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0月19日,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中国文联理论研究室、中共大连市委宣传部和大连广播电视台联合主办的“高满堂编剧艺术研讨会”在北京举行,适逢高满堂从事电视剧创作三十周年。中国文联党组成员、副主席夏潮,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视协主席赵化勇,中宣部文艺局副局长孟祥林,中国文联理论研究室主任陈建文,中共大连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袁克力等领导出席了研讨会。研讨会由中国视协分党组书记、驻会副主席、秘书长张显主持。李准、仲呈祥、曾庆瑞、王一川等专家学者在研讨会上对高满堂的创作成就给予高度评价,对高满堂电视剧的创作历程、艺术特色和作品影响进行了多方位的分析。
国家一级编剧、中国广播电影电视社团组织联合会电视剧编剧工作委员会会长高满堂 我在二十八岁时写了第一部电视剧,一转眼今年五十八岁了,写了三十年。今天中午的时候我姑娘给我打电话,她说:“爸,你在外面千万别嘚瑟,千万低调再低调。”我老婆从英国给我打电话说:“高满堂,你一生最大的毛病就是收不住,到英国看看莎士比亚的故居,你什么都不是。”
是,我什么都不是,但是我有一颗心,愿意与我们祖国和人民同呼吸、共患难,感受我们这个时代和共和国一步步艰难前行的历程。我想我的电视剧始终坚持几个原则:第一,真诚面对艺术;第二,真诚面对生活;第三,真诚面对观众。在这个基础上,我说任何一部电视剧都应该追求三个方面:一是追求大精神;二是追求大境界;三是追求大前途。
我还想说,我们的电视剧应该保持四股气:第一股气是历史剧要有正气;第二股气是年代剧要有神气;第三股气是当代剧要接地气;第四股气是我们作家应该有志气。这些年我努力遵循这些原则,在自觉和不自觉当中一直努力着,一直坚持创作。我想起三十年前我的第一部剧要播出时,我妈妈拿着电视报每家每户地敲门说:“你们一定要晚上八点看看我们家老二写的电视剧。”我们工人大院一共有六十多家,她挨家挨户地走了一遍。但是这部电视剧写得很不好,骂声一片,我当时不敢出门。我妈妈说:“孩子,你要出门,早晚得见邻居。”她一边劝我,一边和人家争执。当时有一个剧情,我在剧本上写一个角色身中数弹没有倒下,但是导演拍成了被机枪扫射还没有倒下。有一天,我听到我妈跟邻居吵起来。邻居说:“老高大嫂,你家老二最能吹,从小就能吹,现在更能吹,七十多枪没有打死一个人。”我妈妈说:“你尽瞎说,我家老二写得有道理,没打到要紧的地方,没打着心脏。”最后我妈妈跟我说:“老二,我给你挣足了面子,跟人家打架,但是以后别胡说八道了。”
妈妈的这句话对我这三十年的创作有根本的指导意义,那就是说要尊重生活、尊重历史。对历史不敬、对古典不敬、对古人不敬的人,我永远不敬他。我们应该把民族的精神、积极向上的精神、百折不屈的精神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著名文艺评论家李准 高满堂现象应当重视,高满堂的创作追求值得研究。在我看来,在他的创作追求中有三点是特别值得关注和研究的。
其一,平民中国梦的激情书写。他作品的主人公都是平民,但他们不是消极被动的芸芸众生,更不属于自甘沉沦的一群,而是民族命运的承载者、民族精神家园的坚守者和开拓者。在高满堂的作品里我们看到,不管遇到怎样的艰难曲折,主人公们都要做自己命运的主人,都怀有一个用诚实劳动去争取美好前景的美丽梦想,正是他们用自己的肩膀撑起了祖国的万里江山,无数他们的梦想追求汇成了伟大的中国梦的追求。他的几十部电视剧通过对众多平民中国梦的真实描绘,深刻地揭示出这种不懈的梦想追求就是中华民族生生不息、屡创辉煌的强大生命力之所在,并用激情呼唤着为实现民族复兴更大辉煌的当代中国梦而团结奋斗。
其二,讲述故事的巧夺天工。作为最大众化的艺术样式,电视剧要有个引人入胜的好故事,而高满堂正是一位少见的讲故事的高人。一是作品开篇不论是平地惊雷式抑或平平而起式,他总是很快就能把主人公的命运悬念和情感拷问推向极致,波澜迭起,层层推进,紧紧抓住观众的兴奋神经,吸引人一口气看完。二是善于从丰厚的生活积累中提炼出一连串出人意料的精彩细节,用充满生活质感的细节描写去支撑起戏剧冲突一浪高过一浪的强烈震撼力,既收到了戏剧冲突的极致化艺术效应,又与胡编乱造划清了根本界限。三是精心按照塑造人物形象特别是主人公形象的需要结构剧情,努力把人物性格刻画和不同人物间的性格碰撞作为推动剧情发展的第一推动力,使故事和人物互相水涨船高,既提高了讲故事的审美品位,也使朱开山、周万顺等艺术形象深入人心。
其三,正确理念的执着坚守。高满堂坚信社会生活是文艺创作的唯一源泉。不管文艺界刮什么风,也不管什么影视剧操作模式走红,他都不跟风,不照搬别人的创作模式,始终自觉坚持走深入生活的创作道路,坚持并拓展着现实主义创作方法。每接触一个新的题材,每着手一个新剧本的创作,他都首先在深入生活上下笨功夫,绝不搞闭门造车。
高满堂的电视剧创作并非无可挑剔。比如,如何更好地揭示一百多年中国发生的多次大变动的深广社会背景,以给主人公们追求实现中国梦的行动提供一个更厚实的历史舞台;如何在着力表达一个有意味的主题时防止顾此失彼;同一个题材续写剧如何能跨出更大的步子……这些方面都还存在着短板。
中国艺术报社社长向云驹 在最近二十年间,高满堂的创作一如井喷,不仅量大质高,而且以长篇电视剧为主;不仅题材跨度大,而且人物众多、主题多样、思想丰富;既不重复自己,又大多为原创性、开拓性创作,形成了自己的成熟的电视剧创作风格和特色。他的创作也标志着电视剧特别是长篇电视剧创作方法和艺术样式的定型与成熟。这个成熟在高满堂的作品中表现为:具有驾驭各种题材的艺术结构能力;每部长篇作品都能塑造出鲜明而生动的人物;既善于处理本土的或现实生活中的人物、事件,并使之来源于生活也更高出于生活,同时也善于处理跨地域的或历史的需要丰富想象和虚构因素的题材,使之得以再现和重塑;掌握了成熟的视觉语言、对话语言、形象语言,形成了符合电视剧创作规律的编剧方法与技巧,具有把控观众心理的剧情结构技巧;有丰富的生活积累和超乎寻常的采集素材新编新创的创作能力;有思想的正确性与深度,讴歌真善美,鞭挞假恶丑,坚持历史唯物主义,始终站在人民的立场上,对时代的发展与潮流有清醒的判断与认识;爱故土、爱人民、爱祖国,与人民情感相通,为人民树碑立传。
高满堂的电视剧创作有三个节点,可以反映他的创作走向和风格形成的原因。
第一,中短篇创作是大批量高质量长篇创作的奠基仪式。高满堂电视剧创作中有为数不多的中短篇电视剧,这些作品形制相对短小,情节相对集中,人物一般较少,主题主要揭示一个时期的社会热点。比如《午夜有轨电车》反映了20世纪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持续不退的出国潮,以工业遗产有轨电车的命运象征时代变革及其阵痛,质疑出国潮的意义,带有鲜明的“文学化”痕迹,既有浓浓的思考、思想、思辩意味,也有形象较弱、画面不够流畅、语言过多、情节与冲突张弛随意的不足。但是,从中短篇入手,从现实题材发端,从文学性出发,也形成了高满堂后期长篇电视剧创作的优势和特点:善于塑造人物,具有与报告文学写作一样的驾驭各种题材的能力,创造出电视剧艺术的形象不离思想、思想寓于形象的美学品质。这种创作特色在《温州一家人》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
第二,《天大地大》标志着高满堂编剧技巧达到的高度。这部作品具有高满堂创作的各种要素、元素、因素。两个男主角既是一对冤家,又是互不可离的抗日英雄,他们的家族史、抗战史亦庄亦谐,一波三折。对侵华日军的描写也别开生面,触及了一个罕见的角度——文化侵略与武力征服互相配合,写出了完全不一样的侵略军的形象。这部作品充分展示了高满堂的艺术发现力和创造力。他的《家有九凤》《真情错爱》《北风那个吹》《山里红》《大工匠》《钢铁年代》等作品,都展示出他对某一类题材素材所具有的独到理解力和艺术表现力。
第三,大地的史诗与时代的画卷。高满堂的电视剧作品绝大多数都是写东北这片神奇土地的人、事、史。一开始,这只是表现为普通可见的作家对自己身边人和事的关注的常见创作现象。以后,这种写作与表现逐渐强化,逐渐扩展为具有人文地理和创作生态的文化理念,直至明确意识并自觉转化为一种创作的地域性追求。以《闯关东》三部曲为标志,高满堂的电视剧创作将历史史诗化的艺术追求彰显突出到极致。一部东北史就是一部中国历史的浓缩,东北人的命运也是中华民族的命运。
大连市艺术研究所所长、研究员杨锦峰 高满堂电视剧创作的艺术观念是现实主义的,又不是绝对写实的现实主义。高满堂关于现实主义的理解和呈示,是贯注着心灵期待的现实主义,是填充着生命幻想的现实主义,是凭借着奇崛构思的现实主义,更是张扬着理想旗帜的现实主义。
因小见大,是高满堂作品中张扬理想旗帜的基本创作依托。在他的作品中,充斥着小人物、小故事,较少接触那些本身就承载着重大社会命题、人生命题和哲理命题的人物和故事。但是,高满堂绝不会将这些小人物、小故事仅仅当成家长里短来写,也不面对观众故做亲和平易之状,更不屑于没来由地矫情呻吟和昧良心地铺陈兑水。他总要努力因小见大,于看似平凡的小人物、小故事中发现和发掘关于做人、关于生活、关于社会的大感受、大思考、大意象。因此,即便在《飞来飞去》《午夜有轨电车》《远山远水》这样规模不大的作品中,仍然可以使人感受到沉甸甸的人生命题。并且,这种因小见大的追求,在高满堂不同创作阶段的演化中,不但没有淡化,反而愈见明晰。
因丑见美,是高满堂作品中张扬理想旗帜的基本创作指向。这里所谓“因丑见美”,是个打比方、做比较的说法。高满堂作品中的人物都说不上美丽,更少有帅哥美女,有的是貌不惊人的汉子和相不出众的婆娘。高满堂作品中的故事,也较少娇柔婉约,较少空灵缥缈,有的是实打实的生活和硬碰硬的交锋。甚至,在他的作品中,一般不允许“完美”的出现,即便最为精心构造的美的形象也必定有缺憾,有异样,甚至有丑、有恶。高满堂作品构造这样所谓的“丑”,或曰不够“美”的形象以及围绕这些形象而设置的带有明显“粗、野、怪”特征的故事,却是为了演绎和锤炼更高意义上的美。这种美首先着眼于性格特征的建立和开掘,由此升发为人格和精神,进而使观众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震撼力、启迪力和影响力。
因拙见巧,是高满堂作品中张扬理想旗帜的基本创作方式。他是极端重视娱乐性的,但是,他将娱乐性理解为有意义的笑和有价值的哭。因此他说:“电视剧既要有意思,又要有意义。”其实,高满堂性格中充满喜剧气质,思维中充满喜剧活力,生活积累中也充满喜剧资料,但是,在他的作品中,他却乐于将喜剧元素溶解到具有沉重感的人物性格和行为之中,在某些细节的层面上,有时径直以喜剧的方式加以处理。因此,将娱乐性作为电视剧创作的必要支撑,成为他创作必有的意识。就现实的娱乐需求看,娱乐性首先要求作品要有意思,也就要求编剧依靠巧妙的构思来制造有意思的性格、情节和细节。从这个意义上说,高满堂的作品巧妙地实现了娱乐性追求。然而,他的“巧”来得艰辛,来得苦拙。《闯关东》中波澜起伏的淘金、走马帮、江桥之战,《温州一家人》中的知识产权官司、市场妙算,这些引人入胜的情节的构造,不是凭借侃大山,也不全依靠灵机一动。他总以极其漫长的时间,甚至以十几倍、几十倍于剧情的时间进行前期准备。正是这样的苦拙,成就了入情入理的情节,成就了匪夷所思的精巧。
中国国际电视总公司艺术总监程春丽 高满堂作品特别突出表现中国北方近现代历史中普通人的生活变迁,塑造了一系列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这些作品源于生活,都特别能引起观众的共鸣,让大家在剧中能够找到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的影子,重温曾经的激情和感动。
我是做影视剧国际发行的,所以每次看到高老师的作品都非常激动,我们特别希望能将反映中国现当代生活的电视剧发行到海外。很长时间以来,在海外市场上最受欢迎的基本上都是历史剧、古装剧,比如《三国演义》《水浒》《康熙王朝》《雍正王朝》等等。但是另一方面,这样单一类型的作品,在内容上与我们的时代多少有些脱节,无法反映现当代中国的变化,也没有办法给海外的观众带来更多的新视角。海外观众其实也非常希望了解现当代中国。近几年来,我们在海外的营销中也努力推广中国的现当代作品,通过这些作品逐渐提高市场的接受度。值得欣慰的是,随着我国电视剧的制作水平越来越高,我们的工作也越来越得到市场的认可。如高老师的《闯关东》《家有九凤》《午夜有轨电车》等影片都受到海外的关注,东南亚的很多国家都有播出。
在2012年,对于中国近现代题材的电视剧这一类,北美市场购买了五百多小时的作品,这在过去不多见。海外市场的情况也因为地域、文化、背景的不同,有很大的差异。亚洲市场对中国比较了解,文化的差异比较小,他们对反映中国近代、当代的节目都能够接受。北美华人市场非常喜欢中国内地的电视剧,特别希望节目能第一时间与中国国内同步播出。非洲的朋友虽然相隔很远,但是他们也对当代中国人的生活非常感兴趣。我们去年在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做“1052工程”,挑选了十部电视剧、五十二部电影输出到非洲,高老师的《温州一家人》也入选了今年的“1052工程”。
中国电视剧制作中心有限责任公司总裁薛继军 高满堂老师是国内电视剧创作的大家,我很有幸和满堂老师合作了一部戏,就是即将在央视播出的《大河儿女》。在与高满堂老师合作的过程中,让我很惊讶的是,他为创作《大河儿女》,一个人背着一个包,没有前呼后拥,也没有打伞的、开车门的,自己一个人先后多次下到基层。这么大的编剧还能从最基本的功课做起,确实很难得。我觉得他之所以能够写出诸多优秀作品、一些让人永远记住的作品,写出一些鲜活的人物甚至能成为电视剧人物画廊里的经典形象,和他坚持做这种基本功是分不开的。
我们知道现在电视剧行业内有牛气、狂气、傲气,各种气都有,就缺点儿正气、底气。在跟满堂老师合作中,我体会到做艺术的人格方面的正气,以及作品里流淌出来的底气。为什么呢?真正能将一段史写成诗不容易,我们也有艺术家号称在写诗,但是离现实、离真正的历史又那么遥远。满堂老师在这方面结合得很好。看过的作品让我感到满堂老师的这种正气,实际上是中国人的精气神,中国精神在他的作品里面体现得非常清晰、非常抓人。
《大河儿女》本来只需要写一段历史,对满堂老师来讲不是很难的事,他可以很从容地把这个事对付过去。但是他给自己出难题,他要写出四分之一个世纪的河南风雨。为此他背着包跑了九个多月,这是他作为一个艺术家的正气,是他创作底气的所在。
一部剧有很多合作方,大家都有这样那样的一些意见、建议,满堂老师确实是让我看到了真正的剧作家的风度。满堂老师从来都不是装装样子似的跟大家讨论,而是非常认真地交换意见。当然,满堂老师认为应该坚持的东西,谁也说服不了他。
光明日报社文艺部主任彭程 高满堂的电视剧作品产量高、质量佳,堪称“二美俱”,因而社会影响大,获奖众多,作者的名字已然成了影视界的一个符号、一个品牌。高满堂形成了自己鲜明的艺术特色,可归纳为以下几点:
第一,视野开阔,描摹广阔人生。其作品涉及多个领域,题材丰富,范围广阔。有民族迁徙和历史题材的《闯关东》,有工业题材的《钢铁年代》《大工匠》《漂亮的事》,有商业题材的《温州一家人》,有农村题材的《北风那个吹》,等等。这些不同生活领域的丰富内容,又多是在一个较为漫长的时间段内加以表现的,历史跨度大,动辄数十年之久。几十年间的风云变迁,几代人的命运沉浮,折射出了共和国的历史进程。这样,一横一纵(横向的面和纵向的史,空间维度和时间维度)地结合、综合起来,使得其对中国社会生活的描绘展现达到了一种难得的“广阔的覆盖”。
第二,视角独特,成就“平民史诗”。他的剧作的一大特点,是底层叙事或者说是平民叙事,关注普通人的命运,为平民百姓立传。通常不正面和直接地表现重大的社会问题,而是通过普通人的人生命运描写,来自然而然折射出社会生活的变革和时代前进的印记,反映出不同时期社会上的种种主要的矛盾冲突和困窘。
第三,呵护美好人性,弘扬正面价值。高满堂作品基本上都属于主旋律范围,同时也都取得了良好的市场效应,这点给人以启发。按高满堂本人的说法,是通过“有意思”达到“有意义”。只有老百姓喜欢看,主旋律作品才有意义。
第四,人物鲜活生动,栩栩如生。人物塑造是衡量叙事类文艺作品的一个重要尺度。高满堂作品可以给人留下印象的人物有二三十人之多,可以说塑造了人物的群像。
第五,摇曳多姿的审美呈现。既有高亢雄浑的阳刚之美,也有细腻委婉的阴柔之美;既有金戈铁马的气势,也有月下洞箫的韵味。
可以沿着很多不同方向探寻高满堂成功的原因,这里只谈两点。从阅读作家的创作谈以及从媒体对其数十年编剧生涯的介绍获得的感受谈,首先,是有拥抱生活、深入生活的激情、信念,并将之化为扎实而恒久的行动。有不少的作品,当然得益于作者本人的生活经历、艺术灵感的闪光,源自其拥有丰厚的生活库存。同时,对于一位致力于不断地开拓自己艺术疆土的艺术家来说,一个人的直接经验总是不够的,这就需要借助于间接经验,不断了解和熟悉新的生活领域,使之成为新的题材源泉。其次,是有对艺术孜孜不倦的、永无止境的追求。只有在熟悉生活的基础上,耐得住寂寞,严格遵循艺术规律,从立意、人物、故事、结构、语言等每个环节上进行认真而艰苦的劳作,在失败面前不气馁不放弃,才有望最终取得艺术创作的成功。
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理论研究部主任赵彤 从质和量两方面来看,今天满堂老师在编剧领域的成就,可以说常人难以望其项背。我想这也就是他被推选为中国广播电视协会电视剧编剧工作委员会会长的原因。其实,满堂老师早已享誉业内和荧屏内外,这从摆在桌上的剧目目录就能看出。但在三十年前、二十年前,满堂老师的品牌还不像今天这样突出。
我想历史本身就是新陈代谢的过程,唯有能持之以恒者,才能经受住时间的考验,不被岁月的黄沙埋没。满堂老师在电视剧编剧领域耕耘了三十年,至今毫不懈怠,这是他成就事业的根本。
在三十年的创作历程中,满堂老师也在不断地面对观众、面对创作环境,在艺术上进行自我更新。看他早期的作品,如《午夜有轨电车》《飞来飞去》,那是故事淡化的散文诗式的小剧;看他现在的作品《北风那个吹》《闯关东》,那是带有悲壮品格的史诗大剧。这其中的风格、题材、结构的转变,是充满艰辛的,对编剧而言不是轻易就能完成的。在举办这次研讨会之前,我曾给满堂老师发了一个采访提纲。其中问到“如何评价这三十年创作的甘苦”,高老师回答说,他也有一本“血泪账”,他是幸运的。我想幸运不是侥幸,而是他在不停地进行自我更新。许多有成就的短篇剧作者没有坚持与时俱进,今天也有不少大剧作者稍有成绩就束手了,一个重要原因在于他们不愿意或无力适应编剧需要面对的变化。与时俱进而不故步自封,这是满堂老师成就事业辉煌的动力。
满堂老师的作品大都讲述东北故事,有当代故事,也有前代故事,地域性很强,但这并不影响他的作品形成全国范围内的影响力,反而成为一种吸引观众的力量。因为他的作品内涵丰富,在对一域的观照中,触发了异域观众的联想。我记得,浙江广电集团艺术总监程蔚东在《表达和抵达》一文中特别谈到了《闯关东》,他说这部剧“现代人看得如此入迷,就是因为他抓住了人性的东西”,“那个年代的‘闯关东’和今天人们的奋斗,比如我们浙江的浙商闯天下,真的有某种暗合之处”。程蔚东也是一位著名编剧,他的分析是专业而有见地的,很能说明高满堂老师取材东北、取材历史而包容他乡、契合当代的艺术特色。当我看到《温州一家人》时,我的直感就是,周万顺身上的“温州劲头”和朱开山的“闯关东劲头”与改革开放以来我们“摸着石头过河”的时代处境是一脉相承的。我想,这种类似举一反三的创作功底,是满堂老师成就品牌的内在原因。
听了各位老师的分析,结合我对满堂老师作品的观感,我觉得满堂老师获得成功、“满堂彩”的原因,就在于他以艺术的热情关注脚下厚重的热土,以体察人情的细腻视角贴近奋斗中的人民,从历史起伏和生活跌宕的交织中开掘正义、正气和正道所在,从而获得了无穷的正能量。
北京大学艺术学院院长王一川 高满堂先生是在短篇、中篇和长篇电视剧体裁以及各类题材领域都提供了标志性经典和范本的电视剧诗人。
支持我这句话的有四点理由:一、他善于全景式地再现改革时代的多重社会关系,像女人与城市的关系、男人与历史的关系、家庭关系、邻里关系、夫妻关系、城乡关系等,涉及革命与改革、激进与保守、古与今、中与外等各种矛盾,把它们用生动的故事表现出来、刻画出来。二、他善于刻画丰满的人物形象,像《闯关东》《钢铁年代》《雪花那个飘》《北风那个吹》等等,这里面的人物形象很鲜明。三、他善于表现人物的细腻情感。四、他善于传达一种通达与调和的世界观与人生境界,在他的电视剧作品里体现了贯通天、地、人,调适过去、现在和未来的这种人生境界、人生胸怀。
他的身上融合了齐鲁文化精神和辽东文化精神,在他的编剧艺术里体现出一种豪迈爽朗而又温柔敦厚的性格。他的作品不完全是现实主义的,打个不一定恰当的比方,它有着现实主义的躯体、浪漫主义的心灵和现代主义的无意识断片。像《飞来飞去》有一种荒诞,稍不注意就悄悄地溜出来。所以他的作品交织着真实性、理想性、荒诞性。正是由于这一点,我们不同的人从他的电视剧作品里才能够看到我们正在理解的人生,才能够打动我们的心灵,引起我们深深的共鸣。
在他的身上可以看到从革命时代向改革时代转型的一种开拓者的胸怀。现在是改革开放时代,需要转型。但是在转型的过程中,他是以一种开拓者的胸怀去包容它,去理解它,去感知它,去穿透它,力图把握它。所以在他的剧作中交融着开放性和包容性的品格,这是很难得的。
改革时代的电视剧魂是由一群人守护的,高满堂贡献非常大。当然我对他还有一点期待,他还有一个领域写得少:人与自我。
著名文艺评论家仲呈祥 高满堂的创作为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电视剧艺术提供了民族学理研究的最厚实、最有价值的文本。高满堂的剧作充分体现了中国电视剧艺术有自己鲜明的民族特色、美学特色和艺术风格这一点。
我刚参加了四川国际电视节,在这次四川国际电视节上,有两部长篇电视剧引起评委会的关注:一个是英国的《唐顿庄园》,另一个就是高满堂编剧的《温州一家人》。后者聚焦于当代农民走向世界的历程,写一个中国普通农民怎样一步步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完成自己的精神境界的升华。
我认为高满堂的创作极其深刻而生动地告诉我们一个真理: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艺术家必须写自己熟悉的生活。他每次把握新的审美对象和题材的时候,总是到生活当中,去熟知、熟悉那个时代、那段历史,熟悉活跃于那个时代当中的各种人,了解他们的喜怒哀乐,然后让这些人物首先活跃于他的脑海当中,呼之欲出。高满堂真正践行了刘彝说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所以高满堂剧作的一大特征是角色、语言、场景鲜活,人物的语言有个性。
“闯关东”那样一种我们陌生的生活经他了解以后,写出来是如此动人心弦,这是对贴近实际、贴近生活、贴近群众的生动展现。高满堂不仅深入进去了,贴近了,还站出来了,做到了“入乎其内,故有生气;出乎其外,故有高致”。
高满堂的创作给我们的另一宝贵的启示就是,要重视自己创作思维上哲学品格的铸炼。为什么这样说呢?满堂他自己说得好,娱乐应该有度,不能至上,艺术应该有节制,不应泛滥,给自己留道底线。他认为他的创作当中最宝贵的一条是境界和情怀。我愿意称高满堂的剧作是一种“有思想的艺术与有艺术的思想”结合得相当完美的统一作品,他的每一部作品都有思想、有灵魂。
当然,谈到思维层面的问题的时候,我作为一个老朋友、老观众也曾经说过,有的作品里面也要注意彻底地抛弃那种二元对立、非此即彼、好走极端的思维倾向的影响,我不是说他有这种倾向,而是说要警惕这种倾向的影响。真正的文化自觉说到底是哲学自觉,哲学自觉是自觉地运用辩证思维,执其两端,两端把握好度,用兼容整合的思维取代二元对立、非此即彼的思维。比如说,朱开山这个人物很感人、很丰满,他淘金有了钱置了地成为地主后,他的长工这一群人物,有小偷小摸的,有偷奸耍滑的,总体来说都是朱开山的真善美的对立面。他的创作在哲学思维层面上,还有升腾的空间。哲学成果可以转化到审美创造的全过程中去,使作品既保持强大的吸引力、感召力,同时又保持着一种思想的穿透力。
中国传媒大学教授曾庆瑞 满堂剧作的成就,缘于他真正做到了让艺术回归心灵。
我在这里讲艺术回归心灵,是说艺术回归创作者即艺术家的心灵自由。常常有一种号称为“艺术家”的人,裹挟着一种艺术,迷失在离家出走的歧路上,或者说逃离它所栖居的心灵,这种逃离,又常常是一种叛逃,有时候,甚至是一群人的群体性叛逃。我们眼下的中国电视剧界就是如此。
一、艺术回归了心灵,他就能够坚守精神家园,拒绝市场绑架。把艺术当作是自己的第二生命,满堂就能够在“头顶浩瀚灿烂的星空”的时候,心中拥有“崇高的道德法则”,在自己的创作活动中坚守精神家园,拒绝市场绑架。
二、艺术回归了心灵,他就能够深入生活、亲吻土地、拥抱人民。任何一种艺术,我们看它的生命力,首先要看的是根本的两条,一条是它对它所处的时间地点或者由此而在时空两个维度上延伸开来的社会生活的态度,另一条是看它对它所处的时间地点或者由此而在时空两个维度上延伸开来的社会生活中占人口绝大多数的人民的态度。满堂有一句名言,他说他的作品是“走出来的”,就是说,他的作品是走在生活和人民群众中获取题材资源而创作出来的。
三、艺术回归了心灵,他就能够放飞艺术的想象力凌空翱翔。满堂所有的剧作都是虚构的,这符合电视剧的艺术本质规律。无论历史还是现实,电视剧里的生活都是虚构出来的经过幻化的虚拟的艺术世界。
其实,艺术想象力是有规范的,一是“有真正的自然界所呈现所提供素材”做前提;二是“有它一定的规范”“一定的范围”,“不能完全听任想象力的狂热摆布”;三是“有了判断,艺术才能说得上是‘美’的”;四是“有它具有心灵性的内容(意蕴)”,必定“显示出人类的最深刻最普遍的旨趣”。
四、艺术回归了心灵,他就能够使剧本生长在文学的沃土上。满堂的作品,放在案头,很多都是具有很强的可读性的。
五、艺术回归了心灵,他就能够追求故事和表达的不断创新。满堂说:“我一直有一个理想,就是‘要写出没有被人认识到的东西’。这种理想一直在召唤我。我实际上为这个一直在奋斗着。”这正是一种对艺术创造的规律的体现和自觉的阐发。满堂十分清醒地主张:“原创需要独特的故事、独特的发现、独立的意识、独立的叙事手段。”
《文艺报》主编阎晶明 总结高满堂的编剧艺术,需要从共性和个性两个方面来认识。共性,是指高满堂所有电视剧编剧艺术的总体特征;个性,是指通过这些作品的共性来看高满堂编剧艺术的个性风格。
高满堂编剧艺术的共性,一是他的大多数作品都是将中国现当代普通人放入社会历史的洪流中淘洗,展现出一幕幕风云跌宕的大戏。他的长篇电视剧作品,都是对一个人、一个家庭、一个家族或一个阶层的命运史的表现,往往将个人传奇、家族变迁和历史风云凝聚成一出正剧。二是他创作的电视剧作品中,“个人”并不是符号化的小人物,而是万千“群众”中的一员。他笔下的家族,也不是豪门望族,而是万千普通中国家庭中的一个单元、一个典型。他眼里的历史,是与当代中国紧密相连的民族、国家变迁史。三是在高满堂的作品中,个体人物和社会历史有着直接、深刻的联系,而普通的个人往往是在从不自觉到自觉的过程中,不断地被“卷入”直到“投入”到历史浪潮中,变成他们曾想过的角色。个人、爱情、家庭、拼搏,最后都必然汇入、融入社会当中,崛起或消失在历史动荡中,升华为家国情仇、民族大义。他的代表作《闯关东》三部曲是其中的典型。
首先,高满堂电视剧作品的这些共性,突显的是他的创作个性。他创作的电视剧作品大多具有较大的历史跨度,他自己的创作视野本身就是从近代到当下中国的历史和社会现实,而在一部具体的作品中,往往也都是对一个较长历史时段中国人生活面貌的呈现。《闯关东》是近现代中国人求生存、谋生路直至加入革命阵营的人生长卷。《温州一家人》将一个家庭二十多年的奋斗史描述得惊心动魄。其次,高满堂的作品大多有较大的空间位移。高满堂是因写闯关东者而名满天下的,但他的笔触绝不仅仅局限于东北。这些年来,东北、江南、西部、中原,大半个中国都在他的作品中有所表现,即使在一部作品中,人物活动的范围也在空间上体现出很大跨度。《闯关东》《北风那个吹》已经具有这样的特点,《温州一家人》则对人物在温州、杭州、上海、陕北,直至欧洲的意大利、法国的生活经历、奋斗过程,都进行了具体、切近的呈现。最后,他的作品以“小人物”为表现对象,但这些小人物不是西方现代文学作品中处于社会历史潮流之外的“多余人”“零余者”角色,而是历史大潮中的一滴水、万千民众中的一分子。
总之,他是一位自觉追求中国作风、中国气派的作家,其作品中个体人物、同姓宗族的命运史与整个中国社会历史主题有不可分割的紧密关联,他们不是拒绝而是主动承担起社会责任和历史使命,可谓彰显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位卑未敢忘忧国”的精神。
国家一级编剧、中国电视剧编剧工作委员会副会长刘和平 我可能是今天参加这个研讨会的人中唯一的编剧,给一个编剧开艺术研讨会,其实应该有更多的编剧参加,让他们知道满堂的艺术成就所在、经验所在,可能比我们这些理论家、评论家包括领导给他肯定一下意义要大得多。所以我代表中国广播电视协会电视剧编剧工作委员会,希望主办方把今天大家所有的发言给我们一份,让五百多名编剧会员能看到,并见贤思齐,告诉他们只要努力,三十年以后他们也是“高满堂”。
现在给高满堂开艺术研讨会,他自己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个高满堂?他自己明不明白他的作品的意义到底在哪儿?高满堂有一个东西是别人不能替代的,就是他紧紧地抓住了中国的移民史。高满堂理解了中国社会史,他突然发现中国社会史中最能表现中华民族伟大精神的就是移民精神。这当然跟他自己是闯关东人的后代有关,还跟他长期研究移民史有关。他一开始从小的方面入手,慢慢地,无论是《闯关东》还是《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温州一家人》,还是《钢铁年代》等等,这些作品都深刻地、非常有情怀地表现了中国人在家国同构几千年的历史情况下移民的伟大和艰难,这点是高满堂作品里面贯穿始终的一个东西。
我不太认可说高满堂的作品无所不包,但是我比较认可高满堂的作品紧紧地抓住了“移民”这一个主题。大家老是说他今天跑了多少路,明天体验了多少生活,那些都是表象,最内在的、本质的东西就是他自己的那种情怀。每当他到一个地方去,无论是北方还是南方,他都能知道一个人离井别乡、到外面谋生活是不容易的。中国正处于社会大转型、文化大转型时期,更多的农民离开了自己的故土,到外面闯世界,这时候高满堂的作品尤其有意义。
人民日报社文艺部副主任李舫 如何记录行进中的当代中国,记录蓬勃的中国力量,描摹素朴而浪漫、充满苦难与忧思、欢愉与生机的中国群像?高满堂致力于三个度:深度、广度、 温度。
第一,一部作品的成功与否,在于它取材的角度,更在于它能够达到的深度。高满堂的作品众所周知的有《闯关东》《北风那个吹》《错爱》《我的娜塔莎》《天大地大》等,这些是宏大叙事,可是我认为,他的小品文一般的短篇电视剧也同样充满张力,比如《飞来飞去》讲到故人和故国的关系,非常含蓄却非常深刻。
深度中包含着高满堂创作的美学品格——对生命的洞彻,对当下政治环境的观察,对革命历史的深刻思考,对人性的各个角度、各个方面的铺陈与挖掘。他塑造了很多典型,但这些主流叙事中没有我们常见的令人感到枯燥和无味的说教。比如,《温州一家人》几乎用白描的手法,描述了一家人的成长与家族史、创业史,那些走在时代最前沿的温商前赴后继走出家门,走出国门,他们的个人命运联系着时代的脉搏,折射着社会转型期的大历史。
第二,是作品的广度。高满堂的作品几乎就是“好看”的代名词。他的作品几乎囊括了所有的人类情感。在有的作品中我们能看到粗犷、野性、宏伟、大气,比如《闯关东》《大工匠》《钢铁年代》《天大地大》,每一部都是一部民族史诗,磅礴恢宏,如黄钟大吕,响彻云天;在有的作品中我们能看到温婉、细腻、宽柔、浪漫,比如《家有九凤》《北风那个吹》《错爱》有着大悲悯与大宽恕;有的朴素得如同我们身边日常的生活,有的几乎就是华丽的巴洛克风情的狩猎游戏,有趣、刺激。
第三,高满堂的作品中蕴含着力量与重量,也蕴含着温暖与温情,这恰是他自己常常说的“温度”。我们不难发现,他剧中的戏剧冲突、矛盾纠葛,最后都以一种温暖的方式与生命达成和解,剧烈的冲突最后以一种冰消雪融的方式结束,没有咬牙切齿、不共戴天的不罢不休,而是温暖弥漫,充满着善意与宽恕,充满着高贵与救赎。不能不说,温度本身也是一种高度,是一种人性的高度,他的创作不仅是在完成剧中人物的自我完善,同时也是在帮助我们完成每个受众心灵的救赎,这恰是其最有温度的地方。
高满堂选择的常常是很敏感的题材,比如,《钢铁年代》写的是从“大跃进”开始到三年困难时期,《北风那个吹》写知青题材,《家有九凤》写的是“文化大革命”,这些都是敏感的题材,是不少剧作家不愿也不敢涉猎的领域,然而,高满堂都完成得圆润完满,这种圆润完满中体现了他的功力,也体现了他的智慧,更体现了他的善良和宽厚。
中国文联理论研究室评论处处长周由强 高满堂的作品雅俗共赏、真情动人,可以说是获得了满堂喝彩,我想其中对剧中女性形象的精心塑造功不可没。下面,我想谈谈高满堂先生电视剧作品对女性形象的塑造,管窥先生编剧艺术的特点。
第一,精心塑造坚强、独立、自信的女性群像。常说女人能顶半边天,在高满堂众多的电视剧作品中,对各个时代普通女性现实生活的真实展现占有重要地位。比如,《家有九凤》中听雨楼中初老太太,在丈夫去世后含辛茹苦经历了二十年风风雨雨把九个女儿拉扯成人。可“女大不由娘”,本该坐享清福的初老太太却不得不掺和到八个女儿为了生计不断发生着的矛盾和故事之中,还得为离家八年在北大荒插队的七凤突然怀孕归来却不知孩子父亲是谁的舆论煎熬,见证了改革开放刚刚开始时周边人们为着奔富日子引发的一幕幕悲喜剧。作品通过剧中长大成人的“九凤”性格和命运的发展,展现了一幅中国改革开放几十年来时代变迁的缩影,热闹、复杂而深刻。
第二,成功塑造性格鲜明、独特可爱的女性个体形象。在女性个体形象塑造方面,高满堂先生虽然始终保持着平民视角,但并没有被家长里短、婆婆妈妈、儿女情长的琐碎事情所拖累,反而通过对普通女性的命运的描写,折射出社会生活的变革和时代前进的印记。作品在女性角色剧情设置中、在关键时刻抉择时彰显出中国女性包容大气、爱家爱国、自强不息的宝贵精神,润物无声地展现出女性内心饱满的家国情怀。比如,《闯关东》里无名无姓、被男人朱开山等人唤来唤去的“文他娘”,辛辛苦苦拉扯三个儿子长大成人,在剧中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剧中镜头多是劳动场景,但总是为了家庭中四个男人的事业默默奉献,并教导着三个儿媳妇,用母性的伟大维持着家庭的和谐美满,也维持着剧中情感主线的稳定,她是中国传统妇女的典型形象。
除此之外,浪漫情怀也是高满堂先生作品中对女性角色塑造的一个显著特点。《相依年年》剧中,索久林为了让妻子回头多看自己一眼,在雪地里用一块破镜子反射太阳光照射妻子,妻子回头微笑的瞬间,阳光洒满脸庞,生出无限童趣、温暖和浪漫。
中国文联党组成员、副主席夏潮 中国电视文化的时代使命,一个是引领风尚,一个是教育人民,服务社会科学发展。
高满堂同志的作品讲的是小人物、小故事、家庭故事,但是它折射了大时代、大变迁、大历史背景,让我们知道我们的民族是怎么来的,我们所处的是什么时代,我们的国家需要我们干什么。他写的是给我们精神力量的人,是历史和共和国不能忘记的人,是肩负着民族希望的人,是引领着我们实现民族复兴的人,这可不容易做到。我觉得这是我们研讨会的意义所在,也是我们电视艺术家协会要精心做这个事的初衷、职责所在。
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分党组书记、驻会副主席、秘书长张显 这次研讨会是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和中国文联理论研究室共同发起的“著名编剧艺术研讨”系列中的一项,也是具有特殊意义的一项。中国视协是在2012年年初设计的这个研讨系列,因为协会换届改到今年举行。而今年,恰逢高满堂先生从事电视剧创作三十周年。
高满堂同志的创作历程起步于20世纪80年代,到我们即将看到的《大河儿女》,迄今为止前后历经三十年。满堂同志剧作描写的时代,从晚清延伸到当代,历史跨度长达一个多世纪。满堂同志剧作描写的地域,立足于东北,辐射多地,在乡村和城市之间纵横数千里。满堂同志的剧作类型兼涉短篇、中篇和长篇,在他个人的创作中,记录了我国现代电视剧走过的路。满堂同志的作品获奖颇丰、载誉良多,赢得了广大电视观众、电视界同行以及党和政府的高度评价。高满堂是当代中国电视剧编剧中的优秀代表。用“岁月如歌”这个沉甸甸且充满诗情画意的词语来形容满堂同志的创作历程和创作成绩,我以为是恰如其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