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往士麦那
巴黎的居民具有一种达到荒诞程度的好奇心。当我到来时,我被注视着,仿佛我是被从天上派遣来的:老人、男人、女人、孩子,所有的人都想看我。如果我出门,所有的人都到了窗口;如果我在杜伊勒利,我就看到在我周围立即形成一个圈:女人们形成一道围绕着我的有着成千种颜色的彩虹;如果我去看表演,我首先就会发现有成百只观剧用的望远镜对着我的脸:总之从没有任何一个人像我一样被人看得那样多。有时候,我听到一些几乎从来也没有走出他们的卧室的人相互说:“应该承认他看上去很像波斯人。”我微笑了。多么奇妙的事!我到处都能看到我的画像,我看到我自己被复制在所有的店铺里,在所有的壁炉上,人们是这样生怕看不够我。
如此多的荣耀不会不令人感到负担:我不认为自己是个如此稀奇、如此罕见的人,虽然我对自己很有好感,我却从来也没有想象我竟会扰乱一个我在那里根本不被认识的大城市的安宁。这使我决定脱去波斯的衣服而穿上一套欧洲式样的衣服,以看看在我的面貌上是不是还留有什么奇异的东西。这一尝试使我认识到我真正的价值:脱去了所有外来的装饰后,我发现自己被更加公正地欣赏。我有理由怨恨我的裁缝,他使得我在顷刻之间失去了公众的注视与尊重:因为我突然进入一种可怕的虚无之中。有时候我在一个聚会中待了一个小时,人们也不看我也不使我有机会开口。但是假如有人告诉聚会的人说我是个波斯人,我立即就听到在我周围的低语声:“啊!啊!先生是波斯人?这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人们怎么会是波斯人呢?”
一七一二年,夏尔瓦尔月的第六日,自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