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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民族文化中梦的解码

在进行梦的研究和利用之前,我们有必要对世界各国以及各民族解梦活动的历史发展作一个简洁的介绍,以便建立基本的比较观念。在梦的临床心理治疗过程中,当事人或患者的民族、地区、文化背景都是重要且不可忽视的因素。

据传,早在公元前两千年,古埃及就出现了一部解梦的书,书中列举了两千多种梦,按梦示求解,以卜生死祸福。这部“梦典”后来曾用多种文字出版。又据说,与古希腊、古罗马一样,古埃及也有许多释梦家,有的是神职人员,有的是医生,还设有专门的“释梦堂”,人们一旦生了病,或碰到难题,都会到释梦堂来寻求帮助,领得神谕。

与古埃及同是古代文明发祥地的古巴比伦,也存在着解梦活动。在古巴比伦、亚述的古迹里发掘出的用楔形文字书写的文献中,可以看到各种有关占卜的记载,其中也有与“断梦”有关的内容,例如:要是梦见黄狗跑进王宫,王宫的大门就会毁坏;如果跑进王宫的是条黑白花狗,便可与敌国媾和;狗跑进来时,如果有谁杀了这条狗,就预示王宫的财富将享用不尽;要是梦见狗跑进神庙,就预示诸神将为这个国家降下恩惠;如果跑进神庙的是条白狗,这座神庙的基础就不大牢靠,但如果是条黑狗,就说明其基础坚不可摧。

在古印度,解梦活动也很活跃。古印度解梦工作的思想基础,就是为了了解彼岸世界与此岸世界的一些关系,通过对这些关系的了解来明确宇宙间的真理活动,具体的解梦办法就是“取其资料,自加离析而自加造作之”。在公元元年前后,不详姓名的古印度作者撰写了《米林达王的问题》一书,其中对梦所作的分类表现了当时解梦活动所遵循的一些规则:“有六种不同的人做不同的梦:浮夸性格的人,暴躁易怒的人,恬静冷淡的人,梦见受神明影响的人,因自己的习惯而做梦的人,以预言方式做梦的人。王啊,这些梦中只有最后一种梦才是真实的,其他都是虚假的。”

古罗马在公元二世纪左右拥有三百多个释梦堂,而且其香火十分兴旺。释梦堂里还可进行催眠:神职人员让病人或香客躺在殿堂里睡一觉,施行一定的仪式后,神就会在他们的梦中显现,给他们忠告,告诉他们应该作出什么决定,或者应该吃什么药。据说,神职人员中的男祭司负责阐释梦境,女祭司则在特定的寺庙内利用梦来医病。

古希腊最有名的行吟诗人荷马认为,有两种东西可通往梦境,即“实如角的真理,及如象牙般易碎的谬误与妄想”,这是古希腊解梦活动的思想起点之一,即认为在解梦前,首先要分辨什么梦境值得进行解读,而什么梦境本来就属荒谬,只会引人误入歧途,不值得进行解读。在柏拉图《斐多篇》中所记载的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的主张——“梦表现良心的呼唤,而最重要的是正视这声音并遵循它”,以及亚里士多德在《论自然》中所提出的“有疑问的梦必然被认为是事件的原因,或是象征,或是偶合,它或是三者全体,或是一部分,或只是其中之一”和“在睡梦中发生的动态,也能被证明是白天将要实行的行动之起点,因为在白天重视这些行动的思想,早在前一天晚上的心灵景象里就已安排好了”的观点,都可以被看成是当时解梦活动的实践在哲学思考中的反映,这些思考同时也是解梦工作的理论基础。

在亚洲,中国古代的解梦活动发生较早,梦文化也比较发达,其解梦理论具有极强的实践性,解析方法基本是由不同的解梦手段直接决定的,在具体操作过程中,必须参照一定的系统和遵循预定的思维形式。解梦就是在梦境或梦的回忆材料之间建立起联系和意义,这是一种想象活动。不同的参照系统造就了不同的解梦手段。中国古代的解梦方式大致可分为四种:甲骨解梦、占筮解梦、星象解梦和本象解梦。

(1)甲骨解梦

中国最早出现的解梦活动是借助甲骨进行的,其解梦结果并不在卜辞中出现,而是根据甲骨上被烧开的不同裂纹来判断梦的吉凶,叫作“龟卜法”。这种解梦活动不以具体梦境内容为依据,而以种种裂纹作为意义明确的参照系统,梦只是发起占卜活动的理由。因此,这种解梦理论和以甲骨为载体的占卜理论是等同的,其中包括“什么情况下需要占卜”、“怎样探知未来情况”、“为什么甲骨裂纹能作出预测”、“怎样确保预测结果的可靠性”、“对占卜结果的期望应保持在什么水平”等问题。

(2)占筮解梦

占筮解梦就是用若干蓍草或竹签进行特定的运算,将运算结果与“周易”的意义系统进行对照来判断梦的吉凶。从简单到复杂,大约有四种把梦境和某个卦象联系起来的占筮解梦方法。其梦意并非通过梦象内容来推断,梦只是引起占筮的一种动机,梦意和排列的卦象直接相关,并且梦意是有限的。占筮解梦和甲骨解梦手段相同,都是从偶然中寻求必然的结果,只是具体的参照系统不同。

(3)星象解梦

对各天体位置和排列情况的判断和推算是一项专门技术,而占星术中有关天体及其运行情况的内容都被特定的文化赋予了一定的意义,形成具有固定的神性意义的星象参照系统。因此,星象解梦就是通过对天体情况的观测和推测,了解各星辰某一时刻在天球上的位置和排列情况,根据人们赋予各星辰和星辰各方位的具有神性的意义系统,来判断在某种天体状态下当事人所做梦的内在含义。了解做梦或解梦时间,由此推断北斗星座在天上的指向和当时日影在地上的指向,是星象解梦的基本条件。它和甲骨解梦、占筮解梦的特征相似,只是把裂纹或卦象换作星象。因为占星术中的星象象征意义系统缺乏系统性,且其内涵也不够清晰,所以这种解梦方法具有混乱性、含糊性、随机性和不纯正性。

(4)本象解梦

本象解梦是根据具体梦境的内容来展开联想,并与现实文化内容相联系,然后得到梦意解释。它与前三种解梦手段的不同之处是,它试图在梦境内容与梦意解释之间建立直接的联系。这种解梦方式具有直接性、工具性、神秘性和预言性。在这种解梦方式中,梦境由“借口”变为“凭证”。因为此法具有“理”、“诚”、“验”三因素,故深得人心。

中国古代的梦文化,是以“吉凶”为纲,以生命、伦常、功名、灵魂和理智等主题为目,从而构建了一定的系统模型,简要内容如下表所示:

表1.1 中国古代的本象解梦

中国传统文化有时将梦看作与人的面相、手相、星相、属相相似的现象,即它具有某些预示人的命运的能力和内涵,而且这些预兆都是存在于人的身上、表现在人的身上的,所以具有切身性。在建立梦象类别时,中国人设定了两大类:吉的和凶的。韩愈《残形操》说:“有兽维狸兮,我梦得之。其身孔明兮,而头不知。吉凶何为兮,觉坐而思。”中国人就这样直接把梦象与吉凶联系起来了,由此产生的集大成者就是《周公解梦》。此外,中国古代的祈梦活动也十分盛行,目的是为了获得神灵的启示,解决现实生活中的难题。

在祈梦活动中,祈梦者想询问的问题,或想获得的帮助,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科举考试的成绩和前途,这是非常热门的问题,许多读书人都不再摆架子,而是毫不犹豫地向神灵跪拜祈祷。二是治病的方法或希望神灵在梦中治愈疾病,这也比较多见。三是求嗣,即祈求神灵给自己家族以后代。四是请求神灵使自己与亲人团圆,即便是梦中团圆也行。五是在危难之际,如战争爆发、自然灾害出现或其他灾祸临头时,祈请神灵保佑。

通过祈梦活动得到的梦,通常有以下四个特点。第一个特点是,当人们对着特定的神灵祈梦时,那位神灵通常会不辞辛劳地亲自来到梦中,别的神灵出现在梦中的概率是极小的,也就是说,特定的梦的控制者在通过祈梦而得的梦中有很高的出现率。第二个特点是,所有关于祈梦活动的故事中,祈梦活动都能够圆满地实现,不太发生祈而无梦的情况,如果祈而无梦,就说明神灵作出了否定的回答。第三个特点是,一般说来,祈梦所得到的梦的内容都是比较直接的,或者作肯定回答,或者作否定回答,或者给予帮助,或者指点人们应该如何去做。第四个特点是,祈梦所得的梦一般都具有个人性质,神灵一定能清楚地了解每个人的问题,而不会彼此倒错,即使是数人同去祈梦,梦的控制者也会分别给予各人以适切的回答,绝无张冠李戴之事发生,也可以说,这种祈梦而得的梦相对于祈梦者来说有着个体针对性。 +oQ6yXFri2384vNkAuoLjSY1uAb9d6u5uZsQJIaIpJ8vNzcTPXj+zfeuWYO1zTW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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