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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藏木柜免遭劫夺

20世纪20年代,中华大地正处在军阀混战、民不聊生、盗匪四起的动乱之中,福建南安一带更是盗匪盛行。猖獗的盗匪对一些华侨或是家境殷实的人家抢劫钱财、绑架勒索。而对没有财产的贫苦人家,则把魔爪伸向幼小的儿童,或绑架,或拐卖以索取钱财。他们恣意横行乡里,打家劫舍、拐卖儿童,可说是无恶不作。

1929年春天的一个夜晚,紫帽山的一伙盗匪把抢劫目标锁在了南安县四黄村。这时的四黄村,早已被暮色笼罩,随着深夜的来临,越发显得黑暗寂静。

四黄村是以黄氏大姓聚族而居的村落,在村里往往一座房子是同一家族的好几家人共同居住,因为是宗亲,所以很多家都是居室相邻又相通。

紧靠村后边有一座破旧的五开间砖墙瓦顶房子,居住着村民黄衍堂的遗孀吴麽娟与她的儿孙三代人。后房边房的两间小屋,是黄衍堂的长子黄贞挟与妻子及九个儿女一家人的住所。此时,48岁的黄贞挟正在外打工,他们23岁的大女儿芼治、20岁的二女儿霜治已出嫁,17岁的大儿子启忠也已远赴印尼打工。因此两间小破屋里就只有黄贞挟40岁的妻子王约娟带着14岁的三女儿定治、11岁的二儿子印海、9岁的三儿子印笃、6岁的四儿子印牡,还有刚刚3岁的五儿子和1岁的六儿子。因为太小,父亲还没有给他们取名字。所以黄家两个最小的儿子,一直被父母和哥姐、亲戚邻里称作“五伢子”“六伢子”。

夜越来越深了,村子里也更加寂静,静得连狗都不叫了。但这黑暗和寂静反而让王约娟心中不安。虽然早已吹灭油灯和孩子们一同躺下,她却始终无法入睡,一直睁着双眼,黑暗中更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怦怦乱跳。

王约娟已经一连度过好几个这样的夜晚,只因为担心那些丧尽天良的盗匪会突然来到四黄村掳走她幼小的儿女。前些日,附近几个村子刚刚遭遇一伙土匪强盗的洗劫。家中贫穷,丈夫出门在外,自己更要保护好儿女才是。

突然,村子里传来了狗的狂叫声,随着一阵阵越来越近的嘈杂声,王约娟知道,自己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她急忙叫醒睡熟的孩子们,嘱咐几个大的赶快跑出去藏在她早就给孩子们安排好的地方。只留下3岁的五伢子和1岁的六伢子,王约娟一边告诉两个孩子不要出声,一边把他们藏到了平日里家中存放稻谷的木柜中。

一切安排妥当,王约娟喘了一口气,自己一个人静静地“等候”土匪,她知道,不远处本家三叔的房子,一定是土匪最先“光顾”的地方,因为三叔的一个儿子是侨居在印尼的华侨,他时常给四黄村的家中寄钱回来。当然这也是本村的坏人事先就给土匪通风报了信儿。

随着一阵越来越大的响动,几个土匪终于闯进了黄贞挟家两间狭小破旧的屋子。王约娟虽然有些害怕,但心中并没有惊慌。这是她早就料到的,既然宗亲居室相邻又相通,自己家也必然难逃一劫。所幸的是,几个大的孩子已逃出屋子,五伢子和六伢子也已藏进木柜中,想到这儿,王约娟紧张的心又放下一些。

大概是一路抢劫有些累了,领头打着火把的土匪进来后就一屁股坐在了木柜子上。想着刚刚藏进柜子里的五伢子和六伢子,王约娟的心又提了起来。

坐在柜子上的土匪一边看着一声不语的王约娟,一边四处打量着,看来这间破屋子除了一个满脸沧桑的妇女,真是没有什么可取之物了,一阵咋呼之后,几个土匪终于扬长而去。

嘈杂声逐渐远去,只有不时传来的一声声狗吠,四黄村似乎又回到了往日黑夜的寂静。黑暗中,黄约娟摸索着点亮了油灯,打开了木柜子。昏暗的亮光中,3岁的五伢子正紧紧搂着弟弟,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母亲……

看见两个安然无恙的小儿子,王约娟激动得流出了两行热泪,她一下子抱住两个孩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二天一早,黄贞挟家的五伢子和六伢子因为被母亲藏在木柜子里而幸运地躲过土匪劫夺的事立刻在村子里传开。邻里乡亲称赞能干的王约娟临危不惧、沉着冷静,也为躲过劫难的两个孩子庆幸。村子里一向性格豪爽的四姑娘更是亲自登门来到黄贞挟家说:“五伢子六伢子平安无事,真是万幸,也多亏了你这个能干的母亲……”

四姑娘说到这儿,看着两个刚刚从木柜中“逃生”的孩子正在快乐地玩耍,不觉心头一热,她立刻对王约娟说:“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两个孩子日后一定会给你们家带来福气和兴旺,不如以后五伢子就叫永福,六伢子就叫永兴吧!”

1960年黄家兄弟团聚照。前排左起:六弟、大哥、二哥;后排左起:四哥、黄展岳

从此,黄贞挟家3岁的五伢子、1岁的六伢子成了父母哥姐和邻里乡亲呼唤的“永福”“永兴”。而热心的四姑娘或许也没有想到,被她取名“永福”的五伢子,真的很有“后福”。21年后,永福走出四黄村,成为福州考区唯一考上北京大学史学系的学生黄展岳,也从此,永福踏上了一代中国考古学家的成长之路。 V2152I9n/bMli1lBbA0TS+udy7SIpUntj3/fTNqd8ibj6cfZLwWVOIbMAC5LUhF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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