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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中有急智

谭鑫培的名声可不只来自于其高超的技艺,他的睿智对他的声名远扬也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一次赴堂会演出,谭先生演唱《文昭关》。该戏演的是春秋时期的故事,伍子胥全家被害,他只好独自逃往昭关,可又不能出去。他想报仇却自身难保,竟然愁得一夜之间须发皆白,该戏又叫《一夜白发》。

伍子胥乃堂堂武将,仪端威猛,身材魁梧,出场时应该是腰佩长剑,他的唱词是:“过了一天又一天,心中好似滚油煎,腰中空悬三尺剑,不能报仇也枉然。”谁知管行头的师傅出了点问题,着急慌乱之下给谭先生挂上了腰刀。当时后台杂乱喧闹,谁也没有发现这个错误。

等到谭先生上了场,手扶剑柄时,才发现宝剑换成了腰刀。正当他疑惑不安的时候,锣鼓响处,过门已开,已经没时间把腰刀换下来了。管行头的师傅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可没想到谭先生竟不慌不忙地开口唱道:“过了一朝又一朝,心中好似滚油浇,父母冤仇不能报,腰中空悬雁翎刀。”唱罢,台下经常看戏的听客都没醒过神来,好端端地怎么改词了?可是,当他们看到谭鑫培先生腰间挂的刀时,便明白了。台旁台后醒过神来的人都喝起了彩,掌声如雷。

管行头的师傅这才松了一口气。不仅错误被巧妙地化解了,这件事还被一时传为佳话,知情者无不称赞谭先生应变机敏,镇定睿智。所以,后来才有东施效颦,照搬这一段情急之下应急的唱词,却不知这是被逼之下的无奈之举呀。可见谭老在京剧艺术造诣之深。也有说《宝刀辙》好唱的,这自然是对人们称赞谭老改唱词的附会了。

谭先生不仅运用自己的智慧救过场,还救过自己的性命。清光绪庚子以后,谭鑫培为内廷供奉,经常入宫值承,侍候慈禧太后。伺候慈禧这个全大清最难缠的女人,当然要小心加上小心。

但有一次老谭患了感冒,既怕慈禧责怪他故意过病气给慈禧,又怕因为感冒影响嗓子,唱不好戏受苛责。于是虽然随着其他演员进了宫,但是请了假不上场。

当管事太监把当日剧目呈给慈禧时,因为谭先生戏演得好,慈禧想看谭先生演的戏,一看戏单上没有谭鑫培的戏,便问:“怎么没有谭鑫培的戏?”太监忙回禀:“谭鑫培有病,向老佛爷告了假。”女人本来就爱无理取闹,更何况这个大清最有权利的女人。慈禧悻悻地说:“他在我跟前还这么大架子,交给慎刑司打他二十板子。”慈禧的旨意一下,谁敢不遵?当时,慎刑司掌印可为难了:不打,抗旨不遵,那挨板子甚至掉脑袋的就是他了;可是,真要打二十板子,非把老谭打坏了不可,以后太后再想看老谭的戏但老谭不能演,责问下来,他还是逃脱不了干系。

当然,能在慈禧手下当官的都有些智慧,怎么能被此事难倒呢?他急中生智,叫人把谭鑫培带到慈禧面前,当众装模作样地训斥了一番,然后又把谭鑫培带到室内,背着人亲自打他二十大板。当然,室外面虽然听得到打板子的声音,但其实并没有真打,只不过是打板子的声音大了点。这样,既不得罪老佛爷,又打不坏老谭,一举两得。

然后他又将老谭带到慈禧面前谢罪,并请老佛爷赏脸点戏。慈禧故意刁难他说道:“给我唱出《盗魂铃》吧!”谭鑫培只好谢恩。

可是,他根本没有演过这出戏,这可怎么办?回到后台,他出了满头大汗。这时,王长林给他出了个注意,说道:“你不必为难,我保你上。”王长林为了能让谭鑫培顺利登台,就在后台的一个小角落里,给老谭说了这出戏的场次、路数。谭鑫培依照王长林的耐心指点,扮演了猪八戒上场。

这出戏开始了,慈禧端坐着,细细地看。这“闷帘倒板”用的《大登殿》的“龙凤阁内把衣换”,出台头句“慢三眼”是《辕门斩子》中的“杨延昭下位去迎接娘来”,此后每一句换一出戏的词。等“猪八戒”遇到妖精时,就学唱了当时几位著名的生、旦、净的唱段。演到大开打时,谭鑫培有很好的武功功底,所以打得十分精彩,那猪八戒的呆样也演的十分可乐,博得了慈禧的欢喜,立刻传旨赏谭鑫培。谭鑫培真是饱含辛酸,刚才挨了打,现在又赐赏,真是名符其实的“打一棒子再给一颗枣”,弄得他哭笑不得。

谭先生不仅临急不乱,而且会自圆其艺,就是赶上其他演员乱中出错也能完美救场,化为美谈。有一次戏班演出《辕门斩子》,扮演焦赞的演员匆忙之间忘了戴胡须,慌乱地上了场。台下的观众一看,这哪是焦赞呀,分明是个小屁孩!倒彩声轰然炸起,并有愈演愈烈之势,演员一时手忙脚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敢擅自下台去换装。急得他直给扮演杨六郎的谭先生作揖。

谭先生一眼看去便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清了清嗓子说起了话:“小小孩童,你是何人?”听到谭老先生的话,剧场马上平静了下来。这位扮演焦赞的演员也是有点儿急智,经谭先生启发,他应声道:“启禀元帅,我是焦赞的儿子。”

谭先生又说道:“你来做甚,叫你父来!”演员才得以下台,换上一个焦赞来。戏还未演罢,这事就传了出去,知情者无不称赞,一时流传甚广,成为美谈。 8oUaW+5mlQ/9t9bueVHH7xyFGpZvzfVkkxYhpPCUvpXkiHJjKD8XvPJJuzHndr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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