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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原豫剧演员殷菁菁:

我估计,为我和万彤省长的事,早晚会有人来找我的,果然,你来了!你不是纪委的?我还以为是纪委派你来调查的。说?我当然要说!我怕谁?我认识万彤省长时,他还没当省长,他那时还在天全市当市长。我那时也没在省戏曲研究所工作,而是在天全市戏校上学。市戏校的学生,到双休日都会想办法出去挣点钱,有的去商人家唱堂会,有的去酒吧里唱戏歌,有的去茶馆里让茶客点唱戏剧唱段。我那阵子一遇双休日就和几个女同学一起,去槐荫街的五泉茶馆唱茶客们点的唱段。我那时唱的当然没有今天好,可因为嗓子的底子不错,已经多次得到老师的夸奖,所以在五泉茶馆唱点唱时,茶客们点我唱的段子便特别多。在五泉茶馆那个小空间里,我当时算是已经唱红了。

记得是一个周六的晚上,我和几个女同学一起,又去了五泉茶馆,我们几个先一人唱了一段,之后,就静等着茶客们的点单上来。这时我注意到,在唱台一侧的一个茶桌上,坐着一个穿夹克衫的中年男子和两个年轻小伙,三个人不像其他茶客一样在高腔大调地说话,而是一直在默然品茶,我觉得那中年男子的面孔似在哪里见过,挺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他是谁,正当我要细想时,点单上来了,要我上场唱豫剧《花木兰》的唱段。我上台后一开腔,掌声就爆响起来。之后,就是一单又一单的要我上台,我唱得高兴和投入,因为每一单收费30元,其中抽给我的报酬是10元,我唱得越多,收入就越高。正当我和几个女同学唱得热闹时,茶馆里一下子涌进来了六七个一身酒气骂骂咧咧的小伙子,他们踉踉跄跄地刚在一个茶桌前坐下,其中一人就高声叫道:让殷菁菁唱段黄梅戏——夫妻双双把家还!

我一惊,心想糟了,黄梅戏我还没有认真学唱过哩,我在戏校里主攻豫剧,兼学了越调和曲剧,要点这三大剧种,我都可以唱,唯这外地剧种咱还真不行。我急忙对茶馆里负责点唱的刘姐交代,让她上台对点唱者说明我唱不好黄梅戏,替我表示歉意,请他们另点其他唱段。可刘姐拿着麦克风上台说明之后,他们几个人一齐高叫:不行,老子们就想听黄梅戏!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上台,唱了一段黄梅戏《夫妻双双把家还》,这不是我的拿手戏,唱得难免有瑕疵,还没唱完,他们中的一个就趔趔趄趄地走上台,夺下我手中的麦克风并搂着我的腰说:来,我的靓妹妹,让哥哥我教教你怎么唱黄梅戏!我过去从没见过这场面,一时吓得不知怎么办好了,就傻站在那儿,一边任他的手在我腰上和后背上乱摸一边听他在那儿干号: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那位男士,这样做不太好吧?就在这当儿,我一开始觉着面熟的那位坐在台子一侧茶桌前的中年男子,站起身替我解围。

你他妈的插什么嘴?那个要教我唱黄梅戏的小伙子此时恼了,朝他那帮同来的朋友一挥手:去把那个欠揍的给我推上台来,我教教他怎么说话!他的那帮随从轰地一下起身向那中年男人冲去,我的心顿时悬起来了,看来今天他要吃亏,我们遇到一伙存心找事的混混了!

我看谁敢乱动?!坐在那中年男子一旁的一个年轻人此刻忽地跳上茶桌叫道:我是市公安局的姜朝动副局长!他的一只手亮出了他的警官证,这位是咱们的欧阳万彤市长!

那帮想惹事的小伙子一听这个,呆住了。原本想跑出茶馆的其他茶客们,也都停了步子,静静地看着这场面。

还不快走!台上原本搂着我腰的男子这时把麦克风一扔就想跑,可刚跑到茶馆门口,又慌慌地倒退了回来。原来,茶馆门口,已经出现了荷枪的警察。警察们冲进来,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几个滋事的混混制服并押走了。

对不起大家,由于我没把社会治安抓好,耽误大家喝茶听戏了!欧阳万彤市长这时起身,对着满厅里的茶客们鞠了一躬……

那是我第一次和他见面,在那之前,看见他都是在电视上。他所以让我觉得面熟,也是因为电视上常看见他的缘故。

再见到他时,我已经进了市里的豫剧团。我记得我们团里排了一个新编历史剧,我演配角——一个受欺凌的小媳妇。戏排好市里领导来审查的那晚,我到得早,在后台化妆那会儿,乐队里吹唢呐的老佟过来和我们说笑。正在这时,忽然听到乐池里传来唢呐声,吹的是《百鸟朝凤》,吹得挺专业也很好听,老佟大吃一惊,叫道:这是谁呀,敢动我的唢呐!边说边转身向乐池那边跑,我们几个年轻演员觉得好奇,也跟过去看。我们到时,只听老佟正训着一个中年男子:你怎么乱吹我的唢呐呀?你还懂不懂规矩?那男的急忙道歉说:是,是,不好意思,我只是想试试我忘没忘了吹唢呐的本领……我定睛一看,嗨,这不是欧阳万彤市长吗?!我急忙截断老佟的埋怨,为他俩做了相互介绍。那晚,审查完我们的新戏后,欧阳万彤市长还专门过来和我及老佟握手告别。老佟笑着说:对不起了市长,以后你想吹唢呐了,可以随时来团里,我保证吹笙相伴……

有了这两次见面,我自以为和市长已经熟了。此后每当听到关于他的什么好消息,我心里就会无缘无故地高兴一阵。

第二年春天,我主演的一出农村现代戏完成了排练正要上演时,资助这个戏的企业家生了歪心,他先是请我吃饭,饭后让我去他在酒店开的房间,我一进屋他就想对我动手,我拒绝了他,并正告他:我殷菁菁只唱戏不卖身!他也正色道:我所以资助这个戏,就为了得到你,若你不从,我立马撤资!我说了一句“请便”之后,就愤而出门了。

我回家哭了一个晚上。这年头,唱戏很难赚钱,靠卖票养活剧团的情景已很难再现,排一个戏要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找资助人。碰到好心的资助者,算你有福气,碰到这种有歹意的资助人,你只有自认倒霉。

戏突然不演了,剧团里的人自然要打探原因。老佟知道真相后替我着急,想了一个主意说:你和万彤市长不是相熟吗?请他帮忙给文化局领导打个招呼,听说文化局有一笔扶持地方戏的资金,要能给你一点资助就好了。走投无路的我听了这个主意觉得可以一试,大不了他不理会咱,碰一鼻子灰就是了。决心拿定,我就去市府传达室说要见万彤市长,并说我和万彤市长相熟。传达员知道我是市豫剧团的演员,而且稍有点名气,就没有赶我走,说可以替我打个电话问问万彤市长的秘书,看市长有无时间见我。电话打通没有多久,万彤市长的秘书就来了,领我径去了市长的办公室。

我知道市长的时间宝贵,进门就说原委,说时想到自己在那老板面前所受的委屈,还流了眼泪。万彤市长一边递给我擦脸的纸巾一边笑道:好了好了,遇到这点困难就开哭?咱们想办法解决嘛!……

我回来的第二天,市文化局局长就来看我们那出戏的彩排,第三天就答应提供演出的全部资金。戏一上演,观众普遍叫好,专家们也给予盛赞,我一下子红起来,省市的各家媒体都来采访,我的演出剧照上了省市的日报和晚报,省市电视台也播出了我演出的片段。我成功了。

成功之后,我第一个要答谢的人就是万彤市长。我那次去找他求助时,曾大胆要到了他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所以这时我就直接给他拨了电话,说想在晚饭后去他家看望他。他接到电话想了一阵才想起是我,知道是我后便吞吐着说他晚上要参加个会议,我一听就知道他是想推辞不见,于是便直截了当地说:万彤市长,我主要是想当面表示谢意,见面最多五分钟我就走,不会耽误你太久!他见我如此说,只好答应道:好吧,那你晚上七点半到碧溪饭店门口等我,我晚上在饭店里有个公务接待,估计那个时候应该结束了。

我高兴地应道:好呀,咱们不见不散!

我那天给他带的礼物是一件夹克衫和一根领带。我去时自然将自己打扮了一番,我想,万彤市长是我的恩人也是我今后的靠山,我得给他留个好印象。

不到七点半我就拎个提袋站到了碧溪饭店门外,我知道我站在那儿目标太大,就戴了副墨镜和一顶布帽子。那时已是暮春时节,天有点热了。

七点半的时候,万彤市长的秘书向我走过来说:市长已经宴请完了客人,请跟我来。我一听道了谢便高兴地随他向饭店里走去。我那刻高兴只是因为马上可以当面向市长表示谢意,还没想任何别的东西。

那还是我第一次进碧溪饭店。我随着市长秘书七拐八绕,最后来到了一个摆满沙发的休息室,室内豪华的家具和璀璨的灯光让我感到了一点压力。好在室内只有万彤市长一个人,他看见我进门迎了过来,说:殷菁菁你好!我急忙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这同时我闻到了他身上有一股酒气。他大概是看见我吸了一下鼻子,急忙笑道:很抱歉,今晚因为公务接待我喝了点酒。我急忙摇头说:没事没事,我爸爸和我哥哥都爱喝酒,我早就闻惯了酒味。我知道市长的时间宝贵,于是急忙从提袋里掏出我准备的礼物说:万彤市长,你几次给我帮助,让我非常感动,为了表达我对你的深切谢意,我带了点不成样的礼物,麻烦你试试这件衣服,看我给你挑得合不合身。他好像对我的礼物有点意外,急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我有衣服,拿回去给你爸爸或哥哥穿吧,谢谢你!我见他不想要我的礼物,有点急了,反正秘书那会儿已经出去了,屋里就我们俩,我就大着胆子走到他面前,带点撒娇的口吻说:你试试嘛,人家跑了好几家商场,专门按你的身高和胖瘦买的,你不要怎么能行?我边说边去拉他的手臂,想把坐在沙发里的他拉起来。他可能也没想到我会这样执拗,又不好拉下脸,只得说:好,好,我试试,如果不合身你一定得带走。我看他要起身,就去搀他,肯定是因为酒力发作的缘故,他就要站起身时又忽然向沙发一侧倒去,根本没料到有这情况的我,身子重心一变,也一下子向他身上倒去,他最后歪倒在沙发里,我却倒在了他的怀里。这个情景是我们两个都没料到的,我俩当时都只穿了一件衬衫和一件薄褂,我俩在身子接触的一瞬间都有些惊住。有一霎,我们谁也没敢动,但那种肢体相触的感觉飞快地钻进了我的心里,我有些慌,急忙想站起身,就在我想用力站起时,他的一双胳膊一下子环抱住了我的身子。我那年已经21岁,而且我很早就唱男欢女爱的戏,也有过恋爱经历,自然懂得他抱住我身子的意思。我不能再动,我明白这是他喜欢我的大胆表示,明白了这一点我没有任何不快和屈辱感,相反,我心里涌上来一股欢喜和自豪:一个大市长竟然会喜欢我一个小演员?!我从此不就有了一个实实在在的靠山?我再也不用整天小心翼翼看团长的脸色了!想到这儿,我把身子一下子放软,深深地伏在他的怀里,与此同时,我用嘴唇找到了他的双唇,主动地给了他长长一吻。我这一吻像猛然朝汽油桶里扔了火种,让他的身子一下子燃烧起来,接下来就再不需要我做什么了,他疯了一样地亲着我的脸和脖子,呢呢喃喃地说着滚烫的话语,双手慌乱地触摸着我的身子,我这时只需要鼓励着他就行。

很快就到了最后的那个关口,他已经想动手解我的衣扣了,我后悔我恰在那个时候开了口,我说:市长,我来解。就是这一句话,惊醒了他,只见他猛地停住手,惊看住我,那模样好像前一秒钟才看见我,似乎刚从一个梦中醒来,他慌慌地自语着:天呐,怎么会是这样?真糟糕!糟糕!然后抬头看定我,急急地微声道着歉:真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冒犯你。我是昏了头了,请你一定原谅!

我朝他撒娇地一笑,动手去解自己的衣扣,我愿意让他高兴,我真心希望他能得到满足。我刚才从他的双眼里看出了他对我的迫切欲望,我不会看错的:他喜欢我,想要我。不料此时却听他急切地说:菁菁快走,你快走!与此同时,他站起身来,朝门外喊道:洪秘书!

我吓得慌忙又把解开的一个衣扣扣好。我当时惊慌地望着他,不知他何以又突然变了主意,是怕这个地方不合适?

洪秘书应声走了进来,他对洪秘书说:你送小殷走吧。

我充满遗憾地看了他一眼,只好随着洪秘书向门外走去。

这就是我和他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回家的当晚和第二天,我都沉浸在一种无比的快乐和甜蜜里。啊,一个管着上千万人口的大市长竟然会对我动了感情,竟然对我说了那么多美妙的话语,这太不可思议了!自这天之后,我再在电视屏幕上看见他时,就感到特别的亲切,特别的激动,也特别的自豪。那些天,我太想向我的女伴们说说这件事,说说我的奇遇,说说我心中的快乐,但我又本能地知道:不能说!这件事必须保密,要不然就会给他造成麻烦……

也是自这天之后,我开始等他的电话,我坚信他会给我再打电话的,坚信他会想再见到我。因为我看见过他拥吻我时的那种迷醉,看见过他眼中对我身体的强烈欲念,我坚信这只是我们亲密关系的开始,坚信我们有着长长的未来。

但,一天一天过去,却一直没他的电话。

我有点着急,于是决定,主动给他打电话。他不好意思主动,我得主动,我保持矜持干什么?既然是我想要做的事情,既然是我喜欢要的人,就得果断,不能犹豫!我是在一个公用电话亭里给他打的电话,电话接通之后,我说:万彤市长你好,是我!

我原以为他猛然间听不明白我是谁的,没想到他一下子就听出了我的声音。他低声道:菁菁你好,很抱歉,我因为忙,没有同你联系。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办的事吗?我说:没有,我就是想见你!我想你!他继续压低了声音道:菁菁,上一次见面是我糊涂,真对不起,从今往后,你要好好演戏,争取当一个出色的演员,为戏曲事业做出贡献,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事,可随时打电话,我会尽全力相帮,但见面,就不必了。我担心一见面我又会犯混犯糊涂,那对你不好!你那么漂亮,又那么年轻,肯定有小伙子追你,碰见有合适的对象,要早下决心,我希望你活得快乐,祝愿你获得幸福!……

我听懂得了他的意思,但我以为他这是不好意思主动开口约我,在等我主动,我怕啥?我是真的喜欢他这个男人!我不能失去这个机会,于是我就把话说得更明白更直白:市长,我是真的很感激你也很想念你,我在樊梨街27号楼1单元206室租住着,我希望能在那儿见到你。你今天晚上什么时候去都行,那儿不会给你带来失望,不会给你造成任何麻烦,更不会有一点点危险。

我听得很清,是一声吸气,随后是一阵长长的沉默,接着是他微微发颤的声音:小殷,天凉了,多保重。再见了!

我害怕他放下电话,害怕他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于是又急忙带着哭腔反问:你难道就没听明白吗?

他叹了一口气回答:听明白了。

我又紧接着问:那就是你不想要了?

他又叹了口气:想!

我再追问:既然想为何又——?

他说:怕毁了你!

我坚定地说:我不怕毁!我就是一个小演员,能毁我什么?

他说:能毁了你的生活,很可能是一生!那太沉重,会让我永远有负罪感,现在结束最好!我在世上比你活的时间长,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我必须控制自己。

我再次表态:我不怕!就是毁了我我也不怕。

他又说:也会毁了我,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他说完这一句,我害怕了。我不想也不能毁了他,我就是想让他快乐才要主动找他的,既然会毁了他,我就该住手。我于是放下了电话……

从那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更没有再见过面。即使有见面的机会,比如他以后来看我们团的演出时,我也会主动避开。我害怕自己在他面前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这就是我和他全部关系的真相。

我也曾经想逼他与我建立亲密关系,但后来经过再三考虑,还是放弃了。

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在想着他。他在我心里一直占着一个重要的位置,即使在我接受简谦延的追求时,也是这样。

对,简谦延,你认识他吗?他当年可也是天全市的知名企业家,也算是名人。他后来也到省城发展了。他在天全时也爱看豫剧,经常到剧场看我们剧团的演出。不知是我演的角色还是我的姿色吸引了他,他慢慢开始找机会和我接触。一开始是在演出前给我送花,后来就找理由请我吃饭。我那阵还陷在对欧阳万彤的思念里,所以就对简谦延爱答不理的。后来是我们的团长找我谈话,要我对简谦延客气点,说他有钱,也喜欢戏曲艺术,愿意资助艺术家,以后剧团会需要他的帮助。我这才开始接受他的吃饭邀请。

我俩第一次在一起吃饭时,他对我小心翼翼,唯恐我生气的样子。我那天直接问他为何请我吃饭,他献媚地笑着说:因为你是我喜欢的艺术家呀!他这话让我挺受用,使我对他不再反感。和他在一起吃了几次饭后,他就开始给我送礼物。化妆品、衣服、首饰、皮鞋、手袋,他什么都送。我得承认他是一个大方的人。接受他的礼物多了,我就不好意思拒绝他的一些要求,比如,过节时,去他的公司给他们的员工唱些折子戏;比如,他宴请商界一些朋友时,让我去给他的客人们唱几段;比如,新的工程项目开工时,让我带几个演员去助兴。交往的时间长了,相熟了,他就提出了那种要求,当然,他提得很婉转,说让我陪他去北京玩几天。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就笑着问他怎么玩,他只好涎着脸说明白:实话告诉你,自打我第一次看你的戏,我就迷上了你,还从没有一个女人令我如此心动着迷。我爱你身上的一切,包括你的眉,你的眼,你的颊,你的头发,你的脖子,你的双肩,你的胸,你的腿,你的脚;你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我的心;我曾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咱俩成为情侣,现在时候到了,就咱俩去北京,找一家五星级饭店,开一个大套间,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每陪我玩一天,我给你二十万人民币。我那天直白地告诉他,我现在还不想陪他去北京玩,不去的原因不是他给的钱少,也不是看不上他,而是我心里还有一个人,等我把那个人的影子从心里赶出去了,就陪他去玩。他听罢,挺意外,问我:那个人是谁?让我帮助你把他赶走吧!我笑笑,没理他……

现在社会上有一种看法,认为我们演员、主持人、导演,在性的问题上都很随便,在感情上很难专一。其实这是偏见,是以偏概全,我们中也有许多人把感情看得很重,并不会乱来。像我,对万彤市长,原本只是一点感恩之情,可当他对我表示了一次情意后,就对他再也难以忘怀了……

大约是拒绝简谦延的一个多月以后,他又约我见面。我记得是在一家饭店的包房里,他一见面就说:我知道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谁了!我当时撇了撇嘴,在心里道:你以为你是谁?吹牛不怕把天吹破,能猜出我的秘密?

你先别撇嘴!他一本正经地说罢,拿出一张天全的日报,指着报纸上欧阳万彤视察一个工厂的照片问:是他,对吧?!

我大惊失色:他怎么可能猜得这样准?我和欧阳万彤仅有的一次亲密接触只有他的秘书知道,过去和欧阳万彤的来往全是工作上的来往,任何人不会怀疑那些来往的性质,而且自那次亲密接触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的面,简谦延怎么可能猜到?

我说对了吧?你可能还不了解我简谦延的本领,在天全市在省城乃至全省各地,凡我想打听的消息,没有打听不来的;凡我想办的事,没有办不成的!

你从谁那里打听到的?我那时还没学会掩饰的本领,还不会在真相面前摇头否认,我这一问等于向他承认他说的对了。

这需要保密。他狡黠地笑笑,世界上所有国家的情报机关都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对情报的来源保密,因为这涉及情报提供者的安全。

你知道就知道了呗,那又有什么?

我知道了就可以帮助你把他从你心里赶走!他说得一本正经。

吹吧,你!我不屑地笑笑,能把他从我心里赶走的只可能是我自己!

我也可以使出很大的力气!来,喝酒!他给我倒了一杯他自己收藏的法国拉菲葡萄酒,递给我。我同他碰杯,像往常那样不带多少感情地应付他。

那天过去,我就把简谦延的话忘到了脑后。我那段时间一边排戏演戏,一边在心里怀着希冀:说不定哪一天,万彤市长还会打电话来约我见面。我一直记住他那晚的热情拥抱和那些滚烫的话语,我不信他就能完全把我忘记,我自信我的青春我的美丽会对他保持吸引力。但他的电话一直没来,我最后盼来的是简谦延快递给我的一张照片:照片上是裸身的欧阳万彤搂着赤身的我。我看后先是大吃一惊,接着才看明白那是一张经过电脑制作的照片。照片上的两个人只有头部是真的。我气坏了,先想打通他的电话骂他一通,后觉得万一惹恼了他,他将照片一上网,那可就成了大新闻,即使你去辟了谣,可事情已经传开,人们会认为无风不起浪,谁还会再去听你的辩解?

你也不可能去向所有的人辩解。

那就真可能会毁了欧阳万彤的前程。

只要照片一上网,就不会有人相信欧阳万彤和我之间的清白。这是一个人们不信男女之间有清白的时代。

怎么办?

我被这张做假的照片惊着了。我开始意识到简谦延不是一个本分的做企业的人,而是一个流氓,他的做法很像是黑社会,对这种人物,得使用非正常的手段才行。

我于是想了个办法,在施行前我流泪了。我不知为什么会流泪,也不知为谁流的泪,可我就是泪流不止。就在我流泪的这个晚上,简谦延应我的邀请来敲响了我的房门,他像往常一样给我带来了不少礼物。我默默看着他把那些礼物在房间里摆好,当他走过来向我问好时,我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他那一刻什么也没说,只是得意地抱住我说:我到底战胜了欧阳万彤!我听任他的手在我的后背上抚动,然后听任他的手滑向我身体的其他部位,听任他把我抱进卧室,听任他去解开我的衣服,听任他把我抱到床上,就在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做他早就想做的事情时,我猛地推开了他的手,含了笑问他:告诉我,你真是一个商人?

他一愣:为何问这个?

我说:当我把自己的身体献给一个男人时,我起码得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他笑了: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如果我不回答呢?

那你当然可以继续占有我,但你得到的不过是一个与植物人相似的女人!

好吧,既然我俩的身子已经赤裸相对,而且你一定要问,那我就告诉你。我最初是一个官员,一个很小的官,县财政局的一个科员,有一天打麻将输了点钱,也就七八万块吧,赢家逼要得急,我没办法,就挪了点公款。可不巧,上边来查账,发现了我这点事。你说这能算啥大不了的事?可他们竟然把我开除了公职。我当时非常愤怒,他娘的处罚也太重了,那些拿公款送礼一送送几万的人有得是,他们还在平平安安的当官,为何单单对我如此绝情?我不断地向上申诉,但无人理会。伤心绝望之后,我就决定不再承认这世界上的任何政府。去他娘的,我要自己干,我要逐渐建立起另一个崭新的社会,建立我自己的政府。在那个社会和政府里,我的话就是圣旨,再无人敢对我说三道四,更没谁敢处罚我!感谢神灵的相助,让我遇见了一个人,一个在现政府里很有能力也很有实力的官员,借他的力量,我很快拥有了自己的一方天地,也可以说是一个帝国。我名下是有几个公司,但我不想也不愿当一个纯粹的商人。当真正的商人其实很累,要操的心太多,赚钱也太慢。我现在可以给你的保证是,我有的是力量来保护你,我的力量是由权力、财富和强力混合后生成的。不管你今后遇到了什么事,我都可以给你摆平,保你安然无恙,都能保你过上富有和美好的生活!你听明白了吗?

我回答他:听明白了,你现在是黑白通吃!

他得意地笑了,然后拨弄着我的乳头问:美人,我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我冷冷地看着他在我身上忙碌。

他高兴得浑身乱抖。

简谦延那晚就住在了我的宿舍里。第二天早晨,当他睁开一双满足的眼睛,看见我正默望着天花板时,说了一句:欧阳万彤终于被我彻底赶出了你的心里!我淡淡一笑说:你成功了,现在你走吧!

他心满意足很有把握地说:你的身子太美了!我也算见多识广了,还从没见过像你这么美妙的身子,可以说是所有的部位都合男人的心意,都很标准。我喜欢死你了!再就是你给了我太大的惊喜,我真没想到你一个唱戏的姑娘,还能这么保守,还能把处女的身子保存到今天,还能留给我姓简的,我太意外了!我他娘的太有福了!我得报答你,我要给你买一套大房子,那样咱们就可以经常在一起了!今后你想唱什么戏就唱什么戏,所有的资金都包在我身上!我要让你天天高兴,顺心顺意!

我淡淡笑着,听他说完,然后说:你走吧!

他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我的屋子。

当天下午,我给简谦延的手机上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昨晚你和我在一起的情景,包括你和我的谈话,已全程录像并录了音,你不是省人大代表吗?你如果敢再对我和欧阳万彤的关系说一句诬蔑的话,我的几个朋友就会把昨晚的录像和录音分别交给省人大常委会、省公安厅、监察部和全国人大常委会,并同时发到网上,你可以让人来杀了我,但我死后也完全能毁掉你!……

我当天就搬了家,也退出了豫剧团。我不再演戏,先是到戏校给人家打杂,后来调到省戏曲研究所做点行政工作,我再也没见过简谦延这个东西……

我姨妈知道这件事的前半段,后半段我没有告诉过她,主要是怕她再为我操心。

经过了这件事,我告别了处女生活,也算成熟了。

我能说的也就这些了。我没有孩子,我现在的丈夫对我的过去表示理解,所以我敢给你说出这些,至于怎么写进书里,由你定吧。最好别写真名字,我毕竟还要活下去…… p1L/B9NukSdJU7dcwrGqQWDadcPLHK7Gcm4jYaYvHshbv4EvvLvfHh0/mPB9U0w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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