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我也在这方面栽了个大跟头,成为这辈子永远的痛。
事情还得从填报志愿说起。1997年的那次高考,我发挥得还算正常,给自己估了581分(文科)——那是个足够去冲刺一流名校的分数。我想,怎么着也得选个神气、风光一点的专业,以便将来有个体面的职业,才对得起自己寒窗苦读的这十几个年头。
最后,我圈定了南开大学的国际政治专业,因为我觉得这个专业能让自己毕业后成为一名外交官,够神气、够风光。况且当时只有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复旦大学和南开大学等顶尖文科强校的国际政治专业在湖南招生。俗话说,物以稀为贵!我自认为,国际政治肯定是顶呱呱的好专业,毕竟开设该专业的都是“高大上”的名校。
这次被忽悠大了,我在进大学不久就知道自己错了!初去北方,我的乡音很重,没有人能听懂我的普通话。因为普通话,班会课上,全班就我一个人不敢上台竞选班干部;因为普通话,使我对当外交官的理想产生了动摇。试想,中国人都听不懂我说话,外国人能听懂我的英语吗?这样的水平,何谈在外交场合中纵横捭阖?此外,一个天津本地的考生也狠狠地泼了我几瓢冷水:“你去看看那些外交官的简历,有几个是学国际政治的?基本上都是外语系毕业的,想当外交官你走错门了!”
在这反反复复的打击中,我逐渐放弃了当外交官的理想。当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去努力,于是整天浑浑噩噩地过,成了那种混日子的小青年。幸亏在大二末期喜欢上了英语,我的生活才开始有了点儿激情,勉勉强强学了些英语后就混到大学毕业了。
毕业后,我在长沙找工作四处碰壁。有人看了一下学校,非常满意,但一看专业,马上没有兴趣了。试想一下,哪个企业会要个学国际政治的人呢?后来,总算有个大型国企给了我一个英语面试的机会,因为我对答如流,所以被录用了,工资是800元,在2001年,我觉得这也是一个很低的工资了。于是在半年后,我想方设法离开了这家所谓的大型国有企业。
还是借助英语,我在经过一系列挫折后终于在2002年年底去了一家媒体,月薪在800元的基础上增加了三倍,总算让我觉得底气稍微足了点儿。在那家媒体,我还认识了两个中国人民大学国际政治专业的毕业生,认识了几个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历史系毕业的研究生。凭借毕业学校的声望,他们一般是不会选择来长沙的,只是那些冷门专业把他们害苦了,不得不放弃恋恋不舍的“北上广”,来到二线城市——长沙。也难怪,为什么这么多年,我很少看到名校热门专业的毕业生到长沙来工作。
毕业后,我在长沙碰到了三位同专业的学长,他们中的一位开始做人力资源,后来挖矿去了;一位师姐一直在做人力资源管理,现在做了猎头公司高管;还有位学长做房地产,担任营销策划高管。虽然学的是政治,却没有一个是做公务员的。其实我也知道,看了这么多年的公务员招考岗位,实在没有发现哪个岗位点名需要国际政治专业的毕业生。庆幸的是,三位学长毕业十多年了,他们在职场上还算是初露锋芒。不过想起在这个专业读了四年,我真不知道他们作何感想,要说他们在大学学了很多东西,学的专业很有实用价值,我想那只能是自欺欺人。
与冷门专业毕业生相反,我碰到的不少理工科大学生相对来说在职场就顺利很多:学医的毕业生,早早地把高档车开到了我眼前;学工程的专科生,毕业没多久就在大城市安了家;IT专业的毕业生,在世界500强拿着我们想都不敢想的高工资。即使暂时失业,目前看来理工类毕业生也比文科类毕业生更容易再上岗。当然,他们也有他们的辛苦。比如,工程类毕业生长期奔波在外,远离了家庭的温馨,忽略了子女的培养;医学类毕业生,加班对他们来说更是家常便饭;IT类毕业生,工作环境单调,剩男、剩女很多。即便如此,和那些理工类毕业生比起来,我一直都有点儿自卑,他们或许在高中阶段没有骄人的成绩,也没有毕业于名牌大学,但他们的经历却在活生生地诠释着一个道理——专业比院校更重要。十几年的职场风雨,我也常常陷入“专业和院校孰先孰后”的反思,一味追求学校牌子,没有把握好自己的发展方向,在今后没能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不能在你周围的群体中稍微出众一点,那笼罩在你头上的光环恐怕只能是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
人生如戏,值得玩味!当年填报志愿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如今竟然阴差阳错地成了一名高考志愿填报专家,数以百万计的考生和家长一边填报志愿一边看我的文章,回想起来,真的让人感慨啊!
欧阳文邦2016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