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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19岁

当我在键盘上敲下这些文字的时候,已是在第二次远行的途中了。透过飞机舷窗可以看到侧面反射着银白色月光的宽大机翼;向下望,则是欧亚大陆架上覆盖着皑皑白雪的万丈冰原。并不宽敞的机舱内,是一片慵懒的昏暗,只有头顶的指示灯还倔强地亮着红光,周遭一团寂静,刚好适于思考。回顾一年前的美国大学申请和在此之前的成长道路,我不禁单纯地感慨起时光。写下这些文字,算是对经历过的所有人和事的感谢,也算对自己短短19年人生经历的小小纪念。

从郑外到西安交大

在接受交大录取的承诺书上签字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一种为自己的教育做出勇敢选择的骄傲,这是第一次。

从小学到初中,我一直“顺风顺水”。就读于郑州外国语中学,我是老师和家长眼中的好学生,屡次年级第一的成绩和学生会主席的头衔,也使当时的自己引以为傲。郑州是一个升学考试竞争压力很大的地方,在郑州外国语中学的初中,尤其能感受到这种沉甸甸的压力。比如说每一次月考和期中考试,学校都会公布年级和班级的排名,比如说期末考试年级排名靠前的尖子生会被学校奖励自行车,比如说被高中部看中的“潜力股”学生,会在中考前被邀请到北京旅游,参观北大和清华的校园。我也曾为了高分和排名疯狂地“刷题”,为了备战中考体育1000米跑步测试挥洒汗水,为了考试成绩的好坏而心绪起伏。课桌上高高耸起的一摞摞教辅书和习题集,放学后操场上映照的夕阳和家长会上班主任点评时专注的神情,都勾勒出我初中学习最基本的图景。可能会有人批评这样的模式不够健康,不符合“素质教育”的要求,但我想说自己确实在这样的环境中锻造了一种“玩命学”的精神,一种很纯粹地为了一个明确目标不懈努力、不服输的劲头,这对后来的我帮助很大。

中学生活的另一面是社团活动,从初一加入学生会的学习部开始,我一直有一帮志同道合而且充满热情的朋友,大家共同筹划各种活动,丝毫不知疲倦。我们会为了办外语角而查看大量的影像和文字资料,反复协调人员和场地;会为了校报尽早交付印刷,深夜里坐在电脑前排版、编辑,与咖啡为伴;会为了争取活动资金、寻找赞助商而绞尽脑汁,四处打听;也会为了召开有质量的学生代表会议而走访各个班级,征求他们对学校管理和教学的意见。

初中毕业时的我面临人生中第一次异乎寻常的重大选择—西安交通大学少年班的招生。对于尚不满15岁的我来说,这是一个陌生而又令人激动的机遇。在我幼稚的思维中,年纪轻轻就能上大学是一件很酷的事情。通过各种信息渠道,我了解到少年班是一个很棒的项目:免除高考、压缩高中课程、提前接触大学课程的可能性,“高中—大学—硕士”的贯通式培养模式以及讲求创新和个性化的教育思想,这些都非常吸引人。可是,跟上高中然后参加高考这条传统的道路比起来,少年班却也是一次不小的冒险。当得知了我对少年班感兴趣后,班主任谢老师还专门找我谈话,大意是认为我这样成绩拔尖的学生去上西安交大有些可惜,如果升入高中,考取北大、清华会是更好的选择。我很感谢老师对我这样高的评价和期望,同时也陷入了深深的迷茫。我迫切需要搞清楚我究竟想要什么:是在安稳的轨道上,继续按部就班地去争取身边众人眼中那个最荣耀的光环,还是另辟蹊径,涉足一条具有更大不确定性但更激动人心的道路。我知道,现行的教育体制和价值观在束缚着我。犹犹豫豫中,我参加了少年班的笔试和面试。在收到录取通知和答复日之间的那段时间里,我反复思考,终于明白,既然自己渴望一种不是为考试而学习的自由环境和一个尽早进入更宽广平台的机会,就要有所舍弃,跳出令自己安逸和满足的小圈子。在接受交大录取的承诺书上签字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一种为自己的教育做出勇敢选择的骄傲,这是第一次。

少年班生活

数学不再是繁杂无味的解题技巧,而是关于原理和本质的深刻研究;语文不再是无聊到搞笑的阅读理解,而是以我手写我心的真诚和感动;物理不再是公式和“刷题”,而是一种探索新问题、认知大自然的方法论。

为了使学生更好地从中学过渡到大学,少年班这个项目第一年委托交大附中或苏州中学培养学生,由交大和苏中组织老师单独授课。我的第一年是在苏州中学度过的。我记得在第一次南下的火车上还曾有不少忐忑:少年班的同学和老师是否容易相处?加速超前的课程会不会太难?远离家乡的住校生活如何适应?然而这些顾虑都随着对苏中生活的逐渐熟悉而烟消云散。来自全国各地的同学们都相处融洽,丝毫没有所谓“神童”的古怪和孤傲,两位班主任秦老师和张老师对大家生活上的关心也是无微不至,学校还会在周末组织大家出游,热闹的山塘街、古朴的拙政园、烟波浩渺的鼋头渚、宁静优雅的重元寺都给我留下了太多美好的记忆。

然而,最重要的是,这里的每个同学都有自己独特的故事,都对学术保有真诚的热望。有人酷爱数学,初中就自修完了大学的数学分析;有人痴迷物理,整天抱着费恩曼讲义神魂颠倒;有人醉心编程,听说已经着手开发自己的软件。在少年班,没有了高考的压力,我们可以摆脱题海中的苦苦挣扎,但同时要培养新的学习动力。要想摆脱根深蒂固的由考试和分数驱动的心态,去感受各个学科原汁原味的魅力,是不容易的。我能做到这一点,要感谢在苏中遇到的许许多多对专业和教学怀有激情的好老师,老费是其中一位。

老费名叫费仁允,我们基本不称呼他为费老师,而是叫他老费,因为他是一位像“老顽童”一样可以亲近的师长。老费已经60多岁了,是退休之后被学校返聘回来的数学老师。关于老费的传奇,真的是多得数不清。时常沾满粉笔灰的衣裤,讲课时投入的神情,一副已经破旧的老式眼镜和一口地道的苏州普通话构成了学生们对他的基本印象。我不会只用“敬业”或“专注”来形容老费,因为那样的词语太单薄、太无力。我不知道有多少老师下课之后会把黑板擦误放入自己的裤兜里,到办公室才发现,反正老费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我不知道有多少老师会误把粉笔当成香烟夹到耳朵上到处跑,直到要抽的时候才发现,反正老费估计是最后一个。老费总喜欢说他记不住公式,上课演算的时候却总能从最基本的概念一步步推导出来再用;总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却能给中学生讲明白体系严明、理论深刻的数学分析;总说不喜欢布置作业,却只留一道题就能让全班讨论一个晚自习。不只是在数学方面,老费的人生经历也叫我们感慨和敬佩。他是在文革前一年考入复旦大学数学系的,后来由于政治动荡被迫终止了学业。命运把一个踌躇满志的青年才俊反复折腾,我们不知道他经历了多少起落和浮沉,只听他淡淡提起最后来到苏州中学,从此,教学成了他生活乃至生命的一部分。他总是笑着说,我们遇上了好时代;我们也总对他说,他至少有我们。

正是因为有了各位像老费这样的老师,我才认识到了各个学科纯粹的美:数学不再是繁杂无味的解题技巧,而是关于原理和本质的深刻研究;语文不再是无聊到搞笑的阅读理解,而是以我手写我心的真诚和感动;物理不再是公式和“刷题”,而是一种探索新问题、认知大自然的方法论……与此同时,老师们还会鼓励我们自己搞项目,进行研究型的学习。学校还开设了通用技术课,教大家自己动手做一些模型和实物。

读少年班的第二年,我来到西安。初到交大,给我印象最深的是理科楼前路边高大挺拔的法桐,与古朴沉稳的楼群相得益彰,与严谨扎实的学术氛围形成一种奇妙的呼应。这一年,少年班的课程更加深入,已经完全是大学的课程了。为了培养良好的理科基础,学校会安排我们上数学、物理和化学三个专业几乎所有的基础课。数学分析、高等代数、复变函数、电磁学、光学、热学、力学、无机和有机化学,这些在高中我想也不敢想的课程竟全部系统地呈现在眼前,不禁让我视野大开。来到交大的另一个好处是升入了一个比中学更加宽广的平台,能够接触到更多更好的机会:在交大,我有幸代表学校参加了“21世纪杯”全国大学生英语演讲比赛,从地区赛到全国赛,一路上结识了不少有思想、有水平的朋友;在交大,我有机会较早地进入各种物理和化学实验室,乃至更加专业的工科实验室,近距离感受大学的科研和学术;在交大,我有机会接触来交大访问的各色各样的演讲嘉宾,聆听阮次山对全球变局中中国角色的见解,思考骆家辉对中美关系的分析……很快就到了第三年,这一年少年班的通识教育就要告一段落,大家也要选择院系和方向,被分到各自的专业去,真正地融入大学。也就在这一年,我开始萌生了新的念头。

从西安交大到Williams

我总是固执地认为,对于所有的选择,都要在自己体验充分、了解完全之后,才有权利评判,总是对别人的二手信息持怀疑态度,总想用扎实的亲身经历说服自己,尤其是在重大问题上。

我从来都很佩服那种一开始就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人,因为我觉得我不是。有些人很早就能树立相当明确的长远目标,比如,他们知道自己想上什么样的大学、将来想做什么等等。而我却总是固执地认为,对于所有的选择,都要在自己体验充分、了解完全之后,才有权利评判,总是对别人的二手信息持怀疑态度,总想用扎实的亲身经历说服自己,尤其是在重大问题上。我不希望自己的人生是一篇枯燥无味的梗概,只有中心思想,没有内容和故事;或是一本名人名言的集锦,只有道理和经验,讲述的却是他人的智慧。我的出国申请也不是一开始就目标明确的,而是摸着石头过河,所幸一步一步走得还算顺利。

因为初中在外国语学校学习,所以我的英文程度在同龄人中属于不错的。来到少年班后,只是单纯地觉得不应该丢掉自己的“传统优势”,所以就开始以备考托福为线索继续提高自己的英语能力。在交大的学习给我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快感,但也让我对自己受到的教育产生了一些新的思考。比起一般高中只为应对高考的应试教育,少年班确实能够更加高效地利用这三年时间,让学生更自由地学习超前的知识。然而,我却也看到了中国大学中自由的限度。作为教育部特批的项目,交大少年班政策已经是极为宽松和个性化的了,但即使在这样一个环境里,我们也能切实感受到许多不必要的制约。

在通识教育阶段结束后,学校开始组织学生选择专业。作为学分总成绩排名的第一名,我拥有第一个选择专业的资格,可我又一次感到无所适从的迷茫:平心而论,我自认为没有对哪个专业有足够的认识,以至于可以心安理得地选择它作为未来若干年投身的方向。是选择交大的传统强项电气或电信工程,还是“钱途”很被看好的ACCA(英国特许公认会计师公会,在国内俗称“国际注册会计师”)或其他经管类专业,或是自己稍稍认为更感兴趣的数学,我真的没有把握。为什么不能让同学们按照自己的想法自由地选课,广泛地探索,等到思考成熟了再做出选择?为什么院系之间似乎都有着难以跨越的屏障,转个专业都要经过各种考试和层层行政审批?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究竟有没有一种教育可以满足我们所有的这些诉求?

与此同时,我的英语学习也一直在继续。在预科一年级的暑假,我第一次参加托福考试,拿到了110分的成绩。正如我前面所说,我的英语学习开始并非始于出国留学的明确目的,然而在这个过程中,我却能或多或少地接触到美国大学和教育的信息,实在是一件幸事。我了解到美国精英本科院校不要求学生在刚刚进入大学的时候就草草确定专业,而是先进行两年通识教育,再根据学生的兴趣让他们自行选择;美国的本科生在很大程度上能够决定学习什么课程,自由、广泛地探索尝试;美国的课堂师生比例高,能够保障学生和教授充分地交流……这样一种氛围,不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吗?于是我开始认真思考赴美国读本科的可能,也开始了我SAT考试的征程。

参加各种考试的那半年,是我少年班三年时光中最为忙碌的一段,但为梦想而奋斗,也让我感到异常的充实和快乐。开始着手准备后才发现,SAT比托福的难度和要求都高了一个档次,不仅要有更加庞大的词汇量和扎实的阅读能力,还要练就扎实的写作功底和批判性思维,对任何题目都要在很短的时间内有所思考并形成文字。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我的考试和申请起步并不算早,所以对很多信息的掌握并不充分和系统,但只要得知好的机会,我总是会尽全力争取。比如,我在2012年AP考试报名结束前一天,才在网上了解到这种考试能为本科申请加分。当时是下午四点,我在学校机房,考试报名五点截止,我只能用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迅速评估备考的可行性,并硬着头皮给网上查到的考点负责人打电话,说服他接受我迟一天的报名,并最终获得了微积分和物理的考试资格。

半年中,往返奔波于香港、西安、郑州三地考试的生活异常紧张,这种紧张不仅仅源于标准化考试本身的难度,也源于我的“贪心”—我不愿意放弃少年班日常的功课,因为我认为出国本身的目的就是为了更好地学习更多的知识,而少年班通识教育阶段的基础课程是我所欣赏的,如果放弃了在交大这宝贵的学习机会,只是一门心思申请,为出国而出国,则是本末倒置,也是对身边资源的极大浪费。我不仅仅想达成自己心里的最终目标,也想确保达成它的手段是健康的。那段时间,我一方面要正常参加少年班大学课程的学习,保持优异的成绩,又要见缝插针地准备考试,查询资料。为了兼顾两方面,我经常会在自习室待到深夜,直到清场的音乐响起才肯离去。也是在那段时间,我养成了每天跑步的习惯。每当晚上学习感到疲惫时,我都会穿上运动鞋,带上MP3推门而出。图书馆台阶前的月光有多暖,腾飞池中的女神像在想什么,梧桐树上的叶子几点睡,我都知道。

标准化考试的另一面是文书和各种申请材料的准备。在这里,我特别想感谢周容老师和新东方这个敬业的团队。我在2012年的暑假来到新东方美国常春藤Workshop,是周老师专业的知识和丰富的经验带我迅速步入正轨,让我对大学申请的各个环节有了更充分的认识。其实在Workshop,没有人会告诉你该写什么,却常有活跃思维的头脑风暴,让人思路大开;没有人会代你写一个字,却有周老师深入浅出的剖析和把关,让人受益良多。

对我来讲,申请过程中收获最大的有两点:一是申请让我更加深刻地认识了自己。写文书的过程其实就是一个不断思考的过程,为了写出好文章,我会搜刮自己脑海中各式各样的记忆,以各种方式梳理自己的成长—小时候怎样淘气地学会撒把骑自行车,怎样倔强地拒绝妈妈帮我改中学作文,怎样思考跟旅途中偶遇路人无心的对话……记得当时最让我头疼的是Why Essay,就是那种要你回答“为什么”的文章,比如为什么喜欢一本书,为什么会热爱一个学科,为什么会选择一所学校。但恰恰是这种令人头疼的问题最能给我带来进步,因为它逼着我去反复思考自己究竟最想要什么,自己究竟对什么感兴趣,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人。解决了这些问题,我心里会觉得异常的踏实和舒服。第二个收获是在申请的过程中,我结交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同学。在少年班,选择本科出国的人并不多,单枪匹马地奋战难免会顾此失彼,而在北京我认识了许多优秀的有相同目标的同学,大家彼此激励,互相“批判”,聊天打趣,是为幸事。

2012的暑假,我与Williams第一次相识。记得那是一次文理学院在国内的集中巡展。当时我对文理学院还没有很全面的认识,但一看到Williams的宣传册上一句类似“Learning for its own sake”的格言,我就感觉相见恨晚。这样一种对知识执着追求的态度,不是我一直所渴求的吗?作为当时排名榜首的文理学院,Williams是一所只有2000多名在校生的“小学校”。然而,它高达1∶7的师生比例、不考虑学生财政状况的录取政策和平均每年46,000多美元/人的慷慨资助,以及活跃的校园文化,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通过和当时负责亚洲地区招生的Sulgi Lim女士对话,我进一步感受到Williams务实的风格。简单的寒暄和介绍之后,她便询问我对学校有什么问题和顾虑,针对我对Williams的课程设置和本科生科研的问题,Sulgi都给出了中肯的回答。

正如剧情的走向谁也无法预知,没想到在那之后的半年,我竟也成为了这“purple bubble”中的一员。一年前获得录取通知的情形,如今还历历在目。Williams发榜是在Ivy Day之前,那天早上醒来后,我照例用手机查收邮件,在垃圾箱里发现了来自Williams招生办简单的一句“Your Williams College admission decision can be accessed by clicking here”(你获得了威廉姆斯大学的录取,点击此处进入),却不知链接后面就是改变命运的魔盒。之后的事情大抵千篇一律,无非是仔仔细细地确认了几遍“Congratulations”的拼写,然后拨通电话向爸妈和老师报喜。躺在床上望着宿舍窗外新鲜的太阳,我慢慢平复了自己激动的心情,然后背起书包跑向了数学分析课的教室,因为我知道,这份录取通知并不是任何意义上的结束。相反,它只是下一段旅途的开始。

来美一年记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的真正志向都是要成为数一数二的经济学家,但至少在我看来,不充分利用文理学院更加广泛的优质资源多进行新的尝试、从不同方面扩充自己,是一件比较遗憾的事情。我意识到,即使身处开放的环境,如果没有一颗自由探索的心,就难以做到真正的自由。

来到美国已经一年多了,如今我还记得当时从机场到Williamstown(威廉姆斯镇)的乡间公路上的颠簸,还记得Orientation(新生入学活动)时野营帐篷下那个新生们讲述自己童年故事的雨夜,还记得第一次走过刻有“Climb High,Climb Far,Your Goal the Sky,Your Aim the Star”(向高处攀登,向远方攀登,天空是你的目标,星星是你的追求)的Hopkins Gate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来到Williams,宽松自由的学术气氛、包容友好的校园文化和幽静美丽的自然风光都给我带来无比的快乐。

Williams会为每名大一新生安排Academic Advisor(学术顾问),但选课的责任还在于学生自己。在Distribution Requirement(指定选修课程)等大纲的指导下,学生有机会选择自己真正感兴趣的课程。但我发现,仅仅有这样自由的客观环境还是不够的。可能是出于对就业的实际考虑,一些同学会在很早的时候就将热门的经济学确定为自己的主攻方向,并只选择相应的数学和统计课程。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的真正志向都是要成为数一数二的经济学家,但至少在我看来,不充分利用文理学院更加广泛的优质资源多进行新的尝试、从不同方面扩充自己,是一件比较遗憾的事情。我意识到,即使身处开放的环境,如果没有一颗自由探索的心,就难以做到真正的自由。因此每个学期选课的时候我都会反复地问自己:我所选的课程是不是我真正感兴趣的。除了继续探索我所热爱的纯数学,我还会努力跳出自己的舒适地带(comfort zone),选择至少一门很感兴趣但非“十拿九稳”的课:秋季我修了一门名为Skepticism and Relativism(怀疑论与相对论)的哲学课程,春季报名参加了南北战争之后的美国历史课程,下学期还打算学习西方艺术史。

在Williams的顺利融入,除了要感谢父母之外,还要感谢许多人的支持,比如我的数学老师Frank Morgan。和Morgan教授的接触始于他所教的拓扑学。这门课程的授课形式是Williams特有的导师制(Tutorial)。Morgan教授的导师制课堂只有三名学生,每周他会布置自习的章节,课上则是每人十分钟的展示和讨论。这种授课方式的挑战很大,因为每周面对面的演讲和交流要求的是对内容得心应手的掌握。还记得第一次上课,由于对这种授课形式感到紧张,我在演讲过程中居然将定理叙述错误,愣是呆呆地站在黑板前写不出证明,心情的沮丧可想而知。走出课堂的时候,教授却叫住我说:“Yuanchu,it will be fine.How can I expect you to be the same person as the one who will walk out of this room ten weeks from now?”(元初,没关系的。十周后课程结束时,我相信你会与现在不同。)老师的鼓励给予了我莫大的信心,于是每次的演讲我都会格外用心地准备。由于我出色的表现,Morgan教授还慷慨地推荐我去参加一个名为Hudson River Undergraduate Mathematics Conference(哈德逊河本科学生数学会议)的论坛并做发言。Morgan教授课程的期末考试是口试,当我如释重负地回答出他提的所有问题,向他道别准备离开时,他又突然起身大声对我说:“Yuanchu,you are great.I saw your progress!”(元初,你很棒。我看到了你的进步!)还有其他好多人要感谢,比如学生中心负责国际学生事务的Jennifer,是她对我大大小小的问题细致的回答和建议,让我感受到Williams家一样的温暖;比如同宿舍住在一起的entrymate,是他们的陪伴让我在孤单的时刻不再寂寞无助;比如热心的校友David,是他的帮助让我在大一暑假就在波士顿找到了自己满意的实习工作……

写在后面

写下这段结尾时,我正面对着静静流淌的查尔斯河。看着远处慢慢沉入河面的夕阳和点点白帆,我知道明天又将是新的一天。回想自己迄今并不算长的19年人生,我不敢说每一步都走得最好,但我能说我已尽力让每一个选择做得无悔。现在的我依然不知道脚下的路会通向何方,但我会努力保持纯真的激情和理想,不回头地走下去。 8Djb8sfVh0BDfwO+yevpaYam8xpKPHPPLA7MYDdKJ9VyTHlpidx+LBJQ22yld+f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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