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落魄的美男子都曾有一段悲催的情史和显赫的家世。
如柳洛川,曾经亦是鲜衣怒马的少年,在凤仙镇是多少女子的梦中情郎。
柳家开了家药铺,对外的药材生意做得红红火火,赚了不少银子。寻了个机会,柳洛川以外出长见识为由离开了凤仙镇,游山玩水去了。
一路上踏春赏花,寻花问柳,踏遍千山万水,饮罢风雪寒霜,终有一日到了某处飞沙走石的高山边塞之地。
因为会移动的河流,此地已经渐渐荒漠化。居住的子民离开了,盎然的树木枯萎了,四处一片荒凉,只留下在艳阳中闪烁着光泽的花朵,依旧绽放毕生光彩。
它是草原蜕变成沙漠的最后一道风景线,燃尽生命守卫着趋于死亡的大地。
它叫狼毒花。
柳洛川曾经在医书上看见过它的介绍,谓之“苦辛,寒,大毒”,然亦能入药,逆上气,破积聚,驱心痛,解蛊毒。
那样执着而野性的美,足以震撼世人。
柳洛川费尽千辛万苦,将荒地中仅存的狼毒花移栽到了凤仙镇,终日细心浇灌照料,希望它能存活下来。
然终究是气候土壤不宜,被他种植在城郊别院的狼毒花逐日枯萎,渐现死相。柳洛川似乎是被逼到绝路,不知从哪里寻来的古怪法子,在药水中掺上鲜血灌之。
只可惜这一取血养花的举动并未感动上苍,三日后狼毒花依旧全部枯萎,垂下的枯红花朵如红颜将死。
垂头丧气地在别院住了一晚,翌日一早,柳洛川准备回城,出门时却看见狼毒花丛中倒着个红衣女子。
那样纯粹的红,就如同绽放时的狼毒花一样,美得妖异。
“哎呀呀,这莫不是狼毒花感激少爷我放血养花,特地变了个美人儿来报答我?”
花中的美人儿似乎是听见这句话,缓缓坐起身来,转过头眯着月牙儿眼睛看着柳洛川笑得很甜。
“是呀,少爷。”
她檀唇含笑,瞳光流转,在一片枯红中透着玉碎香残的味道,如画里走出的妖精,偏偏乖巧得不像话,好像那种只需一串糖葫芦便能骗回家暖床的人。
恰恰柳洛川便是那样无耻的人,对着小美人伸出手来,露出伪善的笑。
“小姑娘,你是打哪来啊?”
“很远的地方。”
“准备往哪去啊?”
“不知道。”
正中下怀,柳洛川露出狐狸本质:“那跟着少爷我回家怎么样?”
小美人咬着嘴唇,眼波盈盈:“跟着少爷回家有什么好处吗?”
“跟着少爷我。”柳洛川微扬下巴,目光深沉,“天天开心快乐,正是我们要努力追寻的人生。”
就这样,小美人被柳洛川骗回了家,当起了贴身丫鬟。
小美人叫梨舟。
梨舟的身世是个谜,她说自己醒过来就在这里了,前尘往事皆不记得,大抵是雏鸟情结,她对柳洛川格外依恋。
那样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柳洛川在内寻不到半分谎言隐瞒。他想,这真的是一个迷路的精灵,等着自己去救赎。
梨舟对柳洛川几乎是言听计从,然而只有一点,她从不让柳洛川碰她,就连拉拉手都是摇着头躲开,连衣角片子都碰不着,这让柳洛川颇有怨言。
除此之外,梨舟也从不做那些端茶送水、宽衣解带的事情,她每日做的,就是笑意盈盈地站在一旁看着怨愤不已的柳洛川要么自己动手,要么唤其他丫鬟服侍。
“梨舟!你是天底下最不尽职的丫鬟!”
每每听着柳洛川如是抱怨,梨舟都是扯着衣角半咬嘴唇,我见犹怜的模样。
“少爷怎么舍得梨舟这样的弱女子做这些粗活呢?像梨舟这样的花瓶,只需要供少爷欣赏,陶冶少爷的情操,怡养少爷的心性,这才是梨舟的职责呀。”
说罢,眨了眨水灵的眼睛,头上束发红绸随着摇头晃脑而微微扬起,轻灵娇憨。
柳洛川一捂脸,欲哭无泪。
这样纯真乖巧的女子,整个柳家对她都是喜爱有加,除了一个人,总说梨舟是带来不幸的妖孽,数次想要将她赶出柳家,要不是柳洛川竭力阻止,梨舟早已无家可归。
那便是柳洛川他爹,柳振东。
如此霸气的名字,却只是个小大夫,委实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