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拍卖会,莫易坤和小秋的恋情曝光。对钟莫两家来说,这都没什么意外。他们在京城混迹多年,眼线耳目多到数不清,只有不想知道的,绝没有不能得到的。都知道坤子和小秋多年情缘未了,但是两家都不约而同采取不干涉、不强求的态度,顺其自然,合则皆大欢喜,不合也绝不勉强。因为太重视,所以不敢妄自干预。
莫易坤的母亲宋葶,却和大家抱有相反态度。她以为分开四年,再深的感情也会变淡,合好也是徒劳,早晚还是要分开,既然如此又何必重新开始,劳心费力,倒不如各自分开重觅幸福。
莫老爷子是个很开明的人,只要儿女喜欢,他从不强加干涉。更何况是小秋,知根知底的好孩子。他总是劝宋葶说:“分开四年还能和好,那是多深的感情啊?”
宋葶却不屑一顾:“情深干吗还分手?”
“他们不是小孩子,是非轻重分的清,现在这大家伙儿都没异议,你非在中间差一杠子干什么?”
宋葶冷哼:“那是他们不知道,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想呢?”
莫老爷子的脸色瞬时严肃起来,沉着脸说:“早告诉过你,过去的事情不许再提。”
虽是40年的老夫老妻,莫老爷子生气起来,宋葶还是有些害怕,知趣的不再提起,但是心里总是想不开,也过不去。既然感情深刻,当初为什么还要分手?小秋一转身拍拍屁股走了,把自己的儿子一人丢在美国,这算什么?
Eudora Reed,一个几乎被小秋从记忆中彻底抹掉的人,又幽灵般的出现在她面前。依然高挑美丽,金发碧眼,风情万种。远远的冲她挥手,Say Hello。
Eudora是Bruce的女儿,美国出生美国长大,财阀三世,娇生惯养不可一世。她喜欢莫易坤,从不掩饰,就算是在小秋面前。曾经明争过,也暗斗过,她始终是小秋的手下败将,用尽心思也没有把莫易坤挖走。
小秋能猜到她来中国的原因,除了莫易坤再无其他。这些年没有她的消息,也不愿去打听。她和莫易坤如今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小秋从一开始就故意不去想,只要他不说,她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今日见到Eudora,小秋不可能再像鸵鸟一样,被摆在面上的事情,她没有理由继续逃避。小秋一直不敢想,莫易坤口中的Sweety到底是谁。有些事情不在意不代表不存在,不去想不代表不会发生。
Eudora熟络的拉着她问东问西,一会儿故宫一会儿胡同,一会儿哥们儿一会儿姐们儿。可是小秋实在提不起兴趣和她攀谈。不想多说什么,只想赶紧离开。
“Jocelyn,你结婚了吗?”
“没有,”小秋搅动着面前的咖啡,淡淡的说。
Eudora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其实你和莫本该结婚的,到今天差不多也有四年了。”
小秋脸色变的很难看,放下手中的勺子,拿出钱包放下几张大钞,“对不起我还有事。”
Eudora拦住她,神情无辜,“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我只是替你惋惜,那个孩子……”
“够了,”小秋厉声制止她,双手握成拳头,身体生气发抖。眼里能射出刀子,仿佛要将她千刀万剐。
盯着小秋有些不稳的背影,Eudora的嘴角浮起一丝放肆得意的笑。
贺小秋本是来拿袖扣的,LV当季限量,铂金蓝宝石,高贵与智慧并存。可是她却没想到,居然会遇到Eudora,更没有想到Eudora会不怀好意恶意扒开她的伤疤。
小秋有些蹒跚的到停车场,头有些晕眩,趴在方向盘上,眼泪止不住的流。心想被刀子捅透一样几乎不能呼吸,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响,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把车子开回家的,只记得一位满脸横肉的司机骂她不要命,骂她神经病。
用尽全部力气跑回家,咬着牙撑住自己不要倒下,微暗中把卧室翻个底朝天,眼泪一路洒过来,想来也是如此豪迈。她在找一样东西,她发誓再也不去想的东西、要永远忘记的东西。她真的快要把它忘了,今天却被无情的翻出来,像是长了新肉的伤疤再一次被扯开,疼痛远大于曾经。
从床下的角落里翻出一个铁盒子,打开后,身体最后一点儿力气被掏空,她跪坐在地板上,终于忍不住哭出声响。眼泪滴在那张皱皱的照片,胸口像压了石头一样沉重。
就是四年前的今天。他在她肚子里生长了一个月,却又离她而去。任她如何痛哭哀求也唤不回那决绝的生命。
接到Eudora的电话,莫易坤暴怒。他知道Eudora来中国,却没想到她居然去找小秋,还将她好不容易愈合的旧伤疤重新撕开。
那个孩子是他们两个心中永远的痛,不敢想不敢提,只希望渐渐遗忘,等着疼痛散去。那是他这辈子最懊恼的事情,他想用生命去弥补错误,抚平她心底的伤痛。所以,当她提出要分开时,任凭自己有万般不舍、离开她会有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他也没有阻拦,只希望她可以少痛一点儿。
她用了半年时间来忘记。他用半年时间去缅怀。
她用半年时间去适应新生活。他用半年时间去适应没有她的日子。
她用两年时间努力让自己快乐充实,事业有成。他用两年时间也没能让自己不去想她。
她用近一年时间经营新的爱情,他却只能远远望着,希望她幸福。
她的不开心,是他回国的理由,是他回国的借口。他想,将近四年的时间,会让一切过去。她爱他,不曾改变,只是她也有些恨他。他希望她忘记恨意,只记下他们爱情的甜蜜。
他把车子开的飞快,在小秋家楼下,一个急刹车,赛格的好性能使车子瞬时停住。狂敲小秋家的门,却没有一点儿反应。他害怕着、恐惧着,怕她会有什么意外。急促的拍门声慢慢变得无力,他的声音也从急躁的担心变为痛心的哀求。
小秋把门拉开的一瞬间,他欣喜若狂。她没事,就好。顾不得别的,莫易坤上前一步,狠狠把她抱在怀里,紧紧的抱着。
小秋想蜡像一样,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声音很小却很坚定,“放开我。”
“小秋。”他的声音有些嘶哑,眼里的痛那么明显。
小秋哑声的坚持:“放开我。”
莫易坤缓缓松开她,她像幽灵一般飘到落地窗前,抱着腿坐在地板上,头轻轻靠在玻璃上,眼神涣散。她像个没有生气的布娃娃,在黑暗中不悲不喜,不声不响。
屋里没有开灯,只靠着窗户透过的万家灯火给屋子增加了一丝明亮。莫易坤托着沉重脚步走过去,每一步仿佛都有千斤重。他在小秋面前蹲下,轻轻将她散落在脸颊的头发拢到耳后,露出苍白的脸,没有一点血色,还有风干的眼泪留下的痕迹,狠狠的刺痛了他的心。他想抱住她,任她哭任她闹,可是他却再也不敢,害怕她推开,更害怕她的无动于衷。
她的脚边,是那张又旧又皱的超声波照片。他再也撑不住的跪倒在她脚边,趴在她蜷曲的膝盖一声一声的说对不起。
小秋终于扭过头看他,他伟岸的身躯现在看来是那样无助,微微抽动的肩头泄露了他的软弱与无力。她缓缓伸出手轻抚他乌黑的发丝,他的身体一震,抬起头看她,双眼通红。
“生行相克,在一起会有血光之灾。”小秋的声音仿佛是从远方传来一样,空灵而飘渺,没有一丝情感。
“小秋……”他把她的手紧紧攒在手心里。那些话他怎么会忘?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她的神色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他的薄唇紧抿,眼眶红的像要滴出血一般,眼里的深情和哀痛狠狠的纠结在一起,眉头紧皱,几乎用尽全力的握着她的手,担心她会决绝的从他身边消失。
“麻烦通知你小情儿1234号,莫易坤,从今天起我和你再无瓜葛。”
她眼里的决绝、冰冷的话语,几乎让他不能呼吸,但是却仍紧咬着牙死命的攒着她的手,任她挣扎抗拒。
“我不哭不闹,不跟你发脾气,求你也不要逼我好吗?”她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因为心太痛而颤抖。
小秋抚着玻璃站起来,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走回卧室。她将自己裹在厚厚的棉被里,眼睛酸涩却怎么也流不出眼泪,闭上眼睛出现的全是他忧伤无助的样子。
莫易坤依旧跪在原地,一行清泪顺着英俊的脸庞涓涓流下,窗外万家灯火在他眼中是那样的刺眼,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将拳头捶向玻璃。
玻璃裂了,锋利的玻璃割伤他的手,猩红的鲜血滴在地板上留下,于实木地板融为一色。他喘着粗气,看着血色的破碎玻璃,凄然的笑了。
听见那一声闷响,小秋不敢想发生了什么事,那一刻,她的眼泪破眶而出,怎么也止不住。
Eudora在酒店被一群警察堵住,手铐扣在手腕,完全不明所以的她惊讶癫狂的用英文大叫。警察从她房间搜出大约一千克的冰毒,而她甚至都不知道那些被层层包裹的东西是什么,更不知道怎么会在自己的房间,惊吓过度的她一直在重复不是我的。
猛然间,她想起了莫易坤的话,心中的恐惧达到至高点。
“如果哪天你出了事,或者Bruce的股份被收,那就是你今天所作所为应受的报应。”
她和莫易坤早已没有什么瓜葛,那个男人始终放不下心底的女人。她开始远离他,寻找自己的幸福。之所以在贺小秋勉强提起孩子,因为她争不过,一直觉得不甘心,无非是想开个玩笑让贺小秋也伤心一番,以此来为自己的心寻找一些平衡。而她万万没想到,莫易坤居然这么狠,居然陷害她藏毒。
Eudora被带到警察局,扣押了15天之久,受尽身心折磨,没有人审问她,却不让她和外界有一丝联系。没有人知道她被关在中国的拘留所,远方的亲人更是对她的处境一无所知。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她被带到国境局,接着被遣送回国,这一辈子也没有资格再踏进中国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