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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三全判断对了,刚才的紧急集合号就是师、团两级机关带通信分队演习开始的信号。此刻,在师机关的预定紧急集合地域——营区南侧二百米外的一条山沟里,师长严务清正站在一棵古柏下,一会望望腕上的夜光表,一会看看陆续跑来集合的机关干部。被柏叶筛碎了的月光,在他那罩着冷色的脸孔上晃动着。

“他妈的,不知哪个缺德的小子在楼梯上扔了块西瓜皮,害得老子刚才下楼时嗵地摔了一跤。”刚刚跑到集合场的“家庭学家”林恭一边喘着气一边轻声抱怨着。“摔破皮了吗?”文化科冯干事关切地低声问。“别的地方倒没破,就是屁股中间摔裂条缝。”“咯咯咯……”林恭的话音刚落,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女保密员叶萌的笑声稍高了一点。

“笑什么!”师长突然朝这边低沉地喝道。

像收音机的旋钮被陡地关上,人群中的低声说笑戛然而止。对这个调来本师不到一年的师长,机关中除了作训科参谋秦三全、炮兵科参谋杨令生等不多几个干部仗着自己业务技术精,有时敢在一些工作问题上同他争论一番外,大部分干部同他说话一般只使用一个字:“是”,原因是对他有点怕。这种怕的产生首先是因为师长有一副令人望而生畏的相貌:他的颧骨凸现,没有一般师以上干部都有的那种富态相,并且上边从无笑容,永远是一副近乎冷漠的神色。他的两道粗眉似乎想向一起聚拢,使眉心间每时每刻都有两道竖纹,让人一望而觉得他好像即刻就要发脾气。他的眼不大,且眼珠已有些泛黄,但里边射出的光却锐利刺人而带挑剔,当谁发现师长在盯视自己的时候,都会有一种自己可能又办了什么错事的感觉。

其次,人们怕他,还因为他对下属的要求严得出奇,剋起人来毫不留情。不论是谁,只要见到师长在望自己的时候抬起右手摸了摸下巴,那就倒霉了,接下去准是要挨一顿可怕的批评。摸下巴,这是师长发火前的习惯动作。机关干部中流传着两句话:“千不怕,万不怕,就怕无情(务清二字的谐音)摸下巴。”今年夏初那次演习时,师长让一个参谋给驻在离师部三公里远的三团团长打电话,要他在一个小时内赶来师部参加演习会议。三团长在电话里立刻叫苦道:“我们团里的吉普车有点毛病正在修,恐怕不能按时到会。”站在电话机旁的师长一听,抬手摸了摸下巴,跟着就见他夺过参谋手中的话筒吼道:“三团长,听着!不准你乘坐任何车辆,立刻跑步前来参加会议,不得迟到一分钟!”说罢,放下话筒,立刻驱车前往三团,在三团团部门口下了车,他让司机在他后边开空车跟着,自己则紧跟在三团长身后又一直跑步到了师部,直把胖胖的三团长跑得血压升高上气不接下气,但总算按时坐到了会议桌前……

紧急集合号响后将近九分钟,队伍集合起来了。刘副参谋长向师长报告:“司、政、后应参加演习的干部除作训科秦三全请假外,全部到齐!”

“秦三全为什么请假,病了吗?”师长的话音冰冷。

“他家属临时来队,孩子又发烧。”作训科长在队列里代为回答。

“我问的是他本人病了没有?”师长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月光下可见,他的右手动了一下,像是要去摸下巴。

作训科长一定是看到了师长的这个动作,慌了:“他……他本人没病。”

“立刻去叫他来!”师长的语气是命令,没有任何通融的余地。

“不用叫,我在这!”随着这声回答,秦三全跑到了师长面前站定。他刚才低声向科长和刘副参谋长请了假后,便向回走,听到师长那几声冷冷的询问后,又带着气跑了回来。

“入列!”师长低沉地命令。

秦三全却并没有动,只听他缓缓地说:“师长,我向你请假,我的独生儿子有病!”谁都听得出,他在“独生”二字下边加了着重号。三全平时对自己的要求是严格的,要不是因为他最心爱的儿子有病,他不会张口向科长和副参谋长请假。当听到师长那句“立刻去叫他来”的话时,他那颗心被深深地刺疼了:我因儿子有病请假,科长、副参谋长都同意了,你竟当众要人去把我叫回来,也罢,当面向你请假!

“不准假,入列!”五个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字从师长口里甩了过来。

三全怔在了那里,他万没料到师长竟能这样无情地当众拒绝他请假的要求,一股强烈的气恼顿时从心中直向全身扩展,使得他那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起来。

师长似乎没注意到秦三全还站在旁边,只是面向队列严肃地说道:“我提醒大家记住,师机关紧急集合的规定时间是七分钟,而今晚,却用了八分四十秒。我们是军人,军人应该懂得,一分钟的丢失有时可以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说罢,转向刘副参谋长简短地发出命令:“登车出发!”

“是!”随着这声回答,停在近处盘山公路上的各种军车的马达骤然轰鸣起来。定定站在那里的秦三全此时恨恨地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哼”字,随即向宿舍区那边望了一眼,便也抬脚向司令部人员乘坐的汽车跑去。 ffGFVmI8zzwrIZOkRcDKwkc/yoNYIE+wiqMQH0Nj3z1YzqYWSebn15FUNnc/vMd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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