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户部
步军统领衙门的兵丁和顺天府的差吏挎着刀从大门中列队跑了出来。
胤禛在前,田文镜和年羹尧紧跟左右从大门中走了出来。
一大群书办挟着算盘拿着账册从大门中走了出来。
画外音起:“清还国库欠款的期限只剩下最后三天了,可是十成中只有三成的人还了欠款,剩下的七成,胤禛只得带着人挨户追讨了……”
2.胤䄉府
一阵阵哭闹声、喝骂声从大门里传了出来。
家奴们抬着、扛着大笼小箱从大门内乱糟糟地拥了出来。
门内女人的哭闹声:“那是我娘家的陪嫁呀!什么皇子,一个家都养不活,还要把我的东西拿去卖了还债,我不要活了……”
胤䄉的骂声:“那就去死吧!臭娘们。”
女人哭闹声:“你打我……我真的不活了,我这就去死……”
许多人的劝慰声。
胤䄉不知从哪儿找了一件破衣穿在身上,红着眼气呼呼地从大门中走了出来,对抬着箱笼的家奴们吼道:“走!到前门大街去!”
3.户部前的大道上
胤禛、田文镜、年羹尧带着那一大群书办和众兵丁衙役快步地向前走着。
4.通往前门大街的几条路上
一条路上,桑佩带着几个家奴抬着箱子急匆匆地走着。
桑佩边走边催:“快!到前门大街!”
另一条路上,图伦升也带着几个家奴抬着箱子急匆匆地走着。
图伦升边走边催:“快!到前门大街!”
又一条路上,邓元芳和几个官员各自带着自己的家奴抬着箱子急匆匆地走着。
邓元芳和那几个官员边走边催:“快!快!前门大街!前门大街!”
5.一条大街上
胤禛带着众人快步向前走着。
李卫满头大汗地迎面跑来,跑到胤禛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四、四爷,十爷还有许多官员都抬着自己的家当到前门大街叫卖去了。”
胤禛一惊:“走,去前门大街!”
6.通往畅春园的路上
那群在魏东亭灵前哭灵的老武官们把袍服斜穿在身上,袒露着右臂,左手捧着官帽大步向前走着。
7.通往前门大街的路上
胤禛带着众人正火急火燎地赶着。
高福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高福上气不接下气地禀道:“四、四爷,不好了,一大群老臣们跑到畅春园找万岁爷哭闹去了!”
胤禛大惊:“该死!田文镜,你去前门大街劝说十爷和那些官员们回去。年羹尧,你跟我去畅春园,一定要拦住他们!”
8.畅春园
康熙背着手在湖边的石面径道上心事重重地踱步。
李德全小心翼翼地紧随其后。
还有一群太监远远地跟着。
踱至一处码头旁,康熙站住。
康熙:“去,把船划过来。”
李德全:“嗻。”
李德全转身对远远跟着的太监喊道:“快!把船划到这边来,万岁爷要乘船!”
两名太监飞奔而去。
另一名太监端着一只明黄绣墩飞奔而来。
李德全扶康熙坐下。
康熙出神地望着湖面。
两名太监各划着一只小船,远远驶来。
康熙怔怔地望着远处驶来的小船,只觉眼睛一花——
化入:
康熙眼中那划船的太监变成了年轻时的魏东亭。
魏东亭兴奋地划着船,一面高声喊道:“万岁爷,快点儿划呀,奴才可要登岸了!”
后面小船上,箭衣紧装的青年康熙憋足了劲,把桨划得更快。
渐渐地,康熙的小船超过了魏东亭的小船。
康熙:“魏东亭,你快划呀!”
魏东亭气喘吁吁:“奴、奴才划不动了……”
康熙哈哈大笑。
化出:
现时的康熙难过地闭上了眼睛。
9.快到畅春园的路上
老武官们袒着右臂,捧着官帽,排着方阵悲壮地向前走着。
10.畅春园湖边
排着方阵的老武官们化成了正在战场厮杀的青年时的侍卫,叠映在闭着眼睛的康熙的面孔上。
他们挺着刀挡在康熙的身前死命抵住凶猛进攻的叛军铁骑。
突然,一支长枪刺中了康熙的坐骑。
那马一声悲嘶,倒了下去。
侍卫甲(即武官甲)大喊:“魏东亭,你保护万岁爷走!”
满面血污的魏东亭拼命冲了过来,拉起康熙,背在背上,拼命跑去。
康熙回头看去,那群侍卫疯了般挡住追来的叛军……
人喊马嘶和刀剑撞鸣的声音渐渐远去……
一群人的哭声渐渐传来。
康熙猛地睁开眼睛:“是谁在哭?”
李德全:“奴才派人去看看。”
康熙:“不用了。朕亲自去看。”
说着,康熙向大门处走去。
众人紧紧跟去。
11.接近畅春园的路上
胤禛不断地挥鞭催马。
年羹尧和众侍从亦挥鞭紧随。
12.畅春园大门外
老武官们面向大门,匍匐在地,一迭声地大哭。
护门千总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扶起这个,又倒下了那个。
那千总无法,满头大汗地坐倒在地,喃喃说道:“完了,我这差使算当到头了。”
两名前探太监急忙从大门中跑了出来,高呼:“万岁爷驾到!”
护门千总和众护军一齐跪倒。
老武官们也止住了哭声。
康熙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佟国维、张廷玉和马齐站在康熙身后。
李德全赶前一步,走到护门千总面前,斥道:“怎么回事?弄这么多人在这里哭喊!你的差使真是越当越回去了!”
千总:“回李公公,这些大人们要闯进去见万岁爷,奴才不让,他们……他们就……”
康熙:“这不关护军的事。”
李德全:“嗻。”
康熙望着袒露右臂、泪痕未干的众老臣们,心里咯噔一沉,接着说道:“有什么事就进园子说吧。在这里哭闹,像什么话。”
说完,康熙又走了进去。
老武官们这才齐声应道:“嗻!”一齐爬起,走进园门。
13.畅春园大门不远处
胤禛猛地一勒缰绳。
年羹尧等也一齐将马勒住。
胤禛眼睁睁地望着那些老武官们鱼贯走进畅春园大门。
胤禛:“嗨!”
14.畅春园内湖边
康熙转对李德全:“你带着近侍太监们都去歇着。”
李德全:“万岁爷,这儿可不能没人侍候呀。”
康熙:“叫你们去,你们就去。有什么事,他们不能侍候朕吗?”
老武官们闻言都激动起来。
武官甲:“奴才能够侍候万岁爷!”
众武官:“奴才们愿意侍候万岁爷!”
康熙复对李德全:“去吧。”
李德全:“嗻。”
李德全率近侍太监们离去。
康熙:“现在没有外人了。咱们几个老主仆都放开了,坐下来聊聊。”
众武官:“嗻。”
武官甲、武官乙搀着康熙在草地上盘膝坐下。
众武官围着康熙俱盘膝坐下。
康熙望了望围坐的众人,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说道:“老了,咱们都老了。想起康熙九年,咱们君臣几个在宫里拿鳌拜的时候,都还是少年哪。少年好哇,天不怕,地不怕,血气方刚,只知道一个劲地往前干哪,干哪,从来就没想过留一点退路。其实,那个时候也没有什么退路哦。”
老武官们都听呆了,一齐怔怔地望着康熙。
康熙接着说道:“朕一生自信。自信人生一百年,会当纵横九万里!平三藩!平噶尔丹!收复台湾!同俄国的老毛子干!朕从来就没有怕过。朕也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怕!可就在前不久,黄河发大水了,冲缺了好多个口子呀!一夜之间,几个省的百姓遭灾呀,那么多人无家可归,流离失所。一百万人,二百万人,聚在一起,编成一支队伍,这支队伍该有多大呀。没有家,他们可以睡在棚子里,可以睡在路边。可是没有吃,他们就会铤而走险!古往今来,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造反?走投无路才造反!没有生路才造反呀!这个时候,朕还是不怕,朕可以拿出粮食给他们吃。粮食不够,朕可以从国库里拿钱买粮食给他们吃。可是,一查账底,户部里竟没有钱哪!泱泱大清帝国,人称康熙盛世,怎么会是这么个空架子?!朕害怕了,朕怕得好多个晚上睡不着觉哇。朕不是怕别的,朕是怕列祖列宗千辛万苦创下的大清基业葬送在朕的手里呀!朕这才痛下决心清理户部,整饬官常。原以为一道圣旨,百官警悟,能很快将欠款收缴归库。没想到情形这般复杂!朕这才知道什么叫力不从心啊……”
老武官们这才惶恐起来,一个个爬起来,跪在地上:
“奴才们不争气,使得主子作了这么大的难,奴才们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呀……”
说着,老武官们一齐哭了起来。
康熙也红了眼睛,温言抚慰道:“这也不能全怪你们。就连朕的亲生儿子也不能体谅朕的苦衷啊。”
15.前门大街上
围人如堵。
北街一面,一排门扇一溜儿摆开,上面陈列着各式珠玉、器皿、绸缎……
胤䄉府的家人们各站在摊位上高喊:
“快来买呀快来瞧呀,真正的王府货,大内珍藏赐物!”
“这边来呀,这边有俄罗斯进贡的毛牛呢,穿在身上腊月不用烤火哇!”
“正宗的宣德炉!还有明太祖朱元璋用过的洗脚盆,十足赤金,如假包换!”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在问:“这么多宝货,谁家的?怎么回事?”
旁边一人鄙视地看了问话人一眼,说道:“十贝子为了还国债,在这儿卖家当呢。”
问话人:“什么?堂堂皇子卖家当还债?不会吧……”
那人嘴一努:“你认识那人吗?那就是十贝子爷!咱们还在酒楼上喝过酒呢!”
问话人将信将疑地望去——
摊位后石阶上,胤䄉正穿着那件烂衣,蹲在一把椅子上剥着烤红薯吃。
正在这时,桑佩、图伦升、邓元芳和另外几名官员都带着自己的家奴抬着箱笼赶了过来,一齐走近胤䄉请安:“十爷,奴才们也有几件东西想搭在这儿一块儿卖了,请十爷恩准。”
胤䄉:“怎么?你们也是来卖家当抵债的?好,搭边儿摆着吧。”
几名官员齐声应道:“是呢!”说毕,各自指挥家奴们找地盘,摆家当。
正在这时,田文镜带着书办和差役赶了前来。
田文镜走到正在指挥家奴摆摊的桑佩、图伦升和邓元芳等官员面前:“众位大人,你们这是干什么?”
桑佩:“卖家当,还你的债呀。”
田文镜脸一沉:“还我的债?我田文镜什么时候有钱放债了?你们这是摆明了和朝廷对着干。快把东西收拾了,抬回去吧。”
图伦升:“这么说,你是答应不追我们的债了?”
田文镜:“欠国库的钱一文也不能少,这些东西一件也不许卖!来呀,给我把这些摊子拆了!”
众差役大声应道:“是!”答着,一齐走上前去拆摊。
众官员齐声喊道:“十爷!十爷!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呀!”
正蹲在大街另一边的椅子上的胤䄉闻声站了起来,往这边一看,骂道:“娘的!”接着把吃了一半的烤红薯一扔,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16.畅春园回京的路上
胤禛铁青着脸,骑着马在前头慢慢走着。
年羹尧和众侍从缓缓而随。迎面一骑马飞驰而来。
那马渐渐驰近,上面坐着李卫。
胤禛的心一咯噔,停马等待。
李卫看见胤禛一行,急忙勒缰。
李卫翻身下马,气喘吁吁地喊道:“快!快!十贝子在前门大街拦住了田大人,要、要打他!”
胤禛浓眉一拧,骂道:“浑球!”接着纵马欲走。
年羹尧抢着纵马拦住胤禛:“主子何等身份,怎能前去与他当街争论?让奴才去吧!”
胤禛略一沉吟,说道:“也好,你快去!”
年羹尧:“李卫,走!”
二人纵马而去。
17.前门大街
胤䄉正紧紧地拧住田文镜的衣领,拖着往前面走。
跟来的书办和差役都吓得远远地躲到一边。
围观的百姓们都兴奋地拥了过来。
胤䄉把田文镜拖到街心大声喝道:“跪下!”
田文镜倔强地挺立着大声回道:“十爷,您不要朝廷的体面,我可不能不要!”
胤䄉:“哟吙!凭你也跟老子说什么朝廷体面?你他妈羞辱老状元就不失朝廷体面?你他妈逼死了老功臣就不失朝廷体面?朝廷体面都让你这尖刻的家伙扫尽了!”说着一掌将田文镜的顶戴打落在地;又一扯,将田文镜的朝珠扯得满地都是。
一些围观的百姓赶着拾满地滚动的珠子。
一百姓拿起一颗珠子一看:“呸!木头的,没劲。”又随手扔掉。
18.西直门
年羹尧纵马赶到。
年羹尧对守门把总:“快!点一百兵马,随我到前门去。”
把总:“是!”
19.前门大街
几名如狼似虎的家奴已经将田文镜按倒在地。
胤䄉:“替爷用鞭子抽他!”
一名家奴拿来一根黝黑的长鞭,向天空虚挥一下。
那鞭子发出“啪”的山响。
众围观百姓更是兴奋,争先恐后,挤前观看。
一阵马蹄声,年羹尧率步军统领衙门的人赶到。
年羹尧坐在马上指挥:“先把围观的人轰散了!”
众骑兵:“是!”
众骑兵驱赶围观人群。
围观众人向四处哄散。
年羹尧对身旁的把总说道:“快!叫八爷来。”
那把总应声驱马而去。
当街,胤䄉的家人仍然把田文镜按在地上。年羹尧走向前,喝道:“还不放了田大人,你们难道真要给十爷惹下大祸吗?”
众家人犹豫不决地望着胤䄉。
胤䄉:“不准放手!”
胤䄉走向年羹尧:“年羹尧,闯下天大的祸事有十爷担着!不用你管。”
年羹尧:“奴才不能眼瞧着十爷遭万岁爷的责罚!”
胤䄉:“受责罚我认了,给我打他!”
年羹尧对众家人喝道:“当街责打朝廷命官,你们还要命吗?”
那名执鞭的家人苦笑着看着胤䄉,不敢动手。
胤䄉大怒,走上前去,抢过鞭子,朝田文镜背上腿上一阵乱抽。
年羹尧跨步上前,推开几名家人,然后护在田文镜身上,对胤䄉说:“十爷,你再要打就打我!”
胤䄉一怔,接着吼道:“你让开,要不然我真打了!”
年羹尧:“那就打吧!”
胤䄉:“你找打!”胤䄉把鞭子又猛地举起。
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了胤䄉的手腕。
胤䄉又疼又恼,骂道:“操你妈……”
回头看时,胤祥正怒目圆睁。
胤祥:“十哥,你也闹腾的够了,还不撒手?”
胤䄉:“十三,你、你先撒手!”
胤祥:“你先放下鞭子!”
胤䄉:“你再不撒手,我就要打你了!”
胤䄉说着,抬腿欲踢胤祥。
胤祥手上加劲往上一提。
胤䄉此时疼得满面通红。
正在僵持不下,胤祀和胤禟赶了过来。
胤祀:“这是怎么了?都撒手!”
胤祥把胤䄉一推。
胤䄉一个踉跄,回转身又要向胤祥扑来。
胤祀怒喝:“老十!”
胤䄉站住。
胤祀转对胤祥:“十三弟,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呢。”
胤祥转身对年羹尧说道:“亮工,叫他们把田大人抬到我府上去,我给他治伤。”
年羹尧:“是。”接着指挥几名兵丁抬来一块门板,把田文镜俯抬在门板上,跟着胤祥走去。
胤祀对胤䄉:“老十,还不把这些摊子给我收了!”
胤䄉的嘴翘得老高。
20.畅春园草地上
武官们都匍匐在地唏嘘不已。
武官甲:“奴才这就回去,把庄园卖了,抵还国库的借银。”
武官乙:“奴才也愿意把京里那座大宅子变卖还债。”
武官丙:“奴才们就是一贫如洗了,眼瞅着万岁爷安安乐乐,无忧无虑,死也瞑目了。”
说到这里,众武官一齐叩头。
康熙:“不,朕已经对不起一个魏东亭了。朕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这些跟着朕出生入死的人老无所依。朕的大内还有二三百万银子,原来是准备四阿哥江南筹款不到的时候,拿出去赈济灾民的。现在,朕都拿出来,替你们还债。”
众老臣大放悲声:“万岁爷……”
21.胤祥府上房
田文镜伏卧在床上。
褪掉衣服的背上、臀上和腿上鞭痕交错,血迹斑斑。
阿兰捧着一钵黑色的药膏走了进来,递给胤祥,又转身退了出去。
胤祥接过药钵,一边给田文镜上药一边说道:“这是蒙古大夫配制的上好伤药,涂在伤口上,不出三天也就好了。”
正上着药,田文镜一动,挣扎着就要爬起。
胤祥:“别动!”
田文镜:“四爷,四爷来了。”
胤祥猛一回头。
胤禛正瞪着那双透着伤感的大眼站在那儿。
胤祥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四哥来了,坐吧。”说完又回转身去给田文镜上药。
胤禛还是站在那儿一动没动。
胤祥一边上药一边说道:“何苦呢?人家都不愿干的差事,偏要接过来干。现在好了,欠款追不回,还弄得死的死伤的伤……”
胤禛突然说道:“亮工,把田大人抬走!”
年羹尧应声带着两个兵丁走了进来。
胤祥上了气,大声吼道:“这么重的伤能让你这么抬来抬去吗?你当我是没事找事?我是可怜田文镜!难怪人家说你‘冷面冷心’。”
胤禛蒙住了,一张脸白得像纸,两片薄薄的嘴唇不住地颤动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看他这样,胤祥后悔了,一时又找不出什么话说,只好回过身去继续上药。
胤禛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再没说话,扭转身走了出去。
年羹尧带着两个兵丁连忙跟了出去。
田文镜:“十三爷,不是卑职说您,您不该这样说四爷。”
胤祥没吭声继续上药。
田文镜:“您知道四爷上次为什么不见您吗?他是不想让您也卷了进来呀……”
胤祥眼中盈出了泪水,接着说道:“不要说了,我了解四爷比你深。”
22.胤祀府书房
胤禟:“这下好了。时间只有两天了,可欠款呢还差着老大一截。老四在江南弄了我们那么多银子,出尽了风头,这下也让他尝尝出风头的味道!”
胤祀:“老九呀,这个话就说到这儿为止。四哥接这个差事也不容易,咱们不能帮他,可也决不要拉他的腿儿。怎么说他也是为了朝廷。告诉我,老十到前门大街卖家当是不是你的主意?”
胤禟:“狗逼急了还跳墙呢。这还用得着我出主意吗?”
胤祀叹了一口气:“你们哪……你知道这样一来老十会落得个什么结果吗?”
胤禟:“什么结果?大不了挨老爷子一顿训斥。”
胤祀:“一顿训斥?告诉你吧,这一次他至少得在宗人府圈禁半年!”
胤禟一惊:“不会吧?!如果真的这样老十也就惨了。要不咱们给他二十几万银子,让他把账还了?”
胤祀:“我早说了,叫你给银子帮他还账,你不听。临到这个时候给不是太晚了吗?”
胤禟:“那时候我不是想让他攀一攀太子吗?谁知道太子真的把账给还了。哎八哥,你知道太子的钱是哪儿弄来的吗?”
胤祀淡淡地说道:“谁知道。”
23.胤祀府花园
胤祀背着手在花径上慢慢地走着。
揆叙垂着手跟在后面。
胤祀:“太子点名外放的那六名官员的履历都准备好了吗?”
揆叙:“早准备好了。”
胤祀:“知道今天是谁在畅春园当值吗?”
揆叙:“是大阿哥。”
胤祀眼一亮,站住了:“好,你马上带那六名官员去畅春园,让大阿哥引见给皇上。”
揆叙会意:“嗻。”
24.畅春园澹宁居
“啪”的一声,一只青花茶碗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康熙背着手在殿中愤怒地来回疾走。
一名小太监轻轻地疾步走上去收拾地上的碎片茶沫。
少顷,站在一旁的大阿哥胤禔轻轻地走近康熙,说道:“儿臣去把十阿哥叫来?”
康熙:“叫他来干什么?叫他来气我?!”
胤禔不敢再吭声,退了出去。
25.澹宁居外
揆叙带着六名外放的官员走来。
李德全见状迎了上去。
揆叙:“李公公,皇上这时候有空儿吗?这几位是即将外放的官员,等着给皇上引见呢。”
李德全:“揆大人,有空儿没空,我劝你这个时候都不要去见皇上。”
揆叙佯问:“怎么了?”
李德全:“您也甭问为什么。总之,这个时候谁去都得碰钉子。”
揆叙假装为难地:“可是他们明儿就要上任了。您好歹禀报一声吧。”
李德全:“今儿是大爷当值。既然你这么急,就先跟大爷说吧。”
揆叙:“那就请李公公叫大爷出来一下。”
李德全:“好吧。你们候着。”
26.毓庆宫
胤礽大惊:“什么?揆叙这个时候带他们去见皇上了!”
黄体仁:“是。是吏部的人告诉我的。”
胤礽:“好他个老八!这是摆明了放我的暗箭哪。今儿澹宁居是谁当值?”
黄体仁:“听、听说是大爷当值。”
胤礽更惊:“糟了!糟了!快去,快去,把他们追回来!”
黄体仁:“这个时候去……怕是晚了。”
胤礽:“你去都没去,怎么知道晚了!”
黄体仁:“是……”答着急忙走去。
27.澹宁居外
看见胤禔从殿门走了出来,揆叙赶紧上前刷下马蹄袖请了个安:“大爷吉祥。”
胤禔望了望揆叙,又望了望远远鹄立的那六名官员。
胤禔的话外音:“狗儿养的吏部,捞钱也不看时辰,一下子就外放六名官员,还偏拣在这个时候来引见……”
想到这儿,胤禔对揆叙:“怎么,这些人都是外放的?”
揆叙:“回大爷,都是外放的。”
胤禔:“都放的是什么缺儿呀?拿引单我看。”
揆叙:“是。”答着将引单递了过去。
胤禔接过引单一看,脸上立刻就挂不住了:“我说揆叙呀,你们吏部也太过分了吧?一下子就把这么六个肥缺都放了,弄了多少孝敬,从实招来。”
揆叙装作一脸的惶恐:“大爷,您这样说奴才可得找根绳子上吊了。这几个人都是太子点名外放的。”
胤禔一听眼中立刻放出光来:“哦?他们都是太子的什么人?”
揆叙:“回大爷的话,这几个人和太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胤禔更加狐疑了:“胡说!光四川盐茶道一个缺每年就能弄个上十万两银子,太子怎么会放给一个毫无关系的人?”
揆叙一脸的正经:“奴才敢发誓,这几个人太子连见都没见过!”
听他把“见都没见”几个字说得如此郑重,胤禔终于醒悟了,笑着道:“好,好。把他们叫过来,我引他们去见万岁爷。”
28.澹宁居
那六名官员一字排开跪在殿中。
康熙默默地在看引单,看着看着,寿眉一抖,目光从引单上转向那六名官员,问道:“谁是康祖恩哪?”
跪在正中那位胖得脸上浮着油光的官员连忙答道:“小人是康祖恩。”
听他自称“小人”,康熙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接着问道:“你知道你去当的那个官是干什么的吗?”
那康祖恩答道:“知道,是管盐和管茶的。”
康熙:“你知道盐和茶应该怎么管吗?”
康祖恩:“知道,就是把盐从盐民手里买过来,然后卖出去,把茶从茶农手里买过来,然后也卖出去。”
康熙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你原来在哪个任上任职?”
康祖恩:“回万岁爷,小人是个候补道,原来没有放过缺,一直在山西做生意。”
康熙的胡子微微颤抖了,目光转向胤禔:“这个人是谁举荐的?”
胤禔连忙走了近去,在康熙的耳边说道:“回皇阿玛,这六个人都是太子点名放的缺。”
康熙的脸色变了,坐在那儿怔了半晌,然后说道:“叫他们先下去。”
胤禔:“是。”接着对李德全使了个眼色。
李德全把那六名官员带了出去。
康熙对胤禔问道:“太子和这几个人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吗?”
胤禔:“回皇阿玛,据儿臣所知,太子和这几个人见都没见过。”
康熙猛地站了起来,厉声说道:“胡说!”怒到这里,康熙猛然惊醒,缓和了语调说道:“没有关系就好。你也跪安吧。”
胤禔以为康熙要问下去,早准备了一套说辞,没想到康熙就此打住,急忙说道:“皇阿玛……”
康熙:“跪安吧。”
胤禔只得把话咽住,跪下叩了个头退了出去。
康熙:“李德全,叫太子来见我。”
29.澹宁居外
胤礽急急忙忙地赶了来,看到那六名垂首鹄立惶惶不安的官员,他脸上的汗珠更是一个劲儿地渗了出来。
胤礽低声问李德全:“李公公,知道皇上为什么叫我吗?是不是这几个官员说了什么混话?”
李德全:“这几个官员是大爷引见的,当时奴才不在殿里。”
胤礽更加没有了主意,站在那儿发愣,竟忘记了进殿。
李德全:“太子爷,万岁爷正等着您呢。”
胤礽:“哦,哦。”
30.澹宁居
胤礽叩了个头站了起来,垂着头站在那儿等待即将到来的不测天威。
出乎意料,康熙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问道:“胤䄉在前门大街卖家当,打田文镜的事你知道了吗?”
胤礽:“儿臣知道了。”
康熙:“那么多老臣跑到朕这儿来哭殿的事你也知道了吗?”
胤礽:“儿臣也知道。”
康熙:“朕真不明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做起来都会这样子难办?居然还有那么多人以死抗争!你说,我大清的官员真的都穷到了这个地步?我真担心哪,这个债再追下去还会出现一些什么意料不到的事情。”
胤礽:“皇阿玛圣明。追比国库欠款原是天经地义的事。要说弄到如今这个局面都只怪四弟做事太操切了点。再加上他推荐的那个田文镜更是性格乖僻,不通人情天理,把一件原可以慢慢办好的事给弄砸了。”
康熙的眼中立刻闪出是鄙视更是失望的神色。
康熙的画外音:“这就是我一手培养的太子吗?这就是我大清将来的皇帝吗?遇事推诿,有功劳就是自己的,有过失就推给别人。还背着我卖官鬻爵!他、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虽然这样想,康熙仍然不露声色,只是说道:“你是太子,臣下做的事情哪儿不对,你应该多管管哪。”
胤礽:“是。”
康熙接着漫不经心地拿起御案上那张引单:“这是吏部报上来的六名外放官员的名单,你去查一查,如果称职,就批了它吧。”
胤礽心里一喜,连忙应道:“是。”
31.户部大堂外的大坪里
又站满了欠款的官员。
所有的官员们都显得那样无精打采,那样麻木疲惫。
有些人在打着哈欠。
有些人用脚在地上画着圆圈。
有些人更无聊,拉着站在前面官员的辫梢织着小辫。
站在廊阶上的胤禛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嗓音沙哑地说道:“今天是最后一天了。还清了欠款的人只有三成,还有七成人一文也没有还。看起来我这个差事是办砸了。我有负皇上,也有负朝廷哪!我已经准备好了,准备接受皇上的处罚,准备自己请求革去郡王的爵位。可是我伤心的不是这个,我伤心的是我大清的官员竟有这么多人心里只有自己,根本就没有朝廷,心里只有家,而根本就没有国!诸位大人,你们中间多数人都是读着圣贤的书走进庙堂的。你们难道都忘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个简单的道理吗?没有国,哪儿来的家?没有了朝廷,哪儿来的你们这些官员?现在,我只想说一句话,你们如果还有一点儿天良的话,就自己走出来,尽自己的所能,能还多少就还多少。”
一片沉默。
突然,一个声音:“我还!”
话音刚落,那名曾在畅春园哭殿的老武官甲双手捧着银票慢慢地走了出来。
接着,另外几名在畅春园哭殿的老武官都捧着银票走了出来。
其他的官员都惊诧地望着这几个向胤禛走去的老武官。
胤禛那苍白瘦削的脸庞上涌出一阵激动。
就在这时,大门外传来胤礽的声音:“慢!”
老武官们都站住了,惊诧地回过头去。
胤禛也诧然地向大门方向望去。
所有的官员都一齐把头扭向大门。
胤礽踱着方步从人道中走了进来。
胤礽:“他们的钱一文也不能收!”
胤禛愕然问道:“为什么?”
胤礽:“不为什么。我说了不能收就不能收。”
说完这句话,胤礽已经走到廊阶中央站好,向着众官员大声说道:“本来我是不想来管这个事的。为什么呢?因为这么一件简单的差事,朝廷派了一位郡王应该完全能办好的。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就不得不管了。堂堂的康熙盛世,弄得朝廷一半的官员上吊的上吊,卖家当的卖家当,像个什么话嘛?当然了,欠国库的钱应该还。四爷向你们追款也是为了朝廷,是完全应该的!这一向四爷也是够辛苦了,他也为难哪。欠款追不回,他有负朝廷;追急了,你们又受不了。怎么办呢?皇上和我的意思,钱还得还,但还也得有个还法。像刚才那几位老臣的钱就不能收。为什么?因为他们拿来还债的钱都是皇上从大内拿出来的体己钱哪!”
众官员骚动起来,议论纷纷。
胤禛也是一惊。
胤礽:“肃静!肃静!你们想想,泱泱大清帝国的皇上,把自己的一点体己银子都拿了出来让臣下们还债,这个债还能追吗?那么是不是说欠国库的钱就不要还了?怎么个还法?我的意思,以两年为期,第一年还一半,第二年再还一半。”
众官员闻言大喜,一个个兴奋得精神大振。
胤礽:“当然,我的这个意思还没有向皇上请奏。但是我相信,以皇上的圣明,也一定会同意我这个奏议!”
官员中立刻有人高呼:“皇上万岁!太子千岁!”
众官员立刻齐声高呼:“皇上万岁!太子千岁!”
胤礽满面放出红光,大声说道:“好了。从现在起,你们各自去干各自的事情,好好地把朝廷的事办好!”
众官员应声如雷:“是!”
说完这些话,胤礽昂着头又径直从人道中走了出去。
众官员皆大欢喜,蜂拥着向大门散去。
脸色苍白的胤禛怔怔地站在廊阶上。
32.澹宁居
康熙霍地站起,在殿中来回疾走。
佟国维、马齐、张廷玉屏着呼吸站在一旁。
康熙站住了,对三人说道:“你们上书房立刻通知在京四品以上的官员,明天在乾清宫叫大起!”
佟、马、张:“是!”
33.乾清宫门外
景阳钟轰鸣。
诸王贝勒和四品以上京官,排成两列,向乾清宫走去。
34.乾清宫
康熙巍然高坐。
诸王贝勒和众京官按班跪倒,山呼万岁。
康熙:“朕有很久没有叫大起了。这次叫你们来,主要是说一说清还国库欠款的事。昨天,太子在户部宣布所有欠款的官员以两年为期清还欠款。朕还能有什么话说呢?”
太子微微一惊。
康熙:“追了这么久,还上来的国库欠银还不到三成。朕很失望哪。这一向朕总是在想,我大清这么多的官员,其中还有我自己的儿子,怎么就把这个国家都当成了朕一个人的国家呢?你们难道就不明白,这棵大树朕是主干,你们都是枝叶呀。而国库呢?不就是这棵大树的根吗?没有了根,朕这棵主干会枯萎,你们这些枝叶难道就不会枯萎?胤䄉,你说你欠国库二十几万两银子都干什么去了?”
胤䄉:“儿臣府里人多,钱不够用。”
康熙:“住口!每年一万八千两俸银,京郊朕还赐了你一片庄地,钱怎么会不够用?居然不顾朝廷体面,到大街上去卖家当,还当街鞭打朝廷命官,你从小在南书房读的书都到哪里去了?
胤䄉:“皇阿玛知道,儿臣从小就不会读书,可人家会读书的还不照样欠了国库的银子。”
康熙:“你说的是谁?”
胤䄉:“三阿哥!三阿哥欠了三十一万,比我还多,您老人家为什么拿自己的体己银子给他还债?却不给我还债?”
康熙:“你问得好。当着你们兄弟,还有众大臣,朕就告诉你。朕是拿了体己银子给三阿哥还债。为什么呢?因为三阿哥借了钱在干正事!从康熙三十九年起,他就召集了一批饱学之士在著书。现在,第一批《佩文韵府》已经编好,马上可以付印。他还想编一部集古今全书为一体的大书,共计一万卷!朕听说后不胜欣慰,决定每月从大内拨款,让他把这件大事干完!可你呢?你借了钱干什么了?修园子,还修什么戏楼?你还有脸同他比!胤禔!”
胤禔:“儿臣在。”
康熙:“你兼着宗人府的差使,你看怎么处治这个奴才。”
胤禔:“回皇阿玛话,十弟从小就是这个粗性儿,皇阿玛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康熙:“不行!把他关进宗人府,圈禁半年!”
胤禔:“是。来呀。”
两名侍卫应声出列:“在。”
胤禔:“送十阿哥去宗人府。”
二侍卫:“是。”
二侍卫走近胤䄉,把他架了出去。
诸皇子和众大臣无不失惊。
胤禟吃惊之余,不禁又向胤祀投去十分折服的一瞥。
胤祀却毫无表情跪在那儿。
胤禟:“皇阿玛,儿臣有话要说!”
康熙乜了他一眼:“说吧。”
胤禟:“十阿哥昨天的做法诚然不对,但田文镜当街顶撞皇子,为了一两欠银羞辱老状元;还有魏东亭之死,也因他追迫太甚。这样的酷吏,不处治实难服众人之心!
桑佩、图伦升和邓元芳一齐桴鼓相应:“微臣等也是这个看法!”
康熙:“田文镜来了吗?”
伤势未愈勉力撑跪的田文镜应声:“微臣在。”
康熙:“九阿哥所说可是实情?”
田文镜叩头答道:“总是微臣处事操切,任凭圣上处治。”
康熙:“做官和做人是一个道理。处事固要认真,但总须怀着一点仁恕之心。为了一两银子,挖心刺骨,百般羞辱斯文,圣人教你的恕道哪儿去了?田文镜革去户部核查处会办的差使,到陕西去,以知县任职,限三日离京!”
许多官员喜形于色。
胤禛:“皇阿玛,田文镜……”
康熙喝断:“田文镜的事不要再说了!”
桑佩、图伦升和邓元芳即时称颂:“圣上以仁德治天下,以恕道教化臣子,微臣等不胜钦服。”
康熙:“尔等以为朕处治田文镜,仅仅因为他处事操切吗?”
桑佩、图伦升和邓元芳莫测高深,赶忙低下头去。
康熙:“朕问你们,你三人的库银都还清了吗?”
桑佩、图伦升和邓元芳俱是一惊。
桑佩:“微臣等正在想方设法凑款还钱。”
康熙:“可恶!你们还要凑款还钱吗?桑佩,你借户部的十万两银子在民间放高利贷,每月坐收五千两的利息,这几年来,你的钱也捞足了吧!”
桑佩脸色大变,伏地战栗。
众人见状俱皆吃惊。
胤禛更是吃惊,面显迷惘之色。
康熙复对图伦升、邓元芳:“图伦升、邓元芳!你二人挪借国库的钱,又利用漕运的船贩货牟利,每一次进项都在万两以上,是不是?!”
二人皆脸色苍白,冷汗直流。
康熙:“似你们这等贪赃枉法之徒,圣人的恕道岂能对尔等而言!革掉他三人的顶戴,交都察院和刑部严加审讯!”
几名侍卫走了过来,取掉三人的顶戴,拖了下去。
众人皆屏息戒惧。
胤禛的脸色白了,急忙说道:“儿臣在户部清理债务一月有余,竟未能查出他们的劣行,是儿臣失职,儿臣自请处分。”
康熙:“你向来以精明自许,可是这一次呢,该追的,该查的,你都追了查了吗?而有些可以缓一缓的,你却不会量情度势,弄得不该死的死了,而该办的却漏了网!”
胤禛:“儿臣处事不明,遗君父之忧,儿臣自请革去郡王的爵位,以赎罪衍!”说着,把顶戴取了下来放在地上。
殿内一片寂然。
胤祀说话了:“儿臣有话要奏。儿臣以为四哥这次办差虽然失之操切,但他一心一意都是为的朝廷。本来这件差事就十分难办,儿臣当初就认为自己没有能力办好,因此也推荐的四哥。如今四哥追回了三成欠款已属十分难得。倘若因为有人还不起欠款自杀或者干出一些出格的事而处罚四哥,儿臣以为今后就没有谁敢出来替朝廷办差了。”
康熙盯着胤祀看了好一会儿,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接着向佟国维、马齐、张廷玉问道:“八阿哥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你们觉得怎样?”
佟国维、马齐、张廷玉一齐回道:“八阿哥所言甚是。请皇上俯准。”
康熙接着转对胤礽:“太子,你的看法呢?”
胤礽:“八阿哥说的话也正是儿臣想要说的。”
康熙:“胤禛,你都听到了,凡是一心一意为朝廷办事的人,朝廷自然不会委屈他。可是,办错了事也不能没有处罚。罚你免去一年的俸禄,你还有什么说的吗?”
胤禛:“儿臣情愿受罚。”答着,眼眶中闪出了泪花。
胤祀又奏道:“这次追比户部欠款,年羹尧能够尽忠尽职,在十阿哥当街闹事的时候挺身而出,处事得当。儿臣以为应予褒奖。”
康熙:“怎么褒奖?”
胤祀:“四川提督现缺。儿臣以为提升年羹尧去正为合适。”
康熙望了一眼胤禛。
胤禛内心震动却不露声色。
康熙:“年羹尧在十阿哥当街闹事之时,处理得当,颇识大体。平时也能尽忠职守。就派年羹尧升任四川提督。”
年羹尧:“奴才谢主隆恩!”
35.胤祀府大门外
年羹尧站在大门外恭敬地候着。
胤祀府的胡管家走了出来,说道:“年大人,八爷说了,他举荐你是为国举贤,而没有丝毫其他的意思。他不能接受你的谢意。”
年羹尧:“八爷这样想,奴才可不能不有所表示。劳烦您再去禀报,就说我年羹尧在上任之前只要求见八爷一面。八爷说不让我说感恩的话,我一句话也不说,见一面就走。”
胡管家:“年大人既然这样说,我就再去禀报一次。”
36.胤祀府书房
胤祀满脸严肃地一只手扶着书案,站在书案旁。
年羹尧大步走了进来,唰地刷下马蹄袖,双膝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叩了个头,接着站了起来,回转身又大步走了出去。
胤祀嘴角露出了一丝笑纹。
37.北京郊外
彤云密布。天空中纷纷扬扬飘下雪来。
雪地里,一辆骡车在慢慢滚动。
骡车后,胤祥和田文镜皆神色黯然,默默走着。
李卫和高福也愀然不乐默默跟在后面。
走到一株大树前,胤祥和田文镜都站住了。
胤祥:“田文镜,四爷不能前来送你了,可他的心里记着你。天寒地冻,前路遥远,你要多多保重。”
田文镜跪了下去。
38.胤禛府万福堂
胤禛正盘膝坐在榻上,手里数着念珠,嘴里在默默地诵着佛经。
门外一双深邃的眼睛正在默默地看着胤禛。
这个人就是拄着拐杖的邬思道。
胤禛仍然在诵着经,突然,他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诵书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胤禛倏地睁开双眼:“邬先生……”
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