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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成一锅粥】

皇帝亲戚不好当

中平六年(189年)四月,汉灵帝死了。

灵帝的死并不是王朝危机的结束,反而是一场更大危机的开始。由于灵帝有两位龙子——长子刘辩、次子刘协,于是后宫顺势就有这样几派势力:一派是保辩派的何皇后,以及她哥哥大将军何进;另外一派便是保协派的董太后,以及她一位做骠骑将军的侄子董重。还有一派是骑墙派——十常侍,他们并不明确表示出自己的政治主张,只是一切向利益看齐。

如电视屏幕上的宫廷肥皂剧一样,后宫的斗争时刻存在,名士、外戚、宦官等统统牵扯进去,他们在东汉末年已经斗了几个回合,各有胜负,死伤也不少。等到了黄巾起义异军突起的时候,何进当上了大将军,保辩派就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和刘备+关羽+张飞组合中的张飞一样,何进也是屠夫出身,文化水平不高。不过,虽然他的运气比张飞好多了,不过却不比张飞高尚,因为他是靠女人发家的。他因妹妹入宫而从政,他的妹妹喜得皇帝的唯一贵子之后,何进就认为自己以后是皇帝的舅舅,那自己的人生还不顺水又顺风,扶摇直上九万里,前程那叫一个不可限量。

但人世间的事情,谁能够说得准呢?世事难料,一个人的前程因为一丁点的小变化就会瞬间变为泡影,蝴蝶效应何进怕是不知道的,“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是百年身”这个道理何进估计也不知道。

所以,当灵帝在拥有皇子刘辩后的若干年,又有了皇子刘协的时候,何进大大地吃了一惊。更要命的是,皇子刘协讨得了灵帝他老妈董太后的欢心。

何皇后很恼怒,所以,在得知自己的儿子有了竞争对手后,不可忍受地用毒药鸠杀了皇子刘协他妈王美人,但一切仍无济于事。因为她的儿子刘协还是自己儿子的竞争对手啊,自己不能连他也杀了吧?

杀不掉刘协,何皇后的冲动行为反而使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了。董太后收留了孤儿刘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从刘协的可怜眼神中一次次深刻体会到何皇后的毒蝎心肠。那个像蝎子一样毒辣的女人!在自己的儿子灵帝面前,董太后不止一次这样吼道,这种情绪的传染是可怕的,被传染的灵帝在其生命的最后时刻,终于做出了一生中最重大的决定:改立皇子刘协为太子。

当然何进还不知道灵帝的打算。他要知道灵帝的打算,也会采取措施阻止。灵帝很害怕何进,他难以想象当皇子刘协荣登宝座时,何进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在灵帝看来,这个屠夫出身的大将军将永远和屠刀在一起,这个屠夫的大胡子也永远和他不可告人的欲望连在一起。枪杆子里出政权,自己虽然贵为皇帝,但手头缺少的恰恰就是枪杆子。

有人看出灵帝的恐惧,那就是天天揣摩上意的十常侍之一的中常侍蹇硕。蹇硕在这个时候悄悄进言:“枪杆子从来没有离开过您啊,何进只不过拥有枪杆子的使用权,但所有权永远属于您啊。”蹇硕最后重复说,枪杆子本来就是您的,您要过来不就好了嘛。

灵帝幡然醒悟,惊呼道:“爱卿说得很有道理呀,你好好策划一下怎么把枪杆子要回来啊。”

蹇硕就皱眉头了,说归说,但是要回来谈何容易:“那容臣细细策划一下。”

灵帝:“不急,等我死的时候再动手也不迟。”

到了灵帝驾崩时候,蹇硕他们才冥思苦想出来计策了。此时,何进当然不知道有人在对付他,他的心情像春天的小鸟在枝头雀跃,满怀希望进宫,遐想着前方有一个诱人的大蛋糕在散发着香气,那的确有一个大蛋糕——皇位。尽管不是自己坐上去,但是和自己坐上去差不多嘛。一路上,宫女太监都低声打招呼:“大将军好。”但何进并不搭言,而是径直走向灵帝尸体所在处。他脚步坚毅而不容置疑,也没有做什么防备,所以一般情况下要是不出意外,何进必将人头落地,因为蹇硕早把刀斧手布置好了。

但是,意外的情况还是出现了。正当这个牛气冲天的大将军在赴死之路上撒腿狂奔的时候,一个名叫潘隐的司马悄悄拦住了他,并将一个惊天大阴谋告诉他:“皇上已驾崩,蹇硕已预做安排,要谋害大将军!”

何进马上悬崖勒马,尽管此刻脑子一片空白,但还知道往家跑。“回府回府!”他吼着家丁,一队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狂奔回府。坐下来之后还是惊魂未定,一杯凉茶落肚之后才想起来,招集自己的近臣密友商议趋福避祸之道。

意见领袖曹操

何进府上,人头攒动,在纷纷扰扰的争论之中,曹操站了出来。

曹操不是在济南当地方官员吗?怎么跑到洛阳何进府中了?原来曹操在济南官当得严厉,当地权贵害怕他长久在此会坏了自己的家业,就出钱给曹操买了个议郎的官,让他离开济南。当时都是出钱买官保官的,要是换了别人肯定是连蹦带跳去上任,曹操却不!他看不惯这种卖官鬻爵行为,就归隐乡里了。

归隐干什么?游山玩水?不!给自己充电,读史书。以史为鉴可以知兴衰,以史为鉴可以知人心,这一段时间曹操从史书上看到了历史的轨迹,看到了人性的险恶。

等到灵帝设置西园八校尉让他做了典军校尉时,曹操已经远远走在了同时代人的前面,他的人生阅历与读史经验让他比别人看得更远,他的眼神里也时常充满了不可一世的光芒。

典军校尉如今和众多高官在大将军府中商议,他还没有表达自己的看法。他在众人的嚷嚷之中倾听,听了半天,他觉得这群官员太幼稚、太理想化,就打定主意要当个意见领袖。

曹操站出来是反对众人意见的。这就是曹操与众人的不同,这个与众不同使得他成为影响中国政局走向的重要人物,而那个时候何府在座的高官都已经成为历史的灰烬,再也找不到半点存在过的痕迹。根据蝴蝶效应细究,这与他当时在高官云集的何府站出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群高官的理想化想法是:宦官们蠢蠢欲动,那大将军就不要犹豫了,先下手为强,把他们一网打尽,统统消灭!

就在大伙为这个建议热烈鼓掌的时候,曹操站出来做意见领袖了。他说,我觉得这个想法好是好,但是可行性不大啊。

何进的脸马上就变绿了:“孟德(曹操字孟德),怎么不大?你是说我连几个废人都杀不掉?”何进觉得曹操是在怀疑自己的能力。

曹操继续说:“宦官这个群体,在朝廷蠢蠢欲动已经是很多年的事情了,想要消灭他们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了,要是很容易就能消灭掉,怕早就消灭了。如今十常侍已经做大,宦官遍布朝廷各个角落,此时商谈消灭这个群体,只怕不是那么容易。”

“遍布朝廷各个角落?那就一一找出来杀掉!我就不信灭不了他们,大不了和宦官们同归于尽,过把瘾就死。”何进愤怒地吼道。

曹操诧异地抬眼看向何进。这是一个手握天下兵权的大将军应该说的话吗?何进说完后也觉得自己说得不对,但是已经来不及反思了,因为潘隐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他大喊着:“不好啦!不好啦!”

“怎么了?”何大将军连忙迎了过去,“不着急,慢慢说,来,先喝口茶顺顺气。”就招手让一个丫鬟送茶过来。

潘隐说:“不喝了。来不及了,大将军,你要是再不进宫,怕是以后再也不能进宫了。因为十常侍将要拥护皇子刘协登基了。”

何进听闻,连忙问众官怎么办。此时何进想杀了这群十常侍,以成一世英名。只是刀在手,不等于头颅在手。何进手握钢刀,不知道该如何取下那些他想要的首级。

众位不知道该怎么办。当然,曹操知道。

曹操就再次站了出来,大家都没有可建设性意见可提了,这次看来我这个意见领袖当定了。他就迎着何进及众高官们感情复杂的目光侃侃而谈。他说:“当今之急,就是要先立皇子刘辩当上皇帝,然后奉旨诛杀十常侍等官宦。这样做,名正言顺。十常侍他们要是负隅顽抗,那我们就给他们定一个谋反的罪名!到时候杀掉他们也就容易得多了。”

曹操此言一出,一切似乎如水银泻地,水到渠成了。何进也终于对他刮目相看,不由得伸出大拇指朝曹操挥挥,连声称赞,高,高。他采纳了曹操的建议。

剧情出现意外

另外有一个人则在此时也当仁不让地登上了历史的舞台,他就是曹操的好朋友袁绍。

此时的袁绍是个司隶校尉,和曹操是一个级别的官员,在曹操的话音刚落,何进点头暗许之时,袁绍请战了。他不甘落在朋友的后边,自己没有好主意,那行动总可以吧,做行动的巨人。袁绍就奋然表示,为了确保皇子刘辩为君,愿领精兵五千杀进宫去,强扶皇子刘辩上位。

何进点头,袁绍就行动了。袁绍确实有行动的天赋,刘辩登基成功,蹇硕人头落地,蹇硕手下的禁军也集体投降,投降仪式搞得很隆重,很有弃暗投明的氛围。

何进的心意这时已经满足了,有这样的结局太好了,自己本来是要被杀的命啊,如今竟然事事顺心了。但袁绍并不满足,宦官干政,传统的世家大族很难获得实权,面对到手的权力,世家大族是绝不愿意轻易放弃的。袁绍说:“汉灵帝建宁元年(168年),窦武窦大人没有能够成功诛杀宦竖,是因为他们谋划不秘,言语泄露,当时洛阳的官兵又害怕居于宫中的宦官。现在情况不同了,您是当今皇上的大舅舅,手中又紧握枪杆子,我们这些将官都是一时豪杰,有谋略家又有行动巨人,大家都愿意为您效命。下定决心吧,为天下除患,成万世功业啊。”何进听袁绍这么一说,心头一热,开始着手完全消灭宦官。

但何进不愿意独自享受袁绍的这番大道理,于是跑去说给妹妹何太后(注意:何皇后已经摇身变为何太后)听。何太后只用一句话来反驳:“太监都灭了,你让谁来伺候我?”

剧情就出现了意外。

大将军要诛灭宦官一族,那剩下的“九常侍”就是等着自己被诛吗?十常侍又不是光会吃饭,光会吃饭能做到十常侍吗?恐怕做小太监的时候就被人家阴了,或者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在决定自己生死的这个关头,以张让为首的“九常侍”先后买通了何太后的母亲舞阳君和何进的弟弟何苗。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于是,何太后就站在了太监的立场上。何进在向她表示自己要杀掉太监的时候被斩钉截铁地告知:你不能杀了张让他们,他们可是我们的恩人!你想想,你好好想想,没有他们,出身寒微的我们能有今天吗?不能!

“可是,张让他们想要杀掉我啊。前几天,要不是我采取措施,早就是阴间的鬼魂了啊。”何进还知道自己来姐姐这里的目的。

“错,不是所有的宦官都想杀我们,只有一个蹇硕。其余的是想保护我们。”

“你怎么知道?真的只是他一人?”

“你怎么怀疑姐姐的话?大坏人已经除掉了,其余的都不应该问罪,要是这样,以后谁还为我们效命!”何太后也并不是心软之人,她不是不知道放虎归山的道理。但现在的情势是,天子是自己的儿子,大将军是自己的哥哥,天下就在自己的掌心中。几个宦官杀与不杀,都无碍大局了吧。

最后,何太后又对弟弟说了一句:记住我的一句话,思路决定出路,给人出路就是给自己出路。弟弟。

何苗也在旁边替宦官们说好话。

“那,好吧。”以犹豫著称的何进妥协而出。他觉得姐姐说的也不错,给人出路就是给自己出路。笼络了“九常侍”的人心,也就笼络了天下人的人心,而现在政局刚刚稳定,需要的是人心思定,而不是人心思乱。何进走在路上,暗暗为姐姐的“大手笔”选择喝彩了好一会儿。 Ld8NYwQLiBwFFvwUqsvZXvK0hrO9gu7J2cfZ5Z2b4xJNSFR1JQeGdWXr78lJhW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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