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自己的园地》已经买了半年,闻名的时期比这日子还早的多,可是一直没有动过。就是北京政府下了禁卖这书的命令,我还是没有激刺到将这书终于翻开。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故,但《自己的园地》一直与英国大散文作家Arnold的文集隐藏于书堆之中,虽然我在未买以前曾经见过两书的片断。这或者是我的一种Idiosyncrasy罢,我今天推明天看明天推后天看的推上半年了,不然就是喜欢看的书太多了,我东西的奔命,终于一本书没有能够看完的,成了一个散漫的忙人了。
其实说来,《自己的园地》的作者本是我的新文学上的初恋,到了现在,虽然他的诗学上的见解我不十分赞同,但他散文上的功绩我是承认并且极心服的。他虽不会作诗,不会说诗,但他的散文却有淡远的诗味,“没有他的文体,我怕《现代日本小说集》中有许多篇都要成为枯槁的作品罢,”他在现代国内的文人中,是惟一的以文体Style为自觉的职志而成了功的。
近来因为译事上参考的需求,就将作者的《现代日本小说集》拿起来。它的后继自然是《自己的园地》了。在他的“园地”上我发现了一朵微妙的散文“蔷薇”,那便是其中的《统一局》了。我本来预备引起国人对于西方有而震旦无的Pure essay的注意,不料已经有了这类的成功创作了并且作者是“旧雨重逢”的周先生,这自然是很大的一畅了。
这篇《统一局》是《夏梦》中最好的一篇,妙在它的反话毫不刺眼而减去了讽刺的成份,这文仍不失为一篇高的想象作品F涫稻菸业乃郊蠢次颐怯么看獾南胂笞髌返难酃饫纯此?比用反刺文的眼光来看它,尤为美妙。我常常幻想,居困难之中而想象一极乐的天国,固然是人之常情,不能责备;不过假设真有了那乐国,只有幸福没有磨难,四季开着不谢的花,太阳再不会落,那恐怕乐国的国民活了几年也要觉不出什么特别的乐罢。Swift在他的Gulliver's Travels中所说的关于不死人的话正与我这种幻想相合,现在看见《统一局》,又将它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