄得血迹斑斑了,今天玩得够高兴了,明天还可以接着再干。现在天气太热了,地面都晒得滚烫,咱们还是卸下装备,尽情地休息吧!”
事情实在是太巧了。这座蜿蜒千里的山脉里,有一座松柏环绕的山谷是女神阿尔忒弥斯的圣地。山谷尽头是个岩洞,虽然没有经过人工雕琢,但却天然自成,岩石在拱形洞顶精巧地排列着,仿佛是能工巧匠盖出的拱门。而一股温泉从洞的一侧涌出,聚成了一个清澈的池塘,塘边碧草如茸。女神狩猎归来,经常到这里休息散心,而晶莹的泉水,更是她沐浴梳妆的最好地方。
就在这天,正当女神痛快淋漓地在温泉的水池里沐浴梳妆之际,阿克特翁鬼使神差地闯到了这地方来——他方才离开了小憩的伙伴而独自一人信步闲游。好奇心驱使他跟着一只野兔来到了圣地。他站在洞口边,弯下腰来直接就往里闯。他刚刚在洞口露面,就被众水泽仙女们看见了。她们发现一个个子高大的男人闯了进来。仙女们尖叫着,下意识地扑向女神,想用她们的身子把女神遮住。
阿克特翁突然出现在月神阿尔忒弥斯面前
可是,身材挺拔的阿尔忒弥斯太高大了,要比她们中最高的都高了一头不止。这个鲁莽的男人不告而入,她自然也羞愧难当。她面红耳赤,就像朝阳或落日涂染的云朵。她虽然被神女们团团围住,可是她毕竟是勇敢的阿尔忒弥斯,很快就克制住了羞怯,习惯地转身去取挎在腰上的弓箭。但是,她现在赤条条的,一无所有,武器都在岸边的石头上。没有了武器,她并没有退缩,反而勇敢地撩起池水朝闯入者脸上泼去,大声说道:“你该骄傲了吧。你见到了赤身裸体的阿尔忒弥斯!可是我不会给你机会的。”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阿克特翁头上就长出了一对生叉的鹿角,他的脖子拉长了,耳端变尖了,双手变成蹄子,双臂成了长腿,全身长出一层花色斑斓的毛皮。
变成了一只鹿的阿克特翁,又慌又乱,一身的英雄锐气顿时消失。他惊恐万状,掉头便跑,一路逃到了河流边,才停下了步子。他大口地喘着气,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他看到了自己长着鹿角的影子。他悲从中来,不由得想痛苦地大喊一声:上天呀,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可他张开嘴,却发不出人声,而是一连串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声音。他痛苦地呻吟着,泪水顺着那已不再是人形的脸淌了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回到宫里去吧,他感到羞愧;隐居在树林中吧,他恐惧万分。正在他踌躇不定的时候,却被一群猎狗发现了。他圈养的那条烈性狗狂吠一声,发出了信号,接着他的朋友帕姆法古斯、多尔科斯、勒拉普斯、塞隆、那佩、提格里斯和其他的猎狗也都迅若疾风地朝他扑来。他在前面逃,狗在后面紧追不放;越过岩石峭壁,穿过峡谷绝径。就在从前他鼓动狗群追逐糜鹿的地方,如今他的伙伴们怂恿着狗群追逐着他。狗吠声震荡山谷,很快,一条狗扑到他的背上,另一条咬住他的肩膀,它们把主人给擒住了,其余的狗蜂拥而上,在他身上到处撕咬起来。他哀鸣着——发出的不是人的声音,但也绝不是鹿鸣——他跪倒在地,举目向天,他真想伸臂祈求苍天;但他没有了双臂。他的朋友和同来的猎人们一面撺掇着群狗,一面四处寻找阿克特翁,呼唤他来看这场好戏。他听到自己的名字就转过头来,听见朋友们为他不在场而深感遗憾。
他多么希望自己真的不在场!看着狗群撕咬猎物是件快事,但挨它们的撕咬却可真要命。直至他被狗群撕成了碎块而呜呼命绝,阿尔忒弥斯的怒气才消了下去。
波塞冬的儿子俄里翁是个年轻英俊的巨人,他臂力过人,喜欢打猎。由于他是海神之子,他不仅有破浪前进的神奇本领,在波涛汹涌的水面上,他也如履平地,行走如常。靠近海边的居民们,在风平浪静蓝天晴朗的日子里,经常会看见一个黑点出现在海面的远方,越来越近,到了近处,才看清是一个年轻的巨人,他穿着鲸鱼皮质的猎装上衣,腰带是一根五彩斑斓的水蛇皮,牛皮短裤,精赤着钢块似的肌肉。
今年俄里翁已经二十多岁了。他看到世人们都成双入对,非常羡慕。可是他父亲给他提亲的姑娘,他却都一一拒绝了,包括美丽的森林女神。他父亲非常奇怪。有一天波塞冬太生气了,因为俄里翁又拒绝了一门亲事。他恼怒地问儿子:“你老是拒绝人们的提亲,再这样下去,就再也没有媒人上门来。这门亲事,我看很合适。你不答应也不成。我会马上为你选择结婚的日子。你除了接受,就没有别的出路,否则我就不当你是我的儿子!”俄里翁一向都很羞涩,可是这次却大胆地说:“父亲,我喜欢希俄斯国王俄诺庇翁的女儿墨洛珀,让我娶她为妻吧。”海神一听,不是自己的儿子不喜欢女人,而是他已有了心上人,那他就放心了。他说:“有了心上人,你为什么不早说呢?你去向俄诺庇翁提亲吧。”儿子点了点头。
俄里翁遇见墨洛珀也相当偶然。那还是在他一次打猎回来的路上,他歇息在大路边的一棵树荫下。过了一会儿,马路上来了一辆华丽的大马车,两个少女坐在前面指指点点沿路的风光,后面则是护卫的士兵。其中的一个美丽少女不由露齿微笑了几下。俄里翁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儿,他不由得张开了嘴巴,紧盯着她。这副傻样,自然招来了士兵们的嘲笑。他反应过来后就紧紧跟上了这伙人,发现他们进了王宫,他这才打听出来,那个少女就是国王俄诺庇翁的女儿墨洛珀。
俄里翁很害羞,不知道怎么办。现在有了父亲的支持,他就壮起了胆子。他去见了国王俄诺庇翁,向她求婚。国王知道他是海神之子之后,不由得暗吸了一口冷气。他说:“你可以娶我的女儿,可是要有代价的。现在,我们国家西北山区里有猛虎害人,你去帮我消灭吧。”俄里翁转身就走,不到一天,就提了一只血淋淋的老虎放在了国王面前。可是国王没有马上答应,却又说某地有一条恶龙骚扰百姓,要求他去。俄里翁一一照办,不久希俄斯国所有的害虫恶兽都消灭在俄里翁的手里。全国上下都知道他的名字,连墨洛珀也知道了整个事情。可是她的父亲却一直都拖延着,找各种借口,想否决这门亲事。这个时候,他已经和墨洛珀相当熟悉了,一天晚上,他就留在了墨洛珀的寝宫里。
这一切都没有逃脱国王的眼睛。他表面不动声色,可是内心里却把女儿骂死了,对俄里翁更是切齿痛恨。第二天天一亮,他就亲自等在了女儿的宫殿外。俄里翁一出来,国王就拉他去喝酒,好像他们已经就是岳父和女婿之间的关系了。俄里翁很不好意思,心里窃喜,以为已经解决了问题。喝酒的时候,他杯来必干,不久就喝醉了,趴在桌子上。这个时候,国王脸色一沉,喊来了侍卫。俄里翁的双眼被弄瞎了,然后又被丢在海滩上。
酒醒后的俄里翁眼睛疼痛,双目失明,什么也看不见了。万籁俱寂,他听见了打铁的声音,于是他顺着打铁的锤声来到利姆诺斯,摸到了铁匠之神赫菲斯托斯的铁匠炉前。
赫菲斯托斯十分同情他的遭遇,就派了自己的徒弟铁匠克达利翁做他的向导,去找太阳神求救。俄里翁让克达利翁骑在自己的肩上,朝着东方走去,阳光使他恢复了视觉。太阳神看到俄里翁十分可怜,又精通狩猎,就把他送给了自己的妹妹月亮女神阿尔忒弥斯。
猎户座
阿尔忒弥斯的一箭结束了她与俄里翁的幸福生活。俄里翁死后化为天上的星星——猎户座,永远只能与心仪的人儿遥遥相望。
由于他年轻英俊,打猎的本领相当高强,颇得阿尔忒弥斯的宠爱。太阳神听说妹妹准备要嫁给俄里翁,心里不舒服极了。于是,他就经常劝告妹妹,但阿尔忒弥斯正处于热恋之中,哪里听得进去呢?太阳神一看,起了杀意,只有除掉俄里翁,才能保持妹妹的贞洁。有一天阿波罗见到俄里翁在水中行走,水面上只露出他的头顶。他就指着这个黑点和阿尔忒弥斯打赌说,她一定无法射中漂在水面上的这个东西。女神箭手当然不服气,射出了万无一失的箭,命中目标。波浪将俄里翁的尸体冲到岸上。阿尔忒弥斯知道自己犯了无可挽回的错误,伤心得痛哭流涕。为了赎罪,她把俄里翁安置到星宿中去,人们见到的是一个巨人,束着腰带,佩着剑,身披狮皮,手提短棍;身后跟着他的狗西黑乌斯,前面飞着普勒阿得斯七姊妹。
阿拉克涅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姑娘。她身材高大,体态庄重,她有一双灵巧的手,会干各种活计,而她最喜欢干的一样活计就是织布。她先纺出细细的带有光泽的线,随后把线引到织机上,开始织布。她用那纤细的十指,迅速而又灵活地来往投掷着机梭,于是,一匹匹精致的布在她的手下诞生了。显然,没有任何妇女能够织出这样好的布匹。所以她十分骄傲,甚至有点得意忘形。有一天她甚至大声地说:“无论是凡人还是伟大的雅典娜女神,没有任何人能在技术上超过我。”
要知道,是雅典娜教会人类织布的。雅典娜听到了这句话,当然十分生气,有心挫挫她的锐气。她乔装打扮成一个扎头巾的老妇人,来到阿拉克涅居住的村庄。她从阿拉克涅敞开的门望去,只见姑娘正坐在织布机旁,一边唱着歌。织梭如风飞舞着,发出和谐的音响,犹如在为她的歌声伴奏。
老妇人走进屋,说道:“你这活计做得真漂亮,我的姑娘。真是托不朽的雅典娜女神的福啊,是她,雅典娜,把织布机赐给妇女们,并从她掌握的技艺中,拿出一点点,教给了她们。”
阿拉克涅望着她,撇撇嘴,微微一笑:“你是说,这只是她的技艺中的一点点吗?难道这位雅典娜能织出这样好的布来吗?你瞧瞧这活计!”随后她用一个利索的动作抛出了梭子,停止了工作,让老妇人瞧她的话计。但老妇人却摇摇头说:“我的姑娘,你可别说这种话!有谁什么时候能够超过众神啊?我不是说了吗,你的活计不错,但怎么能够和那些出自永生的神祗之手的活计相比呢?”
阿拉克涅微微摇了摇头,嘲弄般地竖起了双眉,她几乎不想搭理这个什么也不懂的老家伙了。不过,她还是耐心说道:“你这样认为吗,老妈妈?遗憾的是,雅典娜听不见我们的谈话,否则让她来和我比一比吧!而我也真想看一看受到人们如此歌颂的雅典娜究竟技艺如何?”
“你真是这样想的吗?”老妇人问道。
“我既然这样对你说,当然不会担心。”姑娘毫不在乎地立即回答。
“我就在这里,”雅典娜说罢,脱掉破衣烂衫,现出了她的真正形象,“现在你还坚持要较量一番吗?”
雅典娜坐下来,开始织布。女神双眉紧锁,在织机上操劳着,努力使织出的布完美无缺。她织出了大地和大地上盛开着的鲜花和生长着的树木。其中一棵橄榄树,即雅典娜圣树,尤为醒目。她还织出了蔚蓝色的海洋和扬着风帆正在航行的船只。她织出的布越来越长,平展光滑,柔软轻薄,极其美丽。人们在田野里劳动,姑娘们在织布机上操劳着并唱着歌。这件杰作是那样迷人,使你感到仿佛布上会飘出阵阵悠扬的歌声,而织机上的纬纱就是那七弦琴的琴弦。随后她还织出了战士们正在与侵犯国家的敌人英勇搏斗的场面。
雅典娜自豪地抬起了头。当然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佳作了。女神转过身去,望着阿拉克涅,看她的作品给阿拉克涅留下了什么印象。阿拉克涅妒忌雅典娜,顽固地坚持着,不肯认输。她固执地弯身伏在织布机上织了起来。她的双手来往如飞,近乎疯狂。在织出的布上,你可以看到战斗、屠杀、燃烧着的火焰。在房子里,在田野上……你看到的是一派战争和破坏带来的恐怖景象。
姑娘拾起头微笑着望着女神,雅典娜心中却燃起了怒火。她夺过阿拉克涅的作品,撕成了碎片,然后扔在姑娘的脸上。这种凌辱刺痛了阿拉克涅的自尊心。她不是微笑着而是愤怒地跳了起来,示威似的站在雅典娜的面前。
女神迅速地用她的棍棒打在姑娘的肩上,顷刻间,这个漂亮的身躯开始痉挛,开始缩小变黑,最后变成了一只大头细腿的乌黑的小虫子——蜘蛛。“任何个人主义者和任何愚蠢的挑战者,都将受到这种惩罚,”雅典娜大声地宣布,“活着吧,你将永远悬在空中,不停地织布,而且你的后代也必须遭受这种惩罚。”
从那时起,蜘蛛就一直不停地织网,而它的网又不断地被毁掉。它躲在角落里或灌木丛中,力求忘掉自己的耻辱。但不幸的境遇使它变得更加残酷,无论是苍蝇或是其他小虫闯进他的网中,它就会毫不怜悯地把它们杀死,吃掉。
天神宙斯和他的弟兄们打败了那些巨人提坦,并把他们一一放逐到塔耳塔洛斯。可是,旧敌刚去,又来新敌。他们是新近崛起的巨人堤丰、布里亚柔斯、恩克拉杜斯等等。这些神中,有百手百脚、力大无穷的百臂巨人,还有喷火吐物的怪物。他们尽管力大无穷,法力高超,可是却有勇无谋,自然不是宙斯的对手。他们都成为了宙斯的俘虏,被残忍的宙斯活埋在埃特纳山下。那些巨人临死不屈,埋入地下之后,有时还努力挣扎企图逃逸。他们的力量太大了,整个岛屿为之发生地震。而他们的怒气穿过山顶,形成了骇人的火山爆发。
当这些妖怪坠落地面时,山河震动,四海翻腾,就是远在地底的冥王哈里斯也吓了一跳,这番动静太大了,这样下去,自己的黑暗王国不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吗?他停止了饮酒作乐,驾起他的黑马战车,开始巡视疆土。但他光顾着巡视王国,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行踪。他飞行时候带起的大团黑云,让坐在奥林匹斯山上与儿子厄洛斯玩耍的阿佛洛狄忒女神看见了。
阿佛洛狄忒女神对儿子说:“儿子,拿起你那征服一切连神都不放过的利箭,射向那一团滚滚而来的黑云,让鲜血流出那位黑暗世界主宰者的胸膛,你要知道,他就是塔耳塔洛斯王国的统治者。为什么单单让他一个人逃脱呢?这真是天赐良机,我们可以扩大疆土。你难道没有看到天上也还有一些人藐视我们吗?智慧女神雅典娜公然蔑视我们就不说了。咱们斗不过她,可是为什么得墨忒耳的女儿也胆敢蔑视我们呢?如果你还关心你母亲的话,就给她们一点颜色看看,用一枝箭把她和冥国君王结为一体!”
于是,小爱神解下箭筒,挑出了最锐利、最精致的一枝,对准哈里斯的心窝射去。哈里斯应声中箭,心中爱潮狂涌。他的马车在天空中疾驶而去。
恩纳山谷林木深处有一天然湖泊,那里,浓荫挡住了烈日,潮湿的地面为皑皑白雪所覆盖,那是春神统治的地方。珀耳塞福涅正在附近和伙伴们玩耍,采摘百合花和紫罗兰,让经过此地的哈里斯一见倾心。乌云下倾,笼罩住了这个湖泊,等到烈日出现,女孩们发现珀耳塞福涅已经不见了,是哈里斯把她劫持走了。
珀耳塞福涅被哈里斯夹在胳膊之下,她大声尖叫着呼唤母亲和女伴前来救命,惊骇之中她松开围裙的一角,她采的鲜花都一一跌落。丢失了鲜花,更让珀耳塞福涅悲上加悲,她痛苦得嗓子都嘶哑了。可是劫持她的强盗不管不顾,催马飞奔,很快就到了库阿涅河。滔滔的河水挡住了去路,哈里斯挥动三叉戟猛击河岸,大地为之崩裂,让出了一条通往塔耳塔洛斯的道路。
珀耳塞福涅的母亲谷神得墨忒耳发现女儿不见了,就四处寻找女儿,走遍了天涯海角,最后又回到了出发地西西里。她站在库阿涅河边,茫然四顾。当时哈里斯就是在这里打开通道带着战利品返回地狱王国的。水泽神女了解一切,可是她不敢直说,因为她惧怕哈里斯,她只能冒着风险捡起珀耳塞福涅被劫持时丢下的腰带,借浪花把它送到她母亲的脚边。看到腰带,得墨忒耳对女儿的丢失不再怀疑了,可是她尚未弄清女儿消失的原因,她把罪过归咎于无辜的大地。“没有良心的土地,”她说道,“我一直使你肥沃,用草木和滋补的五谷给你做衣裳。现在你再也别想得到我的恩惠了。”于是,牲畜都死了,犁在地里断裂,种子不再发芽,日照太长,雨水过多,鸟类也把种子偷吃光了,地里只是长草和荆棘。
看到这一切,泉神阿瑞托萨就为大地求情。“女神,”她说道,“不要责怪大地。你要知道,它也是被逼迫的,它也是很不情愿地为你的女儿让出通道的。我可以把她的遭遇告诉你,因为我看到过她。我在穿过大地的下半部时看到了你的珀耳塞福涅。她很伤心,但不再有惊慌的神色。她已成了哈里斯最心爱的王后,是地狱之国最美丽的新娘。”
得墨忒耳听到这些后,调转战车向天国驶去,来到万神之主宙斯的宝座前。她向宙斯叙说了自己的不幸,恳求宙斯过问此事。她声称,如果哈里斯不归还女儿,她就要收回大地的一切生长能力。这使宙斯很担心:人类要是因此灭绝了,那么作为神还有什么意思!于是他答应了,但有一个附加条件,即珀耳塞福涅在下界逗留期间不得吃任何食物,否则命运三女神会禁止释放的。
阴间之王哈里斯
哈里斯手端酒盅,斜卧在床,同他的妻子珀耳塞福涅(谷神之女)共度着美妙的时光。据说珀耳塞福涅每年都要在冥国与丈夫一起幽会。
宙斯派遣使者赫耳墨斯向哈里斯讨还珀耳塞福涅。狡猾的冥王答应了。但糟糕的是,珀耳塞福涅接过哈里斯递给她的一个石榴,并吮吸了几粒果实的甜汁。这就足以使她不能得到彻底的解脱。不过后来双方作了妥协:她可以一半时间跟她母亲在一起,一半时间跟她丈夫哈里斯过日子。
得墨忒耳这才平静下来,恢复了她对大地的恩宠。珀耳塞福涅是春神,第二年春天她会复活,但也带回冥界的回忆,常常被称为“名字不能提的尸女”。
得墨忒耳是天神宙斯的姐姐,珀耳塞福涅的母亲。由于小爱神受人唆使,分别射了冥王哈里斯和珀耳塞福涅二人一箭。哈里斯中的箭的箭头为红色,这会让人毫无理由地爱上他人;而珀耳塞福涅中了与之配对的黑箭,却是要拒绝他人之爱的。哈里斯苦追不上,就把珀耳塞福涅劫持走了。丢失了女儿的得墨忒耳四处寻找,找了九天九夜,虽已疲惫不堪、懊丧已极,却还没有任何消息。她实在是难以支持下去了,就坐到了一块石头上去,不顾风吹雨打、日晒月沐,坐了九天九夜。
那块地方就是现在的埃莱夫西斯城的所在地,当时,有一个名字叫刻勒俄斯的老人,他正在田野里采集橡实和黑莓,还有家里用来烧火取暖的柴杆。天色不久就黑了下来,暮色围拢了过来,四周的景物朦朦胧胧地留下了轮廓,已经到了归家的时刻。于是,就在他附近放牧的小女孩赶着两头山羊跟着父亲,匆匆忙忙往家里赶去。当两人走过那块巨大的石头,见到了那个装扮成老太婆的女神。
小女孩就停了下来,对女神说:“婆婆”——这称呼对正处于失女悲痛之中的得墨忒耳听来十分甜蜜动听——“你为什么一个人坐在岩石上呢?”
老人也停了下来,尽管他背着很重的东西。他请得墨忒耳到他的农舍去,虽然他家不成样子。女神谢绝了。老头子非常可怜这个老太婆,就再三再四地请她进去坐一会儿。
“老先生,你赶紧去吧,”她回答道,“为你有女儿而感到幸福;我失去了我的女儿。”她一边说,眼泪从面颊流到了胸部。富有同情心的老人和孩子也控制不住情绪,跟着她一起哭了起来。之后老人还是坚持道:“跟我们来吧,不要嫌弃我们的破屋子。天气太冷了,等身体暖和精神恢复了,再找你女儿吧。天神保佑,愿你女儿平安回到你身边。”
“老人家,你带路吧,”女神被这对父女感动了,不再拒绝,“我不能再拒绝你们的好意了!”她从石头上站起来跟他们一起走了。路上,他告诉她,他的一个孩子,他唯一的儿子,正病得很重,发着高烧。听了这些话,女神俯下身子拾了一些罂粟。
他们走入农舍,却发现人人沉浸于悲痛之中,原来那个男孩子病情加重,满脸滚烫,看看就要没救了。老头子的妻子墨塔涅拉尽管心情悲痛,还是和气地接待了得墨忒耳。女神来到了病人的身边,双手合十,祈祷了一下,然后俯身吻了吻高烧中孩子的双唇,那奄奄一息的孩子,马上面容红润起来,身体也恢复了健康,充满了充沛的活力。全家老小都欢天喜地。
谷神得墨忒耳
大地之母得墨忒耳是谷神。她经常左手握权杖,右手则是金黄的麦穗,她有着温和的态度。
他们摆好餐桌,放上奶油和乳制品、苹果和蜂蜜。吃饭的时候,得墨忒耳把榨好的罂粟汁混入男孩的牛奶里,让他喝下去了。喝完牛奶,刚才还活蹦乱跳的男孩子,现在却睡眼惺忪,嘟噜着说困了,于是他就去睡觉了。
夜深人静,全家人都沉入酣眠之中,这个时候,女神却站起身来,抱起了那个依然熟睡的男孩。她把孩子的四肢摆成一定的形状,然后大声地对他说了三遍庄严的咒语,又走到已经熄灭的火中把男孩放到灰烬里。一直关心男孩子的母亲其实并没有睡着,她惊奇地注视客人的举动,直到这时她才大叫一声,跳过去把孩子从火里抢了出来。得墨忒耳显出原形,灿烂的神光四射。惊醒的这家人非常惊讶,个个目瞪口呆。
女神说:“孩子的母亲,你爱你儿子,可你却不知道,你这样反而害了他,要不是你阻拦了我,我本来可以使你儿子变得长生不老的。尽管如此,他还是会成为伟大而有用的人。他将教会人类如何使用犁,如何通过劳动从耕种过的土地中取得收获。”说毕,她由彩云簇拥着,登上战车,飞驰而去。
后来,得墨忒耳找到了女儿。由于天神宙斯的调解,珀耳塞福涅一半时间将跟随母亲、另一半时间却跟着自己的丈夫哈里斯过日子,尽管不是很满意,女神还是接受了。安排好了女儿,一天她正坐在自己的宫殿里,忽然她记起了刻勒俄斯和他的一家,以及她对他的幼子特里普托摩斯许下的诺言。男孩长大到了八九岁的时候,女神又来到了刻勒俄斯的家里,她耐心地教会了特里普托摩斯如何使用铧犁和进行播种。她让他登上她那辆由带翅巨龙拉着的战车,驶遍世界上所有的国家,把宝贵的粮种供给人类并向他们传授农业知识。特里普托勒摩斯回到家乡之后为得墨忒耳在埃莱夫西斯修建了一座宏伟的庙宇,并开始了对女神的崇拜,即埃莱夫西斯神秘祭典。在希腊人中间,纪念得墨忒耳的祭典活动在气派和庄严方面都超过了其他一切宗教庆祝活动。
厄里斯克托王子的父母非常溺爱他,要什么就给什么。小王子从小就花天酒地、骄横贪逸。他虽然拥有大量的金银首饰、珍贵的艺术品、高档家具,可是他还不满足。王宫里已经厅堂无数,在厄里斯克托眼里,还嫌它太窄了。
有一次,他决定建间新餐厅,于是把王国里第一流的建筑师和艺术家给召来了,让他们为自己设计图纸,然后就去找当地的伐木工人。
“我需要好的建筑材料,”王子对伐木工人说,“你们现在就得到墨成耳林区去给我采伐橡树。”
伐木工人纷纷摇头表示反对。“王子殿下,墨成耳林区是整个德萨利亚地区最好最美的橡木林了。”好半天,一个伐木工人鼓起勇气提出了反对意见。
“我召你们来是干什么的?不需要你们的意见。你们只要执行我的命令就行!”王子厉声说。可是,这些单纯而粗犷的伐木工人面面相觑,挨磨着不肯动身。
“可是,这个林区是献给女神的呀!”还是那个胆大的伐木工人反对说。
“山林仙女们通常是在那片林子里跳舞的!”另一个伐木工人小声附和。
“住嘴,你们这些粗鲁人懂什么!马上去给我采伐我要的橡树。如果你们胆敢违抗命令,小心你们的脑袋!”王子恶狠狠地骂道。
伐木工人被逼无奈,只好拿起斧头,往林区走去。到了林区,他们却怎么也下不了手。这片几百年历史的茂密树林是该地区的骄傲,也是王国的骄傲。他们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谁也不忍心下手。
过了一个星期,王子骑马在众臣们的前呼后拥中来到了林区。
“怎么搞的,你们这些懒鬼,你们原来就是这样工作的吗?”厄里斯克托喊道。
“王子殿下,我们实在是不忍心呀。”伐木工人的队长高声说。
王子一下子抽出他随身宝剑,剑尖在中午林间的阳光下闪闪发光。他朝队长怒吼道:“你竟敢和我顶嘴。你必须立即砍掉这棵橡树。如果不听我的命令,小心你的狗命!”
王子的死命令,这位伐木工人只好遵从。他举起斧头,同时嘴里发出可怕的“吭嗨”一声,斧子落在树干上。血液立即从树皮的伤处涌出来。
众神聚会 贝利尼 意大利
画面表现了在森林里众天神饮酒相会的快乐场面,许多酒神、乐师和男人女人在一起:有的跳舞、有的喝酒、有的早已酩酊大醉。
这位工人马上扔掉斧子,跪倒在地说:“殿下,我求求您,您也看到了吧,砍这些树太危险,是大逆不道啊!”
厄里斯克托见这位伐木工人竟敢不听命令,还一再饶舌,他二话不说一剑把这位可怜的伐木工人刺死。其他工人吓得面如土色,不敢再拖了,卖劲地干起来。一棵棵橡树倒了下来,鲜血流成了小河。
山林仙女们听到了斧子砍树声,她们立即跑到林区,却看见整个林区遭到了空前的洗劫和破坏。
“女神啊,快来救救这些树吧。它们现在正在流血痛哭哇!”山林仙女们大声呼救。
得墨忒耳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女祭司,出现在王子面前。“你有什么权利到这里来亵渎神灵呢?”她质问厄里斯克托。
厄里斯克托没有认出山林女神。他趾高气扬地对她说:“这是强者的权利!这些橡木质地很结实,正合用。我可不能因为她们流血就不盖餐厅了。”
傲慢和狂妄的厄里斯克托,让山林女神得墨忒耳放弃了对他的劝说。看来这个人已经无可救药。她决定给他惩罚。
“那好吧,你就继续去建你的新餐厅吧,你很快就会很需要这个新餐厅的。”讲完她就走了。当厄里斯克托看不见她时,她就对惶恐不安前来打听消息的其中一位山林仙女说:“你去找饥饿神,请她把饥饿缠在王子身上。”
这位仙女立即执行女神的命令。饥饿神按照女神的指示,当天深夜就飞到厄里斯克托正在熟睡的房间里,她慢慢地钻进他的躯体里。
王子一觉醒来,饥肠辘辘。他叫人给他送一只烤乳猪。他狼吞虎咽几口就吃完了一只小猪。可是整整一只小猪进肚后,他仍然饿得发昏。
“这有什么要紧!”他高声说道,“再给我送一只烤绵羊来!”
仆从立即把烤绵羊送到他面前。这一天,他除了吃一只烤乳猪、一只烤绵羊以外,还吃了一整头烧牛。他整个夜里都不停地吃。他变得胖乎乎的像个皮球,但是他总是感到填不饱肚子。
他的全部财产都花光了。他没有水果、没有米面,再没有任何东西可吃了。但女神派来的饥饿神就像蚂蝗一样缠住他不放。他只好吃起自己身上的肉来挡饿。最后,连吃他自己都没什么可吃的了,他只能活活地饿死。
古人认为,人死之后,灵魂进入地狱。进入地狱的入口相当多,可是在离开人间进入黑暗王国之前,他们的来历与出生都不重要,所有的人,无论善恶美丑、男女老少,都要经历相同的程序:他们要渡过地狱的四条大河,饮完利锡河缓流的河水之后,他们的肉体就失掉了颜色和重量,只不过是一些飘渺的影子,消失在一望无际空旷的草原。地狱之中,过去的生活被遗忘了,理想破灭了,光荣消失了,悲哀和欢乐也已不复存在。在那永远暮色一般的光线之中,熟人相见已不相识。不过,各自在人间的行为将影响他们在地狱所受的处罚。如果他们在一生中罪恶滔天,那么就会受到惩罚,被关押在地球下面最深处的塔耳塔洛斯,与提坦神、巨怪以及神祗的其他敌人关在一起。相反,那些善良的,勇敢而又正直的人们的幽灵,都进入一个较好的地方。在那里他们可以永远幸福地生活。这就是被称为“极乐世界”的地方。而在这块幸福的草原上生长着一棵高大而又细嫩、笔直而又带有韧性的树,它枝叶繁茂,微风吹来随风飘舞,沙沙有声。说起来,这棵树也是很有来历的。
有一天,冥王哈里斯在他的黑暗地狱待腻了,无聊之中,就来到了人间,四处游玩。这个时候,他看到一个身材高大、肌肤细嫩的美少女。这个女孩叫莱夫基,是奥凯阿诺斯和蒂西娅的女儿,大海的波涛和浪花的产儿。哈里斯一见面就迷上了她。他化出原形,出现在少女面前。他要求少女跟他一起到地府之中去。可是莱夫基一听地府,就拒绝了。
哈里斯跪倒在少女面前:“美丽的女孩子呀,跟随我进入那黑暗的王国。如果我能有你这样一个年轻而又快活的少女相伴,如果你这双蓝色的大眼睛能在地下世界闪光,如果能看到你迈出如同波浪起伏的脚步,如果能听到你如同水晶般清脆的说话声,地狱就会改观了,沉寂就会被打破,而我,哈里斯那孤独的生活也会变得充实起来。美丽的女孩,救救我吧。”
莱夫基的心被哈里斯所打动,就随他而去。她所到之处,陆地和海洋的全部容光也陪伴着她。她来到了新居,地狱豁然明亮。那些在黑暗之中被痛苦与回忆麻木了的幽灵们惊讶地望着这非同寻常的亮光。哦,女孩子的声音,多动听呀,一下子让他们想起了尘世的欢乐!这个女孩子的出现在幽灵心中唤起了早已死亡了的怀乡之情。他们议论纷纷,为什么让她这个活人来到他们之中呢?
哈里斯就像一个初次恋爱的男孩子,欢喜得都不知道干什么好了。女孩子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她有什么要求,他都要不顾一切地满足她。他一天之中,只要能够听到她的笑声,看到她翩翩的身影,感到她那温暖的身体就在自己的身旁,哈里斯就心满意足了。可是最让哈里斯伤心的是:他最想送给这个女孩子的珍贵礼物,他却无权亲手送给她。说到底,莱夫基是个凡人。末日来临时,她就立即死去了,围绕着她的全部光线也随之而去,对往事的回忆已不可能,对未来的憧憬也不存在。暮色重新笼罩了一望无际的草原。
一想到那一天,哈里斯的心就疼痛起来了。他实在不忍心,就不再让莱夫基与埃雷沃斯那些毫无欢乐的幽灵们住在一起,而把她送到了伊里西亚。在那里,哈里斯把她变成了一棵像大海一样碧绿,像少女一样灵活、柔软、细嫩的树,并以莱夫基的名字为它命名,叫莱夫卡(即白杨树)。后来,曾经到达地狱的英雄赫拉克勒斯,看到了莱夫卡。他折断了它的一根枝条,做成一个花环戴在头上,并把它随身带回了地面。从此,白杨树的木材被认为是极珍贵的。在奥林匹斯,人们向宙斯进行祭献时,在祭坛中只能燃烧这种木材。
天后赫拉是宙斯的妹妹,克罗诺斯和瑞亚的女儿。她和宙斯的其他兄弟姐妹刚一出生就被父亲吞下了肚子里。后来宙斯用计下毒,让克罗诺斯呕吐出他吞下的儿女们。这些婴儿在父亲的肚子里成长起来,他们一跳出父亲的肚子,就加入了兄弟宙斯一方,反抗自己残暴的父亲。在宙斯成为天神之后,赫拉却退居到了克里特的杜鹃山中。宙斯虽然是天上的神灵主宰,却风流好色,对自己的同胞妹妹念念不忘。他好不容易到了杜鹃山上,跪倒在妹妹面前向她求爱,可是却遭到了赫拉的断然拒绝。她关上了门窗,闭门不出。宙斯苦苦纠缠,一直逗留在门外,又是诉衷情,又是唱情歌,可是却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回应。
宙斯心灰意冷,打算撤退了。可是在转身的一刹那,突然记起了赫拉的房间里布满了无数的杜鹃花,而且小动物也不少,看来她是一个热爱鲜花、喜欢动物的人。有了诡计之后,他就摇身一变,扬长而去。
第二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杜鹃花开满了整个山坡,嫣红一片。赫拉提着篮子,带着剪刀来到了山坡上。她不一会儿就采满了一花篮的杜鹃花,应该可以够这几天用的了。但是,前方不远处的一棵杜鹃花吸引住了她。那花,碗大的一朵,鲜艳如滴,挺立在花丛之中,王后似的高贵显眼。她急忙过去,小心翼翼地剪下了它,却同时发现了一只羽毛零乱的杜鹃站在树下。她放下了篮子,很怜爱地把它抱在了怀里,温柔呵护。谁知道,这只鸟儿正是狡猾的宙斯变的,他一扑进赫拉的怀里,就现出原形强暴了她。赫拉被逼无奈,只好嫁给了他。他们的新婚之夜是在杜鹃山上度过的。这一夜两个人爱得死去活来,而且似乎天总是亮不起来。实际上,这是宙斯的诡计。因为天上一夜,人间已经过了300年。
婚后的生活并不和谐。夫妻之间,有许多的摩擦和不合。最让赫拉不能忍受的就是丈夫风流成性,拈花惹草,处处都留下了他的私生子。两个人争吵起来,往往以赫拉的失败而告终。尽管赫拉是宙斯的唯一的妻子,可是在她嫁给宙斯之后,好像就丧失了价值。宙斯对她的兴趣大减。一般在小事上,宙斯都含糊过去,处处谦让着她,可是在一些重大的事情,尤其是女人的事情上,他却比较蛮横,根本不把赫拉的话放在心上。惹怒他的话,他甚至都会用手中的霹雳击打她。赫拉没有办法,只能和他争吵,迫害他的情人,同时也还借用美神阿佛洛狄忒的腰带来勾引宙斯的情欲,让他把心思放在她心上。本来赫拉在结婚之前,是一个温柔和顺的女孩子,可是就因为宙斯的好色,她变得脾气暴躁,性情多疑。
有一次,宙斯的傲气和喜怒无常的脾气实在太叫人难以忍受了。于是,这些饱受他的欺压的人:天后赫拉、哥哥波塞冬、太阳神阿波罗,趁宙斯躺在床上熟睡之际一拥而上,用生牛皮把他捆绑起来并打上一百个绳结,使他动弹不得。他威胁说要把他们立即处死,但他们早把霹雳放在他伸手触碰不到的地方,因而对他的威胁报以嘲弄的大笑。当他们欢庆胜利头脑又清醒之后,麻烦来了。偌大的宫殿里,一张金碧辉煌的王座空在了那里。谁能来继承宙斯的这个宝座呢?一触及到这个实质性的问题,他们的联盟立即瓦解了。人们互相猜疑妒忌,争争吵吵,讨论继承宙斯王位的人选。
最有希望的三个人就是天后赫拉、海神波塞冬、太阳神阿波罗。三个人不相上下,支持他们三个人的神都快争吵得打斗起来了。这个时候,异常失望的海上女神特提斯看到奥林匹斯山内战在即,便急匆匆把百臂巨人之一布里亚柔斯找来了。这位巨人把一百只手都同时用上了,迅速解开绳结给主神以自由。因为是赫拉领导了这场阴谋活动,宙斯便用金手镯铐住她的手腕,把她吊在空中,脚踝上还绑上铁毡。别的神气恼万分,但却不敢拯救赫拉,尽管她哭得昏天黑地,异常凄惨。
宙斯继续统治众神。他把赫拉捆绑起来,也不是个长法。他必须平息众神心中的怨恨,毕竟错误在他。他放掉赫拉,同时让赫拉成为他的合法妻子。不过,在释放赫拉之前,他和众神约定:大家起誓永远不再反叛他,他就既往不咎,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大家依然还是好夫妻、好兄弟。其他神灵已经看到了反对宙斯的后果,那就是除了宙斯,其他的神灵也没有足够的威望来管理其他的神;与其谋反下来一场空,还不如老老实实当自己的神仙,享受凡人的香火祭祀算了。他们也都个个作了保证。
三个谋反的头目之中,赫拉得到了解放。恼火的宙斯却不会放过其他两位。他压下心头怒火,佯装着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和他们说说笑笑。波塞冬和阿波罗当然了解宙斯,他们以后行事小心翼翼,尽量不让宙斯抓到把柄,可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终于海神被宙斯抓住了一个错误,只好接受惩罚,去了凡间,给国王拉俄墨冬当奴隶,修建特洛伊的城墙。
海洋深处,是大海老人涅柔斯的宫殿。那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岩洞。岩洞里,海水清澈,冲刷着金碧辉煌的宫殿,而高大的厅堂中五彩缤纷的水晶柱闪闪发光。那些生长在岩石周围的海草、珊瑚、海花,装点着入口。不夸张地说,这座宫殿不比宙斯的奥林匹斯山逊色。除了居住,宫殿还是涅柔斯财富的贮藏地。那里存放的宝物难以想象,让人眼花缭乱,爱不释手:有海星、贝壳、珊瑚、成堆的珍珠、金灿灿明光耀眼的各种鱼类等等,不一而足;可是在他所有的宝物之中,最为宝贵的却是他天真可爱的五十个女儿。
每天,涅柔斯站在他的宫中,手握三叉戟,守卫着他的宝物。他随时警惕着可怕的敌人,但是偶尔也会若有所思地向上望去。那里,正是整个大海,但见海浪翻滚,腾起银色浪花,它们相互冲击搏斗着水珠。而这个时候,隐在暗处的涅柔斯会发现,海草碧绿,一如他郁郁葱葱的头发,而脚下那些鹅卵石,紧靠一起,犹如彩虹一样五彩缤纷。海涛渐息下来,海面上呈现出难得的宁静。涅柔斯就会游离开宫殿,出现在海面上。微风吹起额头的海草,太阳照在双肩上,肩胛上银白色的食盐晶莹闪光;涅柔斯老翁环视着蔚蓝色的大海,脸上悠然露出笑容。这就是他的领地,谁都不能侵犯。
海神与安菲特里忒 扬·戈萨尔特 荷兰 1516年
在这幅著名的画中,海神表现为高大的男性形象,与妻子站在一座传统的有金色装饰的小庙里。墙上的公牛头骨暗示着海神的力量。
波浪滚滚而来,大海又沸腾起来。突然,海面上传来一阵笑声。可是这阵笑声还未休止,一阵笑声又迎风飘来。波浪嬉戏,大海生机昂然。水面上,东边露出一双雪白的肩胛,眨眼之间又落入海里;西边的脸趁浪涛还未及覆盖,绽开了笑颜;南头一个头颅伸出了海面,并在重新入水之前晃起满头金发;北端两个女孩互相泼水,水珠飞离海面,阳光一照,水花俨如颗颗宝石,褶褶生光。
这些女孩,就是涅柔斯五十个宝贝女儿,妮丽伊札美人鱼。她们动作敏捷,时而沉入水中,时而跃出水面,向太阳挥动手臂,随后又欢笑着再钻进波浪。她们手拉着手形成一条长长的链条,劈开蔚蓝色的海水,寻找着海岸。安菲特里忒就是涅柔斯的大女儿,这些美人鱼的头领。她引导妹妹们游翔着。前方,她们视野所及之处,纳克索斯岛海岸已经遥遥在望,微风带来了岛上花香。靠近岸边,美人鱼们争先恐后向岸边游去。安菲特里忒首先踏上了陆地,她的妹妹们也一个个欢笑着躺倒在沙滩上。在柔软的沙子上,她们跳起了舞蹈,扭动着柔软灵活的腰肢,她们轻盈地旋转欢跳着,就像她们生于其中的波浪,起伏荡漾。
可是,突然之间,她们停止欢笑,发出了恐怖的呼喊。这一群美人鱼们四处逃散,各奔东西。惊慌的安菲特里忒发现,有人径直向她冲来,她只好轻轻重新跃入大海。可是,此人显然也是游水好手,就在深水中尾随而来,时不时地还伸出了手臂要抓她。她鳗鱼似的逃脱开来,十分恐惧地拼命游着,时而钻入深海,时而浮到水面,一转身又游进茂密的海藻中。“救救我吧!”她向从小就爱怜保护她的海洋世界发出了呼救。可是周围的一切无动于衷。她立刻明白了,海洋世界已变成了追逐者的同谋:植物伸长枝茎竟挡住她的去路,大贝壳一张一合,威胁着她;不计其数的鱼儿密集在她的前面,阻止她通过;章鱼伸出触角来抓她。她惊慌之下像道闪电游向水面,浪涛犹如座座山峰,向她头上倾泻而来,发出雷鸣般的轰响。没有办法,安菲特里忒只能钻入深水。这种野蛮的追逐持续了很久,安菲特里忒完全陷入惊慌失措之中,如飞一般地在海中游来游去。
渐渐的,波涛平息,深海安静了。大海似乎摆脱了敌人,重获自由,安菲特里忒发现一片陌生的海岸。她吃力地向岸边游去,疲惫不堪地躺倒在沙滩上,闭目休息着。突然远处传来了呼唤声,像是在高高的云端响起的惊雷,然而她的名字却清晰可闻:“安菲特里忒,安菲特里忒!”
她抬起头,遥望天空,在一个半被烟尘云雾掩蔽的山岩上,站立着一个坚强不屈的巨人。
“安菲特里忒!”再次传来了话声,“你怎么来到了这里,到了大地的边缘?”
“你怎么认识我?”安菲特里忒轻声地问道。
“我认识你,就如同我认识整个大海和它的每块礁石、每一条鱼一样。几年前,我就认识了你。现在你却被追赶着,逃到了这里。可是安菲特里忒——你为什么不回过头去,看看是谁在追你?难道你不明白,连一向疼你爱你的大海都开始围堵你,你还不明白那是谁吗?难道你不了解海洋之神波塞冬爱上了你,想让你陪伴着他,做他的王后吗?你的命运已决定你要到那里去,坐在他的身旁。欢迎你为了摆脱追逐来到这里,到达了大地的边缘。但我的命运却把我安排在这里,要永生永世地用双肩支撑着天空。”
安菲特里忒怯生生地问道:“你是谁?”
“我叫阿特拉斯,是伊阿佩图和克利梅妮之子。”
一阵响声传来。安菲特里忒转过身去,只见大海改变了模样,每层波浪都像是送来的鲜花,每滴海水都闪着五彩纷呈的光芒;海豚不时地跃出水面,它们那光滑的脊背在蔚蓝色的大海中闪闪发光。“你的国王在邀请你前往,”再次从远处传来了阿特拉斯的话音,“去吧,安菲特里忒,去接受等待着你的幸福吧!整个大海都已装饰一新,在迎候你……”于是安菲特里忒接受了浪花的拥抱,让海豚把她托出水面。在大海的祝福声中,她被送到了波塞冬的宫殿。海水在她的周围唱起了歌,海鸥在空中拍击着翅膀,生活在海洋及其周围的一切,都在参拜光彩夺目的海王后安菲特里忒。
阿利翁——海神波塞冬的一个儿子,是演奏七弦竖琴的能手,他与科林斯的国王佩吕安达相处很好。他住在王宫里,整日弹琴奏乐,吟咏歌唱。当时,在西西里岛将要举行一次盛大的演唱竞赛会,全希腊的著名乐师都将前往参加,阿利翁也很想去。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佩吕安达王,但是,待他如同兄弟般的国王却恳求他放弃这一念头。国王说:“我希望你能永远和我在一起,这是我最大的愉快。海上风急浪高,很不安全,你要一走,我会日夜不安的。一个人越是想要得到什么东西,那东西越是不容易得到,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会给葬送掉!”
阿利翁却回答道:“漫游四方,浪迹天涯,是我们吟游诗人的最高心愿。天神赋予我歌唱的本领,我应该给所有的人带去愉快。再说,如果我真能赢得那崇高的荣誉,我的名声将传遍全球,我也将为此而感到无穷的欢乐。所以,风险再大,我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去闯一闯。”
阿利翁告别了佩吕安达王,离开了故乡科林斯的海岸,乘船踏上旅途。第二天早晨,海上风平浪静,晴空万里,暖暖的东风吹鼓了船帆。可是,正当阿利翁高兴地享受日光的时候,突然发现船上的水手们在交头接耳。他立刻感到他们可能是在密谋劫夺他的财物。果然,他们蜂拥而上,气势汹汹,紧紧地围住了他,高声喊道:“阿利翁!你必须死!要是你想在岸上有一个葬身之地的话,那你就得乖乖地让我们宰割,否则,就把你抛到海里去。你自己选择吧!”
“除了要我的命,你们就不想要别的东西吗?”他说,“你们把我的钱财全都拿去吧,放了我,我情愿拿我的钱财来换我的命。”
“不,不行!我们不能放过你。放了你,对我们来说,那就太危险了。你同佩吕安达王交好,他要是知道我们抢了你的财物,难道会饶过我们吗?”
波浪上悠游的海豚
在希腊的水域,海豚是常见的可爱的水中动物。
“看来你们是非得要把我杀了才罢休!”阿利翁无可奈何地说,“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请容许我提出一个最后的要求:我是一个游唱诗人,一生都是在吟唱中度过的。在你们动手之前,请让我唱一支哀歌,向我的生命告别。”
对于这一请求,海盗们立刻答应了。于是,按照吟游诗人演唱时的礼仪,阿利翁长发披肩,穿起了金紫两色长袍,额头上戴上了花环。他左手扶竖琴,右手握弓,面对太阳,慢慢闭起了双眼,奏起了低沉哀婉的乐曲。
他一边唱着,一边走向船侧。突然,他纵身一跳,跳进蔚蓝色的大海。白色的浪花向他卷来,刹那间便淹没了他的躯体。然而,阿利翁并没有死。当他在船头唱着那低沉哀婉的歌曲时,那旋律却把附近水域中的大小生物全都引来了。它们围在四周,倾听歌声。所以,当他纵身跳海,一只大海豚立即接住了他,把他驮在自己宽大的背上,载着他游到了岸边。
到了岸上,阿利翁对海豚说:“再见了,我亲爱的朋友!只要今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你是鱼类,我是人,天神不让我们生活在一起,我们也不要为此而忧伤。我的思念将一直伴随着你。”
送走了海豚,阿利翁这才回过头来朝四周望去,他很想知道自己究竟到了什么地方。他发现远处有一座尖塔,原来海豚驮他上岸的地方离科林斯已经很近。他又返回自己的故乡。阿利翁心花怒放,拿起竖琴,边走边唱,朝着王宫走去。佩吕安达王一眼就看见了他,立刻迎上前来,把他紧抱在怀里。
“我的朋友,我又回到了你的身旁!”阿利翁说,“卑鄙的坏蛋抢去了我所有的财物,但是他们却抢不走我的荣誉和名声。正由于这个原因,神灵保佑我不死。”于是他把海上所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佩吕安达王。这骇人听闻的事件使国王又惊愕又气愤,他说:“难道就让这群坏蛋如此猖狂吗?他们早晚会落到我的手中的,看我不狠狠地惩罚他们!你先藏起来,暂时不要露面。他们很快就要返航,到时候一定要把他们的罪行揭发出来。”
过了不到一个月,果然有人前来报告,说船已进港靠岸。佩吕安达王把宫中所有的乐师集合起来,让阿利翁混在其中,然后向着那些前来朝拜的海盗们说:“我把阿利翁乐师交给你们,让你们送他到西西里岛去参加音乐竞赛,已经很长时间了,你们在那里可听到什么有关他的消息?我正日夜等待着他带着喜讯回来呢!”
“我们把他送到了西西里岛,听说他在竞赛会上击败了所有的对手,荣获了桂冠。那里的国王挽留他住下,所以他没有同我们一起回来。”
他们刚刚说完这话,阿利翁便走出人群,出现在他们面前。那些海盗一看见他,以为阿利翁从地下回到了人间。他们一个个吓得跪倒在地,连声求饶:“我们本想害死你,想不到你竟成了一位天神啊!”佩吕安达王在一旁开口说:“你们这些贪婪的畜生!告诉你们,他还活着!他就是鼎鼎大名的阿利翁乐师!对于一个善良、正直的乐师,仁慈的天神们会格外开恩,时时处处保佑着他的。至于你们这些奴才,我根本不想惩罚你们,因为那会弄脏我的手的,阿利翁也不想见到你们的污血,还是给我滚开吧!去找一座荒无人烟的海岛,在那里度过你们的余生,然后永远销声匿迹吧!”
迈亚生下她跟宙斯的孩子赫耳墨斯的时候,是在一天之中刚开始的时候。当时正值黎明,天色微白。孩子一生下地,眼睛就睁开了,灵活地转动着,还眨巴了一个鬼眼,逗自己疲累的母亲大笑起来。这个孩子很聪明,是一个计谋过人的智多星。他小小年纪,却喜欢恶作剧,常常作弄自己的哥哥姐姐们。奥林匹斯山上的神灵们都知道这个既可爱又讨厌的小调皮鬼。一般来说,他戏耍别人之后,别人也不能太计较。年纪太小不说,他的父亲是宙斯,何况他又是一个千灵百怪的小孩子呢,所以往往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有一次他却惹下了大祸,受到了惩罚。
这一天,他走出了母亲居住的库尔勒涅高峻的洞穴,一个人在山上漫游。在一条小溪流的沙滩上,他发现了一只懒洋洋晒太阳的大乌龟,龟壳有筛罗大小。他一个箭步跑过去,手一掀就把乌龟掀翻了过来。又找来一块大石头把它砸死,仿照阿波罗里拉琴的样子,在龟壳上装上琴弦和簧片。很快,一把琴就出来了。
赫耳墨斯真是心灵手巧,这把琴音色美妙,相当称手。他拉起琴弓为自己伴奏,唱起动听好玩的即兴儿歌。他整整拉了一个上午。大太阳出来顶在头上之时,他已经兴趣索然了。他惘然地抬头四望,群山莽莽,绵延不绝,他看到很远很远的一座山的山坡上,有一些黑点在移动。他睁大了眼睛,运起神力,看清了那是自己异母兄弟阿波罗在皮埃里亚山放牧的牛群。他大喜过望,心里有了点子,快乐地回到了家里。
当天夜里,群星闪耀,四野寂静,赫耳墨斯来到了阿波罗在皮埃里亚山放牧的牛厩里。他用柳枝包扎住牛蹄,不让它发出声息。走了一阵之后,为了蒙蔽追踪者,他又赶着牛群倒着走,进了皮洛斯山区的一个洞穴。他把折下的月桂树枝,相互一摩擦,生起了一堆熊熊大火。两头小母牛被焚化了,作为献给十二天神(他把自己也包括在内)的祭品。
干了这一切以后,赫耳墨斯就心安理得地回家睡觉!可是他的母亲却早就识破了这一切,她警告他:阿波罗可是不好惹的,他法力无穷、脾气耿直,连天神宙斯都惧怕他三分。可是,阿波罗在赫耳墨斯眼里,只不过是一个好勇斗狠的大萝卜块儿。他得意洋洋地对满心担忧的母亲说:“母亲,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的手法巧妙着呢。”
赫耳墨斯与幼年的狄俄尼索斯 石雕 普拉克西特列斯 古希腊 公元前350~前330年
神使赫耳墨斯要将宙斯的私生子狄俄尼索斯送往别处抚养。赫耳墨斯一手抱着幼儿,另一只已损的右手仿佛正在逗弄孩童,小狄俄尼索斯也是一派天真烂漫。
阿波罗为了自己的两头小母牛大伤脑筋。到底是谁偷的呢,跟着牛留下的痕迹,他倒跟着来到了皮洛斯山区,发现了一堆熄灭的火烬,又发现了牛骨头。他终于跟踪追查到了这个还在襁褓之中的婴儿头上。
阿波罗怒气冲冲地来到了她们居住的地方,大声斥责这位逗人喜爱的婴儿。可是这个小调皮鬼压根就不买账,他煞有介事地拿父亲的名字发下重誓。他说:“你完全是诬陷,我根本就没偷过牛。牛是什么样子的,我至今都没见过,而‘牛’这个词,我还是第一次从你这儿听见的呢。”阿波罗咬牙切齿地怒骂着,小孩子却一口咬定他对偷牛一事一无所知。
口笨舌拙的阿波罗气得面红耳赤,直跺脚,却拿这个小调皮鬼没办法。他总不能对一个还在襁褓之中的婴儿动手动脚吧。可是,阿波罗也是一个认死理的家伙。他好不容易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让法力无边的天神宙斯前来判决。
阿波罗狠狠数说赫耳墨斯:他从来没见过也没想过有这样聪慧早熟的偷牛贼、骗子和无赖。赫耳墨斯振振有辞地反驳说,他是个老实孩子,阿波罗只会欺侮他这个手无寸铁的、正在睡觉的、从没想过要“偷”牛的新生小婴儿。
库尔勒涅来的小孩子一边冠冕堂皇地大声辩解,一边对父亲眨巴着眼睛。宙斯见了不由得放声大笑。在宙斯的调停之下,双方和解了:赫耳墨斯把新做的里拉琴送给阿波罗;阿波罗则回赠这位神童一条金光闪闪的短鞭;并且任命他为牛群的放牧人。当然啦,赫耳墨斯要指着神圣的斯堤克斯河发誓:自己永远不耍诡计向阿波罗行偷盗之术。而阿波罗则回报他一根司财富、幸福和梦想的盘蛇杖;然而,一个附加条件是,赫耳墨斯只能用手势符号来预言未来,像阿波罗那样用言语和歌曲来表达那是不能再想的了。赫耳墨斯尽管不情愿,可还是无奈地接受了,因为那根盘蛇杖太吸引人了。但是,这位信使之神对阿波罗强迫他修身正行感到不满,就发泄到其他神身上:他偷过维纳斯的腰带,拿走过海神波塞冬的三叉戟,借用过赫菲斯托斯的火钳,还盗窃过阿瑞斯的宝剑。
作为群山和牧神,潘的形象令人惊奇,羊脚、羊胡须、鼻子蜷曲、两只弯弯的长角和一条长尾巴。他是赫耳墨斯与仙子珀涅罗珀之子。他出生在阿尔卡札地区的深山之中。初次见到阳光时,他就用他那山羊蹄跳来蹦去,摇摆着他那浅灰色的山羊胡须,竖起尾巴,发出欢快的喊叫声。他那年轻的母亲看到他这个怪样子,竟惊恐地抛下他躲进了森林。赫耳墨斯则用兔皮把他包裹上,把他带到了奥林匹斯山上。到了山上,赫耳墨斯打开兔皮,把这个小小的长着山羊蹄的神祗抱出。潘立即开始蹦跳,用两只手敲击着膝盖,翻跟斗和大声喊叫,在众神面前不停地发出洪亮的笑声。这笑声会使人心胸开阔,心里充满幸福感。因此诸神都很喜欢潘,把他当成自己的好朋友,希望他留在奥林匹斯山上。然而潘却讨厌奥林匹斯山。同样是神,可他形象丑陋,与其他神祗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和他们相处,也让潘难以忍受,远没有和人打交道愉快。潘不喜欢奥林匹斯山,反而喜欢逗留在人间,整个大自然都是他的漫游之地。他总是选择最荒僻的无人到达之地,或者山洞,或者山岩,要不就是在茂密的森林中。他动作敏捷、灵活,能用难以想象的高速度奔跑,可以跳到最难以攀登的艰险处。
不过,牧神潘有一个坏习惯:喜欢恶作剧。他经常干的一件事情就是逗山里的动物玩。他常常一个人躲藏在枝叶茂密的树林里,一动不动地屏住呼吸,根本不让其他经过的动物发现,这个时候,他就能观察那些动物的一举一动。他待的地方不远处有条小溪,水牛或者麋鹿漫不经心地走来饮水时,他突然脚踏一下树枝。整棵树摇摆起来,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这些野兽都不安地抬头来张望。这时他利用他的速度来回奔跑,忽而左边,又忽而右边地大声怪叫。要不,他就发出受伤野兽样的嗥叫,或者声音突变转成哭泣。他的声音在寂静的群山中发出回响,这些野兽立即被惊呆了。它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不由得冒出了冷气。它们都有些忐忑不安了,互相对视着,犹豫着,可是这些莫名其妙的可怕喊叫声和喧哗声包围了它们,而且越来越近。由于惊吓,它们盲目地奔跑起来。它们的奔跑声又传到了森林中其他“居民”的耳中。奔跑、荒诞不经的谣传,惊恐万状的逃窜,立即席卷了整座大森林。那些麇鹿、兔子、水牛、老鼠、伶鼬和蛇都发疯似的、毫无目的地满山逃跑。到了这个时候,牧神潘才恢复了自己的声调,发出了宏亮的、长时间的笑声。他高兴地跳向空中,用蹄子敲击着山岩,犹如无数的石块从山坡上滚滚而下。
区别于大多数神祗的傲慢,他与普通的凡人相处得非常愉快。他热爱他们、信任他们,与他们交上了朋友,庇护他们的羊群,帮助他们让羊群繁旺。他也十分喜爱动物,不管是野生的,还是驯服的,他都把它们当成是自己的兄弟姐妹。哪里有潘,哪里的动物就会成倍地繁殖起来,甚至树木也会快速生长。尽管他十分丑陋,牧神潘不仅与人和动物关系良好,与美女神们也关系密切,是她们最好的伙伴。他混在她们之中,一起游戏跳舞,还用他的风笛为她们吹奏歌曲,博得她们的喜欢。不过,这个讨人喜爱的牧神也有一个敌人,这个敌人是他的情敌。
潘一次游荡山中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美女皮蒂斯。他爱上了她,就向她求爱。谁知道皮蒂斯一听了他的话之后,惊惶地望了望四周,之后就对他说:“我也爱你,但我怕……我害怕北风神。”她激动地说,“北风神也爱我,但他粗野、残酷。他一拥抱我,我就周身疼痛。我害怕他那寒冷的突然拥抱。我喜欢你。但他说过,如果我爱上了别人,他就要把我杀死。”
“有我保护你,你谁也不要怕!”潘安慰她说,强行把她拥入怀抱,但皮蒂斯马上挣脱,立即跑开了。“你瞧,他来了,那就是他!”她喊叫着。只见一些枯叶飞腾起来,随即狂风大作,树木弯下了身,树叶围绕着树干疯狂飘舞着。就像那被掠走的树叶,皮蒂斯也被从潘的身旁刮走了。就像风卷桃花一样,这位轻盈的美女神被风吹得团团旋转,脚离开了地面,而头发和手臂在绝望的挣扎中绞在一起。潘在后面一边呼喊着她的名字,一边奋力追赶。然而,不管潘奔跑得多么快,北风神却总是比他更快。北风神用那不可阻挡的风力卷起了这位少女,把她从灌木丛和坚硬的岩石上拖过,推入深渊。潘大声而又痛苦地喊叫,紧抓住了岩石,才没随她跌入深渊。他看到皮蒂斯犹如被风吹落的一片树叶,向下飘落着,不由得祈求地母该亚救救可怜的女孩子。地母该亚听到了他的呼唤,张开怀抱接待了皮蒂斯,并把她变成了一棵松树。从此以后,牧神潘用树上的软针叶编织了一顶花冠戴在头上,手拿着一枝树枝,以此怀念失去的这位不幸的少女。
阿佛洛狄忒是女神之中最为美丽的一个,虽然上帝给了她漂亮的脸蛋,但与此同时又赐予了她一个最糟糕的婚姻。她的丈夫是铁匠之神赫菲斯托斯,满脸都是被碳火烫伤的疤痕,又被煤黑和烈火熏陶得浑身黑黝黝地发暗光。他们两个人生下了三个儿子,福波斯、得摩斯和哈尔摩尼亚。三个儿子都是栗黑的卷发,大海似的蓝眼睛,白皙的皮肤有着奶油的光泽,与他们丑陋的缺腿父亲几乎是两个极端。神界之间都纷纷谣传着这三个儿子都是野种,只有整天埋头在炉火边煅打铁器的赫菲斯托斯丝毫不知情,一如既往地爱着三个小家伙。
这三个漂亮的孩子还真不是赫菲斯托斯的,他们的亲父是身材挺拔、鲁莽野气、好酗酒的战神阿瑞斯。他们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可是两个人不但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来往更为频繁。一天晚上,两个人在阿瑞斯的色雷斯宫里欢乐一番后,昏睡过了头。当太阳神巡视天庭的时候,却看见他们两个人正赤条条地睡在一起。早就对战神不满的太阳神一看,这是一个报复的好机会,就忙去找铁匠。
铁匠表面粗鲁,内心却很精细。他想了想,放弃了直接去找他们两个人算账的念头。他回到了锻炉边,挥动青铜锤,打出一张细如游丝而又坚韧无比的罗网。他悄悄地把网系在婚床的柱子上绕床一周。从色雷斯回来的阿佛洛狄忒,满脸堆笑地告诉他说自己回母亲的家去了。赫菲斯托斯佯装不知,很热情地问岳母的身体如何。寒暄了一会后,他告诉妻子:“亲爱的,对不起,我要去利姆诺斯岛休息一阵,这几天太疲倦了。”阿佛洛狄忒推说自己要照顾孩子就不去了。等铁匠一走,她马上通知阿瑞斯。阿瑞斯兴冲冲地赶来,两个人脱衣就寝。可是天亮醒来,略一动弹,就发现自己陷入了一张网中。细得肉眼几乎看不见的丝线勒入了肉中,越动弹越缚得紧。缠在网里一对赤条条的男女正在绝望地挣扎的时候,早就准备好的铁匠闯了进来,他的身后则是他招呼来的奥林匹斯山的众神。他扬言,如果妻子的养父宙斯不把当年价值连城的聘礼退还给他,他就绝不释放阿佛洛狄忒。
场面尴尬,众神都不愿意第一个开口,但是大家的眼睛都来回地在面色铁青的铁匠和面沉似水的宙斯身上转溜着。而作为众神之父的宙斯也不说话,只是围绕着被捆绑的两个人转来转去,谁也不看,也不说一句话。
阿波罗告密
太阳神阿波罗闯进铁匠之神赫菲斯托斯的锻铁坊,并告诉他,他的妻子阿佛洛狄忒正和别人私通。铁匠之神听后,惊愕地愣住了,他的助手也个个惊讶诧异,大家都被这一消息惊得停住了手上的活。
太阳神一看,这样下去,就没有好戏唱了。他用肘轻轻推了赫耳墨斯一把,故意大声问道:“你要是处在阿瑞斯的地位,赤身裸体地套在网里,你大概也不会在乎的吧!”
赫耳墨斯用脑袋作保发誓说,即使他给三张网缠住了,即使全体女神都在一旁责难,他也绝不会计较的。说毕,两位天神放声大笑。然而,宙斯对赫菲斯托斯的行为深恶痛绝,说他是个傻瓜,居然把家丑外扬。宙斯拒绝退还他们的结婚聘礼,也不肯干预这场夫妻间无聊的争吵。波塞冬看到赤条条的阿佛洛狄忒对其大为倾倒,十分妒忌阿瑞斯,但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假惺惺地对赫菲斯托斯表示同情。他说:“既然宙斯拒绝帮忙,我来作保,让阿瑞斯交出跟你聘礼价值一样的东西作为赎身的费用。”
“这个安排倒是不错,”赫菲斯托斯垂头丧气地说,“不过,要是阿瑞斯说话不算数的话,你就要代替他待在网里了。”
“跟阿佛洛狄忒待在一起吗?”太阳神坏笑着问道。
“我不相信阿瑞斯会言而无信,”波塞冬理直气壮地说,“不过,他真的失约的话,我愿意出这笔赔偿和阿佛洛狄忒结婚。”
于是,阿瑞斯获得自由,返回他的宫殿。阿佛洛狄忒前去帕福斯的海水中重新获得了贞洁。
阿佛洛狄忒对赫耳墨斯非常满意,因为他坦然在众神面前承认自己爱她。报答赫耳墨斯的最好的方式对阿佛洛狄忒来说就是一夜欢娱,其结果就是两性同体之神赫耳玛佛洛狄托斯的诞生。波塞冬的慷慨之举换来的就是阿佛洛狄忒生下了他的两个儿子——罗杜斯和希罗菲卢斯。而阿瑞斯当然拒绝支付这笔费用,因为连堂堂的众神之父宙斯都不肯退礼,凭什么要由他来支付?结果,这场戏不了了之,老实巴交的赫菲斯托斯什么也没有捞到。只有忍下了这份耻辱,跟阿佛洛狄忒过着不开心的婚姻生活。
可以说,战神阿瑞斯刚一出生,就具有了他性格上的所有优点和缺点。不必夸耀他的英俊了,那金黄的卷发,像大海一样蔚蓝的眼睛,褶褶生光的古铜肌肤,胳膊和胸脯上隆起的健壮的肌肉块,都为他赢来了众神的宠爱。作为小儿子,宙斯和赫拉非常娇惯他,说一不二,要什么给什么。长期以来,他就逐渐养成了一种鲜明的性格:那就是肝火旺盛,尚武好斗,一听到轰轰的战鼓声,他就激动得手舞足蹈,不能自已;一嗅到了熏人的血腥气,他就心醉神迷,比饮了美酒还要沉迷。
他出现在战场的时候,雄姿勃发,意气飞扬:头戴插翎的钢盔,臂上套着皮护袖子,左手持一恐怖狰狞的盾牌,右手的铜矛咄咄逼人。而且,由于性急,他常常抛掉他那笨重的四驾马车——驾车的四匹马由北风和复仇女神的后裔组成,徒步而行。他头上盘旋着几只铁翅苍鹰,身前疾跑如电的是几只牙尖嘴利的猎犬,而跟随他的还有自己的儿子:恐怖、战栗、惊慌和畏惧之神。还有与他臭味相投的女性亲戚:他的姐姐不和女神,他的女儿毁城女神厄倪俄和一群嗜血成性的魔鬼。
尽管战神阿瑞斯身体威武有力,久战不疲,但是也有败北的时候。最为狼狈的一次就是败在了铁匠之神赫菲斯托斯的手中。由于被母亲赫拉抛弃,铁匠怀恨在心,献一宝座给赫拉,赫拉一坐上去,宝座就弹出无数的镣铐铁索把她捆绑得动弹不得。在众神一筹莫展的时候,阿瑞斯就气冲冲地跑去找铁匠,可是他的长矛还没有抵达铁匠的肩膀,铁匠就拉动风箱,鼓出一股熊熊的烈焰,把他烧得浑身都是水疱。而最为凄惨的一次,则是被自己的母亲赫拉和妹妹雅典娜欺负地哭诉无门。特洛伊战争的时候,他和母亲、妹妹站在不同的阵营之中,地上,希腊联军和特洛伊的士兵打斗得难解难分;天上,阿瑞斯和母亲也斗得不亦乐乎。可是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他被乘机偷袭的妹妹打中了后心,当场喷血而逃。回到了神山上,他向宙斯哭诉自己的失败,可是宙斯一听大怒,一个天天以战斗为乐的家伙,竟然连女流之辈都斗不过,还好意思跑回来哭哭啼啼。他把阿瑞斯骂了个狗血喷头。众神也讥笑他是一个逃兵。
对于和自己同为神仙的兄弟姐妹们作战,阿瑞斯多次败北,可是他只能怀恨在心,奈何不了他们。可是对于凡人,情况就大不一样了。他复仇心切,睚眦必报,不仅让本人不得安生,还要祸及全族。寻找被宙斯拐走妹妹欧罗巴的卡德摩斯深深领教了他这一点。
卡德摩斯奉命寻找妹妹,到第二年还是没有任何讯息。他不敢回家,就求救于神灵。神指示他要往西,于是他西行经过一个密林。口渴找水的时候,他却发现泉边伏卧着一只毒蛇。他费尽心力杀死了那条蛇,然后又和随从们开荒,建立了底比斯王国。后来,他娶了阿佛洛狄忒的女儿哈尔摩尼亚。结婚之时,铁匠之神赫菲斯托斯送给了他们一条精美绝伦的项链。新婚燕尔的夫妻沉浸在快乐之中,却不知道他们悲惨的命运正在降临。
卡德摩斯杀死的那条毒蛇是阿瑞斯的圣物。他们得罪了战神阿瑞斯。尽管哈尔摩尼亚实际上是阿瑞斯的女儿,他也不放过他们,整个卡德摩斯家族遭到了他的报复。卡德摩斯的女儿和孙儿死于非命。现在的底比斯城变成了卡德摩斯和哈尔摩尼亚的伤心之地,于是他们逃离了底比斯,投奔了安奇里亚人。他在那里受到了热烈欢迎,并被拥戴为王,可是儿孙们的厄运始终围绕着他。一天,他忍不住哀呼:“既然神灵如此眷爱一条蛇,我倒还不如当一条蛇吧。”话未说完,他就真地变成了一条大青蛇,而哈尔摩尼亚一看,只好祈求神把她也变成了一条白蛇,两人双双游进了森林。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卤莽好战的家伙,战神阿瑞斯竟然获得了最美丽的阿佛洛狄忒的青睐。而阿佛洛狄忒偏偏又是他的跛子哥哥、死对头铁匠之神赫菲斯托斯的妻子。在美神阿佛洛狄忒的怀抱里,这位躁动不安的武士似乎才得到了安宁。
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爱神阿佛洛狄忒主管天下的婚姻爱情,高高在上,可是一不小心,自己也被爱情捕获了。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当时,她和自己的儿子玩得太开心了,一个疏忽,就被儿子厄洛斯的那支箭在胸脯上划了一下。她急急忙忙地推开了厄洛斯,可是伤口还是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沁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胸衣。她在包扎之中一回头,却看见了自己的儿子眨巴着眼神,偷着笑呢。她知道了,是儿子的恶作剧。他想让自己也受一受爱情折磨的滋味,所以就用魔箭扎了自己一下。
养伤期间,她一直小心翼翼地避免看见他人,否则自己会坠入了爱情的罗网。可是实在太闷了,整天躺着,无所事事。她忍不住了,就出了宫殿,落脚在一个山林里,漫步散心。就在那里,她遇见了年轻英俊的猎手阿多尼斯,双方一见倾心。
以前,阿佛洛狄忒经常去盛产金属的帕福斯、克尼多斯、阿马托斯等地旅游散心,寻欢作乐,可是突然之间,它们就变得索然无味了。连她金碧辉煌的天宫她都不想回去,因为她觉得阿多尼斯居住的茅草房子要比天宫还要好玩有意思。她太爱他了,因此他走到哪里,她就影子似的跟到哪里,讲笑话,猜谜语,为他解闷作伴。
谁如果这个时候看见了我们高贵的女神阿佛洛狄忒那副殷勤小心的样子,都会诧异:那个高傲的女神哪里去了呢?谈起恋爱来,她也和普通的姑娘一样,变了性格。过去,她整日坐在树荫里,无所事事,专注于自己天仙般的姿容,现在却爱屋及乌,打扮得完全和女猎神雅典娜一样,呼仆唤犬,穿山越林,追逐野兔麇鹿。不过区别于雅典娜的是,她捕猎的对象只是和蔼温顺的小动物,像兔子和山鸡之类的。而对那些因残杀牲畜而浑身散发着血腥气的豺狼熊罴却一直都敬而远之。她不仅自己这样,她还告诫阿多尼斯,不要徒逞勇气,去冒犯那些猛兽。
“对胆小的,当然不要客气,你要拿出自己猎手的勇气来,”她说,“可是如果对付那些凶猛的豺狼熊罴,还要硬来,逞显自己的勇气的话,那就太危险了。亲爱的,现在你有了我,就要时时刻刻关心自己的安全,因为你不仅仅属于你自己,你还是属于我的。你是我的幸福,我不希望你拿生命去冒险。千万注意,不要去招惹大自然赋予利器的野兽。我虽然珍视你们男子汉的荣誉,可是,绝不同意你以生命为代价。你的青春英姿能使我、爱神阿佛洛狄忒着迷,可是却不能打动雄狮、箭猪的心,它们的锋牙、利爪、粗鲁蛮劲,想起来就令人胆战。我憎恶整个兽族。你想知道原因吗?”
她讲述了阿塔兰忒和希波墨涅斯的故事,他们忘恩负义,她就把他们变成了狮子。换句话来说,野兽里有自己的仇敌。
嘱咐完毕,她就乘上天鹅驾驶的车,腾空飞去。但是骄傲、年轻的阿多尼斯哪里把这些话放在心上。一个猎手的荣誉就是要搏杀这些凶猛的豺狼熊罴。他进了森林,用他的猎狗将一头野猪赶出了窝。他举手掷出长矛,侧身而进,刺进了野猪的身体。可是,那野兽太狡猾了,用嘴拔出长矛,向阿多尼斯怒气冲冲迎面而来,阿多尼斯扭头便跑,可是来不及了,野猪赶了上来。獠牙刺入他的腰部,他被掀倒在地,血流如注,不久就奄奄一息。
乘着天鹅车还没有驶到塞浦路斯,阿佛洛狄忒就听到半空中传来她意中人痛苦的呻吟。她的心一沉,知道自己不幸言中了。她立即掉转车辕往回赶。临近出事地点时,当她看到那卧在血泊中的阿多尼斯,她的爱人,就匆忙地跳下车来,匍匐在尸体上号啕大哭,撕胸捶地,乱扯着头发。她怒气冲冲,大声地责骂着命运女神道:“你们不要猖獗。你们只不过取得了一个小小的胜利。因为我要让今天的哀伤与天地共存,日月齐朽。阿多尼斯啊,我的心肝,从今往后,每年我都要重温一次你的死亡和我的哀悼。我要让你的鲜血化成花朵,算是对我的慰藉,这一点谁也不能妒忌,谁也阻止不了。”说着,她将神酒洒在血泊里,酒掺合到血里,泛出气泡,仿佛雨滴落入水池。一小时后,一朵殷红犹如石榴花一般的鲜花平地而生,但花期不长。据说,经风一吹花苞就吐蕊,再一阵风,花瓣就飘零。所以人们称它为白头翁或风花,因为风能催它生发,又能催它凋谢。
阿佛洛狄忒与阿多尼斯 提香 意大利 1553~1554年
很久以前,古希腊有一个全国闻名的大雕刻家皮格马利翁。他的手艺是不用说的了,雕什么是什么,而且活灵活现,栩栩如生。雕个英雄,那就气宇轩昂,浑身充满了浩然正气,放在哪里,哪里就盗贼绝迹;刻头马吧,也似乎四蹄生风,昂昂直吼。他的手艺那个灵巧劲儿连火神都妒忌地说:“幸好他不是一个铁匠。”这个皮格马利翁,什么都雕,见到什么就刻什么;植物鸟兽、人物蔬菜都能在他的手中出现。可是这个人却有一个最奇怪的毛病:就是他绝不雕刻女人,哪怕是一个又丑又老的老奶奶。反正只要是女的,他就拒绝。
皮格马利翁不雕刻女人,原因很简单:他在出生后就被母亲抛弃,他一直和自己的石匠父亲相依为命;而他的初恋情人在说了爱他之后,不久就和一个大富人结婚了。一句话,皮格马利翁发现女人一无是处,他对她们产生了反感,决心终生不娶,投身于雕刻事业。
但是有一天,他做了一个梦,非常奇怪。他醒来之后,就一直在回忆这个梦,看上去木呆呆的。“很奇怪,”他对自己说,“我怎么梦见了一个女人呢。”他被梦中这个女人迷惑住了。他很厌弃自己这个想法,于是就用雕刻工作来排解这个巨大的烦恼。
他选择了一块象牙,决定雕刻一个男人,一个抛掷铁饼、肌肉饱胀的年轻男人。他一开始压根就工作不进去,但随着雕刻刀在象牙上滑动,他一会儿就沉静了。人物的头像出来了,可是就在他准备雕刻眼睛的时候,他的脑袋嗡了一下,他一下子看见了那双在梦中含情脉脉的眼睛,接着,他的脑袋好像被人敲了一下子似的,他发现自己手中雕刻的竟然是一个女人像。
他疑惑了很久,又仔细地端详了这块不成型的象牙很久之后,他发现了这个女人可能就是他梦中见到的这个女人。艺术家都相信神灵的存在,认为不受控制的杰作都是神灵通过他们的手来完成的。在想了半天后,皮格马利翁想这肯定就是神灵的意思。他抛开了成见,放心大胆地动手了。很快,这个女人就成型了,站在了皮格马利翁的面前。
皮格马利翁与加拉泰亚 弗朗索瓦·布歇 法国
布歇在这幅画的下方描绘了皮格马利翁的绘画雕刻工作室,安置了一些雕刻工具和画具,右下角表现雕刻家突然发现自己的雕像有了生命十分惊讶。画面中央情节是阿佛洛狄忒使雕像幻变成有生命的人,空中翱翔着小爱神,在朦胧的虚幻环境中,天上人间,人与神交织在一起。
天啊,皮格马利翁感叹道:“太美了,婀娜多姿,世上一切女人肯定都是望尘莫及。她俨然是个活生生的少女,只是出于礼貌才屏息伫立。”皮格马利翁从来没有这么喜爱过自己的作品,他来回地把玩着,连吃饭的时候也是爱不释手。他那颗久已麻木的心又开始怦怦跳动了,他爱上了这个雕像。他不时摸摸雕像,仿佛要弄明白它究竟是活人还是石像。他实在不肯相信这只不过是座象牙人像。他抚爱它,送给它各种少女喜爱的礼物——色彩鲜艳的贝壳、光滑的卵石、小鸟和姹紫嫣红的鲜花、珠子和琥珀。他甚至还给它穿上五颜六色的衣服,戴上宝石戒指,挂上项链。耳上垂了坠子,胸前佩上珍珠项串。她的裙衫合身得体,更加衬托出她的自然姿色。他珍爱地把它安置在铺了紫色床单的卧榻上头,温柔地称她为妻子。
爱神节临近了,这是塞浦路斯城的一个隆重庆祝的大节日。从四面八方各个地区来的人赶到了神庙里,跪倒在女神面前。他们祭献上自己的供品,圣坛前焚香供奉,空气中香烟缭绕。皮格马利翁破例参加了今年的庆典仪式。在人都散了之后,他偷偷来到了圣坛前,吞吞吐吐而又害羞地祝祷说:“万能的神啊!我祈求你们,赐我一个类似我那象牙雕塑的姑娘为妻吧!”——当然,他没有直接把意思表明白:“将我那象牙贞女赐我为妻吧!”阿佛洛狄忒莅临庆典。她听到了这番话。皮格马利翁那曲折的心理,自然也逃脱不了爱神的法眼。圣坛上的香火聚成火苗向空中窜了三次,这是一个暗示,表示她恩准了。
回到家后,皮格马利翁一如既往地看望雕像。他俯下身习惯性地吻了一下卧在榻上的人像。这嘴怎么是暖烘烘的呢?他奇怪地忍不住又吻了一下,并伸手去摸雕像的胳臂,更大的奇迹发生了,那胳膊软绵绵的,手指一触,就有弹性,像是伊米托斯山脉的蜂蜜蜡。他又惊又喜,站在那里难以相信。他一次次地满怀着恋人的激情用手去碰碰寄托自己一生希望的人像。
那雕像真的活起来了!当他触到有血管的地方时,皮肤凹了下去;他把手挪开后,皮肤又变得圆鼓鼓的。这个时候,阿佛洛狄忒的信徒才想起来该向女神感谢一番。他又吻了吻那张嘴,那张活人一样的小红嘴唇。少女好像有感觉似的,羞得两颊绯红,怯生生地睁开眼睛,注目于她的情郎。阿佛洛狄忒祝福了这段由她促成的姻缘,婚后他们生了帕福斯,而专门供奉阿佛洛狄忒的这座城也随着取了这个名字。
有一个国王,他一共有三个女儿。小女儿叫普赛克,她实在太美了,整个王国的居民的心目之中就只有她,连美神阿佛洛狄忒也忘却了。阿佛洛狄忒对此十分气愤。于是,她让自己的儿子厄洛斯随便找一个山野怪物,设法让普赛克迷上它。可是,厄洛斯一见普赛克,马上就被她迷住了。他想自己娶她。
但是,母亲的命令该怎么办呢?并且,怎么让普赛克爱上他呢?认真思考以后,厄洛斯恳求太阳神阿波罗向普赛克的父亲发出神示:国王必须禁止女儿结婚,并要把她遗弃在荒凉的山谷里,让一条飞龙把她驮走。否则天灾人祸就会降临到国家里。国王没办法,只好遵从。然而,刚把小公主放在山谷的大岩石上,一股和风就把普赛克吹送到另一个奇妙的山谷里,那里有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宫殿的大门上镶饰着七彩宝石,地上铺着金砖。她走进宫里,就有隐形的仆人接待了她。一个声音请她参观宫殿,这个声音和蔼可亲,让她忐忑不安的心完全放下了。
晚上,普赛克正要上床就寝。厄洛斯突然显出人形,走到普赛克面前。
“普赛克,请你不要点灯,千万不要点灯,”厄洛斯对普赛克说,“我现在就是你的丈夫,只要你不要看我的容貌,也不要问我姓甚名谁,那么你就是全世界所有女人中最幸福的一个。如果你不听我的话,你就会后悔莫及。”
在黑暗中讲话的这个人,态度温和文雅,他使普赛克感到甜蜜蜜的。自从那天夜晚以后,厄洛斯每天晚上来到普赛克身边过夜。厄洛斯使她感到无比幸福。她也非常爱自己的丈夫。可是每天拂晓,他就离开她外出了,大白天就剩下她独自一人待在偌大的宫里。过了一段时间,这种寂寞生活就让她不堪忍受了。
“亲爱的,”她对厄洛斯说,“你不在家,我实在难受极了。我想念家里的姐妹们。你能同意我回去看看我两个姐姐吗?”
厄洛斯对普赛克的要求感到不安。但是,又不愿意让爱妻不快。
“我亲爱的普赛克,你不能走,”厄洛斯说,“不过,你这样渴望见到她们,那我就通知她们来这里,同你会面好了。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她们如果问到我,你绝不能回答。”
普赛克同意了。微风按照厄洛斯的命令把普赛克的两个姐姐吹送到宫里来。
宏伟美丽的宫殿,豪华阔绰的生活,普赛克拥有的一切一切,都引起了两个姐姐的强烈嫉妒。她们尤其关心她的丈夫:他叫什么名字,他的容貌如何……起初,普赛克守口如瓶。可是她们紧追不放,连一点细节都不放过。她终于承认了她只有在夜里漆黑中才能和丈夫在一块,她压根就没有见过他的体态和相貌。
“如果你丈夫就是神示所讲的那样,你怎么办?”两个姐姐叫喊起来,“大概是因为他太丑了,所以他白天不愿给人召见。如果他是一个危险的怪物的话,你怎么办?”
姐姐们走后,普赛克心绪纷乱,她决定解开这个谜,把事情搞个明白。夜晚到了,临睡前她准备了一盏油灯和一把匕首。厄洛斯入睡以后,她就点着灯,握紧匕首,把灯照到他脸上。让她奇怪的是,在那里安静地酣睡着的不是怪物,而是一个美男子。
普赛克激动得两手发抖。她一不小心,油灯里的油洒了一滴到熟睡的年轻人的肩上。因为油很烫,厄洛斯被惊醒了。
“你太过分了!”厄洛斯叫了起来,“你怀疑我,不听我的劝告。你现在揭开了我的秘密了。但是,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呢?你原来想完全拥有我,现在却完全失掉了我。”
厄洛斯讲完这些以后就起床消失了。普赛克万分悲痛,她到处寻找厄洛斯,但她怎么也找不到。每个被人爱恋的人都有其奥秘之处,而爱情则要求人们尊重这个奥秘。普赛克先前不晓得这个道理。等知道时,已晚了。
伊拜卡斯住在希腊的北方,是一个对神虔诚恭敬的音乐师。当时,希腊南方的科林斯每年举行一次盛大的体育竞技和音乐比赛大会,到时,希腊各地的音乐家云集,互相竞技交流,不亦乐乎。音乐之神阿波罗赋予伊拜卡斯一副甜美、圆润的歌喉,伊拜卡斯今年也想一显身手,夺取那全希腊瞩目的艺术桂冠。于是,他自家乡起程赶往科林斯。一路上,四轮马车昼夜不停地跑着,很快就进入了科林斯的边界,科林斯那著名尖塔遥遥在望,波塞冬的神庙则矗立在他眼前了。进城之前,他决定下车祈祷,感谢海神一路保佑,同时恳求他继续赐福。他走进海神庙宇,但见庙内古树参天,殿堂巍峨,却不见一人。他来得太早了,只能看见一群白鹤飞落树上。它们也是刚从北方飞抵南方,到这里过冬。“你们也平安抵达了,我的伙伴们!”伊拜卡斯招招手,朝它们喊道,“你们随我一起翻山越岭,跨河渡湖,你们真是我的好伙伴。你们来到南方寻求温暖,我到南方寻求胜利,海神保佑,希望我们都能如愿以偿!”白鹤咿咿呀呀一阵,算是回答。
伊拜卡斯继续前走,走过殿堂,最后到了庙宇的后院。这里,野草丛生,古树萧瑟,依然杳无人迹。突然,大树背后闪出两个人来,拦住了去路。他们手里握着明晃晃的匕首,一脸杀气,显然想杀人劫财。他转身想逃,可是他知道,他们马上就会追上的;和他们拼了吧?像他这样一个只会弹琴、手无缚鸡之力的乐师,又怎斗得过手持凶器的歹徒呢!他只能求助他人,狂呼救命了。喊声在殿堂里回响不息,却根本没有见到一个人影。“难道我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了吗?”他心里想,“在这远离故乡的异土他邦,被这样两个暴徒杀死,谁会为我报仇、为我伸冤……”极度痛苦让他昏倒在地。
昏迷之中,他隐约听见头顶上翅膀狂拍、尖叫乱鸣的声音。他拼力睁眼,终于看清了,正是那群与他结伴而行,同来科林斯的白鹤。“噢,是你们啊,我的朋友们!”他有气无力地说,“你们听到了我的呼喊,你们来了,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处呢……”话没说完,就再度昏死过去。
当他的尸体被人们发现之时,已是千疮百孔、血肉模糊,难以辨认了。如果不是他在科林斯的一位好友预先得知他将来比赛的消息,从他到达的日期推断出那可能就是伊拜卡斯,那谁也不知道死者是谁了。当他通过衣服确认出友人的时候,不禁失声痛哭起来。他哀号道:“伊拜卡斯呀!我的好朋友,你怎么以这副模样来和我相见呢!我满心以为你到科林斯来一定会争得无上的荣光,谁会料到,竞赛还没有举行你就离开了人世。”前来参加比赛的选手和乐师们都为这一噩耗感到震惊和悲痛,痛哭流涕。人们群集在科林斯国王面前,要求他主持正义,缉拿凶手,严加惩办,为死者复仇。可是凶手在哪儿呢?科林斯这么大,且在举行盛况空前的竞技大会的前夕,人群如潮从四面八方涌来,真是比节日还要热闹。在海水一样的人群中去捉拿一两个凶手,真是比大海里捞针还要困难。
竞技大会终于开幕了。一大清早,人们便穿上色彩鲜艳的节日服装,扶老携幼,拥向露天剧场。在这里,将举行隆重的开幕仪式。圆形的剧场依山面海,石砌的阶梯一层高过一层,铺向云端。看台上坐满了人,笑语喧哗,整个剧场呈现出一片异常活跃的气氛。直到科林斯国王宣布竞技大会正式开始,人声才逐渐静下来。只见一队身穿黑裙的妇女,缓步入场,她们步伐一致,节奏整齐地绕场一周。这就是传统的竞技大会的开幕式,她们扮演复仇女神的形象。这些妇女形象非常可怕:全身墨黑,裸露着手臂,擎着浓烟滚滚的火把,面颊惨白,毫无血色,而散乱披散的长发犹如千百条扭曲、翻滚的毒蛇。她们边走边唱,唱起了复仇女神的恐怖的歌曲:“我们是复仇女神,我们主持正义,也主持公道。对于心地纯洁善良端正的人,我们从不冒犯他们,而是保佑他们的平安和幸福,可是,对于那些心肠狠毒的恶人,我们却会穷追不舍,直到用我们蛇一般的长发,把他们绊倒在地,才会罢休……”
凄厉的尖叫声直冲云霄,撕裂着每个人的心,那可怕的唱词似乎表明复仇女神早就看透了每个恶人的罪行,正在对他们进行无情的判决。整个剧场死一般的沉寂,人们吓得浑身发抖,个个气喘吁吁,脸色灰白,就在这时,从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呼叫:“看呀,快看呀!白鹤飞来了。它们就是伊拜卡斯的白鹤!”果然,从远方,一群白鹤正向剧场上空飞来。人们纷纷站立起来,翘首观望。“啊!伊拜卡斯的白鹤飞来了。它们是来寻找杀害它们主人的凶手的!复仇女神就在这儿,凶手逃不掉了!”人群中又爆发出一声喊叫。这喊声唤起了人们心中的悲哀,也表达了人们胸中的愿望。随着那喊声结束,人们不约而同地喊出了伊拜卡斯的名字,还喊出了“凶手逃不掉了”的呼声。这呼声从一群人嘴里传到另一群人嘴里,从剧场的这一头传到了剧场的那一头,顿时传遍了整个剧场。千万人的呼声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声浪,在剧场上空不停地回荡着。“凶手逃不掉了!逃不掉了!”声浪如山洪爆发,像大海怒涛,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胸!突然,在人群中,有两个人扑通跪倒在地,他们双臂伸向天空,嘴里连声高叫:“复仇女神啊,饶恕我们吧……”人们看着这两个面如死灰、扑倒在地的人,“哗”的一声朝四面闪开,像躲避瘟疫似的躲开了他们。人们立刻明白了,就是这两个歹徒,用他们罪恶的双手杀害了善良无辜的伊拜卡斯,割断了他那美妙动听的歌喉。
随后,就在这人山人海的剧场里,在科林斯国王的主持下,根据复仇女神的意志,对这两个罪犯进行了审判,并且给了他们最严厉的惩罚。
黎明女神厄俄斯爱上了年轻的猎人克法洛斯。这天清晨,趁克法洛斯早早起来打猎的时候,她幻化成一只红毛狐狸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看见这只狐狸,马上追赶,可是这只红狐狸太过狡猾,跑起路来拐来拐去,他根本都抓不住它。就这样,红狐狸在前面引导,克法洛斯在后面追赶,一追一赶,就把克法洛斯引到了她的宫殿前。这个时候,红狐狸消失不见,出现在克法洛斯面前的是一位楚楚动人的女神。她艳如桃花,美如朝霞,妩媚而又动人。克法洛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黎明女神厄俄斯走上前去,把他领进自己的宫殿。一顿丰盛的早餐过后,黎明女神厄俄斯说明了自己对他的绵绵爱意。可是她不说还好,克法洛斯有些被周围的环境迷惑住了,厄俄斯一说明来意,克法洛斯坐不住了,马上要回去。黎明女神厄俄斯百般挽留,想方设法讨他喜欢,可是白费心血。克法洛斯毫不客气地告诉黎明女神,她的痴心是白费了,他只爱他年轻美貌的妻子普洛克里斯,对于女神,他一个普通凡人不敢高攀。话都说到这份上,厄俄斯恼羞成怒,生气地把他打发走了。走之前,她狠狠地说道:“滚吧,没有良心的家伙,守着你的妻子去吧,不过有一天你会为拒绝我而后悔的。”克法洛斯回到家里。经历过这种风波之后,他更爱自己的妻子了。两个人一起幸福相处了很长的时间,可是还是出事了。
他的妻子普洛克里斯是女神雅典娜的好朋友,非常得宠。雅典娜曾经送给她一只狗和一杆标枪,供她在狩猎时使用。可是更喜欢待在家里的普洛克里斯,却把狗和标枪都交给了丈夫,因为对她来说,丈夫比她更爱打猎。问题就出在这两件雅典娜送给她的礼物上。先是那只打猎的猎狗。一次克法洛斯狩猎,碰见了一只真正的狐狸。当时,克法洛斯还没有真正反应过来,那只天生敏捷的猎狗却箭一般窜出去。狗和猎人追赶了好半天,眼看这只狗就要追上野外跑得最快的狐狸时,突然和追捕物一起变成了石头。这是因为创造这两个动物并欣赏速度的神祗们不愿看到两者中的任何一个取胜。猎狗变成了石头,而那支标枪,却命中注定要为他们带来厄运。
猎神妻普洛克里斯之死
雅典王世勒克丢斯的女儿普洛克里斯被丈夫误杀,死在丈夫的怀抱里。在这幅画中,克法洛斯默默守护在死去的普洛克里斯身旁,这个粗鲁野蛮的男人那份哀伤与惋悼之情充分表露于姿态中。
克法洛斯打猎打累了的时候,有个习惯,总要到荫凉处躺下吹吹风。有时候,树荫下也没有任何凉风,克法洛斯这时候就会大声地说:“来吧,温柔的奥拉,甜蜜的微风女神,来消消我身上炙人的热气吧。”也不知道是谁,或许是他的一个打猎的伙伴,听了这话以后,就错以为他是在对一个少女讲话,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普洛克里斯。普洛克里斯显然并不相信,她知道丈夫对自己的忠心。但是到了夜里,丈夫打猎不在,孤单的普洛克里斯就胡思乱想起来。她左思右想放不下心来,所以,一次丈夫打猎出去,她就偷偷地尾随丈夫出来并藏身在告密者指点过的地方。
奔跑了整个大上午,克法洛斯在烈日之下昏昏然了。如同往常一样,他打猎打累之后像往常一样躺到了绿色的树荫下,呼唤着奥拉的名字。突然灌木丛中传出一声呜咽,他以为那是野兽的声音,就一枪掷了过去。一声尖叫使他明白标枪肯定击中了目标。他跑过去,从地上抱起了受伤的普洛克里斯。她临终无力地睁开了眼睛,勉强地说出了这番话:“我求求你。如果你爱过我的话,亲爱的,答应我最后的一个请求吧:千万不要跟这个可恶的奥拉结合。”说完,她躺在丈夫的怀抱中死去了。
拉俄墨冬也是著名的特洛伊国王阿里普摩斯的父亲,非常宠爱小儿子提托诺斯,就把羊群交给他,让他与老迈的祖父一起照看、牧放。实际看守羊群的,都是年迈的老祖父。所以,放牧的时候,提托诺斯无拘无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是吹奏风笛,引吭高歌;就是睡睡午觉,醒来后与树木闲谈。有时候,他也看着羊群。但他看守羊群,却是与小羊羔发脾气,或者逗乐。在祖父眼中荒无人烟的大自然,提托诺斯却总是能够从中发现新鲜的东西,他甚至都能与风儿欢笑。
提托诺斯整天在大自然之中嬉戏打闹,一天黎明女神厄俄斯外出散步,无意中看到躺在牧场上的提托诺斯,立即被他那纯真气质迷住了。她马上跑到了提托诺斯面前,一神一人,成为了形影不离的伴侣。对提托诺斯来说,女神是他的一个伙伴和知己。他什么话都可以说给她听。不过,他丝毫都不懂男女之情,只不过觉得女神比那些自然物更可心一点而已。
可是女神就不一样。许多天过去了,提托诺斯欢乐依旧,可是女神脸上在笑,心里却发愁。她太爱他了,简直都不敢想象将来会有一天要失掉他。提托诺斯肉体凡胎,死亡是一定的,无可避免。为此女神离开了提托诺斯,匆忙地跑到众神之父宙斯面前,请求他使提托诺斯长生不死。
黎明女神厄俄斯
画面右端的厄俄斯引导着太阳神的马车。拿着火把的小天使是她的儿子晨里波斯波拉司。
长生不老可是神仙的特权。宙斯不愿意把这种特权当做礼物送给人。厄俄斯执意地恳求他,眼泪汪汪,跪在他的脚下,又是抚摸天神的胡须,又是拥抱他的双膝。看样子,他不答应,这个女孩还真不起了。几个小时过去了,她还痛哭绝望地祈求着。没办法,宙斯终于被她那明亮的眼睛中流出的泪水打动了,赐予提托诺斯永生不死。临走之前,宙斯却警告女神,他只满足女神的这一个要求。再有什么非分之想,他绝不答应。女神感激得都要哭了,连忙点头。
现在,厄俄斯和提托诺斯的幸福是完美的了。每天,天刚放亮,厄俄斯就来了,她坐在青年牧人身旁,如饥似渴地倾听他用洪亮的声音向她讲述的一切,讲他的羊群,讲他挤出的羊奶,讲羊羔滑下河去,讲夜里刮起的风,讲太阳驱散了乌云……就在这种幸福的如同梦境的日子中,一天天过去了,一月月过去了,一年年过去了。
忽然一天,厄俄斯发现提托诺斯的头发开始脱落,变得稀少,皮肤出现了皱纹,就是那让她痴迷的微笑的眼睛也混浊不清了。他说话的声音也是这样,不再歌声样清脆了。厄俄斯非常惊恐。这时候,她才突然想起来,她在宙斯面前为心爱的人所祈求的仅是永生不死,却没保证他青春永驻。提托诺斯可以不死,但却一天天衰老。怪不得宙斯拒绝她的下一次请求呢。原来,他们这些天神早就预料到了。女神气得痛哭起来。日子飞逝,提托诺斯失去了青春活力,他雄狮般的身躯开始萎缩变小,并渐渐发黑。他虽然还保持着不间断的说话能力,然而他的说话声已失去了音乐感。
厄俄斯痛苦地看着他的变化。过去这个曾以自己矫健的身躯引为自豪的人,竟衰弱下来,开始驼背,开始萎缩,不久变得如同一个年老的小孩。随后又变得像一个干枯的婴儿……接着他的腿和手臂变得如线一般细小。现在他已经能在厄俄斯的手掌中走来走去了。
厄俄斯把他放在自己的手里,而他每天清晨仍然对她讲述着他的所见所闻。他的语言如同流水一般无休无止,像在念着单调的经文,从不间断,什么黎明时下起雨来,飞来一只鸽子,落在白杨树上,一只大老鼠差点把它吃掉,青草上结满了露珠,风儿吹着,一片叶子落下,并把他包裹起来……
厄俄斯听着听着,不觉动起怒来。过去她把这一切当成大自然优美的歌,而现在听起来,就像是一些缺乏色彩、毫无意义的单调的破裂声,看到她那心爱的人正装模作样地坐在她的手指上,她的眼睛闪出了痛苦的神情。她弯下身去,向他轻轻地吹了一下。提托诺斯展开了翅膀,一边说着,不停地说着,一边跃入高空,躲藏进树枝间去了,他变成了一只蝉。
卡德摩斯的外孙狄俄尼索斯,是宙斯和塞墨勒的儿子。由于此神天生好酒,宙斯就分封他为果实之神。而天下好酒,原料都是葡萄,所以他又有了一个小小的职位,那就是管理葡萄种植。他成为一个希腊人人敬奉的神灵,其经历是相当曲折的。
很小的时侯,狄俄尼索斯居住在印度。长大到了十四岁,他就离开了养育自己的诸位仙女,去各地旅行,向世人传授种植葡萄的技术。当然了,他也要求人们建立神庙来供奉他。随着世人越来越喜欢葡萄酒,狄俄尼索斯的声名传遍了希腊,最后连他的故乡底比斯都听说过他。
那时候,底比斯国王卡德摩斯已把王位传给了彭透斯,他是狄俄尼索斯姨妈阿高厄的儿子。狄俄尼索斯的这个表弟天生不信神,连天神宙斯都不放在眼里,不过,他最憎恨的却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狄俄尼索斯。所以,当酒神狄俄尼索斯带着一群狂热的信徒来到底比斯阐述神道时,彭透斯愤怒极了。他站在底比斯城的广场上,朝着那些疯狂崇拜酒神的妇女们怒吼了起来:“天呀,你们这些愚蠢的傻瓜和疯子,为什么要去追随一个凡人!你们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这个家伙的底细吧!头上戴着葡萄藤花环,身上穿的是紫金长袍,而不是铠甲。他还不会骑马,是个战场上的懦夫。你们难道忘记你们的英雄祖先了?这个家伙是我的亲戚,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的底细。他只不过和你们一样,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宙斯是他的亲父?谁没有耳朵竟然相信这种瞎话!他那一套假模假样,都是为了骗住你们!”
他骂骂咧咧地发泄了一通之后,又命令仆人们把这个新教的教主给抓起来,套上脚镣手铐。
谁都知道酒神对待朋友宽厚大方,可是对待不信他是神的人却毫不手软。彭透斯的亲戚和朋友们听了他傲慢的话,大吃一惊,十分害怕。卡德摩斯摇着白发苍苍的头,表示反对,可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实权了。他的劝说对彭透斯而言,反是火上浇油。
不一会儿,派去抓人的仆人都头破血流地逃了回来,带来了一个人,并不是他表兄。
“人呢?”彭透斯愤怒地大声问道。
“我们根本没有看到狄俄尼索斯。我们抓了他的一个随从,他好像跟随他的时间并不长。”仆人们据实回答。
彭透斯仇恨地瞪着抓来的人,大声问道:“该死的家伙,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跟随那个醉鬼?”
抓来的人无所畏惧,他是狄俄尼索斯的仆人阿克忒斯。他告诉彭透斯,酒神救过自己的命。
“我不耐烦听你废话了,”国王彭透斯叫道,“来人,把他抓起来,押在地牢里!”
奴仆们遵命把他关进了地牢。可是奴仆却被酒神使了魔法,放走了阿克忒斯。
国王十分愤怒,开始大规模地迫害狄俄尼索斯的信徒。他把狄俄尼索斯的信徒统统关进大牢里,连信服酒神的自己的母亲也不放过。可是,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人帮助,这些人的手铐脚镣自动脱落,监狱的门也大开。他派去捉拿酒神的仆人惶惑地走了回来,因为狄俄尼索斯让他们甘愿套上了枷锁,跟在了他们后面。
现在,狄俄尼索斯站在国王面前。尽管国王不想看,可是表兄的美貌仍然吸引了他的目光,他感到惊讶不已。不过,彭透斯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他要拆穿这个家伙神仙的外衣,露出“骗子”的本质来。他命人给他钉上重镣,关在靠近马厩的山洞里。但是酒神一声令下,地动山摇。洞口的砖墙被震塌,手脚上的镣铐也松开了。他安然无恙地走了出来,回到他的追随者中间。
彭透斯实在没有办法,不想再管这些事情了,把自己关在了宫殿里。可是厚厚的城墙也阻隔不住那个“骗子”的消息。又有报信人来到他面前,说那些狂热的妇女正在山林里举行祈祷活动。她们只要敲击岩壁,石缝里就会流出清泉与美酒,而旁边的小溪里流淌着白花花的牛奶,空心的树干也滴出了芳芬的蜂蜜。他的母亲和姐妹们是这批妇女的领头人。而最让他生气的还是那个打探消息的人临走之前补充的一句话:“陛下,如果你自己在场,那你一定也会跪拜下去!”
彭透斯大发雷霆,他命令集合军队开赴树林剿灭那些愚蠢的臣民。可是军队集合完毕整装待发时,狄俄尼索斯却不请自来。他一开口就吓了国王一大跳。他说他可以将他的女信徒一起带来,任凭处置。不过,必须国王亲自前去。而且这些女人都很疯狂,如果她们知道国王不相信酒神,还是一个男人的话,她们会把他撕成碎片的。所以,去的时候,国王必须穿上女人的衣衫。
国王彭透斯非常怀疑,不过,狄俄尼索斯这个提议也太有诱惑力了。他勉强地答应了,跟在酒神的后面,走到城外。依附在衣服上的魔法生效了,他变成了一只气势汹汹、尖嘴獠牙的野猪。可是彭透斯却毫不知觉,两个人一会儿就来到了森林里。那里,狄俄尼索斯的信徒们聚拢过来,唱着颂歌。整个基塞龙山到处都是信徒,到处都是酒神领唱的快乐歌声,山路两侧的悬崖回荡着他们的呼喊。彭透斯听到喧闹声之后,一股无名之火烧上了心头。他快步跑过了树林,来到一片开阔的空地,那里正在进行着一次郑重其事的酒神祭祀。妇女们匍匐下拜,高声歌唱。最让彭透斯无法忍受的是,他看见了那些疯癫的不可理喻的女人中,领头的竟然是自己的母亲阿高厄。他冲了上去。
那些祈祷的女人们发现了背后的骚动。回过头来,她们发现一头强壮的野猪冲了过来。这些酒神的忠实信徒一个个毫不畏惧,拿起各式武器,扔向了野猪。可怜的彭透斯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已经被这些妇女撕成了碎片。而那一枪扎在自己眼睛里的人,正是自己的母亲。只见她孩子一样欢跳着,高声欢呼:“胜利了!胜利了!光荣属于我们!酒神万岁!”
兴奋的欢呼声,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像是对一个人的讥讽。
弗利基亚人要选举新的国王。为了挑选一个合适的国王掌管国家大事,他们进行了热烈的讨论。人选有三个,但是讨论来讨论去,谁都没有说服其余两方。没办法,他们只能求助于本国的大法师。法师卜了一卦,然后摇了摇头。争论三方大为紧张。正在他们琢磨不定的时候,法师不紧不慢地开口了:“如果你们想要遵循神示的话,那么你们都要失望了。国王并不是你们提名的三个人。神示明明白白地显示着:你们未来的国王正坐着牛车向这边走来。”
这一消息马上就在城里传开了。弗利基亚人四处搜寻,就看见广场上冒出了一辆破破烂烂的牛车。贫劳农民戈尔迪雅斯和家人坐在牛车上。于是,戈尔迪雅斯受到了热烈欢迎,并立即宣布他成为弗利基亚国王。戈尔迪雅斯当了国王后,牛车就成为神庙里祭献宙斯的祭品。他用绳子打成了一个结,而车子就紧系在神庙的一根柱子上。根据神示,谁要是能解开这个结,他就可以统治整个亚洲。后来,亚历山大解决了这个难题,他并没有慢慢地解结,而是当机立断,拔剑把这个结斩断了。
戈尔迪雅斯是个聪明能干的国王,去世后,他的儿子迈达斯继承了王位,统治弗利基亚。但是,迈达斯远远不如其父精明能干。一天,吕迪亚有几位农民无意中发现西勒诺斯醉倒在河边。西勒诺斯是牧神潘的儿子,又是酒神狄俄尼索斯的师傅。西勒诺斯长着马儿一样的塌鼻子,耳朵竖直,尾巴也是直撅撅的。他因为常去天神宙斯的葡萄园而闻名,也被看做是一个先知。
农民们很高兴发现西勒诺斯,把他五花大绑捆起来。然后,兴高采烈地簇拥着把他押送到国王面前。
“真是意想不到的事啊,太好了!”国王高兴得叫起来,“我早就希望能见到人们称为掌握智慧钥匙的人了。”
“迈达斯,你想要智慧的钥匙吗?”醉醺醺的西勒诺斯问。
“是的。据说你掌握了人类生活的秘密。”
“什么!你想了解人类生活的秘密吗?”西勒诺斯带着讥讽的微笑说。
“西勒诺斯,”迈达斯惊奇地大叫了起来,“那还用说!”
“那么,你想了解人类的一般的生活秘密还是你个人的生活秘密?”
不学无术而又妄自尊大的迈达斯立即回答说,当然啦,最使他感兴趣的是他个人生活的秘密。
“好,那你就听着!这个秘密就是:对你这样一个人,最好是不要出生,如果已经出生了,最好是尽快离开人间……”
迈达斯考虑了一阵,才明白西勒诺斯的意思。可是一旦明白他就恼羞成怒地满脸通红:“你这个无耻之徒,快给我滚蛋!伙计们,把这个醉鬼带走,把他送回牧神爷那里去。我这里不需要他那样的智慧。”
农夫们暗自高兴能把俘虏带走,却把他交还给了狄俄尼索斯。
酒神的狂欢 提香 意大利
这幅画取材于希腊神话中酒神狄俄尼索斯的故事。狄俄尼索斯是宙斯与卡得摩斯的女儿塞墨勒所生的儿子。狄俄尼索斯发现了葡萄能酿酒,所以被称为酒神。每当酒神节时,他与萨提尔以及山林水泽女妖们狂欢作乐,喝得酩酊大醉。这幅画表现了狄俄尼索斯与众神狂欢的场面,有的正痛饮不止,有的已烂醉如泥。
西勒诺斯失踪后,酒神非常不安,四处寻找。当他听说迈达斯国王下令把他的师傅释放了,就打算重赏迈达斯。
酒神穿云破雾,到了迈达斯国王的宫殿。他对迈达斯说:“你对西勒诺斯很慷慨,我也要对你慷慨。你有什么愿望的话,告诉我,我一定使你如愿以偿。”
迈达斯是如何把西勒诺斯打发走的,自然心里明白。现在,狄俄尼索斯却表示要帮助他,让他大为诧异。可是好事临头,也没必要故作清高去推却。他没有多问,他只想着如何利用这个机会。考虑很久以后,他说:“这样吧,狄俄尼索斯,我想学点石成金的法术。凡是我摸过的东西都能变成金子。”
酒神盯着迈达斯,既鄙视又可怜他。
“好吧,我答应你的要求。但是,你要知道,你真是个蠢东西。”
说完以后,酒神就腾云而去。
迈达斯非常兴奋,他摸了一下他那把铜剑,铜剑立刻变成金的。他又摸了一下卧室里的毛毯,毛毯也变成了金丝毛毯。他再摸一下餐桌,餐桌也立即闪闪发光,变成一张大金桌。他摸了一下他的椅子和餐盘,这些东西都立即变成金子做的……不幸的是,仆人端来的羊腿和杯里斟的美酒,他一摸也立即变成金子。这样,迈达斯只好忍饥挨饿了。
几天过去了,迈达斯摸过的东西都变成了金子。他周围的一切东西都是金子。可他却没有什么可以吃喝。他啃不动金子。可怜的国王,身体眼看就垮下去了。他现在终于明白了酒神的话,他后悔了,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
最后,他实在饿渴得没法忍受了,只好谦恭地请求酒神收回原先送给他的赠品。
“那我就把它收回了,”酒神回答说,“但是,你荒谬的贪婪应该受到惩罚。你现在先到帕克多尔河洗个澡吧!”
迈达斯按酒神的嘱咐,到了帕克多尔河边,跳进去洗了个好澡。自从那时起,帕克多尔河的沙子就有了细细的金沙。当他回到河岸时,他意识到他那点石成金的法术已成泡影。这时,耳朵有点发痒,他用手摸了一下。谁知他的两只耳朵马上长得又长又大,长得让他不安。他往河水里一看倒影,吓坏了,他发现发怒的酒神惩罚他,竟然让他的耳朵变成了驴耳。
为了不让别人知道自己长了一对奇丑的驴耳,迈达斯总是避开随从,独个洗澡。他长期戴一顶弗利基亚帽子,盖住他那长长的耳朵。
可是,他每次理发都得脱帽让理发师剪头发。
“如果你敢告诉别人,说我有两只长耳朵,我就砍掉你的脑袋。”迈达斯威胁说。可怜的理发师被吓得脸色发青。他赌咒发誓说自己绝对不会声张。
这位理发师不知多少次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但他想到如果讲出国王的丑闻,就会杀头,他只好竭力克制自己,不把这个秘密讲出去。
理发师把这个重大秘密埋在心里。太久了,他慢慢地感到难以忍受。一天,他实在憋不住了,就跑到田里挖了一个深洞,对着洞口小声说:“迈达斯,国王迈达斯长着一对驴耳朵。”他说完以后,心里轻快多了,便用泥土把洞口封住。
迈达斯的奇丑还是传了出来。问题并不是因为有人听见,而是洞口边长出的一丛繁茂的芦苇。每当有风吹过,被吹动的芦苇就发出声音:“迈达斯,国王迈达斯长着一对驴耳朵。”
卡尔娜是山林仙女之中最为漂亮、活泼、温柔的一位。她乐意接受男子的求爱,并竭力装出一副情投意合的面孔。但实际上,她看不起男人,往往残忍地把他们引导到死亡的路上去。
“你怎么这样妖艳?”其他山林仙女姐妹们问道。
“我要让男人都迷上我。”卡尔娜很坦率地回答。
“让别人爱上你,当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假装着爱上别人,然后又把他人一甩了之,这不道德吧!”
“如果这些蠢男人主动上门,大献殷勤让我摆布,那是他们自己愚蠢,他们伤心也只能怨自己。过失根本就在他们,并不是我。”
“你呀,真是一个朝三暮四、见异思迁的小魔女。难道就因为他们这个小小的过错就要他们死吗?”
仙女们都指责卡尔娜喜欢玩弄男子取乐的坏习惯。她经常同男子约会在山洞前,然后把他们引诱到荫林里去闲逛。当求爱者稍不注意,身轻如燕的她就闪到树后,无影无踪。年轻的求爱者当然气恼,可是却又更为迷恋。他们立即追寻她,顺着她嘲弄嬉戏的笑声,狼狈不堪地搜寻她。他们不是刚刚看见她那洁白的裙子就在这棵栗树后吗?她刚才不是才跳到这条小溪去吗?他们穷追不舍,但是,卡尔娜灵活善变,求爱者怎么也追不上她。她就像磷火一样,闪烁在密麻的树林之中,好像就在前方,到了跟前,却又闪烁在更前面。当他们身心疲倦想要放弃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迷失在莽莽丛林之中,找不到路了。他们只好孤魂似的,游荡在密林里。最后,他们或被猛兽吃掉,或陷进卡尔娜布置的沼泽里不能自拔。
雅努斯石像
两面神雅努斯,年轻的面孔表示新生与未来,衰老的面孔代表死亡与消失。他也是绘画中关于“时间”的众多表现之一,一年之中的最后一个月被赋予他的名字。
“我们的妹妹这样做,实在太过分了!”当卡尔娜不在场时,一位仙女说道,“我们不能让她继续下去了。”
“是呀,但是有什么办法?”另一位仙女说。
仙女们在她们喜爱的林中空地里围坐着。她们反复地思考这个问题,却一筹莫展。
恰好路过的两面神雅努斯偷听了她们的话。他早就听说卡尔娜姿色妖艳而心狠手毒,可是他不是早就希望认识她吗?于是,他躲在一棵树后,静等她回来。
过了不久,卡尔娜回来了。她沿着小道向林中空地而来。这时,雅努斯故意走了出来。卡尔娜和雅努斯正好迎面相遇,他们都被对方吸引住了。雅努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迷人的仙女。卡尔娜也一样,虽然身边美男子不断,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英俊的年轻人。
雅努斯容貌超人,而且还有两张面孔,能看见两个相反方向的东西。
“这真是一个令人倾倒的女孩,”雅努斯自言自语,“但是据她的姐妹说,她扮得这样妖艳,就是为了玩弄男性。我可要小心,绝不要上了她的圈套。”
“这个人真是英俊,”卡尔娜心想,“但是,尽管他让人动心,我还是要像对待其他男子那样玩弄他。”当然,卡尔娜又玩起了老把戏,她对雅努斯举止潇洒,落落大方,表现得非常愉快和高兴。然后,她叫雅努斯第二天在山洞前相会。
当天夜里,她第一次失眠了,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又有一个人轻率地迷恋我。”卡尔娜想。本来这样她该高兴才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很压抑。“轻率而又糊涂也许要葬送他的命。多么可惜啊!我多么喜欢这个年轻的神。他有两张面孔,两张面孔都很吸人。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我不要在我指挥棒下来回转悠的丈夫。”
第二天清晨,两个青年如期赴约。卡尔娜显得更加妖艳、调皮,富有魅力。这一天,她没有虚饰,她的心确实产生了爱情。因此,她就显得更迷人。
“我必须特别小心,”她一边嬉笑着,一边暗暗地警告自己,“对他不能有偏袒。如果他围着我转,像其他蠢蛋一样,就把他甩掉。他会出现什么问题,那是命运注定的。”
像往常一样,卡尔娜带着雅努斯到密林去。她戏弄地挑逗他、引诱他、让他吻她。但她并没有忘记,随时寻觅逃遁的时机。卡尔娜时而说:“给我掐这朵花!”时而说:“给我采那朵蘑菇!”时而又说:“你看那树枝上的松鼠。”她的这套把戏对其他人是灵验的。但是今天,她怎么也不能麻痹雅努斯的警惕性。雅努斯因为有两张面孔,所以,他在观看仙女指给他看的松鼠时还能同时监视她。
“小仙女,你可别走开呀,”每当卡尔娜要转身逃遁时雅努斯就大声地对她说,“我看见你了。你为什么要离开我?”有一会他对卡尔娜说。
仙女每次想逃都被叫了回来。她只好乖乖地跟着这位与众不同的情人。说来也怪,雅努斯这样做,她并不反感。
“我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丈夫,”她想,“即使转过身去,他仍然能监视我。他不让我逃遁,也就用不着追逐我了。当我生活在他身边,我就不会做那些使人感到后悔的蠢事了。”
太阳已经西斜,雅努斯和卡尔挪手挽着手回到林中空地,走到正在唱歌跳舞的仙女们面前。“姐妹们,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我的丈夫。”卡尔娜高声说道。
“那实在是太好了,”仙女们齐声说道,“雅努斯,你是怎样征服这位仙女的?”
“我给她证明了爱情是严肃的,并不是儿戏。”
激动的雅努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的妻子。
波摩娜是众多的森林神女之中的一位。和其他森林神女相比,她太安静了。其他神女四处游荡,早早地找到了自己的心上人。这些神女愿意帮助这位小妹妹,给她介绍一位意中人。可是这位女神却只是羞怯地笑着,不说一句话,任凭她们怎么规劝。有时候,她的姐妹们太热心了,她就笑一笑,推开她们,去后院子。在那里,她种植了无数的果树,还养了说不出名目的花。她的这种举动,让热心的姐妹们非常尴尬。她们注意到了,这位小妹好像就对花草培植、水果栽种方面有兴趣。不过,她们也承认,只有她养育种植的花草水果才是最好的。种花养草、管理果树似乎是她唯一的追求和爱好,而阿佛洛狄忒鼓励的七情六欲她都没有。认清了形势的姐妹们不再热心介绍,背后称波摩娜是“冷心肠的人”。
可是,就是这位冷心肠的女神,却让果园神维尔图姆努斯着了迷。他当然知道波摩娜的习性。现在他必须想办法说服这个冷酷的女神。他不过是一个果园神,能任意幻化形象吗?这一天,风和日丽,他装成个老妇人。这个老妇人满头白发,走路摇摇摆摆,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到了天上去。她拄着一根大拐杖,一步走一步歇地来到了波摩娜的果园里。在那里,波摩娜正在为她的果树喷水,然后又开始为果树松土。老妇人走到果园门口,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她一见一个老太太跌倒在果园的门口,连忙过来。这个时候,暗中观察的果园神维尔图姆努斯不由得心中窃喜,心想:谁说这位女神心肠冷酷,你看她不是充满同情心吗?要是这样就好办了,估计我能成功。
小爱神的警告 石雕 法尔孔奈 法国
法国雕塑家法尔孔奈(1716~1791年)是洛可可雕塑艺术的代表。这件作品中的小爱神造型准确,形体优美,食指放在唇边,仿佛正在对爱情中的人们发出警告,形象活泼可爱。
波摩娜小心翼翼地扶着这位老妇人来到了果园的石凳子上,把老妇人安顿好后,波摩娜就来到果园的另一角。那里桃子正熟着呢。波摩娜从那些果实之中,选择了最大最红的一个,在水井边洗好了,递给老妇人解渴。老妇人二话没说,几口就把桃子吃完了。
吃完了桃子的老妇人来了精神,她摸着波摩娜的手,对她说:“孩子,你可要记住,神祗惩治残酷的行动,阿佛洛狄忒讨厌心肠太硬的人,迟早会来对付违背她意愿的行为;你心肠这么好,阿佛洛狄忒会赏赐给你一个英俊的男子汉的。”波摩娜羞红了脸,她对老妇人说:“老奶奶,看你说的,都是什么呀,阿佛洛狄忒为什么要惩治冷心肠的人呀?”
老妇人就对波摩娜说:“孩子,你不相信?为了证明这一点,让我给你讲讲今天发生的事。你知道,伊菲斯是透克的一位出身贫苦的年轻人。可是爱情是不分贫贱等级的。有一次,他上街的时候,却碰到了当地古老世家的一位高贵的女士。这位小姐叫安娜克萨瑞忒。伊菲斯爱上了她。为了能够看上她一眼,他天天等在她的大宅前。这样持续了大半年,他认识了这位小姐的奶妈,有一次借酒壮胆,把他的爱慕之心扭扭捏捏地告诉她的奶妈,求她赞成他的求婚。然后,他又想尽一切办法,努力争取她的仆人支持他。有时他把他对她的深情厚爱写了出来。他没有钱,就累死累活苦干一阵,赚了钱去买花,编成花环。他把被他泪水湿润的花环悬挂在她门口。可是,这个女孩子简直是铁石心肠,根本就不把他放在心上。这个男孩子为了自己的心上人,甚至匍匐在她门槛上对着冷酷无情的插销门栓倾诉哀怨。这个冷酷的女孩子不但不为所动,反而嘲笑他,用冷酷的言语粗暴的态度对待他,连一丝希望都不给他。伊菲斯忍受不了毫无希望的爱情的折磨。他决定去死。临死之前,他站在她门前,说了最后几句话:‘安娜克萨瑞忒,你胜利了。你以后不会再听到我的恳求了。享受你的胜利吧!我死了,铁石心肠的人,欢呼吧!’他说完这番话,转过苍白的面颊,透过带泪的双眼望着她的大宅。他在通常挂花环的门柱上系了根绳子。他把头伸进绳套时喃喃道:‘冷酷的姑娘,这个花环至少能讨你的喜欢了。’他倒下来时撞在大门上发出的响声犹如呻吟。仆人打开大门发现他死了,把他抬回家交给他母亲。安娜克萨瑞忒的家正好在送葬队伍通过的那条街上,送丧人的哀哀哭泣声传到了她的耳中。这个时候,怀有报仇之心的阿佛洛狄忒早就命定她为惩处的目标。安娜克萨瑞忒走出闺房,打开窗户向外俯望。她的眼光刚落到躺在棺柩上的伊菲斯时,双眼就变得僵硬,体内的热血逐渐冷却。最后,她的四肢变得像她的铁石心肠一样又冷又硬。波摩娜,你要是不相信的话,这尊石像还存在,就在萨拉米斯的阿佛洛狄忒洛庙里,跟这位小姐的真人一模一样。亲爱的,好好考虑这些事情,撇开你的蔑视和迟疑,接受一个情人吧。”
一番话,说得波摩娜低头沉思。维尔图姆努斯一看是时候了,他摇身一变,就现出了自己的真身。这是一个英俊潇洒、健壮魁梧的男子汉。这个男子汉跪倒在她面前:“波摩娜,我是果园之神维尔图姆努斯,我爱上了你,希望你不拒绝我的求爱。”羞怯的女神这一次尽管脸红了,但是没有逃跑。她犹豫了一阵之后,抬起了头来,羞涩地点了点头。
传说很久以前,厄科是位美丽的水泽女神,这位美丽的水泽女神爱在山林中打猎嬉戏,山谷中留有她的倩影和银铃般的笑声。她不但容貌出众,还伶牙俐齿。她深得女神雅典娜的宠信,经常随雅典娜女神出猎和游玩,可是人无完人,厄科有个不好的毛病,就是总喜欢多嘴多舌,不论大家是闲谈还是争论,她总爱接话茬,有时甚至拨弄是非。
一天,女神赫拉发现丈夫不见了,到处都找不到,她怀疑他在跟一个水泽女神一起鬼混,便去水泽女神那里找他。厄科用绵长的闲话缠住赫拉女神,使那个水泽女神趁机溜掉。当一切真相大白以后,赫拉便对厄科作了冷酷的判决:“你用伶牙俐齿哄骗了我,我要你今后将丧失说话的本领。只有在一种情况下,就是遇到你喜欢的人时,你可以开口说话,但你只可以应声,这本来是你平时最爱干的事。我要你能接别人的话茬,但永远不能先说出自己的意思。这是对你的惩罚。”从此,厄科就不能说话,等待着心爱的人的出现。她也没少见到人,但没有她喜欢的。她一直等着。她相信自己喜欢的人一定会出现。
终于有一天,风度翩翩的英俊少年那喀索斯在山上打猎时遇上了厄科这位女神。少年那喀索斯英俊而勇猛。她一见他便倾心于他,于是到处跟着他。她真想轻轻地唤他一声,向他倾诉对他的爱慕之情,心想要是能款款地和他交谈,携手漫步在林间该有多好啊。但这样简单的事情她却做不到。现在的她不能够先说话啊。心中很后悔以前的过错,她心急如焚地等着他先开口,自己的答话倒是早就在唇边。但是,她跟在他后面很久了,却一直没有机会。
回声女神与那喀索斯 尼古拉斯·普桑 法国
美少年那喀索斯生性孤僻,回声女神向他求爱,遭到拒绝。阿佛洛狄忒便对他进行惩罚,让他爱恋自己在水中的倒影。那喀索斯死后变成了水仙花。
有一天,英俊少年跟同伴失散迷路了。厄科很高兴,心想这回机会来了。当他大声喊道:“你们在哪里啊?可有人在这里呀?”厄科焦急地回答:“这里呀!”那喀索斯四处张望,不见人影,就又喊道:“在哪?过来吧。”厄科应声说:“来……”那喀索斯不见有人出现,便再次呼喊:“你是谁?你在哪?你为什么藏起来了?咱们会合吧!”厄科也这么发问。“咱们会合吧!”少年又喊。少女厄科发出同样的、来自她心底的呼声。她急忙赶到那喀索斯跟前,伸出柔软的双臂想去搂抱他的脖颈。他惊得倒退了几步,以为她是学人话的妖精,大声喊道:“你别碰我!我宁可死也不愿让你占有我!”
“占有我。”她说。她只能说这样重复而简单的话。不明白以自己这样的美貌怎么不能打动少年。她一直自信地认为自己人见人爱,但一切都是白费心机。她焦急地想表白心迹,可是张嘴却无言。那喀索斯转身愤愤地走开,羞得她逃进林子深处。
从此,厄科就在岩洞与峭壁之间徘徊。伤心之下,她耗尽形体,耗尽了血肉。终于她的骨头化为山岩。她的形体时隐时现在山岩上,她神情忧郁,但她的声音仍然存在。至今要是有人唤她,她总会回应——她始终保持着原来应声的习惯,重复而简单的应声。
除了奥林匹斯山的十二主神和一些相当重要的次神之外,大自然的万事万物都有赋予它们生气的小神。这些小神,大多都是美丽的女神。比如藏在深山中的女神被称为奥雷阿札;大海中,隐在浪花下面的女神叫妮丽伊札;驾驭着惊涛骇浪的海洋女神叫奥凯阿妮札斯;河流和泉水中居住的是娜伊阿札美女神;而森林中居住的则是兹丽阿札女神。部分女神能够永生不死,可多数女神属于凡世,和人一样。
兹丽阿札是森林女神。她们伴树而生,又随着树木的枯萎而消亡。树木种类不同因而这些兹丽阿札女神也各有自己的名字。白腊树女神就叫梅丽阿札。此树是由天公乌拉诺斯的血生成的。神祗混战时,克罗诺斯砍伤了天公,伤口沁出的几滴血落地上,就产生了梅丽阿札美女神。
阿玛丽娅札则是生活在橡树林中的女神。橡树可活几百年以上,因此阿玛丽娅札几乎是永生的。只要这种树生长着,阿玛丽娅札就能青春依旧。可是树木的危险,也威胁着她们的生命。雷电轰鸣或者人工砍伐,这些女神感同身受,仿佛击打在她们身上,因此她们常用哭泣来感化路人。如果某一次,有谁偶然听从了树木的哭述,那么此人是不会被她们忘记的。而阿尔卡斯就是这样的人。
有一天他出外狩猎。天气非常寒冷,大雨持续了一夜,树枝上还不时地落着水滴。他来到了一条涨水的河边。河水混浊,水流急湍,大块岩石和树干如同卵石一样被冲得顺流而下。他正在犹疑之间,突然,听到有个声音在呼唤他,声音颤抖,好像是在呼救。阿尔卡斯追寻声音,停在了一棵橡树前。这是一棵坚实的充满着生机的幼树。但是,泛滥的河水已涨到了它的面前。河水由于受到阻挡,突然改变流向,凶猛地冲刷着树根,带走一些泥土。树身仍然挺立着。可是水流不停地侵蚀和松动着土地。这棵橡树预感到危险,树叶沙沙作响,树身落着绝望的眼泪。
“救救我,阿尔卡斯,救救我吧!”声音充满着痛苦和忧愁。
阿尔卡斯深为震惊,说道:“你是谁?让我如何帮助你?”
“我叫赫里索佩里娅,是阿玛丽娅札美女神。救救我吧!这条河是我的敌人,它想把我连根拔掉;救救我吧!阿尔卡斯。”
阿尔卡斯朝树的周围看了看。怎样救它呢?他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他发现在稍微高一点的地方有一块巨石。水从那里流下来冲刷着树根。如果把它推进水里,也许能改变水的流向;于是,他竭尽全力去推这块石头,石块很重,他未能推动。已经筋疲力尽的阿尔卡斯几乎要放弃了,可是阿玛丽娅札正在哭泣,她的呼救声回响在耳边。于是,他把背靠在岩石上,站牢双脚,猛然发力一推,岩石晃了一下。他稍稍休息了片刻,集中全力又推了一次。巨石倾斜了,滚动着落入河中。
完成了工作之后的阿尔卡斯转身想走,可是阿玛丽娅札又哭了起来。这次的哭诉,已经不再惊慌不安了,但仍未停止。“阿尔卡斯,你能不能救人救到底,把树围挡好!”
乐于助人的阿尔卡斯集中了很多石块,用石和树枝修筑起一道坚固的防水堤。河水虽然还企图冲垮它,但从上游被冲下来的石块和树枝,堆在小防水堤上,使它越来越坚固了。河水无法冲垮它,只得沿着原来的河床向下流去。这样,橡树就保住了生命,能在陆地上继续生长了。
阿尔卡斯走近这棵树,哭泣声已经停止,絮语声仍然依稀可闻。声音仍很激动,但已是甜美欢快的了。“你救了我,我的树得救了。我的生命是属于你的!是你重新赋予了我以生活的能力,感觉到树叶上的阳光、树根的雨水和流遍我全身的汁液。你,你的子孙们都将受到祝福,阿尔卡斯,谢谢你!”
果真如此,树木对阿尔卡斯的祝福兑现了。阿尔卡斯当上了伯罗奔尼撒半岛佩拉斯戈人的国王。这个地区也以他的名字命名叫做阿尔卡季亚。他是一个热衷和平和进步的国王,他教育人类保护森林,种植小麦,拷制面包,纺线织布。从他和他的后代起,阿尔卡季亚变成了希腊世界最幸福的国度之一。
色萨利的国王刻宇克斯的妻子是埃俄罗斯的女儿哈尔库俄涅。夫妻俩个人感情深厚,他们两人几乎没有分开过一天。现在,刻宇克斯准备去伊奥尼亚的克拉洛斯走一趟,请教阿波罗的神谕。因为他病死的弟弟昨天出现在他的梦中,张开嘴巴想和他说一些什么,可是嘴巴张开了,却没有任何声音。他为之悲痛万分,却又困惑不解。也许弟弟是想告诉自己什么却说不出来。
他把想法跟妻子哈尔库俄涅说了一下。谁知道刚一出口,她就浑身战栗,面如土色。她脸色苍白地说:“亲爱的,不要远行,不过是一个梦罢了,何必这么认真呢?如果你不听我的,非要去的话,我跟你一起去吧。否则,我将痛苦万分,不仅为你必定面临的灾难担忧,而且还要为我所担心会发生的灾难而觉得难以承受。”带妻子去,这怎么可能呢?海上太凶险了。于是他说:“我以我的父亲太白星的名义起誓,如果命运允许,我保证在月亮第一次盈亏复圆以前赶回来。”说完后,他下令将船只拖出来,配备桨橹帆篷,准备出发。哈尔库俄涅充满了不祥的预感,她泪流满面,哭哭啼啼地道了别,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刻宇克斯一伙驶出港口,微风阵阵掠过绳缆。海员们收桨挂帆,往前驶去。夜晚来临的时候,他们已走了将近一半的路程。上半夜,风平浪静。可是到了下半夜,东风越刮越紧,海面泛白,掀起阵阵狂澜。大雨倾盆,仿佛天塌下来,阵阵波墙带来的仿佛只是死亡。突然,闪电劈断了桅杆,船舵也给扭断了,海浪高高地翻卷着把船击成碎片。掉落在大海之中的刻宇克斯使劲地抓着一块木板,大声呼喊自己万能的父亲和岳父前来救援,可惜,茫茫大海之上,除了呼啸的海风暴雨之外,毫无回音。刻宇克斯濒临绝境,可是却不想放弃,因为他想到了自己亲爱的妻子。他大声呼唤哈尔库俄涅的名字,祈求上苍让波涛把他的尸体送回她那里,让她亲手埋葬他。他苦苦挣扎,但是无情的海浪吞没了他,他沉了下去。
这时候,哈尔库俄涅对海难一无所知,只是一味计算着丈夫该归来的日子。她无休无止地为不在人间的丈夫祈祷,终于连铁石心肠的赫拉女神也不忍心再听。于是她召来彩虹女神伊里斯,下令道:“伊里斯,快去叫索莫诺斯派个幻象去,化成刻宇克斯,给哈尔库俄涅显灵。”索莫诺斯马上就派遣了他众多儿子中最善于伪装不同男人形象的一个——莫耳甫斯——去执行伊里斯的命令。
莫耳甫斯来到海摩尼亚城,化成刻宇克斯,苍白得犹如死人,赤身露体地站在可怜的妻子的床前。他俯下身子,泪如泉涌,说道:“亲爱的,你认出你的刻宇克斯了吗?哈尔库俄涅,你的祷告没有给我带来好处。我死了,不要再欺骗自己了,不要妄想我还会归来。”
哈尔库俄涅在睡梦中呻吟着,伸出双臂企图拥抱他的躯体,但扑了空。“别走!”她高声喊道并惊醒了。她跳起来,急切四顾寻找他的身影。她找不到他了,只好捶打胸部,撕扯长袍。奶妈问她为什么如此悲伤。她回答说:“哈尔库俄涅活不下去了。她要跟刻宇克斯一起死去。他的船失事了,他死了。”
天色大亮,她到了海边丈夫出发时她最后一次看见他的地方。她向海面望去发现水面上模模糊糊漂着一样东西。原来那是她丈夫的尸体。她哆嗦地伸出手臂,高喊一声:“啊,最最亲爱的,难道你就是这样回到我的身边?”
她纵身跃上海岸外侧的防波堤,身体跃在空中的时候,她的两个肩膀长出了一对尺来长的翅膀。她的双翅拍打着飞了起来,她一边飞一边悲鸣。她落在丈夫的尸体上,用新长出的翅膀去拥抱他的肢体,用粗硬的鸟喙亲吻他。怜悯的神祗把他俩都变成了海边经常可以看见的翠鸟。仔细听一听它们发出的声音,似乎还在呼喊刻宇克斯的昵称。
墨拉波斯出生在色萨里亚。他作为一位预言家和行医者的名声传遍了整个希腊,甚至在他死后,对他的崇拜活动还继续在各地进行着。
墨拉波斯的童年在约尔科斯鹰度过,与兄弟维亚斯一起长大。真是上天造人,这对兄弟长相一致,都是身强力壮的美男子,也一样可爱,可是在性格上却有天壤之别。维亚斯轻率易怒,喜欢大喊大叫,而墨拉波斯却严肃而又文静,理智公正。墨拉波斯从小就是他兄弟的庇护人与引路人。不过,墨拉波斯不仅对兄弟,对任何人,他都非常热心,帮助他们或者提出忠告。甚至这份宽广的爱心,不仅泽及到人,还普及到那些动植物身上。他常常独自一人远离人群,在田野和森林中徜徉徘徊,听风吹树叶、蜜蜂绕花飞翔、鸟儿呼唤同伴;或者观察草儿长叶、灌木结果、野鸽子孵蛋。可以说,他与大自然已融为一体。当他偶尔在一条被杀的蛇旁发现两条刚刚出生的小蛇时,他忍不住同情起来。墨拉波斯找来了干柴,把死蛇火化,而小蛇则放在怀中温暖它们。它们失去了妈妈,而他就承担起了责任,时时刻刻把它们放在身旁,和它们建立了友谊,成为亲密无间的朋友。有天夜里,他醒来时,大吃一惊,两条小蛇正用它们那冰凉的身躯缠绕在自己脖颈上,蛇头紧靠着他的脸;它们红色的信子舔着他的眼睛。墨拉波斯听见轻微的吱吱声振动着他的耳鼓。他渐渐地分辨出是语言。它们在感谢他的照顾。现在,它们已经长大成人,要离开他到田野之中生活去了。为了酬谢他的好心,它们会报答他的。两条相依为伴的蛇走了。墨拉波斯坐了起来。天亮了,他感到整个世界都发生了变化。他明白了:鸟儿的每声啼叫、苍蝇的每次嗡营声、动物的每一吼叫声都是有意义的,都是在讲他已能知晓的语言!这就是那些蛇在离开他之前,送给了他明白动物语言和预知未来医治疾病的能力。
不久,墨拉波斯能够治病和预言未来的消息就传到了人们的耳中,人们纷纷赶来求他帮助。这些人,墨拉波斯从不拒绝,所以当他兄弟来求他帮助的时候,墨拉波斯当然答应了。
情况是这样的,兄弟二人在皮洛斯国的国王尼莱阿斯家中做客。维亚斯爱上了国王独生女皮罗,想娶她为妻。可是尼莱阿斯提出条件,想娶女儿的小伙子,必须首先表明自己拥有多少财产。他甚至声称,只能把姑娘嫁给能为他带来菲拉科斯牛群的人。菲拉科斯是色萨里亚的国王,以饲养优良母牛而著名。为他看护牛群的,是一头令人生畏的大狗。这头狗力大无比,且从不入睡。因此,尼莱阿斯这么说,等于拒绝任何向姑娘求婚的人。维亚斯和皮罗相互爱恋,但无法实现他们共同生活的美好愿望。现在,维亚斯来求神通广大的哥哥。
墨拉波斯想了想,对弟弟说:“我会为你带来菲拉科斯牛群的。”不过他又补充说:“你要知道,我将被他们捉住当成贼关上一年。一年之后,我才能成功。”
预言相当准确。墨拉波斯刚一接近饲养着牛群的牧场,便被发现了。墨拉波斯被当作一个普通窃贼,关进了茅草屋里。他在这里被关押了好几个月,几乎被人忘却;唯一与他为伴的是周围的声音。对于明白动物语言的墨拉波斯,这些声音就是谈话,通过这些“谈话”,他能够了解周围的情况。
一天夜里,他躺在麦秸上倾听着周围细碎的声音。从屋顶上蛀食梁木的虫子正在进行的谈话中,他得知自己待着的这个小茅草屋,最多能撑到天亮。到时候,整个屋顶就会塌落下去。墨拉波斯听到这里,立即跳起来,呼喊警卫。警卫们显然不相信这些话,哈哈大笑起来。最后,警卫们因他顽固地坚持己见发生了动摇。因最近几个月的接触,警卫们都喜欢上了墨拉波斯,所以决定对他照顾一次。他们打开了门,让墨拉波斯在外面等到天亮。墨拉波斯耐心地在外面等着。不到一个时辰,群星失辉,鸟儿鸣叫,天亮了,天空呈现出了玫瑰色。突然一声巨响,屋顶塌落下来,随即整座房屋倒塌了。
警卫们大吃一惊,立即跑到国王那里,对他说,关在监狱之中的那个盗贼,竟是一位伟大的预言家!
菲拉科斯甚为怀疑,让人把墨拉波斯给他带来了。墨拉波斯告诉他自己为什么要偷盗他的牛群,还告诉他自己不仅是个预言家,还是一个医术高超之人。
听到了墨拉波斯最后一句话,菲拉科斯惊动了。他问墨拉波斯能不能拯救自己的儿子伊菲克勒斯。他曾是一个勇敢而身强力壮、疾步如飞的孩子;可是一种不知名的疾病把他击倒了,至今已有好几年了。谁也不知道他患了什么病。菲拉科斯曾多次求神祗保佑,敬献了牲畜,送去了祭礼,但神没有给予任何帮助。现在孩子快不行了,墨拉波斯能否帮助他呢?
墨拉波斯没有立即回答,他闭上眼睛,运用了预言能力。一刻钟后他对国王说:“请给我两头公牛,向神明敬献祭礼,伊菲克勒斯的病我会治好的!”
菲拉科斯立即命人拉来了两头幼牛,墨拉波斯担任祭司,隆重地进行了宰杀公牛的祭祀活动。牛被切成碎块,抛散到了田里,而他躲藏到近处等待着。不久,很多猛禽闻到了鲜肉的气味,从远处飞来觅食。首先拍打着沉重的翅膀飞来的是兀鹰。它们欢叫着扑向这些肉块,抢夺着,用利爪把肉块撕碎,贪婪地吞食着。当它们吃得半饱不再饥饿难忍时,开始“谈话”了。
“为了伊菲克勒斯恢复健康又献了一次祭品!”一个雄兀鹰嘲笑地说。
“你不了解,”一个最年轻的鹰不安地说,“这话可别传到神的耳朵里,真的让他病愈了。那时我们可就失掉菲拉科斯献的祭品了。”
一个年长的兀鹰发出了刺耳的笑声:“你不要担心!就是有十个药方能够治好伊菲克勒斯的病,这些笨蛋也不知道。如果伊菲克勒斯找不到那把刀,并服用那上面的铁锈,他就不能病愈!”
圣洁的小牛
古希腊神话中,人们对诸神很敬畏,在重大节日中会举行隆重的祭祀活动。宰杀公牛是其中一个重要的环节。
“什么刀?”那只最年幼的鹰又问道。
“这是菲拉科斯一次宰杀绵羊时用过的刀。当时伊菲克勒斯正站在他的身旁,一见到鲜血,他就全身颤抖,好像他们要杀死他本人似的。他和我们不同,他不愿看见血。那天,菲拉科斯刚刚操刀,就被伊菲克勒斯抢过去。他非常害怕地跑去把刀藏了起来,把刀插入了一棵‘圣树’的树干里。从此他就被一种莫名其妙的疾病缠住了。如果不从圣树上把刀取出,取铁锈当药服用,伊菲克勒斯就不能恢复健康。而菲拉科斯就将永远奉献祭品,使我们快活!”
知道了王子得病的前因后果,墨拉波斯来到了菲拉科斯的住处,要求病人同行。国王与伊菲克勒斯共同引导墨拉波斯来到了那棵最古老的橡树前。墨拉波斯在这棵巨大的橡树前一动不动地站立了片刻,之后走到伊菲克勒斯面前,要他把那把他藏起来的刀找出来。年青人颤抖了一下,走到树前,伸出手在树干上摸索片刻,然后他拿一把小斧头,在树皮上砍开了一个切口,伸手拉出了一把刀。这是一把长满了锈的大刀。找到了刀,药方子就不成问题了。十天后,王子重新恢复了健康和气力,奔跑起来,再次像风一样快。
为了酬谢墨拉波斯,菲拉科斯送给了他自己最好的牛群。当墨拉波斯赶着牲口返回皮洛斯交给弟弟时,时间恰好过去了一年。国王无可推脱,只能答应维亚斯和皮罗的婚礼。
战神阿瑞斯曾经和一位公主生下了一个儿子忒瑞俄斯。他是色雷西亚国的国王,作战勇敢。在一次边界争端中,雅典国王潘狄翁与人争斗。忒瑞俄斯作了调停人,雅典和色雷西亚结成盟国,共抗强敌。一方面是为了感激他,同时也是为了加强两国的联系,雅典王潘狄翁就把自己的女儿普洛克涅嫁给了忒瑞俄斯。两个人一起生活了三年,生下了一个儿子伊提斯。应该说,两个人的生活相当美满,平静无波。可是事情坏就坏在夫妻二人去拜望雅典国王潘狄翁这一年。
到了雅典之后,雅典国王潘狄翁亲切地接见了自己的女儿女婿。晚宴的时候,全家人聚集一起说说笑笑,好不快乐。就在这个时候,忒瑞俄斯见到了普洛克涅的妹妹、潘狄翁的小女儿菲罗墨拉。他一下子就被迷住了,可是,他不敢轻举妄动。在雅典待了几天,他们夫妻二人就回到了色雷西亚。
回到了色雷西亚之后,忒瑞俄斯心中一直恋恋不忘的是自己的小姨子。一年以后,他已经迫不及待了,不再苦等机会,决定硬来。他先把与自己生活多年的妻子普洛克涅藏在王宫附近的一所乡村小屋里,派人秘密看守。然后,忒瑞俄斯向潘狄翁报告说她死了,希望能娶她的妹妹菲罗墨拉为妻。雅典国王潘狄翁表示了慰问,同意把自己的小女儿许配给他。雅典卫队还未进入他的都城,忒瑞俄斯就派出一队人马把他们全部杀死,而菲罗墨拉则被他抢到了宫殿里。在婚礼还没进行之前,色胆包天的忒瑞俄斯就已经把她强奸了。
忒瑞俄斯为了以防万一,还把普洛克涅的舌头剪掉,把她关在奴隶们居住的地方,严密看守。普洛克涅整日哭哭啼啼,以泪洗面。她的悲惨的境况打动了一个女奴。女奴悄悄地告诉普洛克涅说,她妹妹菲罗墨拉马上就要嫁给她的丈夫了,婚礼一个月后举行。
普洛克涅是一个坚强的女性。她不再哭了,而是想方设法把信息传给妹妹,揭露这个暴君的真面目。普洛克涅让女奴把忒瑞俄斯叫来,她打着手势,告诉忒瑞俄斯她祝贺他的新婚,并且准备给自己的妹妹送一件新婚礼物——一件嫁衣。到时候,只要忒瑞俄斯让人把嫁衣给妹妹送过去就行了,不必说是谁的礼物。
忒瑞俄斯想了想就同意了。于是普洛克涅就整天坐在女奴的房间里,对着窗口的光线,缝制嫁衣,终于在结婚前三天,把嫁衣赶完了。衣服送到了菲罗墨拉的房间里。菲罗墨拉打开了衣服,总觉得这衣服的针线非常熟悉。她把衣服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翻看着,然后她突然发现了衣服的图案之上是一些字。她把衣服摊在床上,仔细辨认,发现了普洛克涅要传达给她的秘密。话中的信息很简单:“普洛克涅在奴隶之中。”
即将新婚的忒瑞俄斯兴奋得怎么也睡不着。于是跑到神庙祈祷,可是得到的神谕却让他感觉到非常不安。神谕警告忒瑞俄斯,伊提斯将死于血缘亲人之手。忒瑞俄斯疑神疑鬼,觉得只有自己的兄弟德律阿斯最有可能。忒瑞俄斯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一旦认定了自己弟弟,就毫不犹疑地提起斧子砍死了毫无提防之心的弟弟。他杀弟弟的时候,菲罗墨拉正赶到奴隶的房子里寻找姐姐。可是找来找去,都不见姐姐。正着急的时候,发现走廊尽头一个房间上了闩,她破门而入。屋子里,一个长发女人好像疯了一样,绕着屋子转圈奔跑,正在唠叨着谁也听不懂的话。她仔细一看,不正是自己可怜的姐姐吗?
姐妹相见,抱头痛哭。借着纸笔,普洛克涅叙述了自己悲惨的遭遇。“忒瑞俄斯,这个混蛋。他假装说你死了,还诱奸了我!”大为震惊的菲罗墨拉哭道。普洛克涅的心凉了。这个野兽,不仅害了自己,连可爱的妹妹都不放过。她要复仇。她抛开哭哭啼啼的妹妹,飞步冲出去,抓起儿子伊提斯,杀死了他,取出内脏,然后在铜锅里把他烘熟,等忒瑞俄斯回来,让妹妹端给这个野兽吃。
爱的惩罚 塞巴斯蒂亚诺·里奇 意大利
忒瑞俄斯心满意足,自己的心腹大敌已去。新娘子对自己又是温柔款款,一进屋,就让自己吃香喷喷的肉。肉一入口,他意识到他吃的是儿子的肉。他抓起杀死德律阿斯的斧子,紧紧追逐逃出王宫的两姐妹;他很快追上她们,正要一刀杀掉这两个女人的时候,已经观看这场人间悲剧多时的宙斯出面了。他手指一点,三个人都变成了鸟:普洛克涅变成燕子;菲罗墨拉成了夜莺;忒瑞俄斯是戴胜鸟。
现在,福克斯人都说,没有一只燕子敢在道里斯或附近地区筑窝,没有夜莺敢唱歌,因为它们惧怕忒瑞俄斯。燕子没有舌头,总是尖声叫喊,绕圈飞行;戴胜鸟总拍打翅膀追逐燕子,叫着“普?普?”(即“哪儿?哪儿?”之意)。夜莺飞回雅典,永不停歇地为她无意中致死的伊提斯哀悼,总是唱着:“伊提!伊提!”
在古代巴比伦尼亚地区,有两个年轻人。皮拉姆斯是个英俊青年,满头金发,双目炯炯,而提斯柏则是该村庄的最美丽的少女。他们是邻居,两家的房屋毗连着,位于一个山腰的平坡上。两个青年人常在一起干活,女孩割牛草,男孩就打柴厮跟着。而女孩子去担水,男青年马上就拿起了扁担。天长日久,他们两个人互相爱慕,成了一对形影不离的恋人。他们期望能高高兴兴地结婚,可是却遭到了双方父母的一致反对。原因很简单,因为一只丢失的母鸡使双方父母多年邻里反目成仇,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女与对方通婚。父母不仅口头反对,还下了死命令,不允许对方见面,干什么事情,都有自己家里的老婆子监督着,同时,双方父母又赶紧找媒婆,想让他们各自早早成家,杜绝他们的幻想。被囚禁在屋子里的男女焦躁不安,却苦于无法见面。他们心中都燃烧着炽烈的爱情,却再也没有倾诉的对象了。
可是,凭着爱情的力量,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痛哭了很多天的少女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突然眼前一亮。由于建筑结构上的缺陷,两家房屋之间的那堵墙上有一道裂缝。它从未引起人们的注意,可是现在这条通道却成为了传话的通道。每天大人不在身边的时候,皮拉姆斯站在墙这边,提斯柏在墙那边,他们呼吸相通,双目对视。到了夜幕降临、他们分手的时候,这对情人便将嘴唇贴在墙上,他们没法挨得更近了。能够每天见到心爱的人儿,他们已经很幸运了。但是对于一对热恋中的男女来说,双目对视,身体之间却隔着一堵厚墙,口不能言,却更是一种煎熬。第二天早晨,晨光女神厄俄斯吹灭群星,草叶上的白霜溶化了后,一对情人又来到老地方。他们叹息着双方的厄运,就相互约定,等夜深人静家人入睡的时刻,他们可以悄悄地走出家门来到田野里倾诉衷肠。约会的地点,就在村子外面,山林里面的一个墓地碰头。墓边有清泉一道,清泉旁一棵遮天蔽日的白桑树,谁先到,谁就先在树下等候着。
这对热恋中的男女急不可待地等着太阳落山,期盼着黑夜早早降临。他们吃饭时也没有什么胃口,推辞着头疼要睡觉早早地进了卧室。好不容易等到父母都入睡了,提斯柏踮着脚尖,轻手轻脚地走过了父母的屋门口,偷溜出家门。来到了墓碑前,她面纱遮脸,坐在大树下。月色中,她正在独自静坐浮想联翩,突然发现了一头身躯肥大的母狮。很显然,它刚刚饱餐过猎物,满嘴都是鲜血,在月色下发黑。它身躯摇摆,心满意足地向着泉水走来,打算饮水止渴。提斯柏见到狮子瞪着一双碧油油的眼睛望了过来,她吓得拔腿就逃,躲进一块岩石后的洞穴里藏身。由于奔跑过急,面纱挂在树枝上,掉在了地上。母狮饮完了水,懒洋洋地返回林去。它看到地上的面纱,用沾满鲜血的嘴来回地嗅弄着,用爪子好奇地去拨弄它,把它撕碎,然后大摇大摆地进入树林深处不见了。
皮拉姆斯因为父母睡觉晚,迟到了一步。他来到约会处,见不到人,却看到沙地上狮子凌乱的脚印,吓得面无人色。接着,提斯柏那块他买给她的、沾满血迹、撕破了的面纱映入了眼帘。他不由地痛苦地喊了起来:“可怜的姑娘,是我害了你。我为什么要来这么晚呢。你本来可以过上最幸福的生活。现在,你却成为了狮子的猎物,抛弃我去了另一个地方。没有了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你等等我,我这就跟你来。到了那个地方,我们将相亲相爱,成为一对最最幸福美满的夫妻。在那里,将没有人再来阻碍我们相爱。等等我!”他捡起面纱,来到树下,不断亲吻面纱,泪水浸透了面纱。“面纱啊,你也将沾上我的鲜血。”说毕,他拔出剑,向心窝刺了进去。鲜血从伤口喷射出来,把桑葚树都染红了:鲜血渗入土壤,到达了树的根部,血红的颜色从树干一直传到果实。
这个时候,提斯柏怦怦直跳的心现在还没完全平息下去。可是她又担心情人,就躲躲闪闪地走出来,焦急地寻找年轻人。她来到约会地点,最先看到的是桑葚的颜色大不一样了,她就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地方。犹疑的时候,却又发现了一个垂死的人痛苦挣扎的身影。她吓了一跳,浑身战栗,就像微风掠过水面出现涟漪一样,她一下子就认出那垂死的人正是她的心上人。她紧紧地搂住他的身体,不断亲吻他冰凉的嘴唇,伤心的泪水纷纷洒入他的伤口。她捶胸顿足,放声哭喊:“啊!皮拉姆斯,这是怎么回事?回答我啊,皮拉姆斯。是提斯柏在跟你讲话。”听到提斯柏的名字,昏迷的皮拉姆斯勉强睁开眼睛却又闭上了。当提斯柏看到自己沾满血迹的面纱和空剑鞘的时候,她明白了。
“你为了我亲手杀死了自己,”她说,“你爱我,我要你也知道,我爱你一样深。我害了你,我要跟你一起死。只有死亡能拆散我们,可是死亡却不能阻挠我和你同赴黄泉。不幸的父母啊,不要拒绝我们俩共同的要求吧。爱情和死亡把我们结合在一起了,请把我们合葬在一座坟墓里。大树啊,保留我们惨死的痕迹吧。让桑葚作我们流血的证物吧。”说着,她把剑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她的父母在他们死后,非常痛苦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们尊重她的遗愿,连神祗们也被感动了,认可了他们的行为。两人合葬在同一座坟墓里,从此以后,桑葚树结的果实便是紫红色的。
帕修斯出生之前,他的外祖父阿克里西俄斯,即亚各斯国王就得到了神谕:他未来的外孙将会把他杀死。老国王非常恐慌,为了防患于未然,国王婉言拒绝了所有向女儿达那厄求婚的人。可是这样还不保险,他把达那厄幽闭在一座铜塔里。他放心了,没有任何人能同她来往,也就没有任何人能得到她的爱了,自然也就没有外孙。可是,打这个姑娘主意的,却是天神宙斯,他巡视人间的时候,见到了这位美丽的姑娘,他深深地爱上了她。为了接近她,宙斯化成了一阵金雨,飘落到达那厄身上。她怀孕了,生下了帕修斯。
阿克里西俄斯大吃一惊。他决定把自己的女儿和刚刚出生的婴儿除掉。他把母子二人塞进了一只木箱里,投进了苍茫的大海之中。但是高高在上的天神宙斯一直跟在后面,保护她们,引导箱子穿风破浪,平安地抵达塞里福斯岛,靠近了海岸。
岛上有两位兄弟,狄克堤斯和波吕得克忒斯,他们统治着塞里福斯岛。狄克堤斯正在海边捕鱼,他看到水里漂来一只木箱,连忙把它拉上海岸。回到家中,兄弟二人对遭遗弃的落难人十分同情,便收留了他们。
帕修斯逐渐成长。与此同时,波吕得克忒斯爱上了达那厄,想娶她为妻。达那厄还念念不忘宙斯,拒绝了他的要求。但波吕得克忒斯仍然毫不气馁,向她大献殷勤。帕修斯对此非常不满,并日夜护卫在母亲身边。波吕得克忒斯十分讨厌这个粘皮糖。他千方百计想要甩掉他。终于,他想出了一条妙计:他要求岛上的居民一律用马匹交税。当然了,我们的帕修斯没有马匹,处于非常被动的地位。因此波吕得克忒斯召见了他。
“你不能交税吗?”国王眉头紧皱,“不能的话,这就麻烦了。你打算怎样偿清这笔债?”
“你看我应该干些什么来抵偿您的债务呢?”帕修斯很严肃地说。
波吕得克忒斯正想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遣走。他故意想了想说:“戈耳工女妖默杜萨危害我的国家。我要求你把她的头取来。”
这件差事根本就是无法办到。因为谁要是看见戈耳工三个女妖之一的默杜萨,他就会立即变成石头。但帕修斯不知道这回事,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天真的帕修斯满怀信心地同泪流满面的母亲拥抱告别,义无反顾地走了。这位年轻人逢人便问,打听默杜萨。一天,他遇到了美丽迷人的女神雅典娜。
“默杜萨是个讨厌的家伙。她玷污了我的圣殿。她罪该万死!”她说,“可是,她也很危险。我给你这块钢盾吧,以后你会用上的。你还需要我的朋友仙女的帮助。但是,所有这些神的地址,都必须找非洲大山上的,名叫格赖埃的三个白发女妖问一下。”说完,女神就不见了。
帕修斯充满信心,朝着指引的方向走去。他来到了非洲大山的一个洞里,那是可怕的众怪之父福耳库斯居住的地方。帕修斯在那里遇到了福耳库斯的三个女儿:格赖埃。她们生下来就是满头白发,三个人只有一只眼睛,一颗牙齿,彼此轮流使用。她们也是默杜萨的姐妹。
帕修斯问她们到什么地方去才能找到戈耳工女妖。白发女妖们一句话也不说,她们迅速地传递着共用的一只眼,怀疑地打量着帕修斯。正当她们谁备诅咒和漫骂帕修斯时,帕修斯遵照女神吩咐,一下子把眼睛夺过来。
三个老妖精马上改变了表情。她们甜言蜜语,拼命奉承帕修斯,说他前途一片光明。但帕修斯不为所动,坚持要知道女妖和仙女的地址。她们只好屈服了。帕修斯犹豫着是否该把眼睛还给她们。但是雅典娜已经警告过他:无论如何,不能同情和可怜她们。如果她们收回眼睛,就会立即向戈耳工女妖们报警。于是,帕修斯把她们的眼睛扔到特里多尼斯湖里去。
帕修斯要找的诸仙女就在山洞附近。她们非常高兴见到了他,并送给帕修斯三件法宝:一顶帽子能够隐身,一双鞋子可以飞行,还有一个特制皮囊,能装默杜萨的头。帕修斯在途中遇到了信使之神赫耳墨斯。赫耳墨斯送了一把弯刀给他。
帕修斯穿着飞行鞋,戴着隐身帽,飞过海洋,来到了戈耳工女妖们居住的海边。
戈耳工三女妖是福耳库斯的三个女儿。在三个女儿中,年长的两个分别叫斯戏诺和欧里亚律,她们是永生不死的。默杜萨是福耳库斯最小的女儿,她有个特殊的本领:谁要是看她的面孔和目光就会立即变成石头。而帕修斯就是奉命来取她的脑袋的。当帕修斯接近她们时,她们正在熟睡。三人的头上布满了鳞甲,没有头发,头上盘着一条条毒蛇。她们长着公猪的獠牙,一双铁手,还有金色的翅膀。
要接近斯戏诺和欧盟亚律,这不是困难的事。可是,怎么样才能接近默杜萨呢?雅典娜送的礼物现在派上用场了,她那光亮的铜质盾牌如镜子一样,能够反照出默杜萨的形象。这样,帕修斯就用不着面对面地看她了。当他接近这个怪物时,帕修斯随即用随身弯刀割下了她的头,放进腰边的皮囊里。
帕修斯还没收刀,从女妖身躯里跳出一匹双翼的飞马珀伽索斯,后面紧拽马尾的是一位巨人克律萨俄耳,他们飞到空中,消失不见了。这匹马和巨人是波塞冬的儿女。
等到其他两个女妖苏醒过来,发现了真相的时候,却不见了他的踪影。帕修斯已戴着隐身帽、穿着飞行鞋飞上天空。虽然避开了女妖,却在空中遭遇了狂风,被吹得左右摇晃。他摇摆着经过利比亚沙漠,却一不小心,皮囊倾斜了一下,墨杜萨的脑袋上滴下的点点鲜血,落到地上,变成了各色的毒蛇,世界上许多地方从此以后就有了危险的蛇类。
他飞过埃及,来到埃塞俄比亚的海岸边,看到耸立在大海之中的山岩上捆绑着一个年轻的姑娘。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姑娘泪流不止。那是埃塞俄比亚国王刻甫斯的女儿安德洛墨达。因为母亲夸耀自己的女儿美艳无比,惹怒了海洋的女仙。她们请海神发大水淹没了整个国家,又派了一个妖怪,吞没了陆上的生灵。如果想使国家得到解救,必须把国王的女儿丢给妖怪喂食。国内顿时闹得沸沸扬扬。绝望之余,老国王只好下令将她锁在这里。
帕修斯杀死了海怪,解救了安德洛墨达。埃塞俄比亚国王满怀感激,把女儿许配给了他。帕修斯带着年轻的妻子,回到了塞里福斯岛。
在帕修斯离开期间,波吕得克忒斯一直没有停止过骚扰达那厄。同时他虐待弟弟狄克提斯:因为狄克提斯一直为达那厄辩护。由于受不了这位国王的打骂,他俩只好躲到修道院去避难。
帕修斯来到了宫殿。他说:“陛下,我现在已偿清我欠的债了。”
帕修斯将菲尼斯与他的追随者变成了石头 卢卡 意大利
埃塞俄比亚国王将公主安德洛墨达嫁给帕修斯,毁弃了公主与菲尼斯的婚约,因为菲尼斯任凭公主被海怪吃掉也不肯去搭救她。在婚宴期间,菲尼斯因遭拒绝而自作聪明,急欲杀死帕修斯以抢回安德洛墨达。画面表现了菲尼斯的随从们变成石头前的一瞬间。
“你是不是在戏弄我?你杀了默杜萨吗?”波吕得克忒斯大声训斥说。他没想到帕修斯还活着回来了。而帕修斯说杀了女妖,显然是在吹牛。
帕修斯虽然了解这位国王的坏脾气,但是他没有料到国王这样对他。他立即把皮囊从腰上放下,然后把目光转开,拿出默杜萨的头给国王看。波吕得克忒斯被吓呆了,他睁大眼盯着默杜萨的头,立刻变成石头了。
帕修斯决定让狄克提斯统治塞里福斯岛,与母亲结婚。他同安德洛墨达一同找他的外祖父阿里克西俄斯。可是他的外祖父因为害怕早年的神示,逃跑了。帕修斯继续寻找,跟着也去了拉卫萨,目的是参加当地国王举办的一个运动会。在掷铁饼时,帕修斯无意打中了他的外祖父。神示应验了。
宙斯与江河之神阿索波斯发生了冲突,两个人激烈地争吵起来。西绪福斯是个精明过人的国王,他想借机获得神的垂青。可是这次他却失算了。他插手了两个人的纠纷也就罢了,但不幸的是,他站在弱者阿索波斯一边,替他辩护。
宙斯非常恼怒。一个小小的国王,不就是千千万万凡人中的一个吗?竟敢插手神的纠葛,而且还敢顶撞他,这还了得?他马上下令给死神,要他马上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送进地狱里。
“怎么啦,时辰还没到,你就来找我了?”西绪福斯很不友好地责怪死神。
“我是不该来的,”死神抱怨说,“可这是宙斯的命令呀!”
“宙斯的命令?”西绪福斯说,“这完完全全是出于个人恩怨。”
“就算是这样又怎么啦,”死神说,“我来这里,不是和你讨论宙斯的命令的,我是个小神,只是来执行命令的。”
西绪福斯是个精明的人,当然不愿现在就死。他眉头一皱,计上心头,想出了一个避开死神的好办法。
“看来我只有跟你走了,”他对死神说,“其实,我早就等你来了。我一离开宙斯,我就知道我死定了。我已经在宫殿里建了一座塔。又让人在塔下挖了一个洞穴,准备当我的坟墓。我带你去石穴吧……”
死神相信了他的话,紧紧地跟在西绪福斯后面,走进塔下的墓穴。笨重的用来覆盖墓穴的大石板横跨在墓穴上,可以看见墓里也铺了一层大理石板。
“我的天啊!”西绪福斯故意长叹一声,“这个洞穴太小了。”
“我看不会太小。”死神说道。
“是太小了,太小了!这个墓穴埋不下我,这实在令人遗憾!你能不能躺到里面去,让我看看洞穴是否合我身?”
死神太天真了,他照国王的话办了。他真像个死人一样笔直地躺在墓穴里。西绪福斯以闪电般的速度推下大石板,把死神封盖在墓穴里。然后他走出墓塔,用一把大铁索牢牢地锁住塔门。
宙斯很繁忙,一方面他要处理政务,另一方面他更要寻欢作乐,所以西绪福斯这件事情他很快就忘记了。想想也是,一个神灵去逮捕一个凡人,还不是手到擒来吗?西绪福斯现在肯定被关在地狱里和其他幽灵一起。可是,好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动了,宙斯又记起了这个人。他派人一查,不仅没有西绪福斯这个人,可怕的是地狱里,这几年竟然没有一个人死亡。
宙斯焦躁不安,立即派了信使之神赫耳墨斯前去调查。
“死神失踪了,”赫耳墨斯报告说,“看来是西绪福斯把死神关闭在他的墓塔里。”
“什么?”宙斯咆哮起来,“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他来回地转着,怒吼的声音很远都可以听见:“这个无耻的家伙冒犯了我,现在竟然还敢糊弄我!我非要把他碎尸万段,这才解恨。”
他把战神阿瑞斯叫来,命令他立即去释放死神。战神立刻把墓塔的铁索炸断,揭开大石板把死神放了出来。死神从墓穴里爬了出来,脸色铁青,牙齿格格作响,浑身霉气。
这次,死神再也不上西绪福斯的当了。他把西绪福斯逮住,接着就把他的幽灵交给了地狱的老船工卡隆。卡隆又把他的幽灵渡过西梯克斯河送到冥王府去。
西绪福斯的工作
“西绪福斯的工作”是重复、繁重、永无休止的象征。在希腊和罗马神话中,神不是永恒,而苦难与惩罚则是永恒的,如被缚的普罗米修斯、顶天空的阿特拉斯、推石头的西绪福斯以及虚荣的坦塔罗斯,他们永远伴随着苦难与惩罚而存在。
但是,精明的西绪福斯早就打了预防针。他要求妻子不要按习俗掩埋尸体,而是要弃尸荒野,并且嘱咐她千万不要作任何祭献。
西绪福斯到了冥王府里,马上就去拜见地狱之王哈里斯。“我妻子太粗心大意!”西绪福斯高声喊道。“秃鹰将要啄食我的遗体,而你也不会得到你应得的祭品。”
“这真是闻所未闻!”哈里斯慷慨地说,“你可以回到人间去惩罚你那忘恩负义的妻子,要她把你的遗体掩埋好。”
这正中西绪福斯的下怀。哈里斯同意他回家一趟。他一到人间就恢复了人形。但他回家以后并没有责罚妻子,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仍然统治着他的国家。
受骗的诸神这次干脆让他平静地生活到老死。西绪福斯最终没有逃脱人类共同的命运。他渡过西梯克斯河到冥府去。这一次是因为年老去的,不像第一次那样是年轻力壮时期。这一回他没有希望回到地面了。
就在这个时候,诸神的怒气发作了,对他进行一次狠毒的突然袭击。
他们说他大逆不道,把他送到了塔耳塔洛斯地狱去服苦役。西绪福斯只好无休止地把一块大岩石往陡峭的山坡上推,可是,每当他把岩石快要推到了山顶,岩石就从另一面滚去,直到山脚。据说,这一白费力气、徒劳无益的劳动就是要使他记得:人们可以施用妙计在一段时间避过死神。但是人们最终不能战胜死神。
格劳科斯是个渔夫。有一天他打鱼起网,把网内的鱼全倒在岸上,开始在草地上分门别类地挑选。突然,躺在草地上的鱼开始活动,像在水中一样摆动着鱼鳍。他正看得发呆时,它们一个个全都跳到了河边,跳进水里游走了。他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现象。于是他就摘了一些草尝了尝。草的浆汁刚一入口,顿时,他觉得有一股酸涩的味道直往喉咙钻去,接着便感到舌麻口燥,干渴难熬。他非常想喝水,竟一头栽进河里,拼命地喝了起来。水中的神灵和仙女见他干渴成这副样子,十分可怜他,便调集了五湖四海的水来供他痛饮,可他还是喝不够。于是,他们干脆让他生活在水中,成为水中的一个成员。他们让他长出了鱼儿似的鳞、鳍和尾,让他的头发变成海绿色,只是他的头部和上身,还依然保持着人的模样。神灵和仙女们对他的模样非常赞赏,因为在水里还从未有过这样的生物呢!而他自己,也为这不同寻常的模样感到自豪。
有位美丽的少女,名叫斯库拉,很得水中仙女的宠爱,常陪伴她们在各处游玩。一天,她正在湖边洗澡,格劳科斯看见了她,立刻爱上了她,便轻轻地向她游去,想跟她说几句知心话。可是,当他游到她的身边,刚刚露出身子,斯库拉转身匆匆跑掉了。格劳科斯绝望之际,突然想到应向女巫喀耳刻求教。于是,他就来到了喀耳刻所在的岛屿。
相互问候之后,他说道:“女神,我请求你发发善心。只有你才能解除我蒙受的痛苦。我爱斯库拉。我真不好意思对你讲我是如何向她求婚和做出许诺的,她又是如何轻蔑地对待我的,我求你利用你的咒语或神草,不是用来医治我的单相思,而是让她也爱上我,对我回报以爱。”
格劳科斯的话叫喀耳刻非常感动,她不知不觉地喜欢上这个披着一头深绿头发半人半鱼的神灵。怎样才能使他回心转意,把他的满腔热情从斯库拉身上转移到自己身上来呢?她想了好半天,终于说道:“你的感情热烈而纯真,每一个天神或凡人都会被你所感动。不过,爱情从来就是双方自愿的,与其追求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目标,不如追求一个唾手可得的、同样值得你爱的对象。不要灰心,我的朋友,对自己要有信心,因为你是一个高贵的神。不瞒你说,就连我这样一个女巫,懂得各种妖术和魔法,如果你把感情给了我,我也绝对不会拒绝的。如果有人蔑视你,你也应该同样地蔑视她。还是去爱一个已经准备与你相爱的人吧!这样,幸福的爱情就会降临。”
尽管喀耳刻这番话说得委婉曲折,格劳科斯还是听出了她的真意。不过,他回答说:“我对斯库拉的爱是不会转移的;除非从海底的深处立即长出一棵参天大树,除非海里的水草全都爬到高山顶上,否则,我就要永远追求她!”
听到这样的话,喀耳刻心里很恼怒,却拿他没办法,因为她由衷地喜欢他,不想加害于他。于是,她把愤怒转向了她的情敌斯库拉。她把各种有毒的植物采集起来,用妖术和魔法把它们混合在一起,然后,她漂洋过海,翻山越岭,来到西西里岛。这里正是斯库拉居住的地方。
西西里岛有绵延不断的海岸,斯库拉常到海边来散步,在天热的时候,还下到水里洗澡。这天,喀耳刻估计斯库拉会来洗澡,便把她带来的毒物放到海里,并且轻声地念了一番咒语。果然,斯库拉来了。她下到齐腰深的水里准备洗澡,突然发现她的四周全是昂着黑头、吐着细舌的毒蛇,便大声惊呼起来。起先,她想摆脱它们,想赶走它们,但是它们紧紧地追着她,一步也不放过她,她用手狂乱地击打它们,但是她的手脚却被咬得鲜血直淌。她在水中一步也动弹不得,她用尽了气力,最后还是被毒蛇拖进了深水中。
美人鱼(海中仙子) 居斯塔夫·莫罗
斯库拉不幸遇难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格劳科斯的耳中。他悲痛异常,游到西西里岛,希望能见她一面。果然,从海里浮起了斯库拉雪白的尸体。格劳科斯抱起她,痛哭不已。天神们见此情景,无不深受感动。他们决定让斯库拉复活。不过,他们向格劳科斯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如果他能在一千年之内把所有落入海中溺死的人全都打捞起来,那么,就让他与斯库拉团聚。格劳科斯照办了,整整一千年,他昼夜不停地巡游在海上,打捞着一个又一个的溺死者,其中有船翻落海的水手,也有失足落水的儿童,还有在爱情中遭遇不幸而投海自尽的姑娘。他把他们一一捞起,送上岸去交给了他们的亲人。最后,神灵们的诺言实现了,他们果然让斯库拉复活,并让格劳科斯恢复了人形,使他仍然成为一个健壮的青年。他们生活在一起,相亲相爱,永远不再分离。
大英雄帕修斯砍下默杜萨脑袋的时候,血滴入土中,并且生出了飞马珀伽索斯。它飞扬跳跃,伤害临近居民,整夜在月光之下奔跑游荡,发出了叫声。它的叫声又响又尖,传到了奥林匹斯山众神的耳朵里,搅得他们尤其是天神宙斯无法安眠。于是,智慧女神雅典娜就被他派了出去,要求她制止住这匹马。
雅典娜来到了飞马的跟前。它正准备扬蹄飞奔的时候,她跑上前去,抓住了它的鼻子。雅典娜捉住它,加以驯服,赠送给缪斯女神。利用它的神力,缪斯的埃利孔山上有了一口马泉。它就是珀伽索斯用蹄子踢出来的。
吕喀亚有一头怪物喀迈拉。这怪物是巨人堤丰与巨蛇厄喀德那所生的儿子,它上半身像狮子,下半身像恶龙,中间像山羊,口中喷着火苗,烈焰腾腾,委实可怕。它在吕基亚大肆骚扰,让吕喀亚的居民苦不堪言。国王伊俄巴托斯寻求能杀死它的英雄。许多人前来应征,可是无一例外地,都被那头怪物吞吃了,死了二十多个人。再也不敢有人前来应征了。国王伊俄巴托斯非常苦恼。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的女婿普洛托斯派人给他送来了一封信。这个带信人,一个英俊潇洒的年轻人柏勒洛丰,正是女婿推荐给他的消灭喀迈拉的无敌英雄。老国王非常高兴,热情款待了这个年轻人,让他自己吃饭。国王自己则进入内室,看女婿的来信。刚开始时,这封信的确是在夸这个年轻人英勇无敌。可是到了末尾,却让老国王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女婿要求岳父把他处死,因为这个年轻人在提任斯国王普洛托斯那里做客的时候,企图勾引他的妻子,老国王的女儿。
事实情况并非如此。柏勒洛丰是那个被天神宙斯惩罚不停滚动石头的西绪福斯的孙子,即科任托斯国王格劳科斯的儿子。他因为过失杀人,被迫逃亡,来到提任斯,受到国王普洛托斯的热情接待。柏勒洛丰长相英俊,仪表堂堂。普洛托斯的妻子安忒亚一见倾心,企图引诱他。可是心地善良的柏勒洛丰拒绝了挑逗。普洛托斯的妻子恼羞成怒,反在丈夫面前倒打一耙,说柏勒洛丰企图引诱她。国王轻信了她的话,心里满是怒火,当即就想杀掉他。但长久相处下来,他已经非常赏识年轻的柏勒洛丰,不忍心下手,正好他的岳父吕喀亚国王伊俄巴托斯正为那个怪物烦恼,这正好一举两得,既解决了自己的难题,也助了老岳父一臂之力。
伊俄巴托斯读了信,就要求柏勒洛丰去和喀迈拉搏斗。柏勒洛丰接受了建议,在出征前,他找了占卜者波吕伊多斯。后者建议他,若有可能,把飞马珀伽索斯找来助战。可是怎样抓住飞马呢?它从来没有让人骑过,十分狂野撒泼,无法抓住和驯服。柏勒洛丰努力了一阵,累得精疲力竭,最后竟在皮勒内河边智慧女神雅典娜的神庙里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他的保护神雅典娜交给他一副华丽的带有金色饰物的辔头,对他说:“你怎么睡着了?带上它吧!”柏勒洛丰突然从梦中醒来。他跳起身,看到手上果然有一副金光闪闪的辔头。
他赶紧跑出了神庙,可是却找不到那匹四蹄飞扬,毛发闪亮的飞马。正在他茫然无措的时候,智慧女神雅典娜把他带到了夜空之中,指点给他看正在希伯克林泉边饮水的珀伽索斯。柏勒洛丰摇晃了手中金灿灿的辔头。飞马一见到辔子,就乖乖地跑过来让人骑。柏勒洛丰毫不费力地把双翼飞马驯服了,他把辔头套在马头上,然后穿上盔甲,骑马腾空而行,弯弓搭箭,射死了怪物喀迈拉。
柏勒洛丰征服喀迈拉以后又被不友好的主人派去经受新的考验,执行别的使命。伊俄巴托斯先派柏勒洛丰去攻打索吕默人。索吕默人蛮勇好战。可是柏勒洛丰靠着珀伽索斯,取得了胜利。一计不成,国王伊俄巴托斯又生一计,派他去跟亚马孙人作战。这也难不到柏勒洛丰,他安然无恙地得胜回来。伊俄巴托斯于是在柏勒洛丰归途中设置埋伏,但可悲的是袭击柏勒洛丰的士兵全被消灭无一生还。直到这时,伊俄巴托斯才明白这个年轻人根本不是罪人,而是神的宠儿。他再也不敢杀害他了。他把柏勒洛丰接回宫中,把美丽的女儿菲罗诺厄嫁他为妻,柏勒洛丰成了他王位的合法继承人。
柏勒洛丰取得了很多的胜利,变得日益骄傲和自以为是,终于得罪众神。据说,他甚至企图驾着飞马闯入天国,但宙斯派出一只牛虻去叮珀伽索斯。飞马失蹄,把柏勒洛丰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变得又瞎又瘸。从此,柏勒洛丰避开一切行人来往的道路,独自一人在阿莱恩的田野里漂泊流浪,悲惨地了结一生。
很久以前色萨利的国王叫阿塔玛斯,他和妻子涅斐勒生了一子一女。日久天长,阿塔玛斯变了心,涅斐勒衰老的容颜再也激不起他心中的激情了,于是他遗弃了涅斐勒,另娶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作为母亲,涅斐勒担心继母借机加害自己的子女。与其在王宫之中任人宰割,还不如把他们送到继母的势力所达不到的地方去。就在这个时候,信使之神赫耳墨斯出面了。他派来了一只长着金毛的公羊,叫两个孩子骑到羊背上,而公羊自会把他们送到安全处所。公羊驮着孩子腾空而起,朝东方飞去,在越过亚欧两洲分界的海峡时,女孩滑下羊背,堕人海中。公羊继续向前飞奔,来到了黑海东岸的科尔基斯王国,把男孩佛里克索斯平稳地放到地上,并受到国王埃厄忒斯的热情接待。佛里克索斯杀了公羊祭献宙斯,并把金羊毛送给了埃厄忒斯。国王把它放置在一片圣林中,由一条一直醒着的巨龙守卫着。
与阿塔玛斯的色萨利王国毗邻的一个国家,由阿塔玛斯的一个亲戚埃宋统治着。国王埃宋不堪政事之苦,让位给弟弟珀利阿斯,许诺的条件是等埃宋的儿子伊阿宋长到二十岁,就由他继承王位。伊阿宋长大成人,过了二十岁生日时,他就向叔叔讨还王位。珀利阿斯一面满口答应,一面却怂恿他去进行一次光荣的冒险:夺取金羊毛。他的话正合了伊阿宋的心意。于是,伊阿宋就着手准备远航。他雇用阿尔戈斯为他建造一艘能载五十人的大船,并以造船师的名字命名,叫阿尔戈号。
阿尔戈号载着一船的英雄自色萨利海岸出发,越海来到色雷斯。第一道难关到来了,他们正要闯过的攸克辛海峡仿佛是由两个岩石小岛把守着的入海口。这两个小岛却又没有固定死,随风起伏,时时有相撞的可能。如果恰有任何东西夹在两岛当中,必然被挤压成齑粉。怎么办呢?显然不能硬闯,最好能够在两岛相距最远的时候,船只开过去。这个时候,船中最老的水手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他们放出一只鸽子,它在两岛间寻路飞行,安全飞过,不过它们还是被夹掉几根尾毛。伊阿宋和他的伙伴们乘两岛撞开的时机,奋力摇桨。两岛再次相撞时,船已安全通过。他们接着沿海岸向前划行,成功地在科尔基斯王国的码头上登岸。
伊阿宋向科尔基斯国王埃厄忒斯说明来意,狡猾的老头当然不愿意。可是也不能直接拒绝,于是国王答应送上金羊毛,可是有一个条件:伊阿宋必须能够将两头长着铜蹄、鼻孔喷火的公牛套上挽翻地,并且能把卡德摩斯擒杀的巨龙牙齿种到地里。人尽皆知,龙牙种到地里后,会长出一队全副武装的战士,他们将用利刃来对付播种的人。很显然,这个国王,明着答应得爽快,背地里却是拒绝。
伊阿宋不顾下属的反对,接受了国王的条件。他们当场订下了日期。日期渐近,伊阿宋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整天只是和国王的女儿美狄亚聊天游玩,好像根本就不是来取金羊毛的。他们暗中劝伊阿宋想一想办法。谁知道伊阿宋摇摇手,耸耸肩膀,又去找美狄亚去了。他的下属们彻底失望,只等约定的日期一过,就赶回家乡去。
约定的日子来到了。一反往常,伊阿宋起得特别早,精神抖擞地来到了赛场之上。两头铜蹄牛冲了进来,鼻孔里喷出火焰,将沿路的草木烧成灰烬。伊阿宋迎上去,毫无惧色。灼人的毒气竟奈何不得伊阿宋。他温柔款语地劝慰着那两头牛,抚摸着它们的脖颈;手毫不打颤,同时就势将挽具套了上去,牵着它们犁起地来。然后伊阿宋播下了龙牙,又把地耙平。不久一队全副武装的战士就冒出了地面。他们马上就挥动着刀剑向伊阿宋冲来。开始时伊阿宋先用剑和盾抵挡了一阵,可是过了一会,他就渐渐不行,寡不敌众了。这个时候,让他的下属们惊奇地是,伊阿宋忽然念念有词,他捡起一块石头扔到武士群中,他们立即倒戈互相厮杀起来,不一刻工夫,这些龙仔们竟无一幸存。
真是难以令人相信。他的下属们不由对这位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刮目相看,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伊阿宋在陪同国王的女儿美狄亚游玩的时候,早就征服了美狄亚的芳心。他答应娶她为妻,把她邀到赫卡忒祭坛前,向女神赌咒发誓。法术高超的美狄亚心软了,帮助他掌握了一种符咒,能有效地对付公牛喷出的毒火和武士们的利刃。
伊阿宋雕像
青年伊阿宋是美狄亚心中的至爱,他的形象其实是凡人中的阿波罗,俊美和神武相交融。
除了武士之后,伊阿宋还有最后也是最危险的一关:如何解决那守卫着金羊毛的怪龙。不过,不用急,美狄亚自有法术。到了林子之中,伊阿宋将美狄亚事先调好的药水往它身上洒了几滴,那龙一闻到药水气味就收敛了嚣张的气焰,呆站片刻,闭上那双从未合过的大圆眼,倒地酣睡。伊阿宋抓起了金羊毛,叫上朋友们和美狄亚,急忙回到自己的船上,趁埃厄忒斯的追兵尚未赶到之际,他们扬帆破浪朝色萨利赶去,最后安全返航。伊阿宋将金羊毛交给了珀利阿斯,完成了任务,成为国家的民族英雄。
伊阿宋历经艰险,取得了金羊毛,还是没能得到爱俄尔卡斯的王位。他不得不把王国让给珀利阿斯的儿子阿卡斯托斯,自己带着年轻的妻子美狄亚逃往科任托斯。
到了异国他乡,他的父亲埃宋因为年迈体弱,奄奄一息。伊阿宋请求法力无边的美狄亚施展魔法,减掉自己的年龄而相应延长他父亲的寿命。美狄亚想了想说:“好吧。也许我能施展魔法让他多活几年而你又不必减寿。”这天深夜万籁俱寂,她只身来到荒野之中,诵读咒文,祈祷女神。随着她的祷告声,群星越发璨烂,一辆蛇车从天而降。她登车腾空而起,飞往奇花异草生长的远方。九天九夜,她采集好了所需草药。接着她搭起祭坛两座:一座祭祀大地女神该亚,一座祭祀青春女神赫柏,一头黑羊当作祭品,而牛奶美酒泼到地上祭酒。然后她派人将埃宋带到祭坛,用法术使他昏睡过去,平卧在香草上。她散开长发,用树枝蘸羊血做香火,放到祭坛上去焚烧。同时她还准备了大锅一口,里面放好了原料和碎龟壳片、少量鹿肝、乌鸦的头和喙——龟和鹿都是长寿动物,而乌鸦的寿命有九代人那么长。她手持干枯的橄榄枝一根,搅拌药汤;当那橄榄枝刚从锅里出来,顿时就成碧绿,眨眼工夫长出了叶子和嫩橄榄。一切就绪,美狄亚就割开了老人的喉管,放干全身的败血。煮好的汤汁被灌到嘴里和割开的喉管中。汁液慢慢渗了进去,醒来的老人满头霜白竟变为乌黑,青年人一样,一改苍老憔悴而变得容光焕发,精力充沛。
在这里,他们住了十年,美狄亚给伊阿宋生下三个儿子,前两个是双胞胎,名叫忒萨罗斯和阿耳奇墨纳斯,第三个儿子叫蒂桑特洛斯,年龄尚小。美狄亚由于年轻美貌,品格高尚,举止得当,而且能里能外,所以深得丈夫的宠爱和尊重。但是后来,她年龄渐大,魅力日减,伊阿宋又迷上了科任托斯国王克雷翁的漂亮女儿格劳克。伊阿宋瞒着美狄亚向她求婚。当国王答应婚事择定日期之时,他才婉转劝说妻子美狄亚解除婚约。他对天发誓说,并不是他厌恶她,而是为孩子们前途着想,他不得不和王室结亲,好有一个稳定的靠山。美狄亚一听,怒不可遏,指责他忘恩负义,可伊阿宋一意孤行。
绝望的美狄亚在丈夫的宫殿里急得团团转。她怨天恨地,大声诅咒丈夫和勾引他的女人,却被伊阿宋的新岳父,国王克雷翁听到了。克雷翁命令美狄亚:“立即带着你的儿子,离开我的国家。”美狄亚压住怒火,请求他延缓一天,以便她为孩子们找一个去处。国王考虑了一下,同意了。
美狄亚早就对丈夫死了心,可是在走出最后一步之前,她又好言规劝丈夫,希望他回心转意。可是伊阿宋无动于衷,儿女他才不放在心上呢,他只想着他的新娘。但他答应给她和孩子们一笔钱,并写信给朋友希望他们收留她们母子。
美狄亚勃然大怒,想了一想,就和颜悦色地说:“你想通过新的婚姻为你的孩子谋求幸福。好吧,今后你可以把孩子接回去,让他们跟继母的孩子们一起生活。”美狄亚显得宽宏大度,甚至取出许多珍贵的金袍,交给伊阿宋送给新娘作为贺礼。伊阿宋真的以为她原谅了他,喜出望外,同意把孩子留在宫殿里,让她一人离开。他派了一个仆人,将礼物送给新娘。可是谁能知道这些珍贵的衣袍上是美狄亚用浸透了魔药的料子缝制的呢?
丈夫告别之后,美狄亚就时时刻刻地等待着消息。终于,她可靠的仆人气喘吁吁地奔了过来,嚷道:“美狄亚,快上船,快逃走!你的情敌和她父亲都已死去。你知道,当你的儿子和伊阿宋走进新房时,我们这些仆人多么高兴呀,怨恨终于消除了。国王的女儿不想搭理孩子。可是伊阿宋竭力安慰她,还为你说了不少好话,拿给她看你的礼物。她一看到金袍时,满心欢喜,马上答应新郎的一切要求。你丈夫和儿子一离开,她就迫不及待地将斗篷披在身上,又把金色的花环套在头上,喜不自胜。她还高兴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像一个小姑娘似的为新装洋洋得意。可是突然她面色苍白,四肢痉挛,摇晃着往后退着,还没到椅子跟前,就栽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死掉了。大家都惊住了。仆人赶紧去找国王,另外几个仆人赶紧去喊您的丈夫。可是谁知道她头上的花环喷出了火焰。当国王赶到时,他只看见女儿的尸体已烧得变形。国王扑向女儿拥抱她,却中了女儿身上衣服的剧毒,也死了。伊阿宋的情况怎么样,我还不知道。”
美狄亚听了之后,还不解恨,复仇的怒火更加旺盛。她如同复仇女神一样,急忙奔出去,准备给她丈夫一个致命的打击。她来到儿子的卧室门前。天色已晚,她自言自语地说:“我的心啊,不要软。为什么现在如此犹豫呢?忘掉他们是你的孩子,忘掉你是生养他们的母亲,你不杀死他们,他们也会死在仇人的手里。”
美狄亚杀子
美狄亚杀死儿子是为了报复丈夫,让他痛苦。画中的美狄亚在杀子前,还抱有一丝希望转过头来望着,希望丈夫回心转意。
当伊阿宋急忙赶回家中,要为新娘找美狄亚报仇时,却听到里面传来孩子们的惨叫声。他奔到他们的住房里,看见儿子倒在血泊中,像献祭的供品一样被杀害了。他满屋里找美狄亚,却没有找到。伊阿宋绝望地离开了自己的家,听到空中传来阵阵声响。他抬头一看,看到了可怕的杀人凶手。她坐在用魔法召来的龙车上,升上天空,离开了她用一切手段复仇的人间。伊阿宋无法惩罚她,陷于绝望中。他没有其他选择,拔剑自刎,死在自家的门槛上。
伴随伊阿宋寻找金羊毛的阿尔戈远征队里,有一位英勇善战的英雄叫墨勒阿格。他是一位王子,卡利敦国王俄纽斯和王后阿尔泰亚的儿子。就在墨勒阿格呱呱落地之时,阿尔泰亚在神殿里祈祷着,偷偷窥视命运三女神纺织出的命运之线,祈祷道:“天神呀,保佑我的孩子长生不老吧。”神给她的神谕是:只要火炉中那块木头烧成灰炭时,你的儿子的寿命也就随之告终。然后,阿尔泰亚从炉火中抽出木头,浇灭了它,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她以为这样,儿子就可以长命百岁,永远不死了。
许多年过去了,墨勒阿格成长为英俊少年。事有凑巧,有一次俄纽斯祭祀众神,一时疏忽,竟忘记给雅典娜献上祭品。这种怠慢的行径让雅典娜义愤填膺。她马上差遣一头硕大无比的野猪来践踏卡利敦的田园。这头野兽太大了,普通的陷阱或者夹子根本管不了用。它落进陷阱,却一个纵身就跳了出来;夹子夹脚,它浑身一抖,夹子就碎成了粉末。而且,每次遭到人们的陷害,它就要肆意报复一下,把整个卡利敦王国搅地天翻地覆。危难之际,墨勒阿格站了出来,他号召全希腊的英雄们联合起来,围捕这头恶兽。忒修斯、伊阿宋,还有珀琉斯、忒拉蒙、涅斯托耳都参加了这次的行动。同来的还有阿卡迪亚国王的女儿阿塔兰特,她眉宇间凝聚着女性之美,浑身又闪现出武士的俊秀,让正处于青春期的墨勒阿格一见倾心。
这批武士们在老猎手的带领下,靠近兽穴。那头巨大的野猪正安卧在坡下的芦苇中,追捕之声把它吵醒了。虽然猎人很多,可是这头野猪却毫不畏惧,径直朝向猎人们直奔过去。一个又一个的猎手被掀倒在地。伊阿宋边祈祷雅典娜保佑他成功,边投出长矛。但是雅典娜接受了他的祈祷,允许他击中目标却不准杀伤,掷出的矛还在空中时就掉了铁尖。野猪向涅斯托耳冲来,他爬上了一棵树才得脱险。忒拉蒙向恶兽扑去,但却被露在地面的一条树根绊倒。倒是阿塔兰特射出的一枝箭第一次使那恶魔流了血。这时,英勇的墨勒阿格挥起长矛,第一下扑了空,第二下扎进了恶魔的腰部,他跑上去又连刺几下,终于把那怪物击毙在地上。
周围的猎人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向胜利者祝贺,武士们拥上来,抚摸着墨勒阿格的手。墨勒阿格用脚踩着那死猪的头,转脸向着阿塔兰特,将自己的战利品,猪头和生猪皮呈献给她。这一举动引起了其他猎人的忌妒和非难。墨勒阿格的两个舅舅——普莱西蒲斯和陶休斯尤为不满。他们依仗自己的姐姐是王后,而墨勒阿格是自己的外甥,从姑娘手中抢走了她已接受的赠礼。
年轻的墨勒阿格不能忍受了,认为这是对他,特别是对意中人的侮辱;愤怒之中,他忘掉了亲戚关系,拔出剑来刺进了挑衅者的胸膛。普莱西蒲斯和陶休斯躺倒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很快就死掉了。
王后阿尔泰亚接到了消息,知道自己儿子杀掉了那头怪兽。为了感谢神明保佑儿子取得了胜利,王后则命人抬着礼物往庙宇走,半路上她遇到了抬着她兄弟尸体的人群。了解了情况之后,她捶着胸脯,号啕大哭,喜庆的艳服替换成了丧服。可是她还不知道谁是凶手,一直追问,那些猎人都支支吾吾。最后她发火了,伊阿宋才告诉了她事实的真相。听了凶手的姓名,她仿佛中了雷击一样,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但等明白过来之后,她的悲伤转化成了愤怒:为什么这个孽障,在拔剑之前,就没有想一想自己的母亲呢?这两个人,可是他的舅舅,母亲的亲兄弟,她现在仅存的两个亲人呀。阿尔泰亚在愤怒之中失去了理智,决定严惩儿子。她找出了那块从火堆里抽出来的木头,就是命运女神所说的决定墨勒阿格性命的那块木头,命人点燃了一堆火。她闭上了眼睛,背过身去,将那命运之木投进了燃烧着的柴堆。
那木头噼啪一声裂开了,仿佛临终前的呻吟。墨勒阿格这时不在城中,也不知道他母亲干的这些事情,只是莫明其妙地突然觉得一阵疼痛,身体里像烧着一把火。他只是凭了勇气和骄傲才抵住了焚烧他的痛楚,懊悔不如当初体面地死在浴血奋战中。临终前,他呼唤老父、弟弟、亲爱的姐妹们、意中人阿塔兰特,还呼唤着母亲——他厄运的幕后主谋。那一把火越烧越大,英雄的痛楚也随之加剧。渐渐地两者都减弱,终于熄灭了。木头烧成了灰,墨勒阿格的性命也烟消云散。
阿尔泰亚烧完木头以后,才明白自己究竟干了一些什么,懊恼之下她自刎身亡。墨勒阿格的死使他的姐妹们悲痛欲绝。这家人曾经惹恼过雅典娜,但现在他们的惨状使她产生了怜悯之心,她把这些姐妹们都变成了飞鸟。
阿尔卡迪的国王伊阿索斯年事渐高,非常渴望他的王后为他生一个儿子,好继承王位。但是事与愿违,王后怀孕后,生下的却是一个哇哇大哭的女孩子。王后充满了慈母情怀,给女孩取名为阿塔兰特。国王伊阿索斯一听是女孩,他气坏了,马上让人把这个女婴抛弃在树林里。他对人说,王宫里地方虽大,可是却不容纳这样一个无用的丫头。
小小的婴儿饿得直哭,却没有一个人经过这片幽静的林子。碰巧有只刚失去儿子的母熊在觅食的时候,看见了,它便把阿塔兰特衔回去喂养。不久,婴儿又被猎人发现了,把她带回家抚养。阿塔兰特在大自然中成长为一名好猎手。她四肢强健有力,行动敏捷。她可以同当时最优秀的竞技者较量。阿尔戈船英雄们远航归来,她参加了珀利亚斯葬礼。竞技的时候,曾经击败了英雄珀琉斯。这一胜利使她名扬全希腊。阿塔兰特的名声也传到了她父亲的耳朵里。既然年轻力壮的男英雄都不是她的对手,那么……伊阿索斯后悔了,就派人把她叫来向她保证,从此以后对她更加关心和爱护。阿塔兰特并不记恨,她回到阿尔卡迪与父母住在一块。她对亲爱的母亲丝毫也不提起以前的狩猎生活,更别提她的父亲。可是,伊阿索斯却想弥补自己的过失,关心地问这问那,想给她找一个丈夫。
伊阿索斯一提及婚事,阿塔兰特立即拒绝说:“父亲,您实在太轻率了!我小时候您就把我抛弃了。而现在,我胜过任何一个年轻人。您对这些轻浮的青年人关怀备至,难道您想把那些多嘴多舌的、一切依赖丈夫的、对丈夫百依百顺的女人的命运强加给我吗?”
“阿塔兰特,我错了。因为我没有儿子,而你又胜于儿子。你是我唯一的孩子。如果你不结婚,谁来给我们家接续香火呢?”
阿塔兰特与米拉尼翁
在这幅优美的画上,阿塔兰特俯身拾取极富魔力的金苹果,美少年米拉尼翁迅速扔下第二个金苹果并赶上阿塔兰特。
父亲的话也不无道理。阿塔兰特要好好想想。过了几天,她告诉伊阿索斯:“好吧,父亲,我同意结婚。但是,有个条件,谁要想娶我,他必须首先在赛跑中战胜我,同我赛跑而又赛不过我的人就要被处死。”
伊阿索斯听了女儿的话,脸色变得深沉。他知道,在赛跑中从来没有人能战胜阿塔兰特。同她比赛,必败无疑。如果这样的话,哪里还有年轻人敢同这位公主比赛呢?他试图说服阿塔兰特。但阿塔兰特怎么也不答应。
伊阿索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向全希腊人宣布了娶女儿的条件。
姿色超人的阿塔兰特对小伙子是个强大的吸引力。那些轻率的或者对自己估计过高的年轻人纷纷求爱。出乎伊阿索斯的意料之外,求婚者络绎不绝,四面八方汇集到王宫前。可是,人虽多,他们的命运却像飞蛾投火一样。尽管阿塔兰特穿着长衣、背着武器,她仍然比那些不穿上衣、不带武器的青年人跑得快。这些青年人都被处死了。
伊阿索斯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但杀死那么多无辜的青年人,也让他感到悲伤。其他人也认为阿塔兰特实在是太过分了。爱神阿佛洛狄忒非常恼火。这么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拒绝别人对她示爱,甚至把追求她的人推向死亡。怎么回事?这样的事不能继续下去。
在温文尔雅的米拉尼翁同阿塔兰特比赛的那天,爱神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她凑近他的耳边,给他出了个主意,还把三个从塞浦路斯带来的金苹果送给了他。
米拉尼翁拿着这三个金苹果走向了起跑线。他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以死挑战阿塔兰特。也不知道阿佛洛狄忒是不是对阿塔兰特作了手脚,让一向对男人不假辞色的阿塔兰特对米拉尼翁产生了感觉。还在起跑之前,米拉尼翁温和的态度和文雅的举止就令阿塔兰特倾倒。她出神地凝视着米拉尼翁,所以她一连三次都没有按号令起跑。裁判重重地警告了她。这两位年轻人终于飞跑起来了,他们越过田野,穿过树林往前奔跑。
同其他求婚者一样,米拉尼翁也跑不过阿塔兰特。但是,他不怕,他有爱神阿佛洛狄忒的金苹果。一旦阿塔兰特就要超过他时,他就拿出一个金苹果,扔在地上。也不知道是金苹果太好看了,引起了阿塔兰特的食欲,还是阿佛洛狄忒在作怪,反正,只要阿塔兰特看见地上的苹果,她便俯身去捡拾。然后,阿塔兰特又继续追赶。一连三次,每次都是她快要领先了,她花了不少时间去拾苹果。最后她只有追赶米拉尼翁的力气,而没有超过他。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米拉尼翁居然第一个越过终点线。米拉尼翁的胜利使竞技场上的年轻人欢喜如狂。可是,国王吃惊之余,心里窃喜,但是却不敢把高兴心情显露出来,他怕女儿发脾气。
阿塔兰特会承认是自己失败吗?她对这次赛跑会不会提出异议?不。阿塔兰特没有食言。她承认了自己的失败。她走到米拉尼翁面前,啃了半个金苹果,她又微笑着把另外半个送到小伙子米拉尼翁的嘴边。
赫拉克勒斯是宙斯和阿尔克墨涅的儿子。虽是天神之子,可是他生活得却并不幸福,他饱受非人的折磨和虐待。而这个人就是宙斯的妻子,天后赫拉。这个善于妒嫉的女人对宙斯所有情人都恨之入骨。她拿宙斯没有办法,就迁怒于他的女人身上,还不放过这些女人的儿子。因此,赫拉克勒斯出生不久,赫拉就使魔法,召唤来了两条毒蛇,夜里去伤害他。但是,小小的赫拉克勒斯并不害怕,他从摇篮里摇摆着站了起来,两手各抓了一条蛇,把它们不费劲地扼死了。
赫拉克勒斯长大后,娶了忒拜城国王克瑞翁的女儿墨伽拉。这让赫拉非常妒忌,就施展魔法,让赫拉克勒斯精神错乱。陷入癫狂的赫拉克勒斯把自己的儿子全部杀死了。赫拉克勒斯神志清醒后,痛悔不已,他赶到德尔斐城的阿波罗神庙去请求神明的帮助。“我是无罪的,”赫拉克勒斯哭诉道,“天神呀,我不想杀我自己的儿子。犯法的是赫拉。她捣鬼,让我精神错乱才干下了这件蠢事。但是,我也有罪,因为我的双手沾上了我儿子的热血。我想赎罪,可是天神,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神示通过女祭司之口回答说:“你到提任斯去,给国王欧律斯透斯服役。做完他交给你的十件差使之后,你就可以涤除罪恶。”
赫拉克勒斯遵照神示,来到欧律斯透斯国王的宫廷,为他服役。欧律斯透斯是个软弱无能,却又心胸狭窄的篡权者。他滥用神谕授予的权力,故意刁难,分配给赫拉克勒斯一些艰巨而又困难的差使。谁想赫拉克勒斯都很轻松地完成了。这让国王很不高兴。因为本地居民都把赫拉克勒斯当作了英雄。国王想要杀掉他,于是借口赫拉克勒斯有两件差事办得拖泥带水,不利索,而把他的功劳一下子抹掉了。同时,国王又分派了最为危险的事情让他去完成。英雄赫拉克勒斯不负众望,顺利地解决了。短短几年内,这位赢得人们尊敬的英雄猎取了墨涅亚的猛狮,杀死勒尔拉沼泽里的水蛇,活捉厄律曼托斯森林的大野猪,生擒刻律涅亚山的赤练魔,一天内扫除奥吉亚斯脏兮兮的牛圈,消灭斯廷法罗斯湖的怪鸟,驯服克里特岛上的大公牛,把色雷斯地力的国王狄奥墨得斯杀死并用来喂马,把阿玛宗女人国女王希波吕忒佩带的腰带弄到手,夺取巨人革律翁的牛群。
赫斯帕里得斯的花园
作品描绘赫斯帕里得斯的第三个女儿,守护着黄金苹果树。这棵苹果树传说是大地母亲送给赫拉的结婚贺礼,位于世界的西方庭院,即太阳马车结束一天旅行之地。莱顿以代表三人名字的晚霞色彩,描绘这个日落花园,分别是赫斯佩罗斯(黄昏)、艾格勒(光芒)、厄律特亚(深红)。守护龙拉东帮忙看守苹果树,被描绘成蛇。
赫拉克勒斯遵照约定,完成了这些任务,可欧律斯透斯背信弃义,讲话不算数。他还要赫拉克勒斯摘取赫斯帕里得斯圣园里的金苹果。
赫斯帕里得斯是提坦巨神阿特柔斯的女儿。阿特柔斯就生活在圣园附近,双肩顶着苍天。赫斯帕里得斯在希腊文里是“日落处的仙女”之意。她们的王国是地球上真正的天堂,处于世界的尽头,太阳就在那里落山。各种稀有的花草树木生长在这个园子里,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那棵苹果树,上面结满了金苹果,由赫斯帕里得斯姐妹们和一条百头巨龙守卫着。
欧律斯透斯向赫拉克勒斯提出摘取赫斯帕里得斯圣园的金苹果,用心相当明显。他认为赫拉克勒斯永远也无法完成这一差事。事实证明,他错了。
赫拉克勒斯四处咨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听到赫斯帕里得斯圣园所在地。他寻访了他的朋友厄列旦河的仙女。可是,仙女们仅仅听说过这个地方,知道在西边,具体方位却一无所知。她们建议他去找大神涅赫。涅赫在全希腊都是闻名的,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但是,他有个特点,不太喜欢别人的打扰。为了避免别人提问,他要么默不作声,要么摇身一变无影无踪。但赫拉克勒斯不怕,他决心要让他讲出赫斯帕里得斯圣园的所在。
“先知啊,请告诉我赫斯帕里得斯圣园在什么地方吧!”赫拉克勒斯对他说。
涅赫耸了耸肩,没有回答。
“好啊,你不讲!”赫拉克勒斯大声说,“连这么容易的事你也不肯讲。只有你知道这个圣园的位置。快告诉我!”但涅赫置之不理。
赫拉克勒斯不耐烦了,他抓住涅赫的胳膊拼命地摇,“快告诉我!快告诉我!”他固执地重复着。涅赫突然变成一只鹿。他摆脱了赫拉克勒斯,向森林里跑。赫拉克勒斯拼命追赶,却没有逮住。前面一条小河挡住了去路,小鹿跳进水里。在水里,赫拉克勒斯比他游得要快多了。眼看赫拉克勒斯要抓住他的鹿角时,他又变成鲤鱼一条,从赫拉克勒斯手中溜走消失不见了。
赫拉克勒斯傻了。看来,暴力和威胁对涅赫是不会起作用的。
他上了岸,全身水淋淋的。他坐到一块礁石上,温和地对涅赫说:“我发誓我再也不这样对待你了。可是,你这样聪明博学,却不愿意帮助像我这样正处于困境的人。如果你不告诉我赫斯帕里得斯圣园的位置,我就没法经受德尔斐城的神明对我的考验。”涅赫被打动了,他变回原形,告诉赫拉克勒斯圣园在地球的最西边,要走什么路才能走到。
赫拉克勒斯谢别了涅赫,马上向太阳下山的方向赶去。一路上,他经历了很多奇遇。他杀死了企图把他出卖给宙斯的埃及国王希兹里斯,一路险阻,来到了高加索山。在那里,他射死了啄食普罗米修斯肝脏的大鹰,并把被锁链锁住的普罗米修斯解救出来。赫拉克勒斯幸好遇上普罗米修斯。听了赫拉克勒斯的想法以后,普罗米修斯提了个好主意。
经过无数的波折后,赫拉克勒斯到了目的地:赫斯帕里得斯圣园。他知道,光凭他的力气和计谋是无法杀死守卫着苹果树的那条百头巨龙的。
还好的是,普罗米修斯早就给他出了个主意。于是他对离园子不远的双肩顶着苍穹的提坦巨神说:“你去圣园里替我摘个金苹果吧,我来替你顶着苍穹。”
“你来替我顶住苍穹?”巨神高兴地说,“太好了!你可知道,我日日夜夜地顶着满天星斗的苍穹多累人吗?好吧,你替我顶着,哪怕是一阵子也好,我去摘取欧律斯透斯垂涎的金苹果。”
说罢后,赫拉克勒斯顶着苍穹。巨神立即在圣园子里,毫不费力地摘取了他女儿的金苹果。回来的路上,他心生恶念,想把自己的担子卸掉。
“呃!”他对赫拉克勒斯说,“既然你干得这么好,让我替你把金苹果送给欧律斯透斯不是很好吗?”赫拉克勒斯早已感到非常疲倦。他万万没有想到巨神自食其言,不守信用。可是,不管怎么样,他不能把苍穹放下肩膀的,否则天空就会倒下来。他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欺骗对方。
“这实在太好了,”他对巨神说,“我很愿意干这件差事。用双肩顶住苍穹,这比东奔西跑要好很多。但是,请你替我顶一下,让我松一下,把这块垫子放到颈背,因为我不习惯负这么重的东西。”
狡猾的巨神愚蠢地接了过来。赫拉克勒斯迅速地弯腰,捡起他放在地上的金苹果,不理巨神的诅咒和辱骂,飞快地跑了。
赫拉克勒斯摘取了金苹果,完成了欧律斯透斯交给他的第十一件苦差事。从此他便得到了赦免。但是,要成为永生不死的英雄,他还要经历很多战斗,经受许多考验。因为他的本领引起了众神的嫉妒,要把他这样的一个人接受到奥林匹斯山升格为神之前,他们总要给他制造一些障碍来考验他。
恐怖的地狱中,永远没有春天,没有白昼,无穷无尽的寒风剥夺着那些幽灵的仅存的温暖,漫无边际的黑暗笼罩了每一个角落。在这浓浓的黑暗之中,星星点点的亮光来回游弋着,那是地狱使者巡视着王国。
这一天,巡视地狱的鬼使提着忽闪忽闪的灯笼,飘悠在各界。地狱里虽然恐怖,可对这个鬼使来说,一切依旧,一切都是例行公事。那些飘飘荡荡没有影子的鬼魂,他连看也不看,就走了过去,却一不小心撞上了一个黑糊糊的影子一样的东西。这个东西太坚硬了,鬼使一下子被撞飞了。他的灯笼也熄灭了,影子也悠悠忽忽,好半天才定下来。他气愤地大骂这个不长眼睛的鬼东西,走在路上,却突然感觉不对劲。这个影子怎么这么坚硬,这么热乎呢?他明白过了,那个影子是一个活人。这个鬼使吓得魂飞魄散,因为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没听说过,活人能下地狱。他敲起了身边的锣鼓,大声地喊起来:“大家小心,有活人闯进来了。”
这个声音不一会儿传遍了整个鬼域,马上整个鬼域里鬼心惶惶。正在捉摸不定的时候,鬼市的灯亮了。鬼们互相探望着,不一会儿,目光就锁定在一个高大的人影身上。这个人身材高大,目光明亮,走在鬼市上,东张西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个时候,专门负责外界情报信息的鬼使过来了,鬼魂纷纷上前,打听这个人的来处。鬼使放眼在这个活人身上,他告诉其他人:“这个人是希腊的英雄,宙斯的儿子,叫赫拉克勒斯。你们等等,我去找大王,通告一下。”
赫拉克勒斯为什么来到了地狱里呢,说来话长。
当初,欧律斯透斯为了除掉赫拉克勒斯,就布置了很多任务给他,可是这些任务,不但没有除掉威胁他的国王地位的家伙,反而让他赢得了更大的荣誉,成为民族英雄。欧律斯透斯悲哀地发现,这样下去,人没除掉,自己恐怕要玩完了。按照约定,十一件任务他已经完成了,但他对赫拉克勒斯仍不罢休。苦思冥想十二天之后,狡猾的国王又想出了一个绝险的任务。他要求赫拉克勒斯把冥王的看门狗刻耳帕洛斯带回来。这条三头狗,嘴巴滴着毒涎,拖着一条龙尾,头背之上的毛发全是盘缠的毒蛇。
赫拉克勒斯先来到阿提喀的厄琉西斯城,因为那里的祭司精通阴阳,地狱之中的事情他也了如指掌。赫拉克勒斯为这个城市驱除了怪物龙,作为回报,祭司奥宇莫尔珀斯传授赫拉克勒斯秘术。有了祭司的指点,赫拉克勒斯来到伯罗奔尼撒半岛南端的忒那隆城,由信使之神赫耳墨斯带领,来到了地狱。
被发现的赫拉克勒斯根本不在乎地狱的混乱,继续前走,寻找那条怪狗。走到哈里斯王国的城门,忽然看见好朋友忒修斯和庇里托俄斯。这两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因向冥后珀耳塞福涅求爱,被哈里斯锁在他们坐下休息的石头上。赫拉克勒斯走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忒修斯的手,把他从镣铐中拉了出来。可是轮到庇里托俄斯,当他拉扯时,脚下的大地剧烈地震动。
没有办法了,赫拉克勒斯只好带着忒修斯往前走。一会儿,赫拉克勒斯又认出了另一位老朋友阿斯卡拉福斯。这个人太过正直了。因为他到处跟人说珀耳塞福涅吃了哈里斯的红石榴,珀耳塞福涅才没有被她的母亲得墨忒耳带走。得墨忒耳一气之下,就把多嘴的阿斯卡拉福斯变成了猫头鹰。可是这还不解恨,得墨忒耳又把一块其重无比的大石头压在阿斯卡拉福斯身上。等到赫拉克勒斯出现的时候,阿斯卡拉福斯又累又渴,几乎都要虚脱了。赫拉克勒斯取下石头,杀了哈里斯的一头牛,以牛血帮朋友解渴。赫拉克勒斯杀了牛,却把牧牛人墨诺提俄斯引过来了。二人二话不说,抱住各自的腰身角力。墨诺提俄斯被赫拉克勒斯拦腰抱住,捏断了肋骨。如果不是冥后珀耳塞福涅赶来求情,墨诺提俄斯早就成为碎块。
闹腾了好一阵子,赫拉克勒斯终于把冥王哈里斯惊动了。他站在死城的门口,拦住了赫拉克勒斯。赫拉克勒斯一箭飞去,疾如闪电,正中冥王的肩膀,他痛得如同凡人一样乱跳乱叫。赫拉克勒斯跳上前去,一脚踩住了哈里斯的头,大声问他:“老家伙,告诉我,刻耳帕洛斯在哪里,我要把它带走!”
冥王哈里斯同意赫拉克勒斯的要求,却有一条件:赫拉克勒斯捉狗的时候,不能使用武器。
赫拉克勒斯同意他的请求,只穿了胸甲,披着狮皮,去捕捉恶狗。在冥河河口上,那只三头狗昂起三个头,狺狺狂吠,回声如同打雷。赫拉克勒斯一步上去,双腿夹住了所有狗头,手臂扣住狗脖子,不让它逃脱。狗甩动尾巴,像龙一样抽他咬他。可赫拉克勒斯紧紧地卡住狗脖子,什么也不顾,直到这条恶狗投降服气为止。
当赫拉克勒斯带着恶狗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欧律斯透斯惊讶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现在,他才彻底认定了自己不可能除掉宙斯的这个儿子。听凭命运的安排,他承认了赫拉克勒斯的地位。
太阳神阿波罗非常喜欢儿子阿斯克利皮奥斯,就把他送到了希腊著名的神医肯塔夫洛斯门下。艺成归来的阿斯克利皮奥斯不仅医药技术高超,甚至能起死回生。如果他让所有的死人都复活了,那地狱里不是空荡荡的,自己这个冥王还有什么意思呢?哈里斯为此惊恐万状;于是他就去见了天神宙斯,说阿斯克利皮奥斯医术如何了得,这样下去,天神你能管制住他吗?这些话正中天神的软肋,他一直害怕自己的后代之中有人反叛,因此宙斯接受了哈里斯的建议。他马上发出一阵霹雳,击毙了正在山洞里的阿斯克利皮奥斯。消息传到阿波罗那里,儿子的遇害使阿波罗怒不可遏,但是他又不敢对宙斯发火,因此这些制造雷电的无辜工匠便成为他发泄的对象,遭受他的寻衅报复。这些工匠中就包括独目巨人库克罗普斯,他们的作坊就建在埃特纳火山下,所以,那座山时时喷吐着铁匠炉里冒出的烟火。阿波罗射死了铁匠库克罗普斯,为儿子报了大仇。
太阳神阿波罗的行为惹恼了宙斯。于是,宙斯重重惩罚太阳神阿波罗,把他贬到下界替凡人劳苦一年。阿波罗来到色萨利,成为国王阿德墨托斯的长工,负责在阿姆弗里索斯河绿茸茸的堤岸上放牧国王的羊群。
色萨利国王阿德墨托斯一直想娶珀利阿斯的女儿阿尔克提斯为妻,可是她还有别的求婚者。面对众多的追求者,珀利阿斯提出谁有本事驾着一辆由雄狮和野猪拉套的车子来求婚,谁就能赢得他的女儿,成为他的女婿。阿德墨托斯为了这件事非常发愁,但这件难办的事情靠神仙牧羊倌阿波罗的帮助,阿德墨托斯完成了。他如愿以偿和阿尔克提斯结成良缘。但新婚不久他患了病,眼看就要命赴黄泉了。这时又轮到阿波罗来发挥作用。
命运女神
命运女神掌管大地上所有人的命运。共有三位:克罗托纺织生命之线,拉克罗斯决定生命之线的长度,阿特洛波斯切断生命之线。
阿波罗前往奥林匹斯山,费尽口舌说服了命运三女神免他一死。可是,免死不是那么随便的,否则,冥王那里不好交差。命运三女神提出了条件,就是要有人替死。阿德墨托斯听说可以免去一死的消息只顾高兴,他根本没有考虑要付出的代价。他是国王,想一想那些平时向自己表忠心的宠臣仆人,他觉得这还不是小事一桩,在他们中间随便都能找到一个替身。可事情出乎意料,那些愿为国王战死疆场的勇士们根本不肯替他死在病榻上。那些自幼蒙受浩荡皇恩的老仆们也不愿意舍弃风烛残年来报答国王。人们推来推去,都说:“为什么他的父亲或是母亲不作他的替死鬼?他们不是活不长吗?儿子的生命既然是他们给予的,还有谁比他们更有必要拯救儿子免于早夭呢?”
老迈的父母想到要失掉儿子时虽然悲痛万分,可在死神面前,他们一样畏缩不前。怎么办呢,这个时候,挺身而出的是富有献身精神的阿尔克提斯,她说她愿做替身。阿德墨托斯珍惜生命,但要用这么高昂的代价去换取,他怎么可能同意。可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办呢,他已作出许诺,不能反悔。阿德墨托斯现在只能同意。他的身体一天天地好起来,可是阿尔克提斯却卧床不起,而且病情急转直下,很快就奄奄一息。
恰巧在这个时候赫拉克勒斯来到阿德墨托斯的宫殿,见到宫廷上下人人都沉浸在哀痛之中,因为忠贞的妻子、敬爱的女主人将不久于人世。赫拉克勒斯是位所向披靡的英雄,他决心把阿尔克提斯从死亡中拯救出来。他进了后宫,埋伏在垂死的王后的寝宫门外。死神来勾摄生魂的时候,他揪住死神不放,迫使他放弃受害者。阿尔克提斯恢复了健康,重新回到了丈夫的身旁。
三月时节,卡吕冬岛上春暖花开,万木复苏,处处鸟语花香,游人如织,而国王的宫殿前更是热闹。那里,万头拥挤,争相传告着一条信息:国王三月十五号要比武招女婿了。
这条消息一传出来,卡吕冬岛附近的所有男子都慌神了,无不为之怦然心动。方圆五百里之内,谁不知道国王的女儿得伊阿尼拉呢,她的美名早就流传在人们的心口里。早些年,一些王子前去求婚,却遭到了国王的婉言拒绝,借口只有一个:小女年纪轻轻,嫁过去恐怕不能侍候人,还是再等几年再说吧。这一等,就是五年。当年的翩翩公子,大多成家立业,成为牵女挈子的大男人了,只有少数人还痴心等待着。因了这些缘由,后来人们也不敢在国王面前轻易地谈论婚嫁之事。谁知道,就在很多人都失望的时候,一向嘴紧的老国王,竟然要嫁女儿。老头这一松口不打紧,多少婚姻就在弹指间灰飞烟灭。结过婚的,纷纷闹别扭,要寻找新自由;定过婚的,都要悔婚,要搞什么恋爱自由;没有结婚的,更是喜透眉梢,以为自己即使不能入了公主的法眼,至少也能一饱眼福,少亲芳泽。一时间,整个卡吕冬,闹得是鸡飞狗跳,好不容易熬到了三月中旬。这一天,他们收拾整齐,穿着光鲜,来到了宫殿前。
在这群求婚的人群之中有两个人最引人注目。第一个人,是一个堂堂七尺之躯的男子汉,棱角分明,一双眼睛,赫赫生威。他的衣着不很新鲜,但也还整齐,看上去甚为朴素合体。他身上只有一把大弓斜挎在肩膀上,一把宝剑悬挂在腰间,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与他相比,另一个人的长相也颇为惊人。他臂膊粗壮,身材壮硕,扫把眉毛,朝天鼻孔,鼻毛胡子一样地卷了出来,年纪非常轻,可是走路说话,盛气凌人,让他周围的人直皱眉。四周的人纷纷打听,这两个人究竟是谁。让人奇怪的是,他们都不知道这两个人的背景,正在猜疑不决的时候,钟声响了,比武招亲开始了。
比武招亲分三场:第一场是箭法,第二场是骑术,第三场是剑法。三场比赛下来,最终胜出两个人。这两个人八仙过海,再斗一场,胜利的人就是国王的东床驸马。几次比拼下来,其他人纷纷败下阵来,只有那两个人旗鼓相当,斗了个不分上下。论箭法,身材高大之人百步穿杨,略胜一筹,可是说到骑术,那个身材粗壮的家伙简直与马合为一体,上窜下跳,非常灵活,尽管那个高大之人骑术也高人一等,但还是差了一些。等到比剑法,两个人却是平分秋色,各有长处了。看来,这次驸马的人选,就落在了这两个即将决斗之人的身上了。
这次招亲,公主也亲临赛场,不过,却和众人之间隔了一道帘子。她在帘子中,盯着场中两个互相对峙的人,一颗芳心忐忑不安,却落在了那个身材高大之人的身上。她迫切希望这个人把那个粗壮的家伙打下场地来。
说起来,国王比武招亲是被迫的,而原因却和那个粗壮的年轻人息息相关。
这个粗壮的年轻人,是河神阿刻罗俄斯。去年冬天的时候,得伊阿尼拉离开卡吕冬,来到温暖的珀洛宇宏过冬。一次游玩的时候,河神阿刻罗俄斯见到了河畔洗脚的得伊阿尼拉,为之神魂颠倒。他不能自已,上门求婚。为了显示自己神通广大,他变化起来:先变作一头双角尖刀样的矫健公牛,在广场之上,精力充沛地嗷叫着;后来又变作一头有闪光龙尾的巨龙,摇头摆尾;最后,他恢复了原形,是一个粗壮的浓眉大眼的年轻人。他变化多端,法力无边,可是变来变去,那丑陋无比、叫人害怕的容貌都引不起得伊阿尼拉的兴趣。可是河神势大,父亲不敢得罪他,而且他还想攀附上一个神祗的家族,当时就准备要答应了,却因为女儿的固执这才拖延着。老国王没有办法,就想了一个办法,说:“阿刻罗俄斯,你不要心急。你不是武艺高强吗?我女儿打算比武招亲,你通过比试,夺取胜利,不是要比找媒人说亲更好吗?”阿刻罗俄斯自恃武艺高强,也就同意了这个建议。
赫拉克勒斯打败猛狮 玉雕 古希腊
拥有惊人神力的赫拉克勒斯打败狮子后,剥下狮皮,戴上由狮子的头颅做的头盔,继续他的冒险之旅。赫拉克勒斯酷爱冒险,爱好喝酒与女人,并有许多的风流韵事。
两个求婚者相对而立。身材高大之人也知道,不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夺是得不到美女的。但此人性格就是这样:越是艰难,他越有兴趣。他不畏惧河神,而头上长角的河神看到这个人有可能夺走意中人,不由得额头上青筋暴突,企图用牛角顶撞对手。两个求婚者勇猛地拼斗起来。身材高大的人一直在寻找河神的弱点,故意左冲右突,寻找破绽,却不能成功。别看河神巨大的牛头非常笨拙,打斗起来,它总是能够迅速地避开对手的打击,并寻机反击,准备用牛角将对手顶翻在地。打斗进入白热化,两个人完全顾不上身份了,扭在一起相互肉搏,僵持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个时候,美丽的公主暗暗祈祷,那个丑八怪快快倒地不起,而国王则暗暗后悔,生怕有什么闪失,河神他得罪不起。身材高大之人逐渐占了上风,他把河神猛地一摔,按倒在地。失败了的河神念念有词,突然变成一条长蛇。身材高大之人眼疾手快,抢上一步,一把捏住蛇的七寸所在。要不是长蛇又变作一头公牛,那真的会被掐死了。可尽管这样,身材高大之人却不轻易让他溜走。他抓住一只牛角,尽力把牛角一拧,一只牛角断成两截,河神阿刻罗俄斯只得告饶,身材高大之人成了胜利的求婚者。
这个人就是希腊的大英雄赫拉克勒斯。他在伯罗奔尼撒半岛作出了许多英雄业绩后,来到了卡吕冬。他还在游玩地狱的时候,已经听老朋友墨勒阿革洛斯讲起妹妹得伊阿尼拉的天姿国色,现在,一听说美丽动人的得伊阿尼拉比武招亲,赫拉克勒斯也加入了求婚者的行列。
一个月后,赫拉克勒斯跟得伊阿尼拉举行了婚礼。可是婚礼不久,又被逼离家远走。起因很简单,那是在国王俄纽斯设宴招待贵宾的宴席上。一个侍童叫奥宇诺摩斯,因一时疏忽,没有弄清客人的要求。赫拉克勒斯想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轻拍了一下。谁知道竟把侍童当场打死了。尽管国王饶恕了他,赫拉克勒斯却不得不接受天神的惩罚。他年轻的妻子和小儿子许罗斯陪伴着他,四处流亡。
迈锡尼的国王欧律斯透斯正在他的宫殿里,闷闷不乐地饮酒。他想到了自己被赫拉克勒斯害死的儿子,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他不高兴,其他人也不敢大声说话,气氛逐渐沉闷。正在尴尬之时,国王的一个侍卫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也许是跑得太急了,上气不接下气,说话有点结巴:“报……报告国王,赫……赫拉……赫拉克勒斯……”
国王一听这个名字,一下子紧张起来,放下了酒杯,双手抓住了案角,身子半立着:“快些说,赫拉克勒斯怎么啦!”
“国王,赫拉克勒斯死了!”这个侍卫终于把话说完整了。
国王的面容非常古怪,其他人都分辨不出他究竟是哭还是要笑,他面部的肌肉可怕地扭曲着,突然爆发出了哈哈的狂笑之声,但是笑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国王瞪大了眼睛,盯着这个侍卫:“你再说一遍,赫拉克勒斯怎么啦,他想干什么?”
侍卫被国王盯得心里发毛,他不敢再正对国王,而是低下了头来:“国王,我接到情报,说是赫拉克勒斯中毒死了。”
“他死了。赫拉克勒斯死了!死了。”国王又笑了起来,但是忽然他变得严肃了起来,挺直身子,问:“你站起来,慢慢地告诉我,赫拉克勒斯是怎么死的!”
侍卫坐在椅子上,开始了他的讲述:“陛下,你知道,自从赫拉克勒斯成为了国王以后,南征北战,征服了很多地方,一个月前,他讨伐俄卡利亚国王欧律托斯。在几次反复的拉锯战之后,前几天赫拉克勒斯的军队围困了俄卡利亚。欧律托斯有一个美貌无比的女儿,叫伊俄勒,成为了他的俘虏。陛下,你知道,赫拉克勒斯很喜欢年轻女人,这个伊俄勒更得他的欢心。战争结束后,按照惯例,他需要在刻奈翁半岛上给宙斯献祭,就准备推迟几天回去,却让他的亲密随从利卡斯将俘虏带回去,而那个女孩子伊俄勒也在其中。临走之前,赫拉克勒斯嘱咐他的随从:‘利卡斯,你回去之后,告诉我的妻子,要善待伊俄勒!’不说伊俄勒,且说赫拉克勒斯的妻子得伊阿尼拉。她在丈夫离家期间,心里非常不安。这天,正一如既往地焦急等待,王宫里发出了欢呼声,前线的使者回来告诉了得伊阿尼拉,他的丈夫获胜了。过了一天,利卡斯带了一群俘虏回来了,其中就有伊俄勒。得伊阿尼拉是一个富有仁慈之心的王后,她非常同情这位高贵的年轻女子,叫人把姑娘从地上扶起来,送进内室,不要亏待她。这个时候,在利卡斯之前到来的使者走近女主人,悄悄地说:‘得伊阿尼拉,你真幼稚,随便就相信了利卡斯的话。告诉你吧,这位年轻的女子叫伊俄勒,即欧律托斯的女儿。她这次来可不是当你的女佣,她是我们国王爱的人,你的情敌。’这个时候,悲伤的得伊阿尼拉反而镇静下来,她找来了利卡斯,威逼利诱,软硬兼施,终于套出了利卡斯的话,不错,她是赫拉克勒斯的心上人。得伊阿尼拉知道,该动用自己长期保存的涅索斯血液的时候到了……”
这个时候,国王欧律斯透斯打断了侍卫的叙述:“停!你告诉我,涅索斯是谁,他的血又是怎么回事?”
休息的赫拉克勒斯
侍卫抬起了头来:“陛下,你还不知道这些事情呀!那么,听我来说一说吧。”
他喝了一口面前国王恩赐的茶水,润了润喉咙,继续说了下去:“陛下,说到涅索斯血液,那要倒回去很多年了。那时侯,赫拉克勒斯还不是国王,正因为他触怒了天神,四处流浪着呢。当年,他迎娶了得伊阿尼拉刚刚一年多点。得伊阿尼拉带着孩子,不能适应这种流浪生活。因此,赫拉克勒斯准备去卡吕冬找自己朋友刻宇克斯。在路上,他们经过奥宇埃诺斯河。河水宽广,赫拉克勒斯不知道怎么办好。他要过去,自然没问题,可是娇弱的妻子怎么办呢?这个时候,渡河人涅索斯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个涅索斯是一个半人马怪,他渡人过河时,每次用双手把来往行人抱过河去,然后向来回的旅客索要渡河费。于是,赫拉克勒斯就开始过河了,只见他迈开大步,涉水而过。妻子得伊阿尼拉却被涅索斯放在肩头,涉水而过。得伊阿尼拉太漂亮了,仅仅见其一面的涅索斯也被她迷住。渡河还在半中央,他偷偷摸了一下她的手。赫拉克勒斯过了河,突然听到妻子尖叫声,定睛一看,却发现这个半人半马的怪物要欺负妻子,他不由得心头火起,抽出箭来,对准涅索斯,一箭把他射倒在地上。可是垂死的涅索斯却轻轻地告诉了得伊阿尼拉一件秘密:‘夫人,只要你把我的伤口中流出来的一滴血保留起来,它能起大作用。如果你把它涂抹在他的衣服上,那么除你以外,你丈夫再也不会爱上另一个女人!’得伊阿尼拉虽说不会怀疑丈夫的忠诚,心里也不免一动,就用一只杯子接过肯陶洛斯人的最后一滴血,保存起来,这就是涅索斯的鲜血的故事!”
国王听得入迷,问这个侍卫:“难道这个怪物的鲜血真有这种神奇的功效吗?”
侍卫摇了摇头,说:“陛下,你真相信有这种神奇的仙药留在世间吗?当年,得伊阿尼拉就和你一样,轻易地误信了他的话,却不知道这个怪物用心歹毒,那些药物毒性极大,沾上一点,普通人一分钟之内就会死去!”
国王叹息了一声,又问侍卫:“我知道了什么是涅索斯的鲜血了。不过,你再继续说,得伊阿尼拉知道丈夫背叛自己之后怎么办?”
“过了一天,利卡斯要返回到赫拉克勒斯身边。临动身的时候,他去拜别王后。得伊阿尼拉对他说:利卡斯,正好我要找你。我有件礼物要送给丈夫,你正好把它带过去。这件礼物是一件华贵的袍子,你告诉我丈夫,这件衣服适合祭奠的时候使用,他祭祀时应该穿上。得伊阿尼拉按照涅索斯临死前的吩咐,把他的毒血制成血膏,密藏起来。她以为那是无毒的,只是唤回赫拉克勒斯的爱情和忠心的魔药。她现在送给丈夫的衣服上已经涂满了这种药膏。利卡斯带着礼物赶到欧玻亚,送给准备献祭的主人。祭祀的那一天到了,赫拉克勒斯果然上当,穿着那件金碧辉煌的衣服出现在太阳光下。也许不用我多说,陛下你就明白结果了。赫拉克勒斯祷告进行了一半,开始浑身冒出了豆粒大的汗珠,那件紧身衣像条毒蛇正在咬他,不到一刻钟,他就晕倒在地上。一群人将他抬到船上。一路上,他痛苦得大声吼叫,可是就要进宫殿前,他死掉了。可怜的得伊阿尼拉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感觉到对不起丈夫,自刎而死了。”
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故事的悲剧气氛之中,连同那一向对赫拉克勒斯充满怨毒的国王。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一看众人失神的状态,非常生气,连连击掌。啪啪的声音惊醒了那些人,他们反应过来,愕然地望着国王。国王掂起瓶子,一口灌下了所有的剩酒,抹了抹胡须上的酒水,大声地说:“赫拉克勒斯已经死了,我们现在就不怕了。这个家伙当年害死了我的儿子。他力大无穷,我无可奈何。现在他去世了,我还害怕什么,传命令,马上集合军队,包围赫拉克勒斯居住的宫殿。”
这个时候,那个侍卫站起来,跪倒在国王面前:“国王,你不能轻举妄动呀。听人说,赫拉克勒斯是死了,可是实际上,却变成了神仙。据说,他的尸体火化时,木柴刚被点燃,天上就闪起了闪电,降下一朵祥云,在隆隆的雷声中,赫拉克勒斯被送到奥林匹斯圣山。要不,为什么木柴成灰时,却一点骨灰也没有找到呢,说不定,赫拉克勒斯真成了天神呢。”
国王大怒,一脚踢翻了侍卫,怒喝道:“管他成不成仙,人间的事情轮不到他说话了。”他掉过头来,鼓足了声音,大喊道:“备马!”嘹亮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宫殿。
雅典人非常奇怪地发现,在雅典市中心广场上,宙斯的神庙前,有人搭建了一顶大大的帐篷。这个时候正是数九寒冬,就是四季温暖的雅典,现在也是朔风吹卷,寒气簌簌。这些人显然不是本地人,口音有些差异不说,连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几乎遮不住身体。不过,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虽然衣服褴褛,可是神情悲愤而不失高贵,面容憔悴却落落大方。这些人之中,有一个精神矍铄的白胡子老头,他在人群之中大声地指挥这个人铺草床,命令那个女孩去烧一点热水。他不时地拍了拍其中一个孩子的头,然后又蹲在一个小孩前面,和他说笑着。然后,他抬头朝天空中密布的铅云,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雅典人中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头拄着拐杖来到了老头跟前,正要开口说话,突然街道的石板之上是一阵密如骤雨的马蹄声传了过来,眨眼之间,就到了这群人的跟前。五匹马停了下来,从马上跳下了五个黑衣的汉子来。这五个人看着这群人,为首的那个汉子见到老头一声冷笑,五个人围了上去,包围住了老头。
所有的人都停止了活动。那些烧水铺床的孩子停下了手头的活,一个冻得直哭的小孩子张大嘴巴,哭不出声来。连那个雅典的老头也愕然地望着这群气势汹汹的人。
那个为首的黑衣中年人走上前来,得意地大笑,说道:“伊俄拉俄斯,咱们又见面了。”
伊俄拉俄斯虽已年迈,白发苍苍,却丝毫都不畏惧:“你就是欧律斯透斯的使者吧!你想怎么样?”
黑衣中年人非常得意地说:“怎么样?难道你是老糊涂了,不知道我们国王一直在追捕你们吗?你们现在逃到这里,就以为很安全了吗?告诉你,你就是逃到天边,也还在我们国王的手掌心里!想跟强大的欧律斯透斯作对,你们这是鸡蛋碰石头!还是赶快回到亚各斯去,祈求欧律斯透斯的宽恕,这样你们才能得个全尸,否则的话,看欧律斯透斯怎么折磨你们!”
面对威胁,伊俄拉俄斯仍然很平静:“你不要枉费口舌了。告诉你,赫拉克勒斯的子孙,没有跪着生的,只有站着死的。我们绝不投降。”
听了这个老头的话,旁边围观的雅典人开始窃窃议论起来。赫拉克勒斯太有名了,全希腊没有一个人没听过这个人的名字。黑衣中年人看到这个情况,恐怕形势不利,大声冲伊俄拉俄斯说:“你这个不知死活的老头。我再劝告你一次,投降吧。我告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不是独自到这儿来的,跟在我的后面还有强大的军队。你们等着瞧吧!”
这个时候,那个被其他雅典人推举出来说话的老头走上前去,对那个黑衣人说:“欧律斯透斯的使者,你们既然来到了我们雅典的国土,就应该听我们的话,让我问问那个老头子。”
那个使者虽然不太情愿,可也不希望节外生枝,毕竟在人家的地头上,只好让那个多事的老头子找伊俄拉俄斯说话。这个老头子拉住了伊俄拉俄斯的手,半天才问清了情况。
原来,大英雄赫拉克勒斯在人间完成了使命,被召唤上天,成为神祗之中的一员。他一离开人间,他的儿孙后代的麻烦就来了。他还活着时,曾得罪过那么多的人。这些人因为畏惧他的神力,不敢轻举妄动。他一走,这些人就蠢蠢欲动。在这些人之中,对赫拉克勒斯仇恨最深的要数亚各斯的国王欧律斯透斯。一接到赫拉克勒斯去世的消息,他立即率兵进行报复。赫拉克勒斯的后裔们为了逃脱国王的迫害,先逃到特拉奇斯,希望得到国王刻宇克斯的保护。可是,蛮横的欧律斯透斯要求刻宇克斯立即交出赫拉克勒斯的子孙,否则马上就要把特拉奇斯变成齑粉。赫拉克勒斯的子孙们没有办法,逃离特拉奇斯,漂流各地。在欧律斯透斯疯狂的追赶下,他们来到了雅典。
两位老人家说了半天,雅典人才明白了赫拉克勒斯后裔的情况,伊俄拉俄斯也明白了他们现在到的地方就是有名的雅典,而现在雅典的统治者是得摩丰,他是忒修斯的儿子。
伊俄拉俄斯问明情况之后,心中有了底。他回过头来,好像那几个黑衣人都不存在一样,大声对那些围观的雅典居民呼喊道:“雅典人呀,你们是天下最慷慨仁义的城民。你们现在难道眼睁睁地看着英雄的后裔们被人欺凌侮辱吗?你们要知道,这位英雄就是大名鼎鼎的赫拉克勒斯,你们现在供奉的这位天神宙斯的儿子。难道你们眼睁睁地看着圣地遭到亵渎?你们如果见死不救,雅典人,我为你们感到羞耻。”
越来越多的雅典人围拥了过来。他们互相打听着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他们得知这些寻求保护的人是大英雄赫拉克勒斯的后裔时,他们不仅同情,而且肃然起敬,马上就派人去禀告他们的国王。
国王得摩丰在王宫里听到消息:外面的广场上来了一群逃亡之人,还有一个外国使者带领着一支军队,要求把逃亡的人交他处置。于是,他来到了广场之中。闹哄哄的广场马上肃静下来。
“这位国王,我是亚各斯人欧律斯透斯的使者,”那位蛮横的黑衣使者依然无礼地说,“站在你面前的这批人,是我们国王的奴隶。国王,我想你不会不明智,就为了这些下贱之人,不惜同欧律斯透斯决战吧!”
得摩丰是一个沉着冷静的国王,他不会因为这个使者的无礼就大为生气。他听了使者的话,微微沉吟一下,说:“到了我的地盘,我就是裁决的人。我不能只听你的一面之词,就判定谁是谁非。至于战争,还没有到那一步吧!这位老人,你要说什么?”
伊俄拉俄斯远远地朝国王鞠了一躬,直接站在神坛的石阶上说:“仁慈的国王呀,感谢你能给我说话的机会。这个黑衣人,完全是胡说。我们是伟大的赫拉克勒斯的子孙,怎么可能是这些亚各斯人的后裔呢?说起来,你们可能都知道我,我叫伊俄拉俄斯,曾经和叔叔赫拉克勒斯一起杀过恶龙。这些人等我叔叔死后,抢劫了我们的国土,把我们赶出了故园,还要赶尽杀绝,真是太可怕了。”说到这里,他又转过身来,朝向国王:“尊敬的国王,您的父亲还是我叔叔的表兄,当年在地狱里,我叔叔还救过您父亲的性命。难道现在他的子孙遇到了危难,你就能袖手旁观吗?”
雅典卫城远景
雅典卫城建在一块高地上,虽然高地海拔仅156米,但东面、南面和北面都是悬崖绝壁,地形十分险峻,面积约为4千平方米。这块高地在公元前1500年,是王宫所在地,四周筑有坚固的城墙。
伊俄拉俄斯声色并茂的一席话,打动了国王,他转身朝向那些黑衣人:“这位使者,请你立即回去,告诉你们的国王,我绝不允许你把这批流亡者重新带回去!”
“我走,我走!”使者威胁地挥动手中的节杖说,“我现在走,到时候会回来的。你们等着亚各斯的大军的到来。”
得摩丰鄙视地说:“亚各斯人,我们随时恭候你们的大驾!”
战争就要在雅典国王得摩丰和强大的国王欧律斯透斯之间展开了。
两国开战的原由很简单,欧律斯透斯在赫拉克勒斯死后,要赶尽杀绝他的儿女子孙,而雅典国王得摩丰是赫拉克勒斯的亲戚,他收留了逃难的赫拉克勒斯的后裔,严词拒绝了欧律斯透斯使者的无礼要求。他当然不怕对方,可是毕竟欧律斯透斯实力强大,使者一走,他的大军不日就要出现在自己都城前,所以还是应该早作准备。
这几天,得摩丰积极地扩军备战。每天,他都登上最高的塔楼,观测日益逼近的敌军。他召集士兵,加固城墙,或者收集粮草,准备长期抗战。可是就在这天登上塔楼清晰地看见敌人的时候,他的心悬了起来。没想到敌人这么多,密密麻麻,好像是饥饿的蝗虫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他赶忙下了塔楼,来到了当地的星象占卜家的家里。
年轻的星象占卜家盯着国王沉毅的面孔,缓慢地说:“国王,这次战争,我们也不是没有一点获胜的机会。神谕很明白地告诉我说,这次战争前的祷告,我们最好不要宰杀牛犊。最好的祭品是一个出身高贵的年轻女子,只有这样,这座城市才能取得胜利,而赫拉克勒斯的后裔才能赢得拯救。”
虽然得摩丰的军队都斗志昂扬,随时准备抗击亚各斯人,可是神谕却说得明明白白。但这个出身高贵的年轻女子又会是谁呢?生有女儿的高贵人家大有人在,但谁愿意把女儿交出来呢?如果强行指派,无疑会引起骚动,导致内乱。因为他们献出自己珍爱的女儿,却是为了不相干的外人!
得摩丰整天愁眉苦脸。战争在即,却明摆着要吃败仗。他的愁苦落入了伊俄拉俄斯的眼睛里,他偷偷找人叫来了国王的仆人,一打听,知道了究竟。把仆人打发走后,伊俄拉俄斯陷入了忧愁之中,他不由地仰天长叹:“天哪!难道我们赫拉克勒斯的家族就像那沉船遇难的人,刚爬上海滩,又被巨浪卷回大海吗?现在国王肯定会把我们交出来,而我们却不能因此责怪他。”考虑来考虑去,他又闪过一丝希望。伊俄拉俄斯找到了国王,对他说:“国王,我知道你为什么烦恼。你们不是需要一个出身高贵的祭品吗?恐怕现在找不到。不过,欧律斯透斯发动战争,不就是为了我们这些赫拉克勒斯的后人吗?现在,你可以把我捆起来,交给敌人,欧律斯透斯就会撤退的。要知道,我就是这些后人的领袖,我叔叔死的时候,把他们托付给我,现在,我不能好好地保护他们,只好拼上老命,保护他们的安全。我走之后,你只要好好地保护这些年轻人,我就感激不尽了。”
得摩丰看着他,皱起了眉头:“伊俄拉俄斯,你真是幼稚。你以为欧律斯透斯是一个大傻瓜,他杀掉你一个就满足了吗?不,他的仇人是所有的赫拉克勒斯的后代们。你这个主意万万不行。你不要焦虑,神谕如此,我们却也不是没有一点机会。我们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
整个雅典陷入了悲痛之中。战争的大屠杀就要发生了。这个尴尬的难题所有的雅典人都知道了,连躲藏在国王宫中的赫拉克勒斯的后人们也知道了。尽管赫拉克勒斯年老体衰的母亲阿尔克墨涅耳聋眼花,一无所知,可是赫拉克勒斯漂亮的女儿玛卡里阿却一清二楚。
这一天,巡视完军队的得摩丰再一次陷入了忧愁之中,却被一个士兵的报告打断了。这个年轻的士兵带来了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孩子。得摩丰拈着胡须,沉吟地望着这个美貌的女孩子,她落落大方,一点也不怯场,对他说:“陛下,我知道您很奇怪,想知道我是谁。这个不重要。现在您不是忧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女孩子,祭奠神灵吗?你别忘记了,赫拉克勒斯的后人正住在您的宫殿里。她们难道不是出身在一个高贵家族的年轻女子吗?陛下,我们家族托庇于您的保护下,给您带来了麻烦,我们就应该为您分忧解难。您要找的女孩子,您觉得我合适吗?”
祭坛上的玛卡里阿
为了打退围攻雅典城的敌人,赫拉克勒斯的女儿玛卡里阿听从神谕作了祭品。
得摩丰吃惊地望着这个女孩子,既感动又很犹豫。“哦,美丽的女孩,您的条件当然符合。可是……”他说,“还是让我和你们的族长伊俄拉俄斯商量一下。”说完之后,他不管女孩子如何反对,派人找来了伊俄拉俄斯。
伊俄拉俄斯沉默良久,想了想,说:“玛卡里阿,你不愧是伟大的赫拉克勒斯的女儿。可是这么做对你太不公平了。这么办吧,现在让我们抽签决定,谁将为她的族人献出生命。”
这个比较合理的提议,却被玛卡里阿拒绝了。
“不要再推托了,”玛卡里阿说,“我是真心要为族人献上自己微不足道的生命的。何必还要犹豫呢,时间不早了,否则敌人打了过来,我们的神谕就无效了。”说着,这位高尚的女子在雅典贵妇人的陪同下,坚定而快乐地走向死亡。
国王和雅典人以崇敬的目光望着赫拉克勒斯的女儿玛卡里阿远去。可是,命运并不让人长久沉浸在悲哀之中。他们现在面对的是即将临近的敌军。玛卡里阿的身影刚消失,一个带着愉快神情的使者带来一个好消息。这个使者是赫拉克勒斯和伊阿尼拉所生儿子许罗斯的老仆人。许罗斯在逃亡途中和伊俄拉俄斯分手,去寻找同盟军。现在他回来了,带来了一支强大的军队。
所有的人发出一阵欢呼。伊俄拉俄斯不顾年老体弱,穿上盔甲,拿起武器,随着一支年轻人的队伍和国王得摩丰一起出发,跟许罗斯的部队会合。两军会合,迎着欧律斯透斯的军队勇敢地开了过去。
当双方军队靠近时,许罗斯走下战车站在阵前,对亚各斯的国王大声喊道:“欧律斯透斯!敢不敢站出来和我一搏!本来这就是我们两个家族的私事,不要因为个人,而让更多的人白白流血!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就由我们两人单独作战来定胜负。如果我输了,你可以带走我的兄弟姐妹,听凭发落;如果你输了,当然你也要付出代价。请你把我父亲的王权、他的王宫归还给我和我的亲属。”面对挑战,欧律斯透斯这个自私的家伙显得胆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建议。
军号吹响了,战争开始。双方盾牌撞击,战车对阵,长矛相刺,刀剑挥舞,杀成一团。伤者呻吟,血流成河。起初,在亚各斯人的长矛的攻击下,同盟军阵脚动摇,被迫后退,但是他们绝不后退,奋勇推进。亚各斯人的阵脚开始混乱,步兵和战车纷纷逃跑,互相冲撞践踏,死伤惨重,欧律斯透斯也被伊俄拉俄斯活捉,捆在自己的战车上,俘虏了回去。
赫拉克勒斯的后裔美索尼亚的国王克瑞斯丰忒斯遇到了危险。这个君主非常贤明,一直站在穷人一边。不论政策设置,还是断案诉讼,大多时候都偏向平民百姓。长此以往,他得罪了很多豪强富贵。这些人非常恼火,蓄谋造反。仅凭他们的力量当然不行,他们勾结了赫拉克勒斯的另一个子孙——波吕丰忒斯赫,双方里应外合,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杀进了城里。
国王克瑞斯丰忒斯在混乱的嘈杂声中惊醒过来。见到外面战火处处,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转身回到了他新建的宫殿里。国王的妻子是亚加狄亚国王库普塞罗斯的女儿墨洛柏,也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国王抓住脸色苍白的妻子,郑重地说:“墨洛柏,你听着,现在形势危急。可能我回不来了,但是你要记住,无论如何,要为我保住一个儿子。你自己也要保重,千万不能轻生。”话一说完,国王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熟睡的几个儿子,转身投入了外面的战场之中。
国王的话言中了,混战之中,仓促应战的国王被叛兵杀死。他的几个儿子也被残忍地处死。只有小儿子埃比托斯侥幸逃脱。他正在母亲一个忠实的仆人家里。墨洛柏一等国王走后,就立刻让人传信:无论如何,仆人要把逃过劫难的小儿子送到他父亲库普塞罗斯那里。城中大乱,仆人带领自己的小主人,逃到了亚加狄亚。仆人返回了美索尼亚,小主人则跟着外祖父库普塞罗斯一起生活。
占领了都城的波吕丰忒斯成为新的美索尼亚国王。他一见墨洛柏美丽动人,就强娶为妻。墨洛柏本想以身殉夫,但是想到惨死的丈夫和还存活的小儿子,她放弃了,忍辱负重地生活在敌人身边。
根据城中叛变富户提供的线索,波吕丰忒斯了解到克瑞斯丰忒斯还有一位继承人活在世上。俗话说斩草要除根,波吕丰忒斯为了杜绝后患,重金悬赏埃比托斯:谁如果提头来见,他将获得五千两黄金,同时可以担任朝中大官。城中百姓,一来大多受过老国王的恩惠,不愿昧着良心;二来也不知道埃比托斯身在何处,所以,这个赏金一悬一挂就是九年,却没人揭榜。可是,这一天却发生了轰动全城的大新闻,一个年轻的外乡人,公开声称他认识埃比托斯,愿意把埃比托斯交到国王波吕丰忒斯的手里。波吕丰忒斯大喜过望,把这个年轻的外乡人迎接到了宫里。
国王大喜,王后墨洛柏心里却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酒席之上,她脸色惨白,假装肚疼,提前回到宫殿。一回到住处,她马上派人找来当年那位忠实的老仆人,让他赶紧快马前往亚加狄亚,勘探实情。老仆人连夜赶到了亚加狄亚,一进宫殿,就发现老国王库普塞罗斯忧虑重重。原来埃比托斯突然失踪了,库普塞罗斯也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赶回美索尼亚的老仆人又连夜进了王宫,一五一十地把情况告诉了王后。王后悲伤地以为埃比托斯肯定死了,那个所谓的外乡人在亚加狄亚谋害了埃比托斯,把他的尸体带到美索尼亚,前来找国王领赏。仇恨让王后丧失了理智,不多考虑,她准备杀掉这个可恨的外乡人,为儿子报仇。
被刺伤的武士
在古希腊战争中,只有那些智慧、勇武、热情、自由的士兵才能称得上是武士。
当天夜里,整个宫殿都沉入了梦乡。这个时候,王后墨洛柏溜出了寝宫,与等在外面的老仆人会合。王后的手里提着一把闪亮的利斧,忠诚的老仆人前面引路,不久就到了这个外乡人居住在宫里的房间。老仆人用铁丝捅开了门锁,轻推开房门。两个人溜了进去。房子里非常安静,年轻人睡得正熟,发出细微的鼾声。月光照着他的脸,显得非常平静、安详。当墨洛柏举起斧子要将他砍死时,老仆人突然认出了小主人,急急托住王后的手臂。“住手!”他低喝一声,“你要杀的人正是你的亲生儿子埃比托斯!”听到这话,墨洛柏放下手臂,把斧子扔在地上。她扑到儿子身上,儿子惊醒过来,两人拥抱在一起。
原来,长到了十八岁的埃比托斯急于复仇,害怕外祖父阻拦,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外祖父的宫殿。他独身来到美索尼亚,却苦于没有好机会接近仇人。正好,他听说国王悬赏购买他脑袋一事,因此他壮起胆子,扮成一个外乡人,来到波吕丰忒斯国王的宫殿。果然,连母亲都没能认出他来。
母子相聚,抱头痛哭。好不容易止住哭声,埃比托斯告诉母亲和仆人:自己独身前来美索尼亚,正是要报仇雪恨、惩罚凶手、夺回王位,同时把母亲解救出来。三人细细商量,然后分头行事。
第二天天一亮,墨洛柏穿上丧服,来见国王,告诉他小儿子已经死去,因此她要忘掉过去的种种从头再来,和丈夫和平相处。波吕丰忒斯非常高兴。心腹大患已去,妻子也温柔和顺,这真是他波吕丰忒斯多年以来追求的幸福。自从登上王位,他还从来没有今天这样放松过,他决定献祭神灵,庆祝消灭敌人。
那一天,国王登上祭坛,正在献祭时,埃比托斯从人群中冲出来,一剑刺入国王的胸口。墨洛柏则走到人前,大声宣布,这位外乡人就是埃比托斯,是王位的合法继承人。到场的百姓仍然怀念老国王克瑞丰忒斯,对波吕丰忒斯心怀不满。现在,暴君已去,人群中爆发出一片欢呼声。埃比托斯当天继承了王位,惩罚了谋害他父亲的凶手。
雅典国王忒修斯是埃勾斯和埃特拉所生的儿子,埃特拉是特洛曾国王庇透斯的女儿。两国互相毗邻,两国国王一旦聚首,就通宵达旦地喝个天昏地暗。这一次,庇透斯放下手头公事,前去迎接已经统治雅典多年的国王埃勾斯。
两个老朋友见了面,酒足饭饱之后,庇透斯带着埃勾斯进了书房。一进房间,埃勾斯马上就改变了神情。刚才的满面红光、志得意满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颓唐焦虑。于是他就问自己的老朋友究竟出了什么麻烦。埃勾斯犹疑了半天,才说了出来。原来埃勾斯没有儿子,因此,埃勾斯十分惧怕有五十个儿子并对他怀有敌意的兄弟帕拉斯,担心自己死了之后,王位将落入兄弟之手。他想瞒着妻子再婚,生个儿子,安慰他的晚年,并继承他的王位。庇透斯一听,大喜。他正在为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焦虑呢。
还在庇透斯居住比萨时,柏勒洛丰曾请求娶他的女儿埃特拉为妻,但婚礼尚未举行,柏勒洛丰就因名誉扫地,被遣送邓卡里亚。虽然埃特拉在名义上许配给柏勒洛丰,但他回来娶她的可能性实在很小。庇透斯对女儿终身不嫁感到悲哀,就去祈祷海神,前几天,庇透斯刚好得到一则神谕,说他的女儿不会有公开的婚姻,却会为一个他乡之人生下一个有名望的儿子。于是,庇透斯决意把女儿埃特拉悄悄地嫁给埃勾斯。
埃勾斯就和埃特拉悄悄结了婚,在特洛曾又多待了几天后回到雅典。他在海边跟新婚的妻子告别。告别时,他把一把宝剑和一双绊鞋放在海边的一块巨石下,说:“如果神灵保佑我们,并赐给你一个儿子,那就请你把他扶养长大,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等到孩子长大成人,身强力壮,能够搬动这块岩石的时候,你将他带到这里来。让他取出宝剑和绊鞋,叫他到雅典来找我!在此之前,你必须保持沉默,免得我的侄子——帕拉斯的五十个儿子,会阴谋杀害他。”
埃勾斯走后不久,埃特拉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忒修斯。忒修斯在外祖父庇透斯的扶养下渐渐长大。庇透斯对外面宣称:他是海神波塞冬的儿子。特洛曾人把波塞冬看作城市的保护神,对他特别尊重。因此,国王的女儿为一位受人敬仰的神生了一个儿子,这完全不是一件羞耻的事,反而相当光荣。
忒修斯渐渐长大,不仅健壮英俊,而且沉着机智,勇力过人。他心目之中的偶像就是全希腊都闻名的大英雄赫拉克勒斯。他们的母亲是表姊妹,论起来赫拉克勒斯还是他表哥。忒修斯五岁时,赫拉克勒斯前来拜访他的外祖父。中午的时候,他们一起吃饭。赫拉克勒斯把披在身上的狮皮解下来,放在一旁。其他孩子看到狮子皮都吓跑了,可忒修斯却一点儿也不怕。他走出去,从一位仆人手上接过斧子,大胆地朝狮子皮扑了过来。他还以为眼前是一头真狮子呢!
忒修斯过了十六岁生日后,母亲埃特拉把他带到海边的岩石旁,一五一十向他吐露了真实身世,并要他取出可以向他父亲埃勾斯证明自己身份的宝剑和绊鞋,然后带上它们到雅典去。忒修斯抱住巨石,毫不费力地把它掀到一旁。他佩上宝剑,又把鞋子穿在脚上。尽管特洛曾临近大海,母亲和外祖父一再要求他走海道,可是他却不愿意乘船。那时候,从伯罗奔尼撒到雅典的陆路旅途上充满危险,到处都有拦路的强盗和恶徒。
外祖父庇透斯给忒修斯一一描述了凶险。他不描述还好,一说忒修斯更是非走陆路不可。因为忒修斯决心以赫拉克勒斯为榜样。十六岁的忒修斯怎么能眼看着自己的表兄到处建功立业,自己却回避斗争呢?
“如果我从海上安全渡过去,我的鞋子上没有沾上征战的灰尘,宝剑上也没留下血迹,我真正的父亲又会怎么说呢?”忒修斯的这些话讲得慷慨激昂,外祖父听了很高兴,因为他过去也是一位勇敢善战的英雄。母亲听了儿子的话,连忙为儿子祝福。忒修斯整理了行装,勇敢地踏上征途。
在寻访父亲的路上,忒修斯遭遇到无数凶悍的大盗。
他最先遇到的人是大盗佩里弗特斯。此人手里一根棒,舞动起来旋转如风,路人在他的棍风之下成为肉末齑粉,大号“舞棍手”。当忒修斯来到埃比道罗斯,闯进了他的地盘时,这个穷凶极恶的强盗猛地从密林中窜出来,挡住去路。忒修斯面无惧色,两人恶斗了几合,舞棍大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被打死在地。忒修斯拾起铁棍,带在身旁,作为纪念品。
到了科任托斯,他又遇到了另一个恶徒“扳树贼”辛尼斯。这个强盗力大无穷,两手能同时扳倒两棵树。他把过往行人绑在树梢上,然后弯起树梢,一松手,猛地向上弹去,行人的肢体就撕为两半。可是这次,他遇到的是忒修斯。忒修斯挥舞铁棍,打死了这个恶棍。辛尼斯有一个漂亮温柔的女儿珀里吉纳,她见父亲被杀,惊恐地逃走了。忒修斯以为是盗贼的伙伴,追上去到处寻找。情急之中,姑娘藏在灌木丛里,天真地祈求树丛救她一命。她发誓,如果树丛愿意救她,掩护她,那么今后绝不损伤或焚烧树林。忒修斯听见了她的誓言,就让她出来,他一个男子汉,怎么会伤害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呢?珀里吉纳走了出来,在忒修斯的保护下生活。后来忒修斯把姑娘嫁给俄卡利亚的国王,欧律托斯之子达埃阿纳宇斯为妻。
忒修斯一路下来,不仅强盗遭殃,那些凶猛的野兽也被他消灭了不少。他在克罗米翁战胜了一头凶猛的野猪费亚。到达墨伽瑞斯边界时,他又遇到无恶不作的大盗斯喀戎。这强盗通常出没于山林地区,住在高大的岩洞之中。他有一个习惯,抓住了外乡人就命令他们给他洗脚。趁这些人低头洗脚时,他飞起一脚,把他们踢进大海里淹死。忒修斯这次也如法炮制,把他一脚踢进大海里淹死。然后,他进入阿提喀地区,在埃琉西斯城附近遇到了强盗刻耳库翁。刻耳库翁强迫过往行人同他角力,败给他的人就被杀掉。忒修斯接受了他的挑战,并战胜了他,为地方除了一大祸害。
忒修斯遇到了此行最后一个,也是最残酷的拦路大盗达马斯特斯,外号叫铁床匪。这个强盗有两张床,一张很长,一张很短。如果过往的外乡人是个小个子,他就把他带到大床跟前,说:“你看,我的床太长了,朋友,还是让我把你拉长吧,让你努力适合这张床!”说完,就用力把外乡人的身体拉长,直到他断气为止;如果来的客人是高个子,他就让客人睡小床,然后说:“真对不起,好朋友,这张床太小了,不是为你做的。这样吧,我来帮你一下。”说着就把客人的脚砍掉,砍得正好跟床一样长。忒修斯抓住这个高大的强盗,强迫他睡在小床上,用利剑砍断了他的身体,直到他痛苦地死去。在艰难的旅途之后,忒修斯来到菲索斯河,碰到了几个菲塔利腾族人。他们热情地接待了忒修斯。应他的要求,主人们按照传统的风俗给他洗礼,让他涤除沾染的血迹,并在家中招待他吃喝。当他恢复精力后,他衷心感谢正直的主人,然后朝着父亲的故乡一路走去。
忒修斯终于到了雅典。一进城,忒修斯就发现雅典并没有他所期望的平静和快乐。他发现市民互不信任,城市一片混乱,父亲埃勾斯的王宫也笼罩着一片阴影。而这一切都是美狄亚的到来造成的。原来,美狄亚离开了科任托斯之后,也来到了雅典。美狄亚答应用魔药让国王恢复青春,骗取了国王埃勾斯的宠爱,成为王宫之中说一不二之人。
忒修斯一到雅典,精通魔法的美狄亚就知道了。她害怕自己会被这未来的王子忒修斯赶出王宫,就劝说埃勾斯,把进宫的那位外乡人毒死。她说他是个危险的奸细。埃勾斯根本不认识自己的儿子。沉迷于酒色之中的国王一点也不理解他的市民为什么要相互争斗,还以为是外乡人在捣鬼,因此猜疑一切新来的人,就同意了美狄亚的建议。
第二天,忒修斯进宫用餐。他非常高兴,希望能利用这个机会让父亲认识自己。毒酒端到面前了,美狄亚焦急地等待着年轻人喝酒。可是忒修斯急于认父,就把酒杯推到一旁。他渴望在父亲面前显示一下当年的信物。他装作切肉,抽出从前父亲压在岩石下的宝剑。埃勾斯看到这把熟悉的宝剑,立即扔掉忒修斯面前的酒杯。他向忒修斯询问了几句,确信面前的青年就是他从命运女神那里祈求得来的儿子。他张开双臂,拥抱儿子,并把他向周围的人作了介绍。忒修斯也把旅途上的险遇说给他们听。雅典人热烈地欢迎这位年轻的英雄,而诡计多端的美狄亚被国王驱逐出境,她逃到故乡科尔喀斯。那时候他父亲埃厄忒斯的王位已被他的弟弟篡夺,美狄亚得到了父亲的谅解,用魔法帮助父亲重新登上了王位。
找到父亲的忒修斯成了雅典最有权势的王子,却成为自己的堂兄弟们的眼中钉。这些人眼看埃勾斯老迈无力马上就要见到死神,继承王位的机会就要到手了,谁知道半路杀出一个忒修斯,当上了王子。别看这五十个堂兄弟平时为了王位互相倾轧,一旦忒修斯成了王子,他们马上就一致对外。首先,他们制造谣言,说忒修斯是一个野种,怎么可能是雅典皇族的血统呢?忒修斯知道消息之后,怀恨在心,暗中寻找机会。他还没有发动,叔父帕拉斯的五十个儿子却准备动手了。他们拿着武器,设下埋伏,准备袭击忒修斯。可是他们的传命兵,也是一个外乡人,向忒修斯告发了这一阴谋。忒修斯立即冲到埋伏地点,一举歼灭了这五十个人。
克里特的国王弥诺斯已经第三次派使者来索取贡物七对童男童女时,正赶上忒修斯刚刚杀掉自己的五十个堂兄弟,国内一片嘘声。雅典人向克里特的国王弥诺斯献供的原因很复杂:弥诺斯的儿子在雅典境内的阿提喀被人杀害。弥诺斯起兵报仇,引发了大规模的战火,而且战争期间,雅典旱灾与瘟疫横行,不到几年那里就成了荒漠。这个时候,阿波罗神庙降下神谕,来制止战争:雅典人如果能平息弥诺斯的怒火,取得谅解,那么雅典的灾难会立即解除。弥诺斯接受雅典人的求和,条件就是每九年送七对童男童女到克里特,作为进贡。弥诺斯接到童男童女后,关进有名的克里特迷宫里,由丑陋的半人半牛怪物弥诺陶洛斯把他们杀死。现在到了第三次进贡时间,那些父母怨声载道,他们私下埋怨埃勾斯,认为他是祸根,竟然让一个私生子继承王位而对别人家的孩子漠不关心,任人宰杀。
埋怨声自然传到忒修斯的耳中。大家集合的时候,他毅然站起来,宣布自己愿意去,用不着抽签。雅典人非常佩服他的品质,赞赏他的勇敢无私。可是埃勾斯却不同意,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继承王位的儿子,难道又要送死吗。他急忙奔过去,再三要求儿子改变主意。忒修斯态度坚决,他安慰父亲,保证一定能够制服弥诺陶洛斯,不让其他的童男童女受到损害。没有办法,埃勾斯只有同意了。不过,他提了一个条件:以前,童男童女开往克里特,船挂黑帆。现在,埃勾斯交给舵手一张白帆说,如果忒修斯平安回来,就把船上黑帆换成白帆,否则就表示失败了。
去克里特之前,忒修斯带着童男童女首先来到阿波罗神庙,向阿波罗神献上白羊毛缠绕的橄榄枝。然后,他们来到海边,登上了大船。到了克里特岛,忒修斯和其他童男童女被带到国王弥诺斯面前。这位充满青春活力的美男子一下子打动了国王的女儿阿里阿德涅。在去往迷宫的途中,她偷偷地向忒修斯吐露了爱慕之意,交给他一只线团,教他把线团的一端拴在迷宫的入口,然后跟着线团直走,就能到达丑陋的怪物那里。与线团一起的,还有一把利剑,用来斩杀弥诺陶洛斯。
克里特岛弥诺斯王宫北入口
克里特岛上的宫殿不仅是王室的住所,还是宗教、政治、工艺和商业的中心。
弥诺斯一等忒修斯进入迷宫,马上关了大门。忒修斯走在前面,他按照阿里阿德涅的吩咐,跟着线团到达了怪物的居所,还没等它有所反应,忒修斯就砍下了它的头。出来时,依靠线团,他们几个人才没有迷了道路,和等在门口的阿里阿德涅会合。阿里阿德涅准备跟他们一起出逃。时间紧迫,他们必须马上离开,否则等到国王发现就一个也走不了。忒修斯听从阿里阿德涅的建议,凿通所有克里特人的船底。他们来到迪亚岛。就是在这个岛屿之中,忒修斯梦见了酒神狄俄尼索斯。酒神告诉忒修斯:阿里阿德涅跟他早就订了婚。他威胁忒修斯,如果不把阿里阿德涅留下来,忒修斯就面临灾难。
打小就跟外祖父一起长大的忒修斯,很听外祖父的话。外祖父曾经告诫他要敬畏神灵,因此忒修斯害怕神灵,只能将可怜的公主留在荒凉的孤岛上,自己乘船回去。忒修斯和他的随从失掉了姑娘阿里阿德涅,回去的路上悲伤颓唐,竟然忘了国王的嘱托,船上仍然挂着黑帆。海船朝家乡的海岸驶了过去。埃勾斯在海岸上翘首眺望,他突然看到远方驶来一条船,船上挂着黑帆,以为儿子已经死了。他绝望之下,纵身跳入大海,溺水而死。
不一会儿,忒修斯率领众人登陆。在海岸上向神祗献祭之前,他派了一名使者前往城里,把童男童女获救的消息告诉大家。等到迎接的人来到眼前,他非常奇怪:有些人兴高采烈;有些人沉浸在悲哀之中。他的使者回到海滨的时候,忒修斯正在庙中献祭。使者站在门外,没有声张,害怕扰乱了神圣仪式。等到浇祭完毕后,他才把埃勾斯国王的死讯告诉了忒修斯。忒修斯成为了新一任雅典国王。
雅典的代达罗斯是墨提翁的儿子,厄瑞克透斯的曾孙。他生下来就是一个艺术家的料子,心灵手巧,做什么就像什么。长大以后,不负众望,成为全雅典最有名的建筑师和雕刻家。他刀下的雕像,惟妙惟肖。先前的雕刻师笔下的石像,双目紧闭,两只贴着身子的胳膊无力地垂了下来。但代达罗斯却一反常规,让人像双眼洞开,双手前伸,有一种迈开双腿大步走路的虎虎生气。
不过,天才总是和嫉妒相伴而生,代达罗斯也不例外。雕塑之时,他天赋惊人,可是日常生活中,他也和大多数人一样,爱慕虚荣,容不下他人。他的外甥塔洛斯,跟他学艺。让代达罗斯不能忍受的是,这个黄毛小孩的天分竟比他代达罗斯还高,而且雄心勃勃,对自己的作品并不完全信服。还是一个不到门槛高的孩童,这个小坏蛋就发明了陶工旋盘。后来,他又成为锯子的发明者,圆规也是他一次心血来潮的产物。这还了得!现在塔洛斯的名声已经不小了,再过几年,别人还会想起他代达罗斯吗?想到这里,代达罗斯妒忌得头发昏、眼发红。有一天,散步的时候,他一下子把塔洛斯从雅典城墙上推了下来,当场摔死。但是,女神雅典娜十分爱护心灵手巧的塔洛斯。当她看见他从城墙上掉下时,立即把他的灵魂变成了一只山鹑。惊恐的代达罗斯埋葬尸体时,慌里慌张,被人发现了。罪行披露,他被雅典最高法院传唤和审讯。结果被判有罪,流放到了克里特岛,为国王服役。
希腊英雄忒修斯在杀了牛头怪物之后,凿沉了克里特国王的全部船只,接着,又带走了他女儿阿里阿德涅。国王弥诺斯获悉这一情况以后,压不住心头的怒火。他很快就查清了巧匠代达罗斯曾经参予救助雅典少年忒修斯。
于是,弥诺斯亲自传讯了代达罗斯及其儿子伊卡洛斯。他对代达罗斯严厉地说:“你知道这班雅典人给我的舰队造成的灾难有多大吗?”
“陛下,我知道。”代达罗斯回答说。
“你知道忒修斯拐了我的爱女吗?”
“陛下,我听说了。”
“听说你帮助了那个雅典人,你的同乡忒修斯?”
“陛下,我没有呀。”代达罗斯惊讶得叫了起来。
“难道不是你把那个线团交给了我的女儿,她又把那个线团给了忒修斯,使他靠那个线团在迷宫里能找到出口的?你帮助了一个罪犯,还不知罪?”
“陛下,”代达罗斯分辩说,“在阿里阿德涅让我给她一个线团的时候,忒修斯并没有犯你今天对他所控之罪呀。他当时正准备为克里特岛除一大害,杀了弥诺陶洛斯这个牛头怪物。你当时也答应把你的女儿嫁给他。我听说,阿里阿德涅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忒修斯。”
“你有什么权利管我家里的事,你这个无赖!”盛怒的国王狂叫起来。
“陛下,我同意你的说法。但是,我是凭我的理智与心愿行事的。”
“你这个叛徒,还敢狡辩!”
站在弥诺斯国王周围的文武百官都交头接耳。国王失去了女儿,这对他们无关紧要。可是,克里特岛失去了整个舰队,却让他们怒发冲冠。他们都认为国王说得有理。
弥诺斯冷静下来,又问:“我问你,你为什么把一个线团交给我女儿,而不是把迷宫的图纸交给她呢?”
“陛下,难道你忘了吗?很久以前你就命令我把迷宫的图纸销毁了!”代达罗斯回答说。
“是的。我不愿意这些图纸落到弥诺陶洛斯手里。你已经把这些图纸全销毁了吗?”
“陛下,我是您驯服的仆人,哪敢违命?”
“你没有保留一部分吗?”
“陛下,我一张也没有保留。”
“那么,如果我把你和你的儿子关进迷宫里,你们就找不到进出口了吧?”
“陛下,您不能这么做。这样做是毫无道理的。”代达罗斯惊慌地说。
蛇女神
蛇女神是弥诺斯宗教的核心,她的灵魂充盈于自然界的一切事物。她也被认为是国王弥诺斯的妻子。
“对变节者不能判其他刑,只能判以死刑。也许你能没有图纸而凭记忆找到迷宫的进出口,我叫人把迷宫的进出口堵死。这样,我就可以绝对肯定你会死在里面了。”
“望陛下能饶了这个孩子。他并没有罪过。”代达罗斯一看国王一定要让自己当这个替死鬼,那没办法了。他一边叫喊一边指着伊卡洛斯说:“他是无辜的。”
“我失去了我心爱的阿里阿德涅。对我来说,她现在等于死了。侍从们,马上把这两个可怜虫带进去。”
卫士们强行把他们二人连拉带拽地拖押到迷宫里,卫士们放出凶猛的恶狗追赶代达罗斯和伊卡洛斯,把他们逼入弯曲复杂的迷宫通道里。恶狗在回头时,靠其灵敏的嗅觉很容易找到了进出口。可是代达罗斯只能在迷宫里转来转去。为了安全起见,卫士们把迷宫进出口堵死了。看来,代达罗斯和伊卡洛斯就再也别想出来了。
迷宫里的通道时而是弯曲的地道,时而是深深的隘道,两边是悬崖绝壁。代达罗斯父子在迷宫里游荡了很久,筋疲力尽,于是,在一个隘道停了下来。隘道很热,他们口干舌燥,饥肠辘辘。但他们宁愿在露天的隘道暴晒死去也不愿困在幽暗的地道里。
“国王这个老头真残忍!”伊卡洛斯悲叹道,“我们明明是清白无辜的,可是,他却要我们死。”
“你是无辜的,”代达罗斯回答说,“至于我呢,我是有罪的。”
“父亲,为什么您有罪?”
“不是弥诺斯惩罚我,而是众神惩罚我。我现在是清偿旧债。我暗害了我的外甥,被流放到这里来为克里特岛国王做劳役的。可是,看来众神并没有宽恕我。”
“那么,他们为什么把气发到我身上呢?父亲,你是桅帆的发明者,你又为人们发明了粘合剂,还有各种木工工具,你还设计了迷宫图纸。我可以肯定,你是有办法的,你一定能想办法使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的孩子,在这里能干些什么呢?我们在这里就像被活埋了一样。我在这里什么工具也没有。”
代达罗斯扫视了一下周围。两道玄武岩绝壁在隧道两边拔地而起。绝壁光滑得发亮,要往上爬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在不远的地方,通道又伸进地下去。无数鸟儿在岩石上空飞来飞去。地上落满了它们脱落的五颜六色的羽毛。
“唉,我们要是能像鸟儿一样飞翔该多好!”代达罗斯叹息道。突然之间,好像想到了什么,他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伊卡洛斯一声不吭。他懂得,当父亲思考问题时,不要去打扰他。他们周围是一片安静,只听见小鸟的叫声和野蜂的嗡嗡声。这些野蜂就在岩石缝里构筑蜂窝。代达罗斯开始注视其中的一只小蜜蜂。
“我的老天爷,”他低声说道,“我不是可以试试看吗?伊卡洛斯,过来帮我的忙。”
久经考虑后,他高兴地说,“国王虽然从陆上和水上封住我们的去路,难道我们不能从空中飞走吗?”
他收集干柴,放到了一个野蜂窝下,然后敲石点火,烧着了木材上面的干草。火烟驱散了蜂群。代达罗斯摘取了蜂巢。接着,他又照样办理,直至获得足够的蜂蜡。他又开始收集整理大大小小的羽毛,把最小最短的羽毛拼成长毛,看上去像天生的一般。他把羽毛用麻线在中间捆住,在末端用腊封牢。最后,把羽毛微微弯曲,看起来完全像鸟翼一样。
伊卡洛斯欢喜地站在身旁,一双小手帮父亲劳动。终于一切都完成了。代达罗斯把翅膀缚在身上试了试。他像鸟一样飞了起来,轻轻地升上云天,然后重新降落下来。他又指教儿子伊卡洛斯如何操纵。他给儿子做了一对小羽翼。
“你要当心,”他叮嘱道,“必须在半空中飞行。你如果飞得太低,羽翼会碰到海水,沾湿了会变重,你就会被拽在大海里;要是飞得太高,翅膀上的羽毛会因靠近太阳而着火。”代达罗斯一边说,一边把羽翼给儿子缚在他的双肩上,但他的手却在微微地发抖。最后,他拥抱着儿子,还给了儿子一个鼓励的吻。
伊卡洛斯答应父亲小心行事。他开始扑打翅膀,离开地面往上升起。他是多么高兴啊。他父亲接着也腾空起飞了。他们两人像信天翁一样很快就飞越了悬崖峭壁,把关闭他们的阴森可怖的迷宫远远抛在后面。
他们面前是浩瀚的大海。他们向东北方向飞行,飞越了巴罗斯岛、萨莫斯岛和德罗斯岛。伊卡洛斯高兴得得意忘形,为自由和幸福所陶醉,忘了死亡的威胁。他把起飞前父亲对他的嘱咐抛到了九霄云外。飞高些,再飞高些!强烈的阳光使他耀眼目眩,他径直往太阳飞去……糟啦!他飞近了太阳,太阳强烈的阳光融化了蜂蜡,羽毛开始松动。伊卡洛斯还没有发现,羽翼已完全散开。不幸的孩子只得用两手在空中绝望地划动,可是他浮不起来,一头栽落下去,最后掉在汪洋大海中,万顷碧波把他淹没了。这一切发生得很突然,瞬间便结束了。代达罗斯看见儿子掉进海里,却无能为力。他降落到一个小岛上。
墨伽拉国王尼索斯正在和克里特岛的弥诺斯二世交战。双方交战了很多场,互有伤亡。很多将领和士兵都成为了战争的牺牲品。整个战场之上,血流成河,到处都是断尸,支离破碎的四肢随处可见。野狗和兀鹰跟在双方的军队之后,吞吃死尸。大约打了有四个月,弥诺斯二世占了上风,他的军队包围了墨伽拉的都城,墨伽拉国王尼索斯节节败退。到了都城之后,双方又僵持起来。很显然,弥诺斯二世占上风,四十万大军团团包围了城池,跟铁桶一样,水泄不通。可是都城毕竟是都城,城墙坚固,固如金汤。城墙里面,储存有足够支撑整个城池里的所有人大半年的口粮。可是弥诺斯二世马上就觉察到形势不妙。远离国土,粮草不足,天气又渐渐寒冷,士兵的衣服都不足以抗寒。怎么办呢,这样僵持下去,弥诺斯二世担心士兵会造反。他每天骑着自己的白马,围绕着城池来回地转悠着,并且派人骂阵,说墨伽拉国王尼索斯是个缩头乌龟,不敢出战,还是什么阿瑞斯的后代,真是丢人,哪里有什么神的威风呢?可是墨伽拉国王尼索斯老于世故,当然不会上当,还哈哈大笑。就这样,两个人一个站在城墙下,一个站在城墙头,互相对骂,战局却没有什么进展。
这个时候,事情有了转机。转机来自于墨伽拉国王尼索斯的女儿斯库拉。弥诺斯二世困城期间,她浑身披挂跟在父亲身后。她是全国有名的美女,很多年轻人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斯库拉都置之不理。她心中的偶像是自己的父亲。她觉得她要找丈夫的话,那这个男人必须和父亲一样,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是,这些天跟随着父亲转悠,父亲英勇善战的形象在她的心中倒塌了。她发现自己的父亲完完全全是一个忍辱负重的懦夫。弥诺斯二世站在城门下,指着父亲的鼻尖骂战,他却避而不答。她当然知道实际情况只能这样,城门紧闭,就是胜利,可是父亲的形象却让她不满。在她鄙薄父亲的同时,她绝望地发现自己爱上了那个骑白马整天绕着城池喝骂的敌人弥诺斯二世。这个人才是她心目中的最爱。你看看,他在城墙下的样子,威武英俊,简直要把斯库拉的魂都给勾走了。
双头斧是弥诺斯人最神圣的一种宗教象征物。祭祀时,用标准尺寸的双头斧宰杀献祭的公牛。
战争还在僵持着,斯库拉却在煎熬。她疯狂地爱上了弥诺斯二世。她不管外面发生什么,现在的想法就是怎么能够见上弥诺斯二世一面,让他爱上自己。可是找什么借口呢?她每天神魂颠倒,茶饭不思。这一天,她在吃饭的时候,猛然看见了饭桌上父亲的头发,一下子知道了自己能够干什么。她的父亲尼索斯满头黑发,在这满头黑发之中很扎眼地有一撮紫红色的头发。根据神谕,他的这撮紫红色的头发,能够主宰他的生命和命运。
当天夜里,斯库拉几次偷偷地溜进父亲的卧室,又懊悔地返了回去。她一直在犹豫之中,深陷在两难的境界。她躺倒在床上,弥诺斯二世的形象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黑黑的屋顶之下,他正对着自己微笑呢。斯库拉狠狠心,决定坚持下去。于是,她再一次地偷偷溜进父亲的卧室。卧室里静悄悄的,除了自己父亲响亮的鼾声。她小声地喊父亲的名字,一连叫了三声,都没有回应。斯库拉放下了心来,拿起剪子,喀嚓一声剪掉那撮著名的红头发,然后,她拿走了城门的钥匙,打开城门,偷偷溜了出去。她径直来到弥诺斯的营帐。当着他的面,她呈出那撮头发,而条件是她希望能够换取他的爱情。斯库拉的到来,对于正处在犹豫之中的弥诺斯二世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弥诺斯二世很爽快地答应了斯库拉的要求;当天夜里,利用斯库拉手中的钥匙,他派兵偷偷进入了城市。墨伽拉国沦陷了,城市呻吟在克里特士兵的铁骑之下。
占领了城市,斯库拉就成了弥诺斯二世的情妇。不过,他其实是在玩弄斯库拉,因为这个女人为了欲望,竟然把生身父亲送到了敌人的刀下,他觉得太匪夷所思了,他对之深恶痛绝。他不肯把她带回克里特岛。出行这天,他们的船只刚刚脱离港口,他看见被自己欺骗的斯库拉出现在码头之上。她二话不说,跳下了水里,游过来。弥诺斯二世命令舵手赶紧划船摆甩掉这个女人。谁知道她的速度如此惊人,竟然赶了过来。她追赶上他的船只,抓住船舵不肯撒手。弥诺斯二世正在左右为难,斯库拉的父亲报仇来了。尼索斯的阴魂化成海鹰俯冲下来,用爪及钩喙袭击斯库拉。惊慌万状的斯库拉一松手,淹死在海里;她的灵魂变成小鸟飞走了,这种鸟叫克里杜鹃,胸脯发紫,腿是红色的。
这一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正是7月之中最好的一个天气。英雄庇里托俄斯站在自己的台阶前,看着来来往往的宾客,高兴得合不拢嘴。院子里,张灯结彩,客人们言笑晏晏,到处洋溢着和平喜乐的气氛。今天,是庇里托俄斯的大喜的日子,他放下了自己惯常穿戴的盔甲和宝剑,一身吉祥的婚装,在门口迎接客人。他一边招待客人们,一边不时地回头朝西望望。西头就是他的新房,新娘子正坐在新房里呢。
中午十一点左右的时候,客人都快来齐了,庇里托俄斯变得有些焦虑,不时探头朝路上望去。正在焦虑不安的时候,一群怪物来到了他的面前。这群人头马身怪物就是所谓的肯陶洛斯人怪物。
他们都是庇里托俄斯的亲戚。当年,国王伊克西翁坑杀了岳父,逃到了宙斯那里避难。谁知道在那里,伊克西翁还贼心不死,又打天后赫拉的主意。宙斯看破他的用心,用乌云冒充赫拉。伊克西翁拥抱乌云,就生下了那些半人半马的怪物。庇里托俄斯是伊克西翁的儿子,论起来,他们还是兄弟呢。
一看这些怪物兄弟来了,庇里托俄斯马上迎接了过去,他让他们暂等了一下,叫出了人马怪物中的美男子契拉罗斯与他的妻子许罗诺默。契拉罗斯一头金黄的鬈发,蓄着胡须,脖子、肩膀、双手和胸部长得十分匀称,身体的下半部虽然是马身,却长得很好看,他美丽的爱人许罗诺默也相当漂亮。这一对是人马怪物中比较好说话的。
庇里托俄斯对这对夫妻说:“契拉罗斯兄弟,许罗诺默嫂子。你们来了,我非常高兴。但是你们知道,新娘是拉庇泰人,他们与你们肯陶洛斯人互相打斗了多年,是世敌。但今天你们双方能否和平相处呢?新娘那边我已经说好,但这一边,我还希望兄弟你帮帮忙,说一下。”
契拉罗斯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放心。然后,契拉罗斯来到那群人马怪物之中,低声说了几句。这个时候,就听见最野蛮的欧律提翁的声音:“契拉罗斯,你放心,今天是庇里托俄斯兄弟的好日子,我们不会不识趣,破坏气氛的。今天就放过那批家伙!”
有了欧律提翁这些话,庇里托俄斯终于放下了心,因为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野蛮的欧律提翁。人马怪物被引进了宴席之中,但是隔着拉庇泰人很远,双方遥遥地愤怒相对,但也相安无事。宴会开始了,人群吆喝着,可是庇里托俄斯还是等在门口。正当他快不耐烦的时候,一个魁梧而熟悉的身材进入了眼睛。他小跑着扑了过去,抱住了那个人。对方也是一样,抱住他哈哈大笑:“我总算没有耽搁你的婚礼。一接到你的喜讯,我就马不停蹄地赶向这里,不想路上遇到两个打劫的强盗,耽误了一些时间,不过,还是赶了过来。”
这个人就是希腊的大英雄忒修斯。说到忒修斯和庇里托俄斯相交,那是几年前了,还有一段佳话。当年忒修斯杀掉了牛头怪物之后,成为全希腊都非常景仰的人物。这些称赞四处流传,不知道怎么的,传到了一个少年人的耳朵里。这个少年人是伊克西翁的儿子庇里托俄斯。他比忒修斯小,当时不很有名。少年人血气方刚,心里很不服气,一直想跟忒修斯一比高下。不过,比赛总有理由吧。他就故意偷走忒修斯的几头牛。偷牛的时候,他生怕人家不知道,有意制造出一点动静,连逃跑的路线也留下些许的蛛丝马迹。当他还在路上,听到忒修斯追赶他的声音之后,不但不害怕,反而非常高兴。他不往前走了,专门在路旁守候,准备较量。两人相遇,二话不说就打了起来,可是,双方却发现谁也奈何不了谁,打到最后,两个英雄赞赏对方的英武和胆略,不约而同地把手中的武器放在地上,然后朝对方奔了过来,抓住了对方的手。两个人不打不相识,因为这件事情成为了好朋友。他们拥抱在一起,相互立誓,永远忠于友谊。
帕特农神庙的横饰带(神殿南第31幅)
拉庇泰人与半人半马之战,半人半马在希腊人眼里像波斯人一样野蛮,而右边的拉庇泰人则象征文明的希腊人。
现在,庇里托俄斯与拉庇泰族人希波达弥亚结婚了。作为好朋友,忒修斯也在邀请的婚礼之列中。他也在正午的时候赶到了这里。婚礼在一种难以言传的欢乐之中进行着,人人都兴高采烈。但就在这个时候出事了。
欧律提翁饮酒过多,喝得醉意朦胧以后,眼神就不对劲了。他的眼睛粘在了美丽的新娘希波达弥亚身上。看到苗条的新娘在宾客之中彩云一样转来转去,欧律提翁不由地心醉神迷。
酒气熏天的欧律提翁一把抓住希波达弥亚的头发,把她拖走。可怜的新娘子希波达弥亚竭力挣扎,大呼救命。那些喝得醉醺醺的肯陶洛斯人也照样行事,各人拖走一个宫里的使女或前来参加婚礼的女客人。只有美丽的契拉罗斯夫妻大声呼喊,让他们的兄弟姐妹们冷静下来,不要胡来。但是这批脾气暴躁的怪物根本都不听从,拖着女人,放肆地狂笑着。一霎时,妇女们的惊叫声和呼喊声响成一片,把宫殿都要震塌了。新娘的亲戚朋友们都异常愤怒地从座位上跳起来,加入了战团。
就在这个时候,忒修斯站了出来,堵住了门口,大声叫道:“你们这些野人,太放肆了,竟敢当着我忒修斯的面侮辱我的朋友庇里托俄斯!”说着,他一把就从欧律提翁的手中抢回了新娘子。野蛮的欧律提翁挥手朝忒修斯的胸口打了一拳,匆忙之中,忒修斯顺手捞起一盆热汤,劈面砸过去。欧律提翁躲闪不及,被打倒在地,头上鲜血淋漓。
其他的肯陶洛斯人一看同伴受伤,再也不能忍受下去,呼喊起来,霎时杯盏飞舞,酒瓶碰撞。整个宴席一片混乱。新郎庇里托俄斯勃然大怒,把手中的长矛朝大个子马人珀特勒奥斯刺去。珀特勒奥斯正想从地上拔起一棵大栎树当武器,就被矛钉在树干上。另一个马人狄克提斯被忒修斯打倒在地,摔倒时压断了一根粗大的梣木。第三个马人想上来报仇,被忒修斯一棍打死。战斗激烈地进行着。但是马人显然抵挡不住英勇的忒修斯等人,被彻底打败,连无辜的契拉罗斯夫妻也死于混战之中。他们在逃跑的时候互相践踏,又被追赶的人杀掉不少。直到这时,庇里托俄斯和新娘才脱离危险。
第二天清晨,忒修斯跟他告别。由于这次共同的战斗,他们兄弟般的情谊更加坚强,牢不可破。
拉庇泰国王伊克西翁看上了老国王伊俄纽斯的女儿——漂亮的狄阿,他简直不能相信世界上还有这么美丽的女孩子。可是,他怎么能够把这位千娇百媚的美女娶回家里来呢?要知道,这位美女的求婚者都可以排上长长的一队,整整一条街道都不止。这些人和他一样,不是王子就是国王,谁的地位都不比他差多少。可怜的拉庇泰国王伊克西翁,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老国王满意,把女儿嫁给自己。有一天,他实在没有办法了,就派人把老国王的一个贴身仆人叫了过来。他买通了这个仆人,然后跟他打听这个老国王有什么特殊的嗜好。仆人告诉他,这个老国王为人正直,生活也比较严谨。拉庇泰国王伊克西翁还能怎么样呢,他只能放这个仆人回去。这个仆人已经走出了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回过头来,对垂头丧气的国王说:“伊克西翁,你知道老国王最想要什么东西吗?他最喜欢的是天神宙斯的一件袍子。”说完这个人就走了。
伊克西翁垂头丧气,他哪里来的什么天神宙斯的袍子呀。他整整一天都闷闷不乐,忽然却大声地笑了起来,这让一边伺候他吃饭的随从吓坏了。原来伊克西翁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
过不了几天,整个城市里都在轰传着一个新闻,那就是拉庇泰国王伊克西翁拥有天神宙斯的一件袍子,这还是他的先祖流传下来的。这个消息越传越广,一直传到了老国王的耳朵里。老国王不由得心动了,马上派人叫来了伊克西翁,问他是否拥有天神的一件袍子。伊克西翁点了点头。于是老国王想让他拿出来看一看,伊克西翁却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说这是他的传家至宝,不能随便拿出来给人看的。老国王急得团团转,于是就问伊克西翁有什么要求,他可以用来和他的袍子交换。伊克西翁摇了摇头,就回去了。
焦虑的老国王这几天火气大旺。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贴身仆人,走上了前去。他对老国王说:“国王呀,你不用担心,你不是也有一件世人瞩目的珍宝吗?”老国王奇怪地说:“胡说,我哪里有什么珍宝呀!”仆人说:“我尊敬的国王,难道你忘记了你自己的女儿吗?难道你没有听说伊克西翁曾经因为你的女儿,患上了单相思,几乎要死掉吗?”老国王一下子笑了出来,他就派这个仆人去把这件事情办好。如果他能得到那件袍子,他除了女儿之外,还可以奉送一些珠宝,作为自己女儿的嫁妆。
仆人过去交涉的结果是:老国王必须先把女儿嫁给他,他的袍子好好地在他的国家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放着。老国王求宝心切,答应了。于是伊克西翁就带着国王举世无双的女儿狄阿回到了拉庇泰。两人新婚不久,伊俄纽斯就等得有点迫不及待了,他开始写信催伊克西翁兑现诺言。伊克西翁给他回了一封信,说自己和狄阿结了婚之后,伊俄纽斯还没有来过,所以他不妨前来一次,顺便带走该属于他的东西。
老国王兴冲冲地赶往女婿的领地。他歇息在贵宾馆里,等待着赶赴晚宴。好不容易天色黑了下来,他就被人带往宫殿。宫殿里,火焰熊熊,照耀得跟白天一样,他可以看见自己的女婿正站在台阶上,恭候自己。他加快脚步,往前赶去,谁知道陷阱就在眼前呢!他落入了宫殿前面伊克西翁故意挖下的陷坑,坑下点燃熊熊的炭火。毫无提防的伊俄纽斯掉进陷坑给烧死了。
伊克西翁的行为让天神们看不过去了。那些神议论纷纷,认为这是滔天大罪,坚决要求征罚这个罪大恶极的伊克西翁。可是宙斯就不一样了,他非常喜欢这个人,因为这个人竟然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无所不为,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把她搞到手,这种行径不是跟自己一模一样吗?在某些方面,甚至可以说,他比自己还要出色。因此,宙斯不仅为他开脱,还让自己的儿子赫耳墨斯去把他领来同桌共餐。
宴席之上,众神都只顾低头吃饭,一点也不搭理伊克西翁。只有天神宙斯还和他聊起天来。而作为女主人的赫拉不时起身为他们倒酒。她的脸色崩紧,冷如冰霜,可是显得更美丽了。这让刚刚逃脱罪责的伊克西翁心神荡漾,并暗暗在心中谋划勾引赫拉。他认为赫拉会喜欢有这样的机会,能够对宙斯经常发生的不贞行为进行报复。然而宙斯看透了伊克西翁的用心,把一朵云彩化为假赫拉。伊克西翁喝得醉醺醺的,没有发现这是一场骗局,高高兴兴地寻欢作乐。他正搂搂抱抱得高兴时,突然宙斯出现在面前,命令赫耳墨斯无情地鞭笞他。后来,宙斯让赫耳墨斯把伊克西翁绑在一个火焰熊熊的轮子上,不停地在天上滚动。
要是问谁是全希腊最美丽的女人,那么答案肯定只有一个,那就是美女海伦。她是宙斯跟勒达所生的女儿。当母亲改嫁给斯巴达国王廷达瑞俄斯后,她就跟着母亲在继父宫里长大。她小小年纪就是美人坯子,举手投足自有一股风流韵味。长大到了豆蔻年华,更是让斯巴达举国上下都为之痴迷疯狂,就连那些七八十岁的老头在海伦经过的时候,都为之侧目。一时之间,海伦的美名传遍了整个希腊,也传到了大英雄忒修斯的耳朵里。
这个时候,忒修斯刚与年轻的庇里托俄斯结下了友谊。两个人中,忒修斯要比庇里托俄斯大上十多岁,不过两人现在都很自由,庇里托俄斯的妻子希波达弥亚婚后不久就去世了,而忒修斯已经单身独居多年了。这一天,忒修斯看到庇里托俄斯又沉浸在丧偶的悲痛之中,他决定让自己的兄弟振作起来。他走过去,拍了拍庇里托俄斯的肩膀,庇里托俄斯愕然地抬起头来。
忒修斯笑道:“这次冒险可是相当刺激。你听说过海伦吗?希腊的那个大美人。咱们去把她给抢回来。”
庇里托俄斯伸出了巴掌,只听见啪的一声,两位英雄重重地击了一下掌。
两个人到了斯巴达,找人一打听,马上有几个中年人告诉他们,海伦每天都去阿尔忒弥斯神庙里跳舞。两个人天还不亮,他们就偷偷地溜进了神庙前面的幕布下躲藏起来。七点刚到,神庙的大钟响了起来,美女海伦在一群侍女的簇拥下,来到了祭坛前。忒修斯和他的朋友,从幕布下探出头来,盯着海伦的身影,两个人看得如痴如迷,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他们两人呆呆地看着,却突然听见一声鼓响,声音停止了,舞蹈停止了,场地中现出了海伦绝世的容光来。这两个痴呆的人猛然惊醒了过来,忒修斯一碰朋友的肩膀,冲了出去。他跑到美女的身边,宝剑搁置在美女嫩白的脖子上,而庇里托俄斯则挥舞着宝剑,挡住那些冲上来解救公主的侍卫。等到这批侍卫想起来招呼其他人的时候,两个人早就劫持着海伦,到了郊外的一个山坡的森林里。
抢劫海伦 列尼 1631年
迷人的海伦露出娇羞的神态,特洛伊的王子帕里斯挽着海伦的手,一副志满意得的表情,殊不知这将给特洛伊带来毁灭的灾难。
来到了郊外,问题来了,海伦应该归属于谁呢。按理当然是忒修斯,因为他是老大,现在也一样没有妻子,可是当初劫持美女,忒修斯是想用海伦来安慰丧偶的庇里托俄斯。现在,在神庙中见到了海伦的轻歌妙舞之后,两个人都爱上了这个容光焕发的少女。
两个人尴尬地看了看,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那熊熊燃烧的爱火。可是,双方的手扶着各自的宝剑,却都没有拔出来,因为他们不想因为一个女人就把他们纯真的友谊破坏了。两难之中的时候,忒修斯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看了一眼现在昏睡在地的海伦,对兄弟说:“这么办吧,我们两个人来抽签,一切全凭天意,谁赢了,海伦就归谁!这样,也避免我们兄弟干戈相对。”
庇里托俄斯想了想,说:“你这个办法很好!”
忒修斯继续说:“老弟,咱们两个人说好,谁获得了海伦,就必须帮助另一个人去抢其他美女。否则这就太不公平了。”
两个人折掉了一长一短的两根树枝,放在一个罐子里。树枝长短不一,却也相差无几,谁拿到了那根长的,海伦就是他的妻子,否则的话,就是另一个人的了。安排好后,忒修斯让庇里托俄斯先动手,庇里托俄斯也不推辞,手伸进了罐子,也不停留,就退了出来。
结果出来了,获胜的却是忒修斯。
两个人在岔路中分开,忒修斯把海伦带到阿提喀地区的阿弗得纳,由母亲埃特拉照料海伦。然后,他和庇里托俄斯一起,来到了地狱去抢劫天下被看管得最严的女人——珀耳塞福涅。但他们的冒险失败了。两人被哈里斯永远拘押在地府里。赫拉克勒斯想要救出他们两人,但结果只救出了忒修斯。
当忒修斯关在地狱之时,海伦的哥哥卡斯托耳带兵包围了雅典。雅典人十分害怕,其中一人名叫阿卡特摩斯,他知道忒修斯的秘密,于是告诉他们,海伦藏在阿弗得纳。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立即围攻该城,很快攻陷了城池,救出了海伦,带着她离开雅典回到了故乡。
忒修斯现在又要娶新夫人了。这位未婚妻就是曾在克里特迷宫之中救过他的阿里阿德涅的妹妹淮德拉。当年,杀掉牛头怪物之后,他把老国王弥诺斯的女儿阿里阿德涅和淮德拉带离克里特岛。在返归雅典的海面上,阿里阿德涅被酒神狄俄尼索斯抢去,而淮德拉自始至终一直跟在忒修斯身边,待在雅典。直到弥诺斯去世,她才回到了哥哥丢卡利翁国王的宫殿里。自从妻子希波吕忒死后,忒修斯一直独身,可是他还一直惦记着那个一直纠缠在他身边让他唱歌的小女孩。他出门游历,往往听到人们对淮德拉的赞美。别人一赞美淮德拉,他就想起了那美丽的阿里阿德涅,想淮德拉一定跟姐姐一样美丽善良。恰好,克里特的新国王丢卡利翁不像自己的父亲那样仇视大英雄忒修斯,为了重修旧好结成了攻守同盟,丢卡利翁想将妹妹淮德拉嫁给忒修斯为妻。忒修斯也正有此意。不久,忒修斯带着年轻的妻子从克里特回国。
淮德拉长得几乎和阿里阿德涅一样漂亮,可是,淮德拉心里对婚姻的态度却和姐姐不一样。很显然,忒修斯比淮德拉想象之中的那个人要衰老很多。他变成了一个老头,这让淮德拉很是伤心失望。当然忒修斯现在是全希腊都闻名的大英雄,可是大英雄在她眼中只是一个糟老头子!
忒修斯带走两个公主
忒修斯从克里特岛胜利归来,并带走弥诺斯两个美丽的女儿大公主阿里阿德涅与淮德拉。阿里阿德涅嫁给酒神。淮德拉则嫁给忒修斯,并喜欢上了希波吕忒与忒修斯的儿子——王子希波吕托斯。
国王有个儿子希波吕托斯,正好跟她同岁。他年轻英俊,风流潇洒。在日渐相处之中,她逐渐喜欢上了希波吕托斯。希波吕托斯的母亲是亚马孙女人。忒修斯把年幼的希波吕托斯送往特洛曾,在埃特拉的兄弟们那儿接受教育。希波吕托斯长大成人后,曾经发过誓愿:愿把自己的一生献给处女神阿尔忒弥斯。
他们之间第一次见面,还是希波吕托斯回到雅典参加神圣的庆典时。淮德拉第一次看到了他,还以为面前站着年轻时的忒修斯呢。他那优美的身姿和纯洁的心灵点燃了她一度熄灭的烈火。但她是他的继母呀!她怎么说得出口呢?没办法,她只能把浓烈的感情深埋在心,常常一个人坐在那里眺望大海,心潮随着波浪起伏,或者躲在后花园那棵桃金娘树下悲哀自己的命运。
她苦苦坚持了一个月,实在控制不住了,就向她的年老的乳母吐露了心事。乳母找到了希波吕托斯,把淮德拉的相思之情委婉暗示给了他。可是,一心祈祷的希波吕托斯十分厌恶,一口回绝掉头就走。一往情深的淮德拉却以为希波吕托斯害羞,于是亲自找他,并建议希波吕托斯推翻父亲,和她共享王位。
淮德拉的用心暴露了。希波吕托斯再也不顾面子,把继母大骂一顿,然后跑到野外打猎,远离王宫。他准备等到父亲回来,就把情况告诉父亲。
淮德拉遭到他的拒绝后,非常愤怒。良知和私欲在她内心里激烈交战,最后,还是恶念占了上风。当忒修斯征战归来,却发现年轻的妻子自缢了,手上拿着一封遗书,上面写道:“希波吕托斯破坏了我的名誉。我无路可走,与其对丈夫不忠,还不如一死了之。”
嫉妒之火让大英雄忒修斯气得发抖,他呆呆地站了一会,最后伸出双手指着青天,决心要杀掉儿子。希波吕托斯接到父亲的消息就回来了。他走进宫殿,听到父亲恶毒的咒骂。他平静地说:“父亲,我是无辜的,我没有做过任何坏事。”但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忒修斯却不相信,他一下子把淮德拉的那封遗书扔在了儿子面前,命令儿子马上从他面前消失。面对着无情的父亲,满怀冤屈的希波吕托斯只能呼求女神阿尔忒弥斯为他作证。他流着泪离开了特洛曾。在路上,他神情恍惚地经过一个荒凉的海滩。海滩右面波浪起伏,左面高山悬崖。突然,一阵嘈杂的声响,犹如地底下传来的雷声隆隆。马都惊讶地竖起耳朵,海底露出了一个豁口,坐骑连同希波吕托斯一起掉进了大海。大海之所以发怒,是因为忒修斯求助海王波塞冬帮助他,惩罚自己的儿子。
当天晚上,儿子去世的消息传到了忒修斯的耳朵里。直到这个时候,忒修斯才后悔自己的鲁莽。他扪心自问:为什么在诅咒之前,自己不问问儿子实际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他懊恼地直捶打自己的头,可是一个老妇人的哭喊声让他停止了。老妇人推开仆人跑过来,跪在国王忒修斯的脚下。这人就是王后淮德拉的乳母,她深受良心的折磨,不敢再隐瞒,因此含着眼泪把国王儿子的无辜和王后的歹毒和盘托出。
忒修斯绝望地痛哭着,可是后悔已经晚了,儿子已经死了。
村头的一棵大柳树下,一群人正在聊天,他们不时地议论几句天气,或者议论一下各自的庄稼。这个时候,一个老头儿忽然对其他人说:“你们看,前面路上那是什么呀!”
一群人抬头看着路面,在那干燥的路面上,横着一个黑乎乎的包裹一样的东西。其中一个年轻人眼睛尖,看清是一个昏倒在地的人。
这群人围了过去,一看,还真是一个饿昏了的男子,二十多岁。一个年轻人扶起这个昏倒的人,把他背到了树荫下,然后蘸了一点凉水,滴在这个年轻男人的额头上。年轻男人醒了过来。他张开眼睛,想说话,却声音嘶哑,发不出声来。村头的老人连忙让人把这个年轻人背到了自己的屋子里,自己则去烧水煮粥。喝了一碗稀粥后,年轻男人的眼睛里有了活力,脸色慢慢地活泛起来。这个年轻男人抓住了老头,急切地问道:“大爷,你见没见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眼睛大大的,穿红色的纱裙子,叫欧罗巴?”
老人摇了摇头,让他坐下,再歇息一阵。可是青年人拼死拼活地要走,也不管自己身体虚弱。老人无奈之下,只好放行。
这个年轻男人,叫卡德摩斯,是腓尼基国王阿革诺耳的儿子,欧罗巴的哥哥。宙斯带走欧罗巴后,阿革诺耳痛苦万分,急忙派了卡德摩斯外出寻找,并下了死命令:必须找到欧罗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找不到欧罗巴的话,他也就不用回来了,因为腓尼基的土地上,不稀罕这样的废物!可怜的卡德摩斯东寻西找,逢人就问。
一年过去了,卡德摩斯流浪了很多地方,饱受磨难,风吹雨打,却毫无结果,妹妹好像是彻底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找不到人,他又不敢回乡。无可奈何,卡德摩斯只有向太阳神阿波罗求助,希望阿波罗能告诉他自己该到哪里去是好。
太阳神阿波罗说:“卡德摩斯,你不要灰心,继续前行。将来有一天,你将会在一块孤寂的牧场上遇到一头还没套上轭具的母牛,它会为你指引方向。跟着它走,一旦它躺下歇息,那它的歇息之地,就是你的安身之所,你可以在那里造座城市,把它命名为底比斯。”
卡德摩斯继续流浪,四处追问,这天到了阿波罗赐福的卡斯泰利阿圣泉附近,突然看到前面一片偌大的绿色草地上,只有一头母牛静静地啃草。卡德摩斯大喜过望,仰望着天空,谢过了正从头顶上经过的太阳神,按照神谕,紧跟着母牛走去。母牛领着他淌过了凯菲索斯浅流,站在岸边不走了,朝着远方发出了欢快的叫声,满意地躺在绿草深软的草地里。卡德摩斯一下子就知道了,这个地方,就是太阳神赐福的地方,是他建城立命、繁衍后代的福地。他怀着感激之情跪在地上,亲吻着这块陌生的土地。
在这块母牛躺倒的地方,卡德摩斯一待就是十年。十年下来,他已经盖了一些小房子。但卡德摩斯已很满足了。饮水思源,卡德摩斯非常感谢神灵,想给宙斯呈献一份祭品,而祭品之中,最好有杯清水,以供神品饮。相传,城边的原始森林里,有清泉一泓,水质晶莹甜蜜。于是,卡德摩斯就派人前去取些水来,以供神祗品饮。
一个星期都过去了,仆人们还无消息。卡德摩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决定亲身前去,寻找他们。他披上狮皮,手执长矛和标枪,还有他那颗比任何武器更坚强勇敢的心。刚一进入树林,他就看见了一大堆尸体,原来他的仆人全死了。很快他就看见了一条毒龙,紫红的龙冠闪闪发光,眼睛赤红如火。它正吞吐出血红的信子,满口毒烟臭气,舔食着遍地的尸体。
“可怜的人啊!”卡德摩斯痛苦万分,大叫起来,“我要为你们复仇!”他抓起一块大石头朝着巨龙投去。石头磨盘般大,棱角分明,但是石头打在那条皮粗肉厚的毒龙身上却蹭痒一样,坚硬的鳞皮没有划伤,只有一道白印子。卡德摩斯一看不好,心慌之下,狠狠地投出了他的标枪。枪尖透喉而入,深入龙的内脏。巨龙疼痛难熬,狂暴地咬断标枪,尾巴甩来甩去,把枪杆压成齑粉。可是,留在体内的枪尖,嵌在恶龙的喉咙里,吞不下去,吐不出来,折腾了半天,还是毫无办法。恶龙激怒了,箭似的冲来,喷吐着剧毒的白沫。卡德摩斯连忙后退一步,狮皮裹身,长矛刺进了龙口。谁想这只恶龙嘴巴一合,就咬住了长矛。卡德摩斯拼命用力抵住长矛,缓慢地搅动,恶龙的牙齿纷纷掉落,脖子上也流出了血水,但伤势并不严重,还能躲避攻击。卡德摩斯很难一下子置它于死地。不过,我们的勇士卡德摩斯越斗越勇,提着宝剑,看准机会,一剑刺去。这一剑刺得又狠又重,不仅刺穿恶龙的脖颈,而且扎进了后面的一棵大栎树里,把恶龙紧钉在树身上。恶龙被制服了。
卡德摩斯久久地凝视着被刺死的恶龙。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看见女战神雅典娜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旁。女神告诉卡德摩斯:“卡德摩斯,恶龙杀死了。你能取回圣水。你看没看见那些掉在地上的龙牙。要知道,这些都是神物。听我的话,把这些牙埋在泥土里,这将是你未来发展壮大的力量,也是你未来种族的种子。”
话一说完,女神就消失了。
卡德摩斯收集了这些龙牙。他并没有把这些龙牙埋在一处,而是好像播种庄稼一样,他在地上开了一条宽沟,然后把龙牙纷撒入土内。不一会儿,奇迹就发生了,埋下龙牙的新土活动起来。卡德摩斯首先看到一杆长矛的枪尖露了出来,然后冒出了一顶武士的头盔。整片树林都在晃动。又有了一会,泥土下面又露出了肩膀、胸脯和四肢,最后一个全副武装的武士从土里站起来。片刻之间,地下长出了几个武士。
卡德摩斯吃了一惊,他准备投入新的战斗,摆开了架势。武士对他喊道:“不要害怕,我们是来帮助你的。”这五个武士就成为了卡德摩斯的士兵。
在五位士兵的帮助下,卡德摩斯建立了一座新城。根据太阳神的旨意,他把这座城市叫做底比斯。他的后代在此繁衍,而著名的酒神狄俄尼索斯就是他的外孙。
拉伊俄斯是卡德摩斯的后裔。他的老父亲拉布达科斯,底比斯的老国王心地善良,对儿子要求很严厉,因此拉伊俄斯非常害怕父亲。平时,拉伊俄斯小心翼翼,在父亲面前更是毕恭毕敬,虽然也被狠骂了几次,父子两人相处得还算融洽。但是现在,拉伊俄斯却和国王宠爱的臣子争吵得失去了冷静,他拔出剑来,一剑刺进了对手的心脏。拉伊俄斯一失手杀死了对方,想到父亲严厉的面容,他慌里慌张地收拾行李,只身逃离底比斯。拉伊俄斯来到伯罗奔尼撒半岛,不想却受到了当地国王珀罗普斯的礼遇。珀罗普斯将他迎到了宫里,让小儿子克律西波斯拜其为师。克律西波斯是珀罗普斯和女神阿刻西俄刻的私生子,长得漂亮,却命运不幸。拉伊俄斯临走时,为了逼迫珀罗普斯让位,拐走了克律西波斯。
珀罗普斯非常愤怒,带领军队包围了拉伊俄斯,救出克律西波斯,由他的异母兄弟阿特柔斯和提厄斯忒斯看护。克律西波斯最受父王的宠爱,两兄弟对此十分嫉恨。在母亲的唆使下,混战中兄弟俩杀害了克律西波斯。痛失爱子的珀罗普斯,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就怪罪到拉伊俄斯的头上。临死的时候,他跪倒在宙斯的神坛面前,祈求道:“天神呀,可怜可怜我这个失去了儿子的老头子吧。当年,我对拉伊俄斯如同兄弟般热情,谁知道这个家伙,却抢走了我的儿子!我就要死去了,天神,你就可怜可怜一个老头子,满足他临死前的要求,惩治惩治这个恶人吧!”祈祷完毕,珀罗普斯筋疲力尽,含恨死去。
再说拉伊俄斯逃离了珀罗普斯的追捕,流浪在外。拉布达科斯已经垂垂老矣,非常想念儿子,就把他找回来。一年后,老人去世,拉伊俄斯继承了王位,娶底比斯人伊俄卡斯特为妻。婚后的日子非常幸福,一晃七八年过去了,两人感情好得还跟新婚一样。不过,幸福的生活中,国王拉伊俄斯心里有一丝阴影: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自己还没有一个孩子!他非常渴求一个孩子能继承王位,于是来到阿波罗神庙,请求神谕。
神谕告诉他:“拉伊俄斯,你不要急躁,将来你会有一个儿子。可是你会死在自己的儿子手里。你当年得罪了珀罗普斯,宙斯以为你抢去了珀罗普斯的儿子,所以惩罚你遭受厄运!”
接到了神谕,拉伊俄斯追悔莫及。为了躲避厄运,他一直跟妻子分居。可是夫妻毕竟情深,妻子日渐憔悴的面容又使他顾不上神谕的警告,结果伊俄卡斯特为丈夫生了一个儿子。对他们来说,儿子就是一个大包袱。于是在孩子生下的第三天,夫妻二人派人用钉子刺穿婴儿双脚,捆起孩子,丢弃在荒山下。
命运女神 圭多·雷尼
无定的飞行喻示了命运的不可把握,暗示了主题,天空、球体、女神、天使之组合,将个人命运引向人类共同的命运。后世心理学大师弗洛伊德将俄狄浦斯杀父娶母的行为方式,归纳为人类“恋母情结”的表现,从新的角度对这一神话做了阐释。
执行这一命令的牧人是个老头,婴儿的啼哭之声让他放不了手。他连夜赶到一个朋友家里,他是邻国科任托斯国王波吕玻斯的牧羊人。他把孩子交给了朋友,自己赶紧回去报告国王。一直忐忑不安的国王夫妇这才放下了心。
再说国王波吕玻斯的牧人,他解开了孩子脚上的绳索,给孩子起了个名,叫俄狄浦斯,意为肿疼的脚。他把孩子带到科任托斯,交给国王波吕玻斯。国王可怜这个弃婴,自己又没有子女,就把孩子交给妻子墨洛柏抚养。可怜的俄狄浦斯渐渐长大,墨洛柏夫妇待他如亲生儿子,他也深信自己是国王波吕玻斯的儿子和继承人。可是偶然的一件事却戳破了他的自信心,那是在一次宴会上,一个妒嫉他地位的科任托斯人喝醉了酒,大声叫着:“俄狄浦斯,你有什么骄横的。你根本就不是什么王子,你是从山上拣来的。你根本没什么成绩,不像我靠自己的军功……当了……”话没说完,这个家伙已经醉得躺在地上发出了鼾声。
俄狄浦斯大怒,要打这个没大没小的家伙,却被人拦住了。他愤愤地回到家里,却难以入眠,天一亮,就跑到父母面前询问这件事。波吕玻斯夫妻非常生气,为什么总有些人喜爱拨弄是非呢?他们故意用话排解儿子的疑虑,说他当然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父母的话充满爱心,令俄狄浦斯非常感动,可是怀疑仍在折磨他,因为那个人所说的话太让他难受了。没有办法,他只好求助于太阳神,他来到德尔斐神庙,祈求神谕,希望太阳神证明他所听到的话完全是诽谤。可是阿波罗不但不给他满意的答复,相反,一个新的更为可怕的不幸的预言出现在他面前:“俄狄浦斯,你将会杀害你的父亲,你将娶你的生母为妻,并生下可恶的子孙。”
俄狄浦斯脑子里一片空白,出了神庙,没有知觉一样往前走去。难道自己真要杀掉慈祥的波吕玻斯父亲,迎娶母亲墨洛柏吗?他为这个可怕的神谕所恐吓,他再也不敢回家去,害怕自己将会干下十恶不赦的罪行。太可怕了!为了杜绝惨剧,他决定到俾俄喜阿去。于是,俄狄浦斯逃离故乡,流浪在外。
这天,他来到德尔斐和道里阿城之间的十字路口。一辆马车朝他驶来,车上坐着一个陌生的老人、一个使者、一个车夫和两个仆人。车夫一看路面上有人,就粗暴地让对方让路。俄狄浦斯生性急躁,挥手朝无礼的车夫打了一拳。车上的老人一看这个蛮横的年轻人竟敢打他的车夫,举起鞭子狠狠打在俄狄浦斯头上。俄狄浦斯怒不可遏,挥起手杖朝老人打去。老人一跤跌倒在马车下,死了。
他哪里知道,命运的魔掌已经降临到他头上,那个被俄狄浦斯打下马车而死的老人正是底比斯国王拉伊俄斯,他的生身父亲。当时,底比斯国王正处在前往皮提亚神庙的路途之中。
就这样,父亲和儿子小心回避的神谕,却还是悲惨地应验了。
四处流浪的俄狄浦斯路遇老人之后,来到了通往底比斯城的大道上。在那里,他碰到了一个带翼的人头狮身的怪物斯芬克斯。这个怪物是巨人堤丰和蛇怪厄喀德娜所生的女儿之一,凶残而又狡猾,盘坐在路口的巨石上。凡是经过这里的底比斯居民,斯芬克斯都要他们猜一个谜语。猜不中的人都成为她的腹中物,而猜中谜底的人现在还没出现。
怪物刚到底比斯,正赶上全城哀悼国王被无名路人杀害。老王遇难,现在执政的是国王的妻弟克瑞翁,他很不得民心。斯芬克斯危害严重,恰好说明了克瑞翁的无能。在民众舆论的逼迫下,无奈的克瑞翁只好张贴告示:谁能除掉城外的怪物,就可以成为底比斯国王,且可娶他的姐姐伊俄卡斯特为妻。
在路上的时候,俄狄浦斯曾听到过路人对斯芬克斯的描述,现在,他也遇到了同样的刁难。怪物拦在了他的面前:“年轻人,过来猜一个谜语!你要知道,你猜不中谜语,就要被我吃掉。猜中了,你就可以走人!”
俄狄浦斯微微一笑,对怪物说:“猜谜语吗?这太简单了。请你出谜!”
斯芬克斯张开血盆大口,瓮声喊出了谜语:“什么动物在早上用四条腿走路,中午用两条腿,晚上用三条腿?年轻人,说!”
俄狄浦斯听到这谜语毫不犹豫地说:“你这个谜语太简单了,连三岁的小孩都知道。这个动物不是人吗?”
他解释说:“人在幼年,是人生的早晨,比较软弱,只能在地上手脚并用地爬行;到了壮年,正是生命的中午,当然可以用两条腿走路;但老年是生命的迟暮,他们那时候只好拄着拐杖,好像三条腿走路。”
说完谜底,他还不忘记嘲讽了一下:“老怪物,就凭这个谜语,你就敢在这里耀武扬威?”
俄狄浦斯的一番话,让心高气傲的斯芬克斯羞愧难当,绝望之下从山岩上跳下去摔死了。底比斯人十分感激俄狄浦斯为他们除去祸害拯救生灵,就推举他为王,并让他娶王后伊俄卡斯特为妻。神谕在无意识之中兑现了。俄狄浦斯由于不了解自己的身世,先杀了生身父亲,现在娶了王后又做了生母的丈夫。在伊俄卡斯特的辅佐下,善良而正直的国王将底比斯治理得井井有条,深受民众的爱戴和尊敬。
三年后,底比斯城天降瘟疫,药物无能为力,祈祷也束手无策。底比斯人一致认为,这场可怕的灾难是天谴。他们相信国王是神赐的宠儿,一定会有办法的。一群人涌到王宫前,要求国王接见。这个时候,俄狄浦斯派去请求神谕的克瑞翁回来了。当着男女老少的面,他报告神谕的内容。
斯芬克斯是幻想中的怪物,常被描绘成女人头、狮身、双鸟翼。出现在很多希腊雕刻陶器上的这个图像,揭示了先于希腊文明的近东和爱琴海文化传统的影响。
克瑞翁说:“尊敬的国王,整个城市陷于毁灭,是因为国王拉伊俄斯的血债还没有偿还。神谕吩咐,只有我们找到凶手并把他驱逐出去,底比斯城就能平安。”
俄狄浦斯当众发誓,要找到杀人凶手,即使他隐藏王宫,也难逃重责。可是要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三年前的凶手,何其困难。十多天过去了,可毫无头绪,瘟疫却几乎让底比斯成为一个空城。无奈之下,俄狄浦斯派人去请预言家提瑞西阿斯。提瑞西阿斯由一名男孩牵着过来了。到了国王面前,他发出一声悲叹,却一句话不说。
俄狄浦斯大声地责怪他:“提瑞西阿斯,现在底比斯陷入困境,需要你的帮助,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国王的指责逼得提瑞西阿斯不得不说出了真相。“俄狄浦斯,”他说,“你没有权利指责我。你不是说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这个杀人凶手吗?我告诉你,这个凶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个人就是你,是你罪恶累累,让整个城市遭殃!你就是杀害国王的凶手,又是你,把自己的母亲当作妻子一起生活。”
人们都很尊敬先知,可是却无法接受这个结论。俄狄浦斯不相信这些话,他愤怒之中,大骂预言家是个骗子,和克瑞翁一起合谋篡他的王位。提瑞西阿斯愤怒地走了。克瑞翁也怀着委屈,愤愤地离开了俄狄浦斯。
王后也不明白这个预言家的话。“当年神谕说过,拉伊俄斯将死在儿子的手里。可事实呢,我们的儿子刚一出生,就死了。而拉伊俄斯也被强盗打死在十字路口。”
“在十字路口?”俄狄浦斯听了大受震动,他惶恐地问,“拉伊俄斯死在十字路口?告诉我,他是什么模样,他有多大岁数?”
一切都不幸地言中了,果然是那个老头。俄狄浦斯感到说不出的惊恐,他心中模糊的问题一下明朗了。提瑞西阿斯的话没有说错,是自己杀害了老国王拉伊俄斯,是自己让整个底比斯城市陷入了瘟疫!
正在这个时候,宫殿里来了两拨客人。当年老国王被杀,有一个仆人逃了回来报告国王被杀的消息。而另一拨人,却是科任托斯的使者。使者到了宫殿,告诉俄狄浦斯说他父亲波吕玻斯去世了,要他回去继承王位。
这个科任托斯的使者正是多年以前从拉伊俄斯的仆人手中接过孩子的另一位牧人。两个牧人多年之后相见,分外欢喜,可是还来不及说话,却都被带到了国王俄狄浦斯面前。国王俄狄浦斯告诉科任托斯的使者,他不打算回去继任王位,因为神谕说,他将会杀父娶母,为了避免悲剧出现,他还是留在底比斯。
这个科任托斯的使者摸着白胡子,哈哈大笑:“王子,不要害怕!你可以继承王位,要知道你并不是我们老国王的亲生儿子!”
一切都清楚了。可怕的神谕已经应验:他杀死了父亲,并娶母亲为妻。
面对可怕的事实,俄狄浦斯狂叫一声,冲出人群。他在宫中狂奔,要寻找一把宝剑,要除掉那个抛弃他的母亲。推开寝宫,他却发现伊俄卡斯特已经吊死了。俄狄浦斯摘下金胸针刺进了眼睛,诅咒自己的眼睛竟然看到这样一幅景象。
双眼流血的俄狄浦斯走到广场,宣布自己就是神祗诅咒的恶徒,愿意接受神灵的惩罚。底比斯人同情这位他们爱戴和尊敬的国王,可俄狄浦斯却不能原谅自己,他离开底比斯四处漂泊。他的女儿忠诚地追随着他,过了相当漫长而艰辛的流浪生活,俄狄浦斯的悲惨生命才得以结束。
盲人提瑞西阿斯是希腊最著名的先知。可是他为什么双眼失明却又能预测未来,一直以来都有两种迥异的说法。
第一个说法和女神雅典娜有关。事情是这样的:
与自己母亲相依为命的提瑞西阿斯年轻的时候,生活在希腊的一个偏僻的山区里。他们家非常穷困,住在一间非常破落的茅草屋里。提瑞西阿斯的母亲全身瘫痪,只能躺在床上。提瑞西阿斯以砍柴为生,换取些粮食供母子俩糊口。这一天,提瑞西阿斯砍倒一棵松树正坐在一边歇息的时候,忽然从林子里窜出来一只野兔子。这只野兔不知道被什么惊吓了,猛然窜出来撞在提瑞西阿斯砍的这棵松树旁边的一个树桩上。野兔撞昏了。提瑞西阿斯心中大喜,捡回这只兔子,就能熬上一锅野兔肉,给这几天生病的母亲补养身体。他们母子两个人有多少天不曾闻过肉味了呀!想到这里,他走过去,拣起兔子,正往回走,兔子突然一动,一下子挣脱了提瑞西阿斯的手,落到地上。它爬起身,跳跃着往前跑去。这个兔子太狡猾了,醒了有一阵,可是还在装死,等休息过来,一个用力,就脱出了提瑞西阿斯的手心。提瑞西阿斯非常懊恼,到手的野兔肉脱手了,他再一看,这野兔奔跑的速度并不是很快,显然受有重伤。他放下砍柴的刀,追赶了过去。一人一兔,就这么在密密的树林里你追我赶,翻过一个山岭,又是一个山岭。这野兔跑得越来越慢了。提瑞西阿斯也是气喘吁吁,几乎要放弃。现在,这只野兔跑得越来越偏僻,竟然进了一个深谷,跑进了一片密林。提瑞西阿斯也跟了过去。
穿过密林,野兔不见了。年轻的提瑞西阿斯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树林前面就是一个流水清澈的湖泊,而在湖泊之中,竟然有一个身材高挑的美女,全身赤裸,正在用手撩起水,轻轻地擦洗丰腴的乳房。提瑞西阿斯不说话了,傻呆呆地望着,半天都不知道退让和躲避。可是这个洗浴的美女却不愿意了。她一下子躲进了湖水里。这个时候,提瑞西阿斯才明白过来。
回到了家里,他赶紧做饭给母亲吃,可是母亲的饭碗刚端在手里,就有个女人的声音在门外叫骂。他出去一看,却看见一个金光闪闪全身披挂的女神出现在面前。她就是女神雅典娜,那个在湖水中洗浴的美女。她一箭射瞎了提瑞西阿斯的眼睛。提瑞西阿斯疼得大叫,鲜血从眼眶里流了下来。他大声地辩解说自己不是故意的。雅典娜根本不相信。转身要走的时候,提瑞西阿斯的瘫痪的母亲爬了出来。她哭着祈求女神救救自己的孩子。因为如果他瞎了眼睛,不能打柴的话,那她这个半死的老太太也就完了。提瑞西阿斯母亲的哀求打动了雅典娜,她想了想说:“他的眼睛是不能治好的了,谁叫他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呢。但是,他可以获得一种本领谋生。”她从神盾上取下神蛇,发布命令说:“用你的舌头舐干净提瑞西阿斯的耳朵,让他能听懂预言未来的鸟儿们的语言。”就这样,提瑞西阿斯成为了盲人的先知。
另一个说法不大一样。有人说,提瑞西阿斯有一天在库列涅山上看见两条蛇在交配。他的出现让这对交配的蛇非常恼火,就游过来袭击他。提瑞西阿斯举杖还击,一杖下去,打死了雌蛇。另一条蛇马上跑了。打死了母蛇的提瑞西阿斯立即变成了女人,成为名噪一时的娼妓。七年以后,又一次在同一个地点她正好又看见两条蛇交配。这次她打死了那条雄蛇,马上又变回了男性。他的这种变化为两性的特点连天神们都有耳闻。
这一天,赫拉和宙斯闲聊,无意之中,责怪起宙斯来,一五一十道出他不可计数的花心的事情。宙斯辩解说,无论如何,他与她同床共衾时,赫拉得到的乐趣比他要大得多。他怒冲冲地说:“在云雨交欢中,女的当然要比男的获得不知大多少的欢乐。”
“胡说八道,”赫拉嚷道,“情况跟你说的正好相反,你心里完全明白。”
两个人争来吵去,没有什么结果,都同意把提瑞西阿斯找来,让他根据亲身经历来判断他们俩谁是谁非。提瑞西阿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如果云雨交欢之乐可以分成十分,九分归于女子,男人仅得其中一分。”宙斯得意洋洋地笑容惹得赫拉火冒三丈,她弄瞎了提瑞西阿斯的眼睛,但是宙斯予以赔偿,赋予他未卜先知的预言能力,还赐予他相当于七代人生命的长寿。
阿德拉斯托斯国王有两位非常漂亮的女儿阿癸亚和伊皮勒。现在,这两位公主都已长大成人,周围许多国家的王子纷纷前来阿尔戈斯,拜访国王,希望能娶其中一位为妻。国王只有两个女儿,挑中了哪两位都会得罪其他人,招致强敌。怎么办呢?阿德拉斯托斯公告众位王子,他将请教德尔斐神谕,神谕选中了什么人,谁就是他的女婿。他本人对各位王子一视同仁,全看天意行事,没有被天神选中的人,也不要抱怨国王。那些求婚的王子想一想,都同意了。一群人簇拥着老国王阿德拉斯托斯前往神庙。太阳神阿波罗给出指示:“把在你王宫里打架的公猪和狮子套在一辆两轮车上。”
神谕出来,所有的人哗然一片。他们根本都没有想到运气竟然会落在这群求婚的王子之中最为倒霉背运的底比斯王子波吕尼刻斯和卡利敦王子堤丢斯两个人身上。因为底比斯的标志是狮子,卡利敦的标志是公猪,两位流亡的求婚人都在盾牌上刻有各自的标志。天意如此,其他人只好作罢。
底比斯古城内的卡纳克神庙和前面的圣湖
波吕尼刻斯和堤丢斯这两人虽贵为王子,现在却是被驱逐在外四处流亡的人。两个人背景不一,有一点却相同,他们被驱逐都与自己的同胞兄弟相关。
波吕尼刻斯和他的孪生兄弟厄忒俄克勒斯是希腊有名的国王俄狄浦斯的儿子。俄狄浦斯放弃王位自愿出走底比斯后,波吕尼刻斯兄弟两人被底比斯人选举为王,共同治理国家。但是两人执政,下属会听谁的命令呢?于是兄弟俩商量,两人轮流执政,任期两年。先上任的是长子厄忒俄克勒斯。两年任期很快就过去了。到了年末政权交接的时候,厄忒俄克勒斯却拒绝放弃王位,然后以波吕尼刻斯禀性恶劣为由把他逐出底比斯。卡利敦国王俄纽斯之子堤丢斯和自己的哥哥墨兰尼波斯外出打猎,在射杀一只凶悍野猪的时候,一时失手,箭没有射中野猪,倒把墨兰尼波斯射死了。他反复辩解自己不是故意的,可是没人相信。长期以来,兄弟两人就因为王位继承人的问题,闹得很凶。一次酒醉之后,墨兰尼波斯放下了狠话说要杀死他。现在他先杀死墨兰尼波斯,肯定是先下手为强,预言变成事实。就这样,堤丢斯也被驱逐出境。
再说阿德拉斯托斯,既然按照神谕选好了女婿,就把这两个流浪的王子请到了宫殿之中。当天晚上举办宴席,欢庆婚事。在酒桌上,波吕尼刻斯和堤丢斯这两位女婿争论起来。他们两人争论各自国家的财富和荣耀,都认为自己的国家强大。如果不是阿德拉斯托斯上前劝架,使其言归于好,这两个人就要斗起来了。不过,这场争吵恰好符合神谕,所以阿德拉斯托斯便把阿癸亚嫁给波吕尼刻斯,又把伊皮勒许配给堤丢斯。嫁出两个女儿之后,他又答应帮助两位王子收复王国。考虑到距离底比斯更近一些,他准备先攻打底比斯。
阿德拉斯托斯召集了各方英雄,连他自己在内一共七位王子,率领七支军队。这七个王子是阿德拉斯托斯、波吕尼刻斯、堤丢斯、国王的姐夫安菲阿拉俄斯、国王的侄儿卡帕纽斯以及国王的两个兄弟希波迈冬和帕耳忒诺派俄斯。安菲阿拉俄斯有未卜先知的本领,知道这场征战必然失败,而且如果他出征的话,必然命丧战场。他劝说众英雄们放弃战争,却不成功,他只能躲了起来。
国王把安菲阿拉俄斯看作是整个军队的眼睛,没有他绝不敢远征。可现在他却躲了起来,这些人就到处寻找,却无结果。国王想到了姐姐,安菲阿拉俄斯的妻子厄里费勒。不过,要说服姐姐,还必须送一件礼物。波吕尼刻斯从底比斯逃出来时,随身带了祖传的项链与面纱。这两件宝物是女神阿佛洛狄忒送给卡德摩斯的结婚礼物。波吕尼刻斯订婚时把这两件宝物送给了未婚妻阿癸亚。现在为了找到安菲阿拉俄斯,他用项链贿赂厄里费勒。厄里费勒一见到项链上用金链穿起的发光宝石,就说出了丈夫的秘密藏身处。安菲阿拉俄斯再也不能拒绝。
征讨大军出发了,不久到达了基塞龙。阿德拉斯托斯派堤丢斯为信使去见底比斯人,要求厄忒俄克勒斯把王位让给波吕尼刻斯。这一要求遭到拒绝以后,堤丢斯便向底比斯将领发出挑战,要求他们一个个前来单独应战。每次交战,堤丢斯总是大获全胜,底比斯人不敢再与他交锋。阿德拉斯托斯的军队迫近城墙,在七扇城门外,七个将领各自就位。底比斯人在一次偷袭中被打败,撤回了城内;但是阿德拉斯托斯的一名将领刚把云梯靠在墙上开始往上爬时,宙斯就用霹雳把他打死了。底比斯人因而勇气大振,英勇突围,又打死三名将领;堤丢斯也给打死了。
大军的将领只剩下波吕尼刻斯、安菲阿拉俄斯和阿德拉斯托斯了。波吕尼刻斯提出由他跟厄忒俄勒斯单独交锋来决定王位继承问题。厄忒俄克勒斯接受挑战,激战中双方都给对方以致命的重伤。他们的叔父克瑞翁接管底比斯军队,指挥军队大败沮丧的阿德拉斯托斯。安菲阿拉俄斯驾车沿伊斯墨诺斯河岸奔逃。一位底比斯追赶者正要射穿他的后背时,宙斯用雷霆把大地一劈为二,他连马带人一起消失了。看到大势已去,阿德拉斯托斯骑上飞马阿里昂逃跑了。
很久很久以前,如果你到德尔斐的太阳神庙去,中午的时候,你一定会看到有个老人站在神庙的墙根前懒洋洋地晒太阳,敞开棉袄捉虱子。这个老人满脸络腮胡子,一根拐杖撑在手里。他的双眼大大地睁开着,可是却只见到眼白。原来这位老人是一个盲人。到了下午,夕阳西下,落日满城,你又会看到一位美丽的少女走到这位老人的前面,她正在和这个老人演示着什么,走近了,才知道是在传唱歌谣。两人来来往往,婉转动人的歌谣很快就吸引了一大批孩子,歌谣又被他们传诵,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希腊。
这个老人就是著名的迈俄尼亚歌者荷马,而那位少女却是太阳神庙的祭司,先知提瑞西阿斯的女儿,预言家曼托。她的那些歌谣讲述的是她的亲身经历,也就是八英雄征服底比斯的英雄故事。
故事开始的时候,距离国王阿德拉斯托斯带领女婿波吕尼刻斯征战底比斯,已经十多年了。当年底比斯之战阵亡的英雄们渐渐被人淡忘。可是,英雄们的宏伟遗志,他们的儿子却都铭记在心,从来都没有忘记。现在,这些孩子都长成有为的青年人,时机成熟,到了再次征讨底比斯报仇雪耻的时候了。他们共有七个人,其中有阿德拉斯托斯的儿子埃癸阿勒俄斯、波吕尼刻斯的儿子忒耳珊特罗斯等人,再加上阿德拉斯托斯的侄子、墨喀斯透斯的儿子欧律阿罗斯,一共八个人,后世称之为八英雄。
这次出征,老英雄国王阿德拉斯托斯也参加,考虑到年事已高,他就不担任统帅,众人一致推举安菲阿拉俄斯的儿子阿尔克迈翁担任统帅。谁知阿尔克迈翁却拒绝了大家的好意。众人一劝再劝,阿尔克迈翁死活不同意,没有办法,八人只好去了神庙,请求神谕,但是神谕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征战底比斯,最合适人选非阿尔克迈翁莫属!
图中诗人荷马端坐在王位上,正在接受缪斯女神赋予的桂冠。这表现了“荷马之神化”在当时社会的普及,也反映了诸希腊化王国对文学不断增长的兴趣。荷马生卒年代大约从公元前750年至前650年,可能出生于爱奥尼亚的一个城市。
阿尔克迈翁一直都很犹豫,主要是因为他还没有完成父亲的遗命。当年,在阿德拉斯托斯等人征战底比斯之前,他的父亲安菲阿拉俄斯不想参战,妻子厄里费勒接受了波吕尼刻斯的贿赂,尽力劝服了丈夫,虽然她已从神谕中明晓:丈夫将死于这次战争。临死之前,安菲阿拉俄斯立下遗嘱,要求两个儿子为他报仇雪恨,杀死贪财的厄里费勒。是为父亲复仇,还是前去征服底比斯,阿尔克迈翁处在两难之中,就去了太阳神庙。神谕回答说,两件事可以同时完成。有了神谕,阿尔克迈翁放心了。
十年前的事情好像又在重演。像父辈们一样,这些少年英雄围困了底比斯城,展开激烈的战斗。双方互有胜负。老国王阿德拉斯托斯太不幸了,他唯一的儿子埃癸阿勒俄斯被底比斯人拉俄达马斯所杀。面对着冰冷的尸体,老国王没有流泪,只是握紧了拳头,而年轻的联军统帅阿尔克迈翁信誓旦旦,当众许诺,要为自己的好友复仇。战争没有因为死人停止,反而更加剧烈地进行着。阿尔克迈翁利用自己的智慧,在一次决定性的战斗中,击败了底比斯人。那个罪大恶极的凶手拉俄达马斯,在激烈的肉搏战中被他当场击杀在地。他的尸体被阿尔克迈翁的标枪直直地钉在了地上。
底比斯人丧失了斗志。他们许多将领还有士兵都已成为战争的幽魂,外面的阵地也一个个被敌人占领了。没有办法,他们只能放弃阵地,退守城内。外面雄兵压阵,内部人心惶惶,他们来到了底比斯人的先知,盲人提瑞西阿斯的屋子里,寻求对策。这位长寿的预言家提瑞西阿斯都一百来岁了,精神仍然很好。他一看目前的状况,打胜仗不可能了,就建议大家派使者向亚各斯人求和,与此同时,弃城趁机而逃。
底比斯人无奈之中采纳了这个不是法子的办法。他们派使者前往敌营议和。阿尔克迈翁也不愿意再损伤将领和士兵,同意谈判。狡猾的底比斯人趁谈判之机,用大车载着妻儿老小逃离了底比斯城,到了俾俄喜阿的一座城内。他们的盲人先知提瑞西阿斯也逃了出来,却由于喝冷水受寒,又不能忍受逃难的颠簸不幸去世。不过,这个聪明的预言家到了地府也受到器重,因为他就是变成了鬼魂,那高超的感觉和占卜的本领依然还保留着。
底比斯人的诡计被识破,阿尔克迈翁率军进入底比斯城。提瑞西阿斯的女儿曼托没有和父亲一起外逃,她留在底比斯城内,落入占领者的手里。阿尔克迈翁等八位少年英雄在出征之前,曾向太阳神阿波罗许愿:如果他们攻占了底比斯城池,他们要把在城内发现的最高贵的战利品祭献给他。现在他们一致认为神祗肯定喜欢女预言家曼托,因为她继承了父亲神奇的预言本领。阿尔克迈翁等人把曼托带到德尔斐,把她献给太阳神,做他的祭司。
古今中外多少纷争,起因都是因为宝物!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且不说中国了,就是远在爱琴海边的古希腊也常常因为宝物酿成了悲剧。这个故事里,要说的宝物是一件项链。
很久以前,卡德摩斯迎娶美神阿佛洛狄忒之女哈墨尼亚,这条金光闪闪的项链就是美神的贺礼。除此之外,还有一条美丽的面纱。可是这两件宝物是不祥之物,给整个卡德摩斯带来了无尽的灾难。许多年过去了,项链和面纱落到了国王阿德拉斯托斯的姐姐厄里费勒身上。当年底比斯征战时,厄里费勒由于贪图财物,把与之朝夕相处的丈夫送进了死亡的国度,获得了卡德摩斯后人赠送的项链和面纱。厄里费勒整天赏玩这些宝物,爱不释手,却不知道灾难正要降临到她的身上。
八英雄征服底比斯之后,厄里费勒的儿子阿尔克迈翁就能腾出时间,为父报仇了。不过,一想到这个仇人却是自己的母亲,阿尔克迈翁就满心忧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父亲之仇不能不报,母亲的行为,他更是痛恨。于是,一天夜里,醉醺醺的阿尔克迈翁带着宝剑闯进了母亲的寝宫,气吁吁地怒视着母亲。厄里费勒还没睡觉,正在检点自己的财物。她一看到自己儿子脸上那副神情,就知道形势不对,可是现在也无处可逃。她壮着胆子,大声责问阿尔克迈翁想干什么。阿尔克迈翁冷笑一声,二话不说,举起宝剑,砍下了母亲的头颅。报了父亲的大仇之后,阿尔克迈翁带着项链和面纱,连夜离开了父母的故居,因为这个地方真是让他既伤心又悲哀。
现在宝物落在了阿尔克迈翁的身上,他并不知道,灾难也从母亲的身上转移到自己身上来了。
虽然神谕明确地告诉阿尔克迈翁,为父报仇无可非议,但无论如何,杀害亲生母亲也是违背伦理,神祗也不会坐视不管。宙斯派出了复仇女神围堵追捕阿尔克迈翁。阿尔克迈翁四处流窜,一边想要摆脱复仇女神的追捕,一方面他又懊悔自己杀母的行为,没过多久他就丧失了理智,变得疯疯癫癫,流亡到珀索菲斯,投靠国王菲格乌斯。国王非常高兴,把女儿阿尔茜诺埃许配给他,流浪多年的阿尔克迈翁终于找到了一块安身之地。作为聘礼,两件不祥的礼物项链和面纱到了阿尔茜诺埃的手里。
生活安定,阿尔克迈翁的疯病有所好转,灾祸却随即降临到他头上。珀索菲斯连年遭灾,颗粒不收。祈求神谕的结果是因为国王收留了阿尔克迈翁这个杀母的罪人,他只有逃到杀母时地面上还没出现的国家去,才能平安下来,而珀索菲斯也才能得到安宁。因为,厄里费勒在临死前,曾经诅咒过任何一个收留杀母凶手的国家。绝望的阿尔克迈翁离开了妻子和小儿子克吕堤俄斯,流浪远方。长久的漫游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荒僻的地方。在阿克罗斯河,有一个刚从水里露出来的小岛,阿尔克迈翁就在岛上安住了下来,过着无灾无难的平静生活。在这里,欢乐和幸福的生活又使他忘掉了他的妻子阿尔茜诺埃和小儿子克吕堤俄斯。他又娶了阿克洛斯河河神的女儿,美丽的卡吕尔荷埃为妻。
可是一切都只是一个开始,灾难也才刚刚露出它的狰狞面目。谁都知道阿尔克迈翁拥有两件稀世之宝,年轻的卡吕尔荷埃也不例外,她希望阿尔克迈翁能够拿出来给她看看。这两件宝物现在阿尔茜诺埃的手里,阿尔克迈翁当然拿不出来,但他不愿意告诉新婚妻子他还有一个家庭,于是他就开始撒谎,说这两件宝贝藏在一个遥远的地方,他去把它取回来。
阿尔克迈翁回到珀索菲斯,来到岳父和被他抛弃的妻子面前,向他们道歉,说由于疯病犯了,他才离开了他们,现在这病还没有痊愈。他撒谎:“按照占卜所示,只有一种办法,才能使我彻底摆脱病魔,即把我从前送给你的项链和面纱带到德尔斐,献给神祗。”
骗回了宝物,阿尔克迈翁高兴地上了路,可是谁知道他的一名仆人向国王菲格乌斯告密说出了真相。菲格乌斯的儿子一听妹妹受骗,不禁大怒,急忙追了出去,在路上把阿尔克迈翁杀死了,夺回项链和面纱交给了妹妹。
就像是上天注定的,谁得到了项链,谁就和灾难有缘。
久等丈夫不归的卡吕尔荷埃终于了解到了丈夫被杀的真相。她跪倒在地,祈求天降奇迹,让她的两个儿子阿卡耳南和阿姆福特罗斯立即长大成人,前去惩罚杀父凶手。宙斯被卡吕尔荷埃这个纯洁而虔诚的女子感动,他接受了祈求。两个不到八岁的儿子头天晚上因为害怕黑暗还吵着让悲哀的妈妈陪他们睡,第二天醒来时已是成人,浑身肌肉鼓荡,满是力量。他们来到了特格阿,正好碰上菲格乌斯的两个儿子帕洛诺俄斯和阿根诺尔准备去德尔斐。他们想把阿佛洛狄忒的不祥的宝物献给阿波罗神庙。两个青年冲了上去,帕洛诺俄斯和阿根诺尔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兄弟两人打死了。兄弟两人然后前往珀索菲斯,闯进宫殿,杀掉国王菲格乌斯和王后。
他们为父亲报了仇,带回了那两件不祥的宝物。他们智慧的外祖父阿克洛斯告诉他们说:这两件宝物是神祗的物品,凡人无福消受;谁拥有了这两件宝物,谁就拥有了不幸。他建议两个外孙,前往德尔斐,把项链和面纱献给了德尔斐神庙。就这样,安菲阿拉俄斯家族所遭受的灾难才最终消除。
智慧女神雅典娜很聪明,可她却干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她竟然要与天后赫拉、美神阿佛洛狄忒比美。这事发生在珀琉斯和海中仙女忒提斯举行婚宴的时候。天上所有的神都受到邀请,唯独遗漏了不和女神厄里斯。她一怒之下,决心进行报复。她将一只金苹果摔到宴席桌上,金苹果上刻着一行字“给最美者”。一句话激起了千层浪,果然,赫拉、阿佛洛狄忒,还有雅典娜,立即起而争夺这只苹果。她们全都声称自己长得最美,最配得到这只苹果。三人各不相让,争执不休,事情一直闹到众神之父宙斯面前,她们请求宙斯给予评判。宙斯感到十分为难,因为站在他面前的,有他的妻子,还有他心爱的女儿。于是,他推脱责任,叫她们去人间找特洛伊王子帕里斯评判。
帕里斯是一位英俊美貌的青年,他正在伊达山里放牧羊群。三位女神一齐来到帕里斯的跟前,求他评判,并且各自许愿给他最好的礼物,赫拉答应给他无上的权力和财富,雅典娜答应给他最高的荣耀——战场上的节节胜利,而阿佛洛狄忒则答应让世上最美的女人做他的妻子。帕里斯听了她们的许诺之后,便将苹果判给了阿佛洛狄忒。这样一来便得罪了另外两位女神。特洛伊战争的时候,她们一直与帕里斯为敌。
阿佛洛狄忒得到金苹果后,决定实践自己的诺言。她让帕里斯漂洋过海到希腊去作客。斯巴达王墨涅拉俄斯殷勤地接待了他。可帕里斯回家时却将墨涅拉俄斯的妻子——美丽非凡的海伦拐骗走了。当年海伦在选择夫婿时,所有的求婚者曾经一致立下誓言,不管能否成为海伦的丈夫,只要海伦遇到危难,都要竭尽全力保护她。现在海伦被拐,墨涅拉俄斯便向希腊各地的英雄们(他们过去都曾向海伦求过婚)发出呼吁,请求他们出兵给予支援,并对帕里斯实行最严厉的惩罚。
帕里斯将金苹果判给爱神
帕里斯不会想到:自己轻率的一个判决给祖国特洛伊带来亡国的浩劫,而自己也未终生拥有海伦——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首先响应墨涅拉俄斯呼吁的是他的兄长阿伽门农。随后,其他许多英雄也都相继带兵前来参战,只有伊色卡王奥德修斯因为已经同珀涅罗珀结婚,刚刚生下一个男孩(取名忒勒玛科斯),正享受着天伦之乐,所以不想卷进这件麻烦事里来。他前思后虑、犹豫不决,墨涅拉俄斯便派帕拉墨得斯来劝他出征。当帕拉墨得斯到达伊色卡时,奥德修斯假装发疯,驾起一头驴来耕地,还将食盐当作种子撒到地里,帕拉墨得斯看透了他的心思,便将他的新生婴儿忒勒玛科斯放在犁头必经之处,奥德修斯犁到自己孩子跟前时,不得不把犁头轻轻提起,以免碰伤婴儿,这就清楚地证明了他并非真疯。奥德修斯无法再拒绝了。
奥德修斯决定出征后,他也帮着墨涅拉俄斯去劝其他还在犹豫中的将领,比如说阿喀琉斯。阿喀琉斯勇敢善战,闻名全希腊。他的母亲就是当年在举行婚宴时,被不和女神用金苹果捣乱过的海中仙女忒提斯。由于忒提斯是位仙女,能够预卜未来,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如果远征特洛伊,定将夭亡在战场上,所以她极力阻止他前往。她叫他躲到斯科洛斯岛国王吕科墨得斯的宫里,并且让他乔装打扮成一个女郎,混在国王的女儿群里。奥德修斯听说他在斯科洛斯岛,便假装成一个商人来到那里。他拿出了许多女人用的装饰品,其中还暗藏着一些兵器。当国王的女儿们争相挑选那些美丽的装饰品时,阿喀琉斯却被那些兵器所吸引,这样就很快暴露了自己。奥德修斯没费多大力气便说服了这位年轻的英雄,让他加入了出征的队伍。
特洛伊王国位于小亚细亚西北岸,它的国王名叫普里阿摩斯,拐骗海伦的帕里斯便是他众多的儿子中的一个。帕里斯在出世时,天神曾经预言他将给特洛伊王国带来毁灭性的灾难。现在,希腊人积极武装,决定联合出兵跨海远征特洛伊,天神的预言很快就要应验了。
希腊联军方面,人们共推墨涅拉俄斯的兄长阿伽门农为统帅。阿喀琉斯是大家公认的最杰出的武将;此外,在众多的英雄中,还有身材魁梧、力大无穷的埃阿斯;在作战本领上仅次于阿喀琉斯的狄俄墨得斯;以足智多谋而闻名的奥德修斯;还有久经沙场、受人尊崇的老将涅斯托耳等等。不过,特洛伊人也不是好对付的。普里阿摩斯王现在虽然老了,但他过去一向很贤明,把国家治理得很好,还同邻国结成联盟,共同防御外来的敌人。他的王国主要支柱是他的儿子赫克托耳。赫克托耳是一个武艺出众、品德高尚的英雄。他已经结婚,妻子叫安德洛玛刻,他们生下了一个儿子。他早就预感到自己的国家会遭到不幸,可他还是以坚强的毅力对付眼下即将爆发的战争。在赫克托耳的统率下,特洛伊方面有著名的将领埃涅阿斯、得伊福玻斯、格劳科斯和萨耳珀冬等人。
十万希腊联军集合在奥利斯港,他们一面日夜进行操练,一面积极赶造巨型战舰。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才把一切准备就绪。可是,在这期间,阿伽门农在打猎时,射死了一只赤牡鹿。赤牡鹿是献给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的祭品,因而大大触怒了女神。女神为了报复,把瘟疫撒到希腊联军当中,使许多将领和士兵突然死亡,或者久病不愈。人们不得不去询问先知卡尔卡斯,得到的回答是,由于阿伽门农得罪了狩猎女神,所以女神才这样进行报复。要平息女神的愤怒,唯一的办法是将阿伽门农未出嫁的女儿作为祭品献给女神。为了能让希腊联军顺利出征,阿伽门农被迫同意交出自己的女儿伊菲革涅亚。他借口要将她许配给勇敢善战的阿喀琉斯,派人去把女儿带来。当伊菲革涅亚即将作为祭品被杀死时,狩猎女神突然发了慈悲,她让一片乌云裹起伊菲革涅亚,把她带到了遥远的陶里斯国。那里有座狩猎女神的神庙,伊菲革涅亚便在那里做了神庙的女祭司。
这时,海上吹来了一阵阵的顺风,希腊联军立即拔锚起航,向着小亚细亚的海岸挺进。在那边,特洛伊军也早已严阵以待,随时准备迎战跨海而来的希腊人。历史上有名的特洛伊战争就这样开始了。
希腊人围攻特洛伊城已有九个年头了,双方都在僵持着。就在这时候,联军方面发生了一场扭转局面的争吵。争吵的双方是联军统帅阿伽门农和英勇善战的阿喀琉斯。双方争执的原因相当简单,就是为了一个女战俘。一次攻打特洛伊的外围城市时,希腊人俘获了一批妇女,阿伽门农得到这位名叫克律塞伊斯的少女。不过,这个女战俘有些特殊,她是太阳神阿波罗神庙祭司的女儿。这位祭司不久带着赎金前来阵地,要求归还女儿,却被阿伽门农拒绝了。失败了的老父亲恼羞成怒,祈求天神阿波罗惩治希腊人。果然,不几天,染满瘟疫的毒箭日夜射向希腊联军,大大地扰乱了希腊人的军心。将领们开会时,心直口快的阿喀琉斯指出这是由于阿伽门农得罪天神造成的,现在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赶紧让克律塞伊斯回到父亲的身边。阿伽门农非常愤怒,但又无法反驳阿喀琉斯,不得不同意放回他的女俘,可是作为联军的统帅,他提出要将一位属于阿喀琉斯的女俘——布里塞伊斯作为抵偿。愤怒的阿喀琉斯当场宣布,他决定再也不参加战斗了,他将把部队拉回船上,只待海上顺风,就下令开船返回希腊。
且不说地上各方将领非常关心战局,连天神也不例外。他们由于各种关系分成两派。天后赫拉和女战神雅典娜由于自己的美貌不被帕里斯承认,当然站到了特洛伊的敌对方面。美神阿佛洛狄忒恰好相反,站到了特洛伊一边。同时,阿佛洛狄忒得到了她的老情人阿瑞斯的支持。而海神波赛冬则支持希腊人一方。太阳神阿波罗想保持中立,所以他有时帮助希腊人,有时又帮助特洛伊人。至于众神之父宙斯,虽然他对贤明的老王普里阿摩斯怀有好感,但他还是尽量克制自己的感情,对战斗的双方保持不偏不倚的态度。阿喀琉斯的母亲——海中仙女忒提斯则因爱子所受到的侮辱非常气恼。她飞到宙斯跟前,恳求宙斯赐福给特洛伊军。忒提斯的提议正合心意,宙斯很痛快地答应了她的请求。这样一来,特洛伊人每战必胜。
阿喀琉斯被阿伽门农当众羞辱后愤而退出战场,导致希腊联军战事不利。阿伽门农不得不亲自登门请求阿喀琉斯返回战场,这时因失意愤怒而纵意琴瑟的阿喀琉斯已无意沙场。图左人物为阿喀琉斯,其右为挚友帕特洛克罗斯,中为奥德修斯,最右为阿伽门农。
形势危急,希腊的统帅阿伽门农召集紧急会议。与会之人都认为只有劝说阿喀琉斯重新加入战斗,希腊才能获得胜利。为此,阿伽门农应归还女俘,且拿出一笔偿金送给阿喀琉斯,表示认错和悔过。阿伽门农接受了提议。于是,由奥德修斯率领的代表团前往阿喀琉斯的战舰,要求阿喀琉斯为希腊联军出力。可是,愤怒的阿喀琉斯仍然拒绝参战。
希腊方面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了。战舰周围的海滩上,希腊人筑起的土墙挡不住敌人的进攻。激战中,希腊英雄埃阿斯和赫克托耳对阵,结果把赫克托耳砸伤。可是赫克托耳神勇依旧,继续作战。混乱时,特洛伊王子帕里斯拿起大弓,一箭射中了希腊联军中的一员猛将玛卡翁。老将涅斯托耳将中箭的玛卡翁救起,迅速撤离战场;当他的战车驶过阿喀琉斯的战舰时,阿喀琉斯从船舱里看见了涅斯托耳,但对战车上受伤的玛卡翁却看得不很分明。于是,他派他的随从、也是他最要好的朋友帕特洛克罗斯去打听情况。
帕特洛克罗斯来到涅斯托耳的营帐,探明了情况正要走,涅斯托耳叫住了他。老将军斥责帕特洛克罗斯:当年离开希腊时,难道阿喀琉斯的父亲和他的父亲没有嘱咐过要阿喀琉斯英勇作战吗?现在希腊联军陷入危难之中,他帕特洛克罗斯还想坐视不管吗?
这番话使帕特洛克罗斯大为震动。他赶回到战船上,劝阿喀琉斯重上战场。当他正在劝说之际,有条希腊船冒起了浓烟。阿喀琉斯终于动心了,可是他仍拒绝参战,不过同意了帕特洛克罗斯的出战请求。临走之前,阿喀琉斯将自己的铠甲和战车借给了帕特洛克罗斯。
阿喀琉斯嘱咐他:“千万不要穷追敌人,只要将他们击退就行了。切记切记!”又一次战争开始了,帕特洛克罗斯率兵冲入敌阵,和敌人厮杀起来。希腊人以为阿喀琉斯又参战了,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特洛伊人看到他们闻风丧胆的阿喀琉斯又出现了,四散逃跑,仓皇逃命。希腊将领精神为之大振,勇敢地杀向敌人。
正当帕特洛克罗斯要撤退的时候,特洛伊英雄赫克托耳乘着战车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帕特洛克罗斯连忙抱起一块巨石,朝赫克托耳砸去,石头未能击中目标,却砸到了战车的驾驭者头上。赫克托耳立即跳下车来抢救战友,帕特洛克罗斯也跳下车来,去抢夺战利品——驾驭者的铠甲。这样,两个英雄便面对面地交锋了,他们打得难分难解。但关键时刻阿波罗出战了,他击落了帕特洛克罗斯的长矛。与此同时,一个躲在暗处的特洛伊人从背后刺了他一枪,赫克托耳又从正面给了他一剑。就这样,帕特洛克罗斯遭到致命的袭击,倒下了。
赫克托耳很快就把帕特洛克罗斯的铠甲抢去,并把它穿到自己的身上,冲入人群。希腊将领埃阿斯拼命想要保住帕特洛克罗斯的尸体。双方互不相让,争执不下。为了阻止抢夺,宙斯使出魔法。立即一片乌云罩住大地,整个战场变得如同黑夜,只有电光闪烁,雷声隆响。黑暗之中,帕特洛克罗斯的尸体被希腊人夺回去了,他们立刻回到自己的营地。
帕特洛克罗斯死了。阿喀琉斯陷入了难以抑制的悲愤之中。
正在难以开解的时候,海洋女神忒提斯被儿子的哭喊声惊动,匆忙赶来了。她走上前去,抱住了儿子,等他哭声平息下来,才说:“孩子,你要报仇,我支持你。可是,你现在一无盔甲,二无武器,莽撞地去报仇,我就担心你不但报不了仇,自己反而要死在他的枪下!”
听了母亲的话,阿喀琉斯的愤怒消失了。他抬起了迷茫的眼睛,望向母亲。忒提斯迎着儿子的目光,说:“儿子,不要怕,你稍稍冷静一下。我马上赶往奥林匹斯山去,为你拿到盔甲与武器。”
她一路疾飞,赶到了赫菲斯托斯的火炉前。听完忒提斯的请求后,赫菲斯托斯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连夜锻造铠甲。还在阿喀琉斯小的时候,他就非常喜爱这个力大无穷的小孩子。他的手巧极了,不到两个时辰,一面精心制作的盾牌出现了。随后就是一顶黄金头盔,最后出来的是一件刀枪不入的胸甲。一切完工的时候,曙光刚从东方升起。
崭新的铠甲,让阿喀琉斯忧伤的脸上涌现出了喜悦。他整装出帐,去见阿伽门农。他主动放弃和阿伽门农的仇怨,希望全军上下立即投入复仇的战斗,阿伽门农也反思自己,两位英雄在特洛伊城墙下,握手言和,重归于好。
战争又一次爆发了。满怀怒火的阿喀琉斯疯了一样,驰骋战场。特洛伊人一见到这位英雄,四散而逃。战争进行不到一刻,特洛伊人兵败如同山倒,他们的重要将领也多被杀死。阿喀琉斯在敌阵之中,如同虎入羊群,来去自如。他现在并不杀这些败兵,而是来回寻找杀死好友的赫克托耳。特洛伊老国王在城头观战,看见特洛伊人如同潮水般地拥进城内,便大开城门,好让他们尽快通过,然后及时关门,封住敌人。
真是天绝赫克托耳。特洛伊人纷纷退进城来,唯独赫克托耳还站在城外。他正处在矛盾之中,没想好是跟阿喀琉斯一决雌雄,还是暂避锋芒。他的老父亲在城头喊他,求他赶快进城;他的母亲赫卡柏也同样哀求。这些人的呼喊,反让他坚定了信心。他朝正向他迎来的阿喀琉斯冲了过去。阿喀琉斯那闪闪发光的铠甲,照得赫克托耳两眼发花。等赫克托耳走到他长矛所能及到的范围内,阿喀琉斯瞄准对手,长矛脱手而去,正扎中了赫克托耳的盔甲没遮住的地方。赫克托耳应声倒下。复了仇的阿喀琉斯剥下敌人的铠甲,把尸体倒拖在战车上,在城墙前不停地狂奔起来。
阿喀琉斯为了发泄愤恨做出如此残忍的行为,这让宙斯看不下去了。他派彩虹女神伊里斯去找普里阿摩斯王,鼓励他去恳求阿喀琉斯交还儿子的尸体。伊里斯奉命前往特洛伊城。普里阿摩斯王决定服从天神旨意。他打开宝库,取出黄金等财物作为赎金。一切准备好后,老国王决定只身前往敌营,只让传令官伊达俄斯替他驾车。当他的车子缓缓驶出宫门的时候,送行的人都眼含泪水,以为老人这一行为无异于自投罗网。
刚出城门,宙斯派出的神使赫耳墨斯出现在老国王面前。他成了一位年轻的武士,握住老国王苍老的手,把他引向阿喀琉斯的营帐。进入帐篷之前,他轻轻一点,帐外的卫兵就昏睡过去了。这样,他们进入了阿喀琉斯的营帐之时,没有任何阻拦,也没有任何动静。营帐里的阿喀琉斯独坐着,老国王跨上一步,抱住阿喀琉斯的双膝,哀求道:“阿喀琉斯,可怜可怜吧,你也有父亲,他肯定和我一样苍老了。也许,他现在孤立无援,忧伤难熬,可是,他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儿子还活着,便会满心欢喜起来,并且坚信总有一天会与儿子重新相见。而我,却再也没有什么可聊以自慰的了。我勇敢的儿子,都一一战死了。现在,我那唯一的赫克托耳,也为了保卫祖国,死在你的手下。我是为赎取他的尸体而来的,我带来了赎金;阿喀琉斯,请想想你在家乡的父亲吧!看在他们的分上,可怜可怜我吧!”
这些话,深深地打动了阿喀琉斯的心,他眼里涌出热泪,望着普里阿摩斯王银白色的须发,怜悯之心油然而生。他双手扶起老国王,说:“我知道你是靠着神力的帮助才能到这里来的。现在,我服从天神意志,接受你的请求。”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卸下了车上的物品,留下了两件锦袍和一件内衣,以便遮盖赫克托耳的尸体。接着,阿喀琉斯送别普里阿摩斯王和他的随从。临别之前,他告诉老迈的国王:“特洛伊人安心地祭奠你们的英雄赫克托耳吧!十二天之内,我们希腊人将停止战斗。如果我违背诺言,必然天打雷劈,死无全尸!”
老国王驾着马车,带回了儿子的尸体。
战争之中,特洛伊英雄赫克托耳死亡了,他们的支柱断裂了。可是特洛伊城并没有立刻陷落。他们团结一致上下齐心,而且邻近盟国的支援也来了。在悲痛与哀伤之中,特洛伊人继续守卫着城池。
在前来支援的盟国将领中,最著名的是埃塞俄比亚的王子门农和阿玛宗的王后珀塞西丽亚。这两个人英勇善战,武艺高强,一次又一次地阻挡住希腊人潮水一般的进攻。可是,他们无论多么勇猛,希腊却有一个最勇猛的英雄阿喀琉斯。珀塞西丽亚杀死了这么多的希腊同胞,这让阿喀琉斯非常愤怒。于是一场激战之中,阿喀琉斯满战场地寻找珀塞西丽亚。心高气傲的珀塞西丽亚全然不知畏惧。她根本就不把阿喀琉斯放在眼里。两人相遇,拼杀非常激烈,矛来枪去,不分上下。连过了几招之后,阿喀琉斯用矛架住了珀塞西丽亚的矛,互拼力气。珀塞西丽亚自然不是阿喀琉斯的对手,僵持了不到三分钟,阿喀琉斯的矛尖刺中了珀塞西丽亚的心脏。年轻的王后倒在地上,这个时候阿喀琉斯才真正看清了她的面容。当他发现珀塞西丽亚是那样年轻,那样美丽,也禁不住为自己的胜利感到痛心和后悔。
战争进行到了这个时候,双方都非常厌倦。正僵持不下时,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阿喀琉斯看见了普里阿摩斯王的女儿波吕克塞娜,他立刻被这位仇敌的女儿吸引住了。他在辗转反侧苦思多日之后,终于想出了一个方法,既能满足自己的单相思,又能让双方都能接受。这天,借巡城之际,阿喀琉斯把一封写好的信绑在了箭杆上,射进了特洛伊城。信中说,他想娶波吕克塞娜为妻,而且他愿意利用他在希腊联军中的威望,说服希腊的将领们与特洛伊和解。
帕里斯和海伦
帕里斯本应该懂得拐走海伦会给自己的祖国特洛伊带来灭国的灾难,但他不以为然,最终成为特洛伊的罪人。
对方愿意和解,老国王普里阿摩斯求之不得,正准备答应的时候,他的小儿子帕里斯劝住了他。他对父亲说:“父亲,你之所以如此害怕希腊人,不就是因为一个阿喀琉斯吗?难道你就因为自己的安全,就忘记了我哥哥赫克托耳的仇恨了呢?现在,他来向咱们求和,正是天赐良机,可以除掉这个家伙!我们不妨假装答应他的要求。和他见面时,趁机下手除掉他。”善良的老国王被他的话说动了。他不甘心自己的儿子白白地死去,同意了帕里斯的建议,给阿喀琉斯回了一封信。
接到了国王的回信,阿喀琉斯欣喜如狂。他赶紧去找其他将领。虽然很多将领愿意与特洛伊人决一死战,可是他们又觉得不妨先和狡猾的特洛伊人谈谈,看他们开出什么条件来。得到同意的阿喀琉斯回了一封信,双方商定好了日期地点。
谈判展开的前一天夜里,阿喀琉斯梦见了女神雅典娜,她告诫这位英雄要小心特洛伊人的诡计。阿喀琉斯有所犹豫,可是想到美丽的波吕克塞娜,他不由地放下了疑虑。与阿喀琉斯做梦的同时,特洛伊王子帕里斯也做了一个梦。太阳神阿波罗让他把箭对准阿喀琉斯的脚踵,那才是他的致命之处。帕里斯醒来之后,茫然不知所措。他不知道为什么脚踵才是阿喀琉斯的致命伤。其实,这是一个秘密,除了有限的几位天神,谁也不知道。当年,阿喀琉斯刚刚生下来,他的母亲,海洋女神忒提斯为了保护儿子,就把阿喀琉斯带到了冥河边上。在那里,她提起小阿喀琉斯,把他的全身都浸泡在河水之中。经过冥河之水的浸泡,小阿喀琉斯全身上下刀枪不入。不过,女神也有一个疏忽,那就是小阿喀琉斯的脚踵。那里由于是她浸泡时用手握持的地方,水流没有浸湿,所以只有这个地方才是阿喀琉斯的致命处。
天一亮,双方人来到了他们约定的地方——特洛伊城中的阿波罗神庙。双方跪倒在太阳神面前,一边商谈一边发誓。老国王普里阿摩斯和阿喀琉斯双双跪倒在神像面前。谈判的时候,阿喀琉斯说什么,老国王都毫不犹豫,满口答应。交出罪魁帕里斯、把女儿波吕克塞娜嫁他为妻、赔偿金银财宝给受伤的希腊人、归还海伦给墨涅拉俄斯,老国王都一一答应。阿喀琉斯一看谈判如此顺利,准备爬起身来的时候,埋伏一边的帕里斯,引弓射箭,一箭飞了过去,正中了阿喀琉斯的致命处脚踵。阿喀琉斯大叫一声,当即死了过去。
希腊人知道自己的英雄阿喀琉斯被骗而死,怒火三丈。他们在天神宙斯的神坛前,发下了重愿,如果不把特洛伊掘地三尺,他们绝不回军。就这样,两国之间那一点点的和平契机就熄灭了,双方又陷入了混战之中。
希腊人围攻特洛伊城久久不能得手。他们面对着这固如金汤的城墙束手无策,急得团团乱转。这个时候,他们的预言家卡尔卡斯站出来了。他抚摸着自己的白胡子,说:“你们这些人怎么只知道强攻呢。强攻不行,就应智取。你看那雄鹰追逐鸽子,从来都不是正面出击,而是躲在灌木丛中。鸽子一旦出击,雄鹰马上捕获。”
素来以智慧著称的奥德修斯想到一个好主意,就大笑起来。其他人都很吃惊,不知道这个家伙在这时候怎么能够笑出来。统帅阿伽门农问奥德修斯为什么大笑,奥德修斯马上让阿伽门农附耳过来。他如此这般说了一阵。阿伽门农不由得连称好计。
被围困在城里的特洛伊人随时观望着敌军的情况。虽然对方攻不进来,可是他们也不能打过去。双方僵持下去,特洛伊人也很焦虑。这天,他们奇怪地发现希腊联军纷纷地撤退了。他们不敢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观望了三天。三天之中,希腊的战船从海面上消失了,战场上到处都是丢弃的东西,包括一些瘸腿少胳膊的死尸,却几乎没有一个活人。不过,让他们惊奇地发现了一匹巨大无比的木马停放在战场之上。他们围着它,惊讶地打量它,因为它实在是一件令人赞叹的艺术杰作。士兵们争论起来,有的主张把它搬进城去,放在城堡上,作为胜利的纪念品。有的人不相信希腊人留下的这件莫明其妙的礼物,主张将它推入大海,或者用火烧掉。
正当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海神波赛冬神庙的祭司拉奥孔从人群中挤出来,大声说:“乡亲们,你们都疯了吗?难道你们还没有尝够希腊人的厉害吗?依我看,希腊人留下这件东西,其中必有阴谋!”说着,他用长矛朝着木马的腹部捅了几下,只听得一阵“嘭嘭”的响声,就像木马在低声呻吟似的。眼看人们就要接受他的看法而将那不祥的木马砸碎时,从远处跑来一群兵士,他们带来了一个刚被俘获的希腊人。这个希腊人自称名叫西农,说是由于得罪了奥德修斯,所以希腊人在撤退时没有带他回国。现在,他的生死全系在他是否老老实实地回答出这木马的用途上了。他吓得浑身发抖,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这是献给雅典娜的祭品。据先知卡尔卡斯说,如果特洛伊人得到了它,雅典娜就会保佑他们取得胜利,所以希腊人把它造得这样高大,就是为了不让人们把它拉进城去。”这番话解除了人们心头的疑惧,他们开始觉得不应错过机会,应将木马赶紧拉进城去。也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神奇的事情,这就更加坚定了他们的主意。
木马计
希腊军队采用了奥德修斯的计策,军士们藏在巨大的木马之中,特洛伊人把木马拖进城,希腊人破马而出,里应外合,攻下了特洛伊城。特洛伊战争中的木马计被广泛传涌,后人通过绘画、建筑等不同的艺术形式对此加以诠释。
只见从远远的海面上游来两条巨蟒,它们一登上岸,便向拉奥孔和他的两个儿子直扑过去。它们先将两个孩子缠绕起来,用它们的毒舌舔噬孩子们的双颊。做父亲的想去救他们,也被巨蟒紧紧缠住。他使劲扳开蛇身,想挣脱出来,但却敌不过两条巨蟒,父子三人终于被巨蟒缠死了。这件事清楚地显示出天神对于拉奥孔的愤怒。因为他竟敢亵渎献给神的祭品。这个时候,胜利冲昏了他们的头脑,连公主卡桑德拉,他们的预言家的劝阻,他们也不听了。人们不再犹豫,立即将木马拖进城去了。
这一下,特洛伊人就完全上了聪明的奥德修斯的当了。原来,他看见强攻不行,就想了一个妙计。他让希腊的能工巧匠英雄厄珀俄斯造出了这一匹举世无双的高大木马。木马腹部中空,装满了携带兵器的士兵。然后希腊人撤退到了特洛伊人的视线之外。这样,特洛伊人就有可能会把这木马拖进城里,特洛伊城就不攻自破了。可是特洛伊人是否把木马拖进城里,还需要一个胆大机灵的人,使特洛伊人能够按照他的说法去做。奥德修斯正在为难的时候,希腊人西农挺身而出。他说:“奥德修斯,我愿担任这一任务。让特洛伊人折磨我,让他们把我活活烧死吧,我已下定了决心!”他的话受到大家的欢呼。
木马拖进了城里,人们唱歌跳舞,饮酒狂欢,庆贺胜利。到了深夜全城的人都熟睡之后,西农悄悄地跑到木马跟前,打开木马的机关,放出希腊武士。武士们立即放火烧城,同时打开城门,让佯装撤退、现在重又返回的希腊人冲入城来。
突如其来的进攻使特洛伊人惊恐万状,不知所措。只见火光映红了整个特洛伊城的上空,到处都是手持武器的希腊人,他们见到特洛伊人便杀。可怜的老王普里阿摩斯也在这天夜里倒在希腊人的剑下。许多妇女被俘,即使是王后赫卡柏、赫克托耳的妻子安德洛玛刻也没有幸免。就这样,整整打了十年的特洛伊战争,最终以希腊人的胜利、特洛伊城的毁灭而结束。
坦塔罗斯是宙斯的儿子,他统治着吕狄亚的西庇洛斯,该地区以富有而出名。由于出身高贵,诸神对他十分尊敬。奥林匹斯山的诸神经常邀请他共进晚餐。他可以跟宙斯同桌用餐,不用回避神祗们的谈话。诸神对一个凡人给予这样罕有的特殊待遇,是看中了坦塔罗斯的财富还是因为他的出身?
由于诸神把他这样一个凡人当作友人,坦塔罗斯沾沾自喜,虚荣心日益膨胀。他经常吹嘘诸神是如何重视他。据他说,诸神之间发生争吵时就找他作公证人,他们下决定前,总是征求他的意见。
“坦塔罗斯,他们真的征求你的意见吗?”其他国王惊奇地问他。
“那当然,”坦塔罗斯神气活现地说,“奥林匹斯山上发生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
“我们不是问这个,”国王们说,“诸神是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总是征求你的意见?”
“他们作决定前,我总要提出自己的看法。”坦塔罗斯傲慢地说。
朋友们很怀疑坦塔罗斯的话。他们甚至不相信坦塔罗斯能参加诸神的晚宴,认为他只不过是为了提高身价而在吹牛罢了。
“算了吧!坦塔罗斯,你能替神做主,未免有点夸张了吧。”朋友中有两人大声说。
“诸位,我对你们讲的完全是真的。我向你们发誓。”坦塔罗斯生气地大声说。
“你经常被邀请参加宙斯举行的宴会吗?诸神在你面前也自由自在地谈论,是吗?”
“那还用说!”
“那么,你给我们讲一下他们现在忙什么?”
这一下可难倒了坦塔罗斯,他不知如何回答。他能把奥林匹斯山的秘密告诉其他人吗?诸神会惩罚他的。但诸神对他一个凡人这么重视,别人却不相信,他受不了。他犹豫了片刻,妄自尊大和虚荣心终于占了上风。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给他的朋友们讲述了神灵的丑闻。比如,冥王哈里斯抢亲,把珀耳塞福涅强娶为妻;得墨忒耳赌气不加理睬,宙斯又如何恳请她回奥林匹斯山;在诸神把她的女儿珀耳塞福涅还给她之前,她又如何不肯作任何让步的;他还讲述了太阳神杀害了独眼巨人库克罗普斯之后,受到了宙斯的惩罚,被派去当斐纳斯国王的奴隶,服役一年。
坦塔罗斯讲述得活灵活现,如在眼前。他还讲了很多奥林匹斯山群神之间的纠纷。国王们惊讶地静静地听着。但是,不知出于懊恼还是怀疑,他们认为坦塔罗斯所讲的,只是无稽之谈。
坦塔罗斯怎么也说服不了朋友们。为了彻底折服他的朋友,他开始对诸神作恶。他从他们的餐桌上偷取蜜酒和仙丹,把它们分给凡间的朋友。众神知道了他们的秘密在人间流传之后,大为恼火,可是考虑到坦塔罗斯的父亲宙斯,也就一笑了之,但是他们再也不在餐桌上谈论了。随后,他们发现桌子上的美酒佳肴不见了,就不再邀请坦塔罗斯进餐。
坦塔罗斯受到了冷落。可是,他还不自知。他以为自己的许多事情神灵们都不知道。但是,他们为什么不邀请自己了呢?是不是他们知道自己的行为呢?他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怀疑神的能力。他决定来测验一下神灵是否通晓一切。
这天,他邀请诸神到家中做客。他让人把儿子珀罗普斯杀死,然后煎烤烧煮,做成一桌菜,款待他们。在场的谷物女神得墨忒耳因思念被抢走的女儿珀耳塞福涅,在宴席上心神不定,只有她出于礼貌稍微尝了一块肩胛骨。别的神祗早已识破了他的诡计,纷纷把撕碎的男孩的肢体丢在盆里。命运女神克罗托将珀罗普斯的身体各部分从盆里取出,让他重新活了过来,可惜肩膀上缺了一块,那是被得墨忒耳吃掉的,后来只好用象牙补做了一块。
坦塔罗斯得罪了神祗。他罪恶滔天,被神祗们打入地狱,在那里备受苦难和折磨。他站在一池深水中间,波浪就在他的下巴下翻滚。可是他却忍受着烈火般的干渴,喝不上一滴凉水,虽然凉水就在嘴边。他只要弯下腰去,想用嘴喝水,池水立即就从身旁流走,留下他孤身一人空空地站在一块平地上。同时他又饥饿难忍。虽然在他身后就是湖岸,岸上长着一排果树,结满了累累果实,树枝被果实压弯了,吊在他的额前。他只要抬头朝上张望,就能看到树上蜜水欲滴的生梨、鲜红的苹果、火红的石榴、香喷喷的无花果和绿油油的橄榄。这些水果似乎都在微笑着向他招呼,可是,等他踮起脚来想要摘取时,空中就会刮起一阵大风,把树枝吹向空中。除了忍受这些折磨外,最可怕的痛苦则是连续不断的对死神的恐惧,因为他的头顶上吊着一块大石头,随时都会掉下来,将他压得粉碎。
坦塔罗斯蔑视神祗,被罚入地狱,永无休止地忍受三重折磨。
阿特柔斯和堤厄斯忒斯是一对同父异母的兄弟。他们的祖父就是小亚细亚统治者坦塔罗斯。坦塔罗斯是个好炫耀自己的人,为了证明自己和神明友好的关系,他邀请奥林匹斯山神赴宴。宴席之中,众神一看端上来冒热气的菜肴,他们心里就明白了,这是坦塔罗斯儿子珀罗普斯的尸体。坦塔罗斯这个疯子,竟然把自己儿子杀死切碎,煮熟用来待客。众神心里明白,就什么都不吃。只有女神得墨忒耳,正因为失去了女儿悲痛不已,就心不在焉地吃了一口。肉一进嘴,她就明白了,也不吃了。众神拒绝了人肉筵席,惩罚了坦塔罗斯,又命令赫耳墨斯让珀罗普斯死里复生。命运女神克罗托就把切碎的孩子身体的各部分收集起来,放在一口熬满了药草的大锅里一煮,珀罗普斯就复活了。可是被女神得墨忒耳吃掉的那块肩膀上的肉找不到了。没有办法,命运女神克罗托只好用人工象牙来补衬肩膀,所以珀罗普斯家族的后裔肩部都有块白斑。阿特柔斯兄弟也是如此,不过一在左肩,一在右肩而已。
珀罗普斯虽然被救活了,但长大成人的珀罗普斯却不小心得罪了赫耳墨斯,并受到了赫耳墨斯的惩罚。皮萨国王俄诺玛俄斯接到神谕,说他的女儿希波达弥亚如果出嫁,他就会丧命。女儿大了,总不能耽搁下来不嫁人吧。俄诺玛俄斯被舆论所逼,只得同意女儿结婚,可是国王提出女儿结婚的条件:凡是向他女儿求婚的人都必须同他赛车。赛车比赛失败的求婚者将会被杀死。国王力大无穷,许多慕他美貌的女儿之名的人尽管害怕,还是来与国王比赛,结果都成了刀下之鬼。珀罗普斯也想求婚,可是很明显,他也不是国王的对手。怎么办呢?他想了一个好主意,买通了国王的车夫密耳提罗斯——他是赫耳墨斯的私生子。比赛之中,马车正在狂奔的时候,赫耳墨斯的儿子密耳提罗斯偷偷拔下了主人赛车上的销钉,马车在奔跑之中四分五裂,国王摔死了。这样,珀罗普斯娶上了希波达弥亚,并且成为了国王。当上了国王的珀罗普斯,不愿意兑现诺言,把许诺给密耳提罗斯的半个王国献给他,所以就把他骗到悬崖,推入了大海。密耳提罗斯临死之前,诅咒珀罗普斯全族都不得好死。
许多年过去了,珀罗普斯去世,他的长子阿特柔斯为了能够当上国王,就发誓要把他羊群中最好的羊献给阿尔忒弥斯。这个时候,急于为密耳提罗斯报仇的赫耳墨斯认为机会来了。他和他的老朋友山羊潘请教该怎么复仇。山羊潘笑了一笑,捻着自己焦黄打卷的长须,让朋友放心。他施展法术,让一头有一撮金羊毛的带角之羊出现在珀罗普斯留给儿子们的羊群里。赫耳墨斯预见到了可能的后果:阿特柔斯将卷入跟堤厄斯忒斯的兄弟残杀之中,就放心地回到了奥林匹斯山。
埃斯库罗斯伟大的《奥瑞斯忒亚》三联剧由《阿伽门农》、《奠酒人》和《复仇神》组成,讲述了古老的阿特柔斯家族的故事。
阿特柔斯把这只长有金羊毛的山羊占为己有。他拥有了这只羊群之中最好的羊,却因为这撮金羊毛太可爱了,不情愿把阿尔忒弥斯应有的荣誉献给她。不过,阿特柔斯不敢完全违背誓言,他把羊肉献祭女神,却把羊皮剥制填塞以后,留了下来,锁在箱子里。这件金光灿烂的羊皮让他洋洋得意,骄傲极了,常常忍不住在市场里大肆吹嘘。堤厄斯忒斯知道了这件宝物,非常妒忌,可阿特柔斯把宝物收藏得如此之紧,他根本没法下手。一筹莫展之时,他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一次宴席之间的时候,哥哥的妻子埃涅珀不停地对他抛眉眼,可是他有些害怕自己的哥哥,当时没有搭理这些。从那以后,嫂子见到自己的时候,她的动作就比较暧昧,不是拉扯一下他的衣袖,就是对着他莫名其妙地笑,看来埃涅珀对自己有好感。想到这里,堤厄斯忒斯就去找到嫂子。嫂子一见了他,马上表白了胸中的烈烈爱焰。但当嫂子偎依过来的时候,堤厄斯忒斯拒绝了,威胁嫂子说,如果她把羊皮偷给他的话,他就做她的情人。
到了选立新国王的这一天,阿特柔斯声称,自己是长子,又拥有那件象征神权和力量的羊皮,他应该获得迈锡尼王国的王位。迈锡尼人民都在广场上大声欢呼,庆祝他们的新国王。就在这个时候,堤厄斯忒斯站了起来,大声指责阿特柔斯不过是个自负的吹牛大王。他把地方长官们领到他家,拿出那件羊皮给他们看,证明自己的所有权,于是人们宣布他是迈锡尼王国的合法继承人。
凡间的事情逃脱不了神的法眼。堤厄斯忒斯兄弟谁当国王,宙斯有自己的偏好。他更偏爱阿特柔斯,就派赫耳墨斯去对阿特柔斯说:“你把堤厄斯忒斯叫来,问他如果太阳背着日规行进,他是否肯把王位让给你?”阿特柔斯一一照办,堤厄斯忒斯上当了,马上同意了。如果上天真是出现这样的凶兆的话,他自然让位。比赛的当天,宙斯颠倒了法则,太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东方落山。堤厄斯忒斯的骗局与贪心就此大白于天下。阿特柔斯登基成为迈锡尼国王,把堤厄斯忒斯驱逐出境。
阿特柔斯将弟弟堤厄斯忒斯驱逐出境之后,长久以来的心病终于放下了。可一天晚上,他回去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了哭泣声,原来是自己的妻子在哭弟弟。他怒火冲天,一脚踢开大门,拔出剑砍掉了妻子的头颅。
可他还不解气。他不想被自己的弟弟侮辱。于是,他派人传信给流浪的弟弟,说:兄弟呀,回来吧,我不怪罪你了。我要把我们王国的一半交给你。堤厄斯忒斯相信了他的话,返回迈锡尼。他到迈锡尼的这一天,阿特柔斯亲自在城门外面欢迎他。进了宫殿后,阿特柔斯就让侍卫端上煮好的肉。饥肠辘辘的堤厄斯忒斯低下头吃了起来。正吃得欢畅的时候,阿特柔斯命人端来了鲜血淋漓的三个人头和一些零碎的四肢摆在堤厄斯忒斯的面前。堤厄斯忒斯看看盘子中的人头,他认出了是自己留在故乡的三个儿子的人头,他又看了看自己还没吃完的碗里的熟肉,忽然明白了。堤厄斯忒斯大声诅咒着自己的哥哥,带着女儿逃离了故乡。
堤厄斯忒斯逃到西锡安的忒斯普罗托斯国王那儿。他的女儿珀罗庇亚就被安排在国王手下当女祭司。堤厄斯忒斯前往德尔斐,请求太阳神的神谕,得到的指示却是如果他要复仇的话,必须先跟亲生女儿生个儿子。这天晚上,珀罗庇亚向雅典娜献祭。跳祭舞时,珀罗庇亚滑了一跤,倒在祭品黑羊脖里流出来的一滩血里。她马上跑到神庙的水池边,脱去外衣,清洗血迹。堤厄斯忒斯从树丛里窜出来抱住女儿,奸污了她。珀罗庇亚没有认出这个人是谁,因为此人戴着面具,不过她设法偷了他的剑。堤厄斯忒斯发现剑鞘空了,担心被人发现,便逃到吕底亚。
再说阿特柔斯,他杀了侄子之后,也心生懊悔。他担心罪行会带来报应,就去请教德尔斐神谕。神谕说:“把堤厄斯忒斯从西锡安叫回来!”阿特柔斯连夜赶到西锡安,可是他没见到堤厄斯忒斯,却爱上了珀罗庇亚,以为她是忒斯普罗托斯国王的女儿,请求国王准他娶她为妻子。后来珀罗庇亚生下了堤厄斯忒斯使她怀上的儿子,而阿特柔斯却相信这孩子——埃癸斯托斯是他亲生儿子,并把他当王位继承人来抚养。
过了几年,阿特柔斯派遣阿伽门农和墨涅拉俄斯去德尔斐打听堤厄斯忒斯的消息。他们碰巧在堤厄斯忒斯请示神谕归来途中见到他,便把他带回迈锡尼。阿特柔斯把他关进监狱,命令年方七岁的埃癸斯托斯趁他熟睡时杀死他。堤厄斯忒斯突然惊醒的时候,发现埃癸斯托斯手持宝剑站在他身边。他机警地跳向前去抢宝剑,发现原来是他多年前在西锡安丢失的那一把!他一把抓住埃癸斯托斯大声问道:“马上告诉我这把剑怎么到你手里的?”埃癸斯托斯结结巴巴地说:“我母亲珀罗庇亚给我的。”
“孩子,如果你执行我的三个命令的话,”堤厄斯忒斯说,“我就饶了你的命。”堤厄斯忒斯告诉他:“我的第一个命令是把你母亲领到这儿来。”
埃癸斯托斯把珀罗庇亚带进地牢,她认出堤厄斯忒斯。“女儿,你哪儿来的这把宝剑?”堤厄斯忒斯问道。她回答说:“有天晚上,在西锡安有个陌生人强奸了我,我从他剑鞘里拔出来的。”
“这是我的。”提厄斯忒斯说。珀罗庇亚又羞又怒,夺过宝剑,刺进胸膛。“现在把这把剑拿去给阿特柔斯,”堤厄斯忒斯对埃癸斯托斯说,“告诉他你已经完成了使命。说完了就回来!”
埃癸斯托斯一声不吭拿了血淋淋的宝剑去见阿特柔斯,阿特柔斯以为他终于消灭了堤厄斯忒斯,高高兴兴地去海边给宙斯献祭。埃癸斯托斯回到地牢,堤厄斯忒斯向他表明身份,说自己才是他的父亲。接着他发出第三道命令:“我的儿子,去把阿特柔斯杀死吧。你不得手软迟疑!”埃癸斯托斯奉命照办,堤厄斯忒斯再度在迈锡尼称王。
阿特柔斯登基成为迈锡尼国王,把堤厄斯忒斯驱逐出境。等到阿特柔斯去世,堤厄斯忒斯返回迈锡尼。在天后赫拉的庇护下,他登上了迈锡尼王位,把阿特柔斯的儿子阿伽门农和墨涅拉俄斯赶走了。流浪在外的阿伽门农和墨涅拉俄斯遇到了父亲的老朋友斯巴达国王廷达瑞俄斯。他帮助阿伽门农和墨涅拉俄斯进军迈锡尼,收复了他们的家产与地位,同时迫使在赫拉神坛避难的堤厄斯忒斯将王位让给阿特柔斯的继承人阿伽门农,自己流亡在外永不复归。阿伽门农登位之后,进行了战争。他的对手是比萨国王坦塔罗斯。两军相战,比萨国王坦塔罗斯不是阿伽门农的对手。阿伽门农攻入城门,杀死了坦塔罗斯。坦塔罗斯的妻子克吕泰涅斯特拉,是斯巴达王廷达瑞俄斯的女儿。为了报答廷达瑞俄斯的恩情,阿伽门农娶了克吕泰涅斯特拉。
夫妻两人过了几年平静的生活。尽管克吕泰涅斯特拉怨恨阿伽门农杀死了前夫,可是作为一个女人,古时候基本上没有发言权的。跟了阿伽门农,她也就安分度日。她为阿伽门农生了一个儿子——俄瑞斯忒斯,还有三个女儿——厄勒克特拉、伊菲革涅亚及克律索忒弥斯。
特洛伊国王普里阿摩斯的小儿子帕里斯拜访了阿伽门农的弟弟墨涅拉俄斯,却与墨涅拉俄斯的妻子美女海伦偷情,拐走了她。这一下子激怒了所有的希腊英雄们,他们不能容忍一个外人把这位绝世美女带走。于是以阿伽门农为联军统帅,希腊将领率领船队,浩浩荡荡开赴特洛伊。阿伽门农和墨涅拉俄斯离家外出,这一走,就是十年。
迈锡尼纯金面具,据说是依照阿伽门农的面部特征而制成的。
阿伽门农走了,迈锡尼王国就空虚了。这个时候,阿伽门农的死敌,叔叔堤厄斯忒斯却没有参加远征。他早就谋划着对阿特柔斯家族进行复仇。他的计划是诱惑克吕泰涅斯特,让他当自己的情妇,然后当阿伽门农一回来,在克吕泰涅斯特的帮助下,杀死阿伽门农。
克吕泰涅斯特拉虽对阿伽门农没有什么爱恋之情,可丈夫不在时,还是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如果国中有事,她就和堤厄斯忒斯商议。渐渐的,堤厄斯忒斯取得了她的信任。不过,克吕泰涅斯特拉看不上这个老头子,反而是他的年轻儿子埃癸斯托斯很得女王的青睐。老奸巨猾的堤厄斯忒斯一看形势如此,干脆退出去,隐在幕后策划。
埃癸斯托斯作了克吕泰涅斯特拉的情夫后,就开始实施父亲的计划,一点点煽起克吕泰涅斯特拉的怒火,再进一步规劝情妇杀死阿伽门农。克吕泰涅斯特拉怨恨丈夫杀死前夫坦塔罗斯,并用强力娶她为妻,可是她并没有杀死阿伽门农的决心。埃癸斯托斯威胁她说:“你现在犹豫,难道你不知道阿伽门农快要回来了吗?他要是发现了我们两个人的事情,那就完了。你就算不想报坦塔罗斯的仇,你就忘记你的女儿伊菲革涅亚了吗?”说到这件事情,还真揭了王后的伤疤。伊菲革涅亚是三个女儿之中最受她宠爱的一个,可是出征特络伊之前,阿伽门农在奥利斯把伊菲革涅亚当作祭品敬神。这个人的心怎么这么狠毒呢,竟然让自己的女儿活活地烧死!她有点心动了。
可是最终让她下了决心的,不是埃癸斯托斯的花言巧语,而是胜利归来的阿伽门农派人送信的使者。看罢阿伽门农的信后,王后知道丈夫马上就要回来了,就让使者退下去,自己准备准备,迎接丈夫。可在转身退下之前,使者说了一番话,让她难以忍受:阿伽门农要把普里阿摩斯的女儿、预言家卡桑德拉带回家来,作虽无名分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妻子。这太让人伤心了,也使摇摆不定的克吕泰涅斯特拉下定决心。她担心他们会突然归来,便写信给阿伽门农,请他在返回之时在伊达山上点起一堆火。她亲自安排了一系列的火点把他的信号传回迈锡尼。
一个漆黑的黑夜,王宫屋顶上的守望者看到了远处送信的火光,他跑去叫醒克吕泰涅斯特拉。克吕泰涅斯特拉露出一副喜出望外的神情,欢迎远道归来的丈夫。在她为他主办欢庆晚宴之前,阿伽门农需要洗一个热水澡。她告诉丈夫,这热腾腾的洗澡水是她亲自准备好的。而且,她已经知道了卡桑德拉的事情。她一点也不嫉妒,甚至让丈夫公开纳她为妾。然后,她又热心地请卡桑德拉也去沐浴一下。但是,卡桑德拉具有神奇的预言能力,还没进屋,她就感应到预兆,拒绝进屋。她闻到血腥味,堤厄斯忒斯的诅咒笼罩着饭厅。但是,阿伽门农不以为意,匆忙地洗完澡,一脚跨出澡盆,急急忙忙要去吃饭。此时,克吕泰涅斯特拉走上前来,仿佛要给他披条浴巾,实际上却用一件她亲手织的、既无领子又无袖子的长袍网罩住他的脑袋。这个时候,躲在屋子多时的埃癸斯托斯跑出来,一剑刺中心脏,一代英雄阿伽门农就这样死了。
克吕泰涅斯特拉宣布国王因疾病发作,突然暴毙。随后,克吕泰涅斯特拉嫁给了埃癸斯托斯,后者成为新一任的迈锡尼国王。
迈锡尼国王埃癸斯托斯最近心里时常感到不安宁。可是真要让他说出为什么,他却又说不出来。这天临睡前,他和自己的王妃克吕泰涅斯特拉说了一下。
克吕泰涅斯特拉睁大着眼睛,想了想,问他:“是不是因为国外的敌人要侵犯我们王国?”
国王摇了摇头。
“那么是因为你的臣子有二心?”
国王摇了摇头之后,又点了点头。他并不担心自己手下这帮人。他们对他俯首贴耳,他说什么是什么。可是他还是认为,自己的担心的确是和王位有关。
王后观察到了他脸上的神情,想到了什么,低下头来不说话了。国王忍不住又过来问她:“爱妃,你想到了什么?”
王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睛盯着国王:“你是不是担心俄瑞斯忒斯呢?也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是不是活着。你有必要担心他吗?”
国王不说话了。显然王后的话说中了他的心思。好半天,他才对王妃说:“你说对了,我正是担心这个孽种。当时,要不是你手软,放过了他,我现在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说起来,他现在都成人了,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第二天,国王发布命令,全国通缉前国王的儿子俄瑞斯忒斯。有谁通报的话,有官做不说,还重重有赏!命令贴出去都十几天了,却没有什么动静。
可是,让大臣们大为惊异的就是又过了一个星期后,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两个人。这两个人竟然揭了国王的榜文:一个高大魁梧,一个瘦小精灵,站在他的座位前,神气十足。其中那个高个子,朝上鞠了一躬,大声地说:“大人,我们两个人是斯特洛菲俄斯国王的使者。国王派我来告诉大王,俄瑞斯忒斯已经病死。”他举起身边的一个坛子,说:“这就是他的尸体火化后的骨灰,请大人验收。”
大臣接过骨灰坛子,哈哈大笑,说:“好!好!好!你们两个人下去好好休息。国王打猎去了,相信国王明天会重重地奖赏你们!”
他让国王的侍卫走上来,把这两个人带进了宫殿内院的一间豪华的屋子里。
夜晚来临,整个宫殿一片安静,从拐角的那间屋子里,走出了两个轻手轻脚的人。借着月光,可以看出这两个人就是斯特洛菲俄斯国王的使者。可是谁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正是俄瑞斯忒斯和他的朋友。
当年,老国王阿伽门农被妻子克吕泰涅斯特拉和埃癸斯托斯杀死之后,他们下手的另一个目标就是俄瑞斯忒斯。可克吕泰涅斯特拉毕竟母子情深,不愿意杀掉儿子。再说了,他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能够让人有什么担心的呢?但埃癸斯托斯却担心,长大成人后的俄瑞斯忒斯将是一个危险人物。趁他们犹疑之时,俄瑞斯忒斯的姐姐厄勒克特拉趁机把弟弟偷送到叔叔斯特洛菲俄斯国王那儿。等到克吕泰涅斯特拉下定决心,已经晚了。
俄瑞斯忒斯生活在斯特洛菲俄斯王宫里,跟王子皮拉斯一起长大。两个人年纪相仿,又是孩子,非常要好,建立了真挚纯朴的友情。俄瑞斯忒斯是个单纯的孩子,常常贪玩,他在这里的生活无忧无虑,所以他不大记得父亲的仇恨。可是姐姐厄勒克特拉是个意志坚强的人,她常恨自己不是一个男人,否则的话,她要亲手杀掉这一对狗男女。现在,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弟弟的身上,不时派遣使者去见她弟弟,提醒他不忘报父亲惨死之仇。
俄瑞斯忒斯长大到了十八岁,姐姐厄勒克特拉觉得时机到了,催弟弟动手。可是俄瑞斯忒斯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他拿不定主意,就去了神庙,请示德尔斐神谕。当神谕肯定了他的复仇计划之后,年轻的俄瑞斯忒斯不再推脱,他和自己的朋友化装前去迈锡尼,声称自己是斯特洛菲俄斯国王的使者,混进了国王的后宫。
他们两个人沿着走廊,进了花园,却发现一个台阶上,正有一个女子的身影,她的双肩单薄,在寒气中一抖一抖的,好像在哭泣。这个女孩,正是厄勒克特拉。父亲死后,她仍住在宫殿里,过着悲惨的日子。尽管弟弟决定报仇,可是行动计划厄勒克特拉全不知情。而且,她也不认识自己的弟弟。这一天夜晚,厄勒克特拉呆坐在宫殿的台阶上。父亲的仇恨至今都没报,让她义愤填膺,而想起病死的弟弟,她又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正在悲愤难泯的时候,两个年轻人捧着骨灰坛向她走来,后面跟着几个随从。其中那个高个子望着厄勒克特拉,问她国王埃癸斯托斯住在哪里。他说他是从斯特洛菲俄斯国来的使者。
厄勒克特拉立即跳起来,朝骨灰坛伸出双手,让来人把她弟弟的骨灰交给她。
俄瑞斯忒斯仔细地辨认着这个女孩子,借着朦胧的月光,他从眼前尖瘦的脸颊上找到了熟悉的轮廓。于是俄瑞斯忒斯再也忍不住了,抱住了自己的姐姐。“你难道不是厄勒克特拉吗?”他大声地说,“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姐弟相见,分外欢喜,正在互相哭诉时候,在一边站岗放哨的皮拉斯学了一声鸟叫。有人来了,原来是那个给国王和王后传讯的人来了。这个人正是老国王阿伽门农的忠实仆人,当年厄勒克特拉就是托付他把弟弟送往外地的。
姐弟相逢
阿伽门农一死,厄勒克特拉就把她十二岁的弟弟秘密交给一个仆人。这个仆人将小王子带到国王斯特洛菲俄斯那里,和国王的儿子皮拉斯一起长大成人。而厄勒克特拉在迈锡尼过着悲惨的日子,等待着弟弟回来为父亲复仇。这一场景表现的是王子俄瑞斯忒斯回来复仇时与哭泣的姐姐相认的场面。
“时间紧迫,”他对着自己的小主人说,“报仇的时刻到了。天赐良机,现在只有克吕泰涅斯特拉一个人在,埃癸斯托斯还没有回来。”俄瑞斯忒斯点点头,与朋友皮拉斯闯进宫去。厄勒克特拉却转身出去,把她留在宫里结识的一些忠于父亲的人带了进来。
一个时辰后,打猎回来的埃癸斯托斯回到宫中。一进宫,他就打听带来俄瑞斯忒斯死讯的外地使者在哪里,满怀喜悦地朝俄瑞斯忒斯走去。想一想多年的心事都了结了,喜得国王的胡子都翘起来了。更让他高兴的是,他刚刚进门,就看到一群人正抬着一具裹着的尸体从内室向外廷走来。他听使者传言,以为带来的是俄瑞斯忒斯的尸体。埃癸斯托斯掉了几滴眼泪:“按照礼仪,我也应该悲悼他,要知道,他虽然一直不来见我,可我和他毕竟还是亲戚。”
这个时候,俄瑞斯忒斯大胆地走上前去,对国王说:“大王,还是你自己来打开吧。只有你才配享受这份光荣!”
“你说得真对!”埃癸斯托斯兴冲冲地说,然后他命人马上派人去请克吕泰涅斯特拉过来,“最好让她也看看,高兴高兴!”
他走了过去,手抓起了白布,可是还没等他动手揭开,他听到了一声喝喊。
“克吕泰涅斯特拉就在眼前。”俄瑞斯忒斯大声说。
国王轻轻地揭开一角裹尸布,他惊叫一声,连忙把手缩了回来。他面前躺着的不是俄瑞斯忒斯的尸体,而是王后克吕泰涅斯特拉的血肉模糊的尸体。“我中了圈套啦!”他心里对自己说,转身想跑,可是忠实于老国王的人已经堵住了出口。
俄瑞斯忒斯吼声如雷地冲向他:“你难道不知道跟你说话的这个人就是你苦苦寻找、想要杀掉的人吗?你看到没有,俄瑞斯忒斯就站在这里!他要为父亲报仇!”
“请听我解释。”埃癸斯托斯慌忙恳求说。但刚好祈祷完毕、赶过来的厄勒克特拉劝他别听这个坏人的废话。随从们一起动手,把国王推入内宫。就在埃癸斯托斯杀害阿伽门农的浴室里,埃癸斯托斯被复仇者的利剑杀死了。
烈日炎炎,尘土飞扬,通往德尔斐神庙的土路上跌跌撞撞走来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一路东倒西歪地走着,一路东张西望地窥视着。他们的嘴唇干裂,衣服上处处污痕尘土,两个眼睛里满是血丝,看上去似乎好多天没有睡觉了。
这两个人正是阿伽门农的儿子俄瑞斯忒斯和他的朋友皮拉斯。两个人杀死了母亲及其奸夫,为他们的父亲报了大仇。可是他们的行为却触怒了神。当然为父报仇,是符合神意的。报仇之前,阿波罗的神谕也的确如此。但别忘了,被害人是他母亲,是赋予他身体血液的亲生母亲。为了孝顺父亲杀掉母亲,违背了人伦天理,也要接受上天的惩罚。
这次惩罚的执行者也不例外,是复仇女神。这些身材高大、眼睛血红的女神,发间蠕动着毒蛇。她们一手执着火把,一手执着蝮蛇扭成的鞭子,紧紧追赶着俄瑞斯忒斯,让他的良心备受煎熬。这种折磨太痛苦了,以至于俄瑞斯忒斯丧失理智发了疯。他根本不能平静地待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只能四处流荡,而在这种流浪游荡的颠簸生活之中,唯一能够安慰他的是一直跟着的朋友皮拉斯。他不知道,神祗之中,阿波罗也非常同情他的遭遇,暗中帮助他。如果不是阿波罗抵挡着咄咄逼人的复仇女神,俄瑞斯忒斯早就丧命了。
经过长久的流浪,现在这一对逃难的朋友来到德尔斐,避居在阿波罗神庙里。只有这里,复仇女神不能进入,俄瑞斯忒斯和他的朋友才获得片刻的宁静。两个人长途跋涉千里之遥,太累了,很快就进入了睡乡。
在梦中,俄瑞斯忒斯见到了阿波罗。神光笼罩之下的阿波罗站在了天空上,他高声地对俄瑞斯忒斯说:“年轻人,别害怕,是我让你杀掉你母亲的。现在出了麻烦,我也有责任保护你。你们往北走,到雅典去吧。那里会有一个公正的法庭等着你,而你的冤情也将得到昭雪。你放心,这一路上,会有我的朋友赫耳墨斯保护你们。”
醒来之后的俄瑞斯忒斯又充满了希望。他招呼起还在酣睡的朋友,两个人趁着夜色,离开了神殿。神殿门口,那些凶恶的复仇女神们也睡着了。两个人轻手轻脚绕过这些女神,匆匆忙忙地踏上了通往雅典的大路。
复仇女神们睡得太熟,连俄瑞斯忒斯逃离神庙,她们都不知道。可是,克吕泰涅斯特拉的阴魂却不放过这一切,她化为一缕青烟,飘入复仇女神黑压压的睡眠中。这样,这些女神们开始做梦,梦见了克吕泰涅斯特拉,她愤怒地谴责复仇女神:“你们这些女神,不是一直把正义挂在嘴巴上吗?现在,那个满手血腥的家伙偷偷地溜走了,你们竟然还在高枕无忧地睡大觉。你们真让我失望!”
复仇女神惊醒了,果真发现凶手们不见了。她们就气势汹汹地闯进神殿,找太阳神要人,可是阿波罗却毫不客气地把她们驱逐出去。
在信使赫耳墨斯的护送下,这对不幸的朋友逃到了雅典。尽管复仇女神害怕赫耳墨斯的金杖,却还是锲而不舍地远远跟着。两个人到达雅典城时,复仇女神已经到了俄瑞斯忒斯的身后。两人一进雅典娜的庙门,可怕的复仇女神也从门里冲了进去。
在雅典娜的神像前,俄瑞斯忒斯苦苦地哀求女神,请求仁慈的女神收留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边的复仇女神却恶狠狠地威胁他们:“你这残杀母亲的凶手,永远也找不到避难所!你以为到了这里,就万事大吉了?还是老老实实地接受惩罚吧!”
双方正在苦苦地争斗之时,一道神光照亮了庙宇,雅典娜女神应兄弟太阳神的托付,出现在他们面前。可就在女神面前,双方为了俄瑞斯忒斯是否有罪,争论得不可开交。这时,一直微笑的女神说话了。她决定成立一个法庭,邀请其他人神,来裁判这个案子,不过,在审判开庭之前,复仇女神不能随便找俄瑞斯忒斯两人的岔子,否则的话,女神绝不饶恕违反约定的人。
开庭的日期到了。审判地点在阿瑞斯山的山坡上,女神雅典娜在山上等候。原告和被告都已经到齐。这时有个外乡人也来了,站在被告的旁边,其实这是神祗阿波罗。
雅典娜站起来,要求复仇女神们提交讼词。
“我们可以直截了当地提问,”复仇女神中年龄最大的一个开口说,“俄瑞斯忒斯,在各位神明面前,请你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否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我不否认。”俄瑞斯忒斯在众神之前吓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你干吗要杀害她!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俄瑞斯忒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正在这时,他耳边却传来一个声音:“我说什么,你跟我说!”这个声音很低微,却相当耳熟。他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却看见一个外乡人正冲他笑,然后他又听见了传过来的声音。他的信心突然高涨,嗓子也提得很高:“各位天神,我杀死母亲,为父亲报仇,是因为听从了一位天神的话。现在他就在这里,可以为我作证。”
当其他法官注视着太阳神的时候,俄瑞斯忒斯大声地为自己辩护:“各位天神,我之所以杀死克吕泰涅斯特拉,因为她不仅是我的母亲,她还是我的杀父仇人。我杀害她的时候,想到的只是惨死的父亲。”
逃亡的俄瑞斯忒斯
俄瑞斯忒斯为父复仇符合神祗意愿,但是由于忠于父亲,却犯了弑母之罪,他成为复仇女神追逐的一个猎物,被迫离开父亲的王宫与家乡密刻奈四处流亡。他的忠诚的朋友皮拉斯一直跟随着他,保护着他。
听了俄瑞斯忒斯的话后,几位法官微微地点了点头,陷入深思。复仇女神们一看形势不利,马上站了出来,不甘示弱地加以反驳。当他们辩论完毕,主持审判的女神发言,她说:“让我们现在静候法官们的判决!”
雅典娜把黑白两色石子分发给每个法官,黑的表示有罪,白的意味着无辜。投放石子的小钵子放在空地中间,四周围着栅栏。法官们依次从座位上站起来,排队走到小钵子那里进行表决,根据自己的判断,投下石子。
投石的结果出来了,两色石子数目竟然相等。不过,让人欣慰的是,决定性的一票却在女神雅典娜手里。大家不由地都把目光投向这位智慧女神。雅典娜迎着目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声说:“大家都知道,我雅典娜并不是生自母亲的子宫。我是从父亲宙斯的头里跳出来的。没有男人,就没有我。所以,我认为一个男人的权利要大于女人的。我不能站在一个杀害丈夫的无耻女人这边。我认为俄瑞斯忒斯无罪,他杀掉的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而是残杀父亲的凶手。他应该活着!”说着,她举起一粒白石子,投在钵子里。然后,她回到座位上,庄严地宣布俄瑞斯忒斯无罪!
判决如此,复仇女神也渐渐平息了怒火。俄瑞斯忒斯和朋友谢了各位神祗,快快乐乐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征服了特洛伊之后,希腊将领们各自带着自己的战利品和俘虏回国。奥德修斯返航的船队离开特洛伊,先在西科尼亚人之城伊斯马鲁斯着陆,然后经过一些地方以后抵达了特洛伊不远的一个国家:库克罗普斯国。库克罗普斯是个岛国,居民都是人高马大的超级巨人,力大无穷,脾气暴躁,不过头脑简单。正像他们的国家库克罗普斯这一名字的意思“圆眼”所暗示的,这些巨人有一个共同的特征,他们只有一只长在前额正中的圆眼睛。
船队经过这座岛屿的时候,船上的食物有些缺乏了。因此,奥德修斯命令船队中绝大多数船抛锚停泊在避风的地方,留几条备用小船到库克罗普斯岛上寻找补给品。一部分人留下看船,他和伙伴们登上小岛,随身带着一坛美酒作为交换的礼物。他们来到一穴火山洞里,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但洞里到处都是羊群,还贮存着许多奶酪和一桶桶、一碗碗的羊奶。他们决定就在这儿等主人回来。
山洞的主人波吕斐摩斯回来了。进了山洞,波吕斐摩斯把一块连二十头公牛也拽不动的岩石推到洞口,然后也不看一下四周,坐下来就挤奶。这些牛奶用来制作奶酪。等了有十多分钟,波吕斐摩斯感觉不对劲。他转动额头中间那只大眼睛环视四周,愤怒地发觉洞里有人。
“外乡人,你们是谁呀?”巨人粗暴地问道,声音如响雷。
表现奥德修斯智胜独眼巨人的壁画
奥德修斯等人在西西里岛靠岸时,出于勇敢和好奇,他来到岛上,结果被这里的霸主独眼巨人波吕斐摩斯捕获,奥德修斯设计将巨人独目刺穿得以逃脱。
奥德修斯等人早就为这个巨人的形象和神力吓得心惊胆颤,一句话都不敢说。还是奥德修斯壮起胆子,回答说:“我们是新近从远征特洛伊中载誉还乡的希腊人。”奥德修斯最后凭借神祗的名义央求他殷勤相待。
巨人一声不响,他伸出大手,抓起其中的两个人,像扔小狗似的摔在地上。两人顿时脑浆迸裂,血肉模糊。巨人将他们撕开,不仅食他们的肉,而且把内脏、骨髓,连同骨头都吃光了。
恶劣的局势一直都在继续,每天早上,巨人抓住两个希腊人,把他们的人肉当作佳肴,吃得一丝不剩。然后,波吕斐摩斯移开洞口的石头,把羊群赶出洞外,他走出洞口,又用石头封住洞口。
不能一直这样等待着被吃的命运!奥德修斯寻思逃生的办法,终于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他们在羊圈里找到一根木棒,将它磨滑后一端削尖,偷偷地藏起来。波吕斐摩斯晚上回到山洞,和平常一样把洞口的巨石搬开,把羊群赶入洞内。挤完奶,他如法炮制,揪住奥德修斯的另外两个同伴,当作自己的晚餐。等他吃得正畅快的时候,奥德修斯偷偷打开了那坛本来想当礼物的美酒。奥德修斯走近他的身旁,献上一碗美酒,说道:“波吕斐摩斯,你吃过人肉宴,可是只有加上这美酒,那才有滋味呢!”波吕斐摩斯把碗接过来一饮而尽。奥德修斯则很殷勤地给他斟酒,把巨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这个独目巨人对奥德修斯非常满意,他醉醺醺地跟奥德修斯说,为了感谢他,他将最后一个吃掉奥德修斯。然后波吕斐摩斯问他叫什么名字,机智的奥德修斯说:“我的名字叫无人。”
酒足饭饱之后,巨人躺下来休息,发出了打雷一样的鼾声和熏熏的酒气。这个时候,奥德修斯飞快把尖杆放进一边燃烧的火堆里,点着后迅速抽出来,由其他四个人帮助,抓住木杆,狠命戳进巨人的眼睛里。巨人痛得大声吼叫,声音响彻山洞,格外恐怖。听到喊声后,山洞里的库克罗普斯人成群结队地把山洞围住,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波吕斐摩斯发出这样的惊叫声。波吕斐摩斯大声地回答道:“哦!朋友,我要死了,无人打我。”他们一听说无人打他,那么他的眼睛被戳瞎了,那只能是宙斯对他的惩罚。神的惩罚,其他人无能为力,波吕斐摩斯只得忍受。他们纷纷离去,留下波吕斐摩斯不断地呻吟。
第二天早晨,波吕斐摩斯把洞口的巨石推开,让羊群自己出去放牧。他早早站在洞口,用手挨个地摸着走过的羊只,这样的话,奥德修斯就不可能随羊群逃出洞外。可是,波吕斐摩斯的小小心计,怎么难得住聪明的奥德修斯呢?他早就用洞里找到的柳条把公羊三头一组并排套在一起,所有的希腊人都倒悬在中间那只公羊的腹下,以左右两边的公羊作掩护。所以这些人都安全通过,最后一个出洞口的是奥德修斯。他和伙伴们在离山洞不远处便从羊腹下钻出来,把大部分羊朝停靠他们的船的岸边赶去,并匆忙把羊赶上船,然后撑离海岸。
奥德修斯和他的伙伴飘荡在海上,这次他们抵达的地方是阿波罗的女儿喀耳刻居住的埃埃亚岛。
这一伙人上了岸。奥德修斯爬上了岛屿的西部的一座小山头,向远处眺望:四周静寂,不见人烟,只发现小岛的中心绿树成荫,一角飞檐在绿树之中露出。奥德修斯走下山来,停留在海岸边,看守船只静候消息,其他人则在欧律罗科斯率领下探听能否找到殷勤好客的地方。进了岛,欧律罗科斯一路走一路看,慢慢地靠近了那座宫殿。那是一个非常雄伟的宫殿。奇怪的是,那座宫殿附近,前后左右都是狮子、老虎和狼。这些野兽被大魔术师喀耳刻的妖法驯服,并不凶猛。欧律罗科斯不知道这些动物原来都是人,喀耳刻的妖法把他们变成了野兽。
欧律罗科斯领着人来到了宫殿大门的附近。他们听到了宫殿里传来轻盈的乐声和甜美的女性歌声。考虑到只听到女性的声音,男人不便进入,欧律罗科斯就站在门口大声呼唤。出来了一位美丽动人的女子,她站在门口,躬身邀请他们进宫。其他人高兴地哄地一下进去了。只有欧律罗科斯多了一个心眼,他故意磨蹭在后面,趁那位女子不注意,溜出了门,倾听动静。女神领着客人就座,并拿出了自己最好的美酒和精美的佳肴款待这些人。就在他们开怀畅饮时,她用魔杖挨个点他们一下,他们顿时变成了猪,说话也像猪叫。留在宫殿外面的欧律罗科斯忽然发现厅里的人声鼎沸变成了猪的哼叫之声。正在惊异,他看见女神出来了,赶紧躲在树林里。女神身后跟出来一群猪,她把他们关在猪圈里。
欧律罗科斯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匆匆忙忙地赶回船上,诉说了经过。奥德修斯决定亲自出马,解救遇难的伙伴。正当他只身迈着大步往前走去时,忽然身边出现了一位青年,亲昵地走上来主动和他攀谈。奥德修斯怀着戒心,这个年轻人却轻易地解除了他的怀疑,年轻人似乎熟悉奥德修斯的历险故事。
这个青年自称是信使赫耳墨斯,他把喀耳刻的魔法以及可能的危险告诉了奥德修斯。奥德修斯救人的决心却不为所动。这个时候,赫耳墨斯笑了,交给奥德修斯一小棵能抗拒魔力的黑根白花野草。奥德修斯来到宫里,受到喀耳刻的殷勤接待。在奥德修斯酒醉饭饱之后,喀耳刻用她的魔杖点他一下,嘴里念道:“走吧,找你的猪圈去,和你的朋友一起滚泥巴。”但是,奥德修斯没有听从她的吩咐;相反,他拔出剑来,怒气冲冲地向她扑去。喀耳刻下跪求饶。奥德修斯命令她庄严发誓,释放他的同伴并不再伤害他和他的同伴。
喀耳刻把誓言复述一遍。她言行一致,把那些人都恢复了原形,还把留在崖边的其他船员也召来,盛情款待全体人员,使得奥德修斯几乎乐不思蜀,安于悠闲和享乐的生活。但是他的伙伴唤醒了他的高尚感情,他以感激的心情接受忠告,离开了埃埃亚岛。
奥德修斯和他的伙伴们漂流在海面之上。他们离开喀耳刻的时候,曾经得到了一个警告。他们下一个地方就要经过女妖塞壬的海域。塞壬是海上仙女,她们坐在绿色的海岸上,看见船只驶过,就唱起动听的魔歌。被歌声吸引而想登陆的人总是遭到死亡。这儿的海岸上尸骨成堆,显得恐怖而阴森。奥德修斯还记得女王喀耳刻的警告:“奥德修斯,当你经过塞壬女仙居住的海岛时,女仙们会用歌声引诱你们,你必须用蜡把朋友们的耳朵塞起来,不让他们听到歌声。如果你自己想听听她们的歌声,你就叫朋友们先把你的手脚捆住,绑在桅杆上。你越是请求他们放下,他们就得把你捆得越紧。”
大船在海面上航行了三天。傍晚时分,他们发现深蓝色的海面忽然变化了,阴森碧绿得怕人,海面腾起一股阴风。奥德修斯意识到危险的地方到了,他要求舵手马上停下来,准备一下,闯过这个可怕的岛屿。然后,奥德修斯按照吩咐,马上割下一块蜂蜡,将它揉软,塞住了所有手下的耳朵。轮到他自己的时候,他停住了。他现在面临两种选择,要么也和其他人一样,塞住耳朵;要么,他就让人绑住自己,那样的话,他可以听一听塞壬的歌声究竟是怎么把人迷住的。他犹豫了。这时,他的一个朋友大声说:“奥德修斯,为什么你不把耳朵塞住呀!”老朋友的这句好心的话,反而坚定了奥德修斯的心。他打了个手势。很快,朋友们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几个人过来了,很快,奥德修斯就被绑在船头的桅杆之上。
船继续行驶,停在女妖海岛旁。水手们放下船帆,将帆布卷起摇桨前进。海面上一片安静。但是,这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果然,船行了不到五十米,海面上飘来了悠悠荡荡的音乐旋律,真是令人陶醉和神往。绑在桅杆上的奥德修斯感觉不到身上绳子勒疼,也不知道自己是半吊在船上,还以为自己飘荡在云朵之中。他渐渐昏迷得激动起来,眼前什么也看不清了,他只能看见妻子悲伤的面孔,她现在正在自己的寝宫里抚摸着自己的衣服上的图案,泪水涟涟呢。儿子也站在一边,大声地喊着父亲。奥德修斯心里难受,泪如雨下,大声地喊起孩子和妻子的名字,要扑过去抱住他们。可是一动弹,他就发现自己竟被绑住了。他奋力地挣扎着,手指头粗细的绳子都勒进了胳膊里,鲜血流淌了出来,可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奥德修斯朝着部下,又叫又喊又打手势,哀求他们给他松绑;他破口大骂他们忘恩负义,不是好人;他眼睁睁地看见自己的妻子现在正在被人欺负,看见自己的儿子被人赶出宫殿,流落在外地,乞讨为生;他要去拯救他们,他要和他们在一起,帮助他们,把那些欺负他们的恶棍赶走,把他们剁成肉酱。可是这些人不但不给他松绑,反而又在他不断抽搐扭动的身上加了一道绳子。
大船还在缓慢地航行。音乐声越来越轻,慢慢地消失了。奥德修斯好像刚刚从一场噩梦之中醒来,浑身筋疲力尽。他头低垂着,浑身软棉花一样。直到离开了海岸很久很久,他的伙伴才取出耳中的蜡条,并把奥德修斯从桅杆上解下来。奥德修斯非常感谢他们毫不动摇地前进,让他摆脱了塞壬女仙的引诱。
奥德修斯海上的漂流还在继续。他要去的下一个地方就是有名的特里那喀亚岛。那里,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但却是一个禁地,让附近所有船夫渔民莫名恐惧。这个岛屿的主人,是太阳神的女儿兰帕提厄和法厄图萨放牧牛群的地方。那些漂洋过海流落此岛的人,无论他或她是谁,也无论他或她短缺什么东西,都千万不能侵犯这群牲口。如果他们抗不住这份饥饿,违反了这个禁令,那违禁者必遭杀身之祸。
奥德修斯与先知提瑞西阿斯
奥德修斯由女巫喀耳刻指点,前往冥府向先知提瑞西阿斯询问归家的旅途,提瑞西阿斯告诫他要管束好伙伴,不要吃太阳神的牛群与肥羊,以便悉数返回伊塔刻,如动手伤害牛羊,先知说:“我便可预言你们的覆亡,你的海船与伙伴的遭遇。即使你只身出逃,也只能迟迟而归,狼狈不堪,痛失所有的朋友,搭坐别人的海船,回家后遭受悲难。”
奥德修斯最初经过这个岛的时候,因为害怕自己的手下控制不住自己,打算直接绕过去,等到了下一个地方再歇息一下,休养生息。可是,他的那些手下却不同意。他们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都是粗糙不堪难以下咽的东西。一个多月来,他们一直吃这种东西都快腻烦了。而且,他们太累了,想休息休息。奥德修斯没有办法,只好同意了他们的请求。不过他还是一再重复,千千万万不能动这神圣的牛群中任何一头牲口,否则他绝不同意。这些伙伴们都被奥德修斯谨慎的态度激怒了,为了让奥德修斯放心,他们都立下了誓言,说这些装上船的剩余的补给已经让他们满足了。
当天夜里,风平浪静,水手们都在洁净的沙滩上睡着了,只有奥德修斯睡不着。他躺在沙滩上,仰望着诡秘的星空,辗转反侧。他听着海涛拍打着海岸的澎湃声,暗暗祈祷夜晚快快过去,天一亮,他就要监督水手们出航。他心中有一股不祥的感觉,觉得要出事。月亮落到了海平面下,天上的星星也熬不住了一样,一个一个的熄灭了,海上的夜空变得深蓝,带有黑色的暗影。他也不由地朦朦胧胧地就要进入梦乡了。忽然一阵冷风吹了过来,他一下子惊醒了,站了起来。黑压压的云团岩石一样压了下来。风向改变了,像小刀子一样刮人。他还没有完全喊醒那些船员,啪哒啪哒的雨点已经敲在海滩上。整个海岸之上一片濛濛的水气。
雨下过之后,天气晴朗,可是风向却变化了,成为逆风。他们无处可去,只能逗留在这个岛屿之上。他们整天看见神的牛群在岛上来回地奔跑吃草,或者跑到他们身边,睁大眼睛吃惊地盯着他们。一个多月过去了,他们船上的食品都耗用一空。这几天,他们都只能打打树上的小鸟,挖挖地上的蚯蚓,或者用缝衣针弯成鱼钩钓鱼。他们的胃是空的,嘴巴是干的,却只能对着这一大堆活蹦乱跳的鲜肉干看着。他们也不敢随便冒犯神祗。又有几天过去了,岛上的鸟变刁了,一见到他们就远远飞走了;那些鱼群都得到同伴的警告,不准靠近海边。这些人再也没有什么鸟肉鱼肉吃了,只能喝那无穷无尽的西北风。他们受着饥饿的折磨,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来回奔跑的牛群。
这一天,奥德修斯离开他们,去岛的其他地方勘探,寻找是否有新的可以供吃的动物。出发之前,他有气无力地警告了这些饿得只能躺在地上晒太阳的伙伴。他走了之后,其他的人只能冲他的背影皱眉头,连埋怨的话都说不出来。这个时候,一头小牛走到了他们身边,吃着一个年轻人身边的草。那个年轻人怨恨极了,一个大石头砸了过去,牛身上流出了鲜血。他们不愿忍受了。这群饥饿的人摇晃着站起身来,围堵这头牛。也不知道什么力量支撑着他们,这些一点力气都没有的人杀掉了一头精力充沛的牛。他们杀掉牛,切割成碎块。大块的牛腿肉在烤肉架上烘烤时发出嗤嗤声。他们被香气刺激着,牛肉还没熟呢,他们就等不及吃了起来。一个多月来,他们何曾吃过这么鲜美的肉呀。他们吃得如此惶急,几乎把舌头都咬掉了。吃完一头,他们又杀掉了三头。半饱之后,他们的脑袋清醒起来,屠宰的一部分牛奉献给被冒犯的神祗,企图弥补过失。等到奥德修斯回到岸上发现他们的所作所为后不禁毛骨悚然,随之而来的凶兆更使他不寒而栗。牛皮在地上爬行,大块的牛腿肉发出哞哞的叫声。
几天后,刮起了顺风,他们离开小岛。起航不久,天气突变,一场雷电交加的风暴笼罩了整个大海。闪电打断了桅杆,倒下的桅杆砸死了舵手。最后,船身粉碎,龙骨和桅杆在一起漂动。奥德修斯用它们做成一只小筏。风向变了,他随海浪漂泊到卡吕普索居住的岛上,其他的船员全部葬身鱼腹。
离开特洛伊的奥德修斯返家途中,经历了许多困境。现在,他独身一人,划着木筏飘荡在茫茫的大海之上,这一天进入了淮阿喀亚人的领海内。行到下午,风向开始变化,海浪也咆哮起来,不过,这个时候,淮阿喀亚人居住的岛屿海岸线已经遥遥在望。他压住船头,拼命地往岸上划去。快到岸上的时候,他的木筏被掀翻了,沉入海底。他用力向岸上游,为了减轻身上重负,脱掉了衣服。终于游到了海滩之上,奥德修斯赤条条地出现在海岸之上。
智慧女神雅典娜一直注视着他的行踪,晚上,她托梦给淮阿喀亚国王的女儿瑙西卡,告诉她婚期不远了。为了给婚姻大事作一个细心周全的准备,她应该把全家的衣裳洗干净。第二天早上,公主匆匆找到父母,向他们吐露了心事。不过,她只字不提婚期,只是说神谕如此。父亲听后欣然同意并吩咐车夫准备车辆。到了河边,公主和随从的姑娘们让车夫把骡子放下来自由吃草,她们自己却把衣物抱到河边,欢快地洗着衣裳。姑娘望穿秋水,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生。那些衣服很快就洗好了,到了中午,该是吃午饭的时间。姑娘们在草地上摊开桌布,放下了准备好的午餐。午餐的香气传到了旁边林子里熟睡的奥德修斯的鼻子里。他被香气惊醒了,接着他就看见了那些一边吃饭、一边嘻嘻哈哈的姑娘们。
奥德修斯摘取了一些枝条,用上面浓密的树叶遮住赤裸的身体。然后,他从树丛里慢慢地走出来。少女们一见一个野人赤身露体地跑出来,马上四处奔逃,只有一直希望奇迹发生的瑙西卡留了下来。奥德修斯毕恭毕敬地站在远处,向她述说自己的悲惨遭遇,请求公主能够赐给他食物和衣裳。
瑙西卡把受惊的少女们召唤回来,她叫她们把食物和衣裳拿过来,因为车上就有她兄弟的衣裳。等到奥德修斯穿上衣服、吃完食物出现在瑙西卡面前时,瑙西卡被眼前这个魁梧挺拔、神采熠熠的男子吸引住了。
公主准备把奥德修斯带到城里去。为了避免闲话,她吩咐他在与城镇毗邻的、国王的一个农庄花园的小丛林里稍事逗留。在那里,他碰到任何路人都能毫不费力地把他领到王宫去。
奥德修斯听从吩咐,动身进城。临近城池,他遇到一个拿着大水罐提水的年轻女人。这个提水的女人就是雅典娜。奥德修斯走过去和她说话,希望她领他到国王阿尔喀诺俄斯的宫殿去。女神引着他,把他裹在云雾里。这样,别人根本看不见他。等到他们走近宫殿,女神把该国情况详细告诉了他后,就隐身不见了。
奥德修斯尽情地观赏花园周围的景色,快步走进集会大厅。就在那时,雅典娜化尽雾气,奥德修斯突然暴露在集会的众首领之前。机智的奥德修斯灵机一动,朝王后走去,跪在她的面前,请求她助他一臂之力,使他能返回祖国。
国王听到这些话后站起来,向奥德修斯伸出手去,领他坐在他儿子为外乡人让出的位子上。奥德修斯饱食了一顿,恢复了精神。客人散后,只剩下奥德修斯、国王和王后。奥德修斯把他在卡吕普索之岛停留和离开的经过、木筏失事、他游出险境以及公主救他的始末一一向国王和王后诉说。公主的双亲听了称道不已,国王答应给他提供船只,使他的客人能坐船回自己的故国去。
第二天,奥德修斯乘着淮阿喀亚人准备的小船起航,不久就安全抵达自己的伊塔刻岛。当小船停靠海滩时,他已入睡。水手们把他抬上岸,没有把他唤醒,把装着衣物的箱子随他一起搬到岸上,然后便扬帆离去。波塞冬的儿子波吕斐摩斯被奥德修斯所伤,波塞冬常常伺机报复。淮阿喀亚人从大海中拯救了奥德修斯,这令海神波塞冬大感不快,因此,当返航的帆船正要驶出港口的时候,他把它变成了一块石头,石头就正对着港湾的出入口。
奥德修斯回到家乡时,距离当初出征特洛伊,整整过去二十年。当他登上了伊塔刻海岸、环视四周时,竟然没有认出自己的故乡。这个时候,一直眷顾他的智慧女神雅典娜化身为一个青年牧童,出现在他面前。
衣衫破烂的奥德修斯跑了前去,问道:“你能告诉我这个地方属于哪个国家吗?”
牧童回答说:“流浪人,你现在来到了伟大的国王奥德修斯统治的伊塔刻王国中。”
奥德修斯大吃一惊,仔细打量,忽然明白了自己终于回到了故乡。欣喜之下,他想多打听一些东西:“现在伊塔刻王国谁当权呀?”
牧童气愤地告诉他:“自从我们伟大的国王离开了伊塔刻,出征特洛伊以来,就根本都没有回来。很多人都以为他死了。伊塔刻邻近的一百多个贵族都说他已经去世了,这么多年来一直向我们的王后珀涅罗珀求婚。他们就像宫殿的主人,蛮横霸道,颐指气使,把我们美丽的王宫搞得乱七八糟!”
牧童说话的时候,聪明的奥德修斯已经识破了她的身份。他跑到她跟前,一句话也不说,跪倒在了女神前面:“伟大的智慧女神呀,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牧童摇身一变,成了美丽的女神。她告诫奥德修斯:“奥德修斯,为了能惩治这些胡作非为的家伙,你最好不要暴露身份。我就把你变成乞丐吧。你放心,到需要现身的时候,我会出来的。”
女神说完,手头的橄榄枝一点,奥德修斯就变成了一个浑身肮脏、衣服破烂的老乞丐了。随后,女神就消失了。
奥德修斯一身乞丐打扮,来到了宫殿附近。他并没直接进宫,而是先找到了他在宫里的忠实仆人、牧猪人欧迈俄斯。欧迈俄斯没有认出主人来,但他还是热情招待了这个可怜的乞丐。而奥德修斯也在闲谈之际,打探清楚了宫殿里的情况。
表现奥德修斯与老仆相认的绘画
奥德修斯历尽千辛万苦回到家乡,迎接他的却是:求婚者挥霍着他的财产,企图得到他的妻子,谋害他的儿子。在雅典娜女神的帮助下,奥德修斯化成乞丐,悄悄回到家中,妻子珀涅罗珀和求婚者都没有认出他来。而当他以远方客人的身份被珀涅罗珀迎入家中,忠诚的老仆欧律克勒娅打水为他洗脚时,欧律克勒娅见到他脚上伤疤,认出了自己阔别二十年的主人。此番重逢,悲喜交集,以致打翻铜盆将一盆水倾倒在地。
在奥德修斯留宿欧迈俄斯家的当天晚上,来了一个人找欧迈俄斯。这个人全身衣巾蒙头,神神秘秘地跟欧迈俄斯窃窃私语,不由得让奥德修斯上了心。
这个人正是他的儿子忒勒玛科斯。几年前,忒勒玛科斯无法忍受宫里这批坏蛋,离家外出寻找父亲。他一一访问那些远征特洛伊归来的国王,可这些人也不知道奥德修斯的下落。正当忒勒玛科斯进退两难之时,女神雅典娜现身梦中。她告诉年轻人,他应该立即回家,因为他的父亲也正在回家的路上。于是忒勒玛科斯回到家中。
且说当奥德修斯出现在儿子面前的时候,忒勒玛科斯非常奇怪,这个乞丐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呢?同样,欧迈俄斯也很古怪地盯着这个可怜的家伙。正在这时,雅典娜出现在他们父子之间,让奥德修斯恢复了原貌。忒勒玛科斯大喜,抱住父亲埋头痛哭。三个人一番叙旧之后,就商讨该如何处理目前的景况。
奥德修斯决定让忒勒玛科斯回到宫殿里与求婚人周旋,自己则打扮成乞丐混进其中。临走之前,奥德修斯再三告诫忒勒玛科斯:“忒勒玛科斯,你要知道,你现在是大人了。千万要保持冷静,不要因为你的神情,让人猜疑出我的真正身份。明天宫殿里,如果我遭到呵斥,不要发火生气,即使看到你父亲我受到了凌辱,最好也要像对待陌生人那样,不能过分地干预。”
在忒勒玛科斯的安排下,这位脏兮兮的老乞丐进了宫里,蹲坐在宴席边,津津有味地吃着自己分到的一份冷饭。求婚者中最蛮横的一个,来到了他的跟前,一抬脚就踢掉了他的饭碗。奥德修斯非常生气,大声地责问了一下,这个求婚者抄起凳子朝他打过来。忒勒玛科斯眼见父亲在厅堂里蒙受这般待遇而怒不可遏,但是,他想到父亲动身前的话,他走上前去,拦住了这个人,不卑不亢地说:“何必这么生气呢,和一个又穷又脏的乞丐生气,这不丢了您的身份吗?再说了,这个老家伙,虽然是个乞丐,可我把他带进来了,就是我的客人。”
这个野蛮的求婚者并不服气,气冲冲地说:“忒勒玛科斯,你既然说自己是主人,那么你该知道我们的来意了吧!我们向王后求婚,她一直推三阻四。这个家现在你做主,你说我们怎么办吧。”忒勒玛科斯笑了笑:“我这次回家来,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的。我进去和母亲商量一下,等会就能给你们一个答复。”
忒勒玛科斯进了后宫,见了母亲。他把父亲回来的事一说,珀涅罗珀高兴得流下眼泪来。等母亲稍稍平静下来,忒勒玛科斯附在母亲耳边,把父子两人的计划说了一下。过去因为没有接到丈夫的讯息,珀涅罗珀一直迟延不决。现在儿子已经成人,一切就由他做主吧!
忒勒玛科斯回到大厅上,大厅里喧闹的声音马上就静了下来。忒勒玛科斯清了清喉咙,大声地说:“诸位,我去和母后商量了一下,她已经同意了你们的求婚。但是,你们这么多人,究竟选谁呢?我母后提了一个意见:你们这些求婚的人互相比试一下,谁箭射得最好,这个人就是她未来的丈夫。你们觉得怎么样?”
那些求婚人举起了胳膊,大声地呼喊起来:“同意!同意!”
厅堂的酒席被撤开了,空出场地来。射箭装置按照规定排列起来:十二个环排成一行,谁一箭射过全部十二个环谁就赢得了王后。大厅正中摆放着一把大弓,箭袋里摆满了箭。
就在所有的求婚者跃跃欲试的时候,忒勒玛科斯又站了出来,他大声地说:“现在比赛开始。开始之前,我提一个小小的要求。比赛之中,易生火气。我担心会有人会滥用武器。为大家安全着想,我希望各位大人放下各自的武器,大厅里只留这把大弓和箭袋就可以了。”这些求婚人都同意了,一个个走上前去,解下随身的武器,由宫里的士兵带走,放到了外面。
一切都准备就绪,比赛开始。最先要做的,就是看谁能够拉开长弓装上弓箭。主人忒勒玛科斯先上前去,试了一试,徒劳无功;他谦逊地便把弓让给另一个人。那个人脸色都憋红了,一样没有成功。其他人一个接一个地轮流试了起来;他们中甚至有人还提前热了热身,或者煞有介事地用蜡油擦了弓身。不过,这一切都没什么用,弓弦始终笔直,像在嘲笑这些人。
这个时候,奥德修斯站了出来,他非常谦恭地抱起拳头,朝四周团团转了一圈,说:“我来试一下,也许可以拉开这把大弓。”
他话没说完,求婚人哄堂大笑,纷纷呵责这个乞丐傲慢无礼。忒勒玛科斯站了出来,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为什么要嘲笑这位老人家呢?他既然来了,也是有缘,不妨就让他试试吧。”他弯下腰,拣起弓箭,递给了奥德修斯。奥德修斯拿弓在手,长吸一口气,双手用力,箭身搭在弓上。他朝大家笑了一笑,弓弦拉紧,手一松,箭如同闪电飞了过去,毫厘不差地射过十二个环。
求婚的人惊讶得说不上话来。奥德修斯却大喝一声,说:“我现在瞄准另一个靶!”他转过身来,箭头对准刚才最蛮横的求婚者,一箭射去,正中咽喉,倒地而死。全副武装的忒勒玛科斯、欧迈俄斯和其他一位忠实的随从都跳到奥德修斯身旁。目瞪口呆的求婚人四处寻找武器,可是大厅空旷,武器都在对方手上。这些求婚者无处可逃,因为欧迈俄斯早已把大门拴紧。
就这样,聪明的奥德修斯巧妙地俘虏了他的情敌们后又成了宫殿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