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十楼下来,喻千宁径直出了医院。
一路上,她都在思考靳褚西的所作所为。越想,越觉得这个男人成精了。
在车上,靳褚西跟她说,姜霖受伤的时机很巧,很可能是虚假消息。
当时,喻千宁问他有何依据。靳褚西解释,他们俩前脚刚到Y市,后脚姜霖出了事,除了巧合,就只能是江尤达搞鬼了。
以防万一,靳褚西吩咐她小心行事。如果有情况,喻千宁就作为代表出现;如果没有问题,靳褚西会跟她一起现身。
在门外听到房里的动静,靳褚西的结论是“有情况”,所以敲门的只有喻千宁一个人。
她不在乎靳褚西的打算,跟姜霖短暂对话以后,喻千宁却认同了靳褚西的判断。若是没有猫腻,姜霖怎么会知道靳褚西抵达了Y市?
就算她是靳安的法律顾问,凭此断定靳褚西跟她一起来了,那也是毫无根据的。
为了不引起姜霖夫妇的怀疑,喻千宁很快就告辞,出了病房也没有联系靳褚西。
不知道靳褚西那边怎么样了,他摸出姜霖的底细了吗?
喻千宁在附近找了家咖啡馆,静静等待靳褚西。
半个小时后,他总算来电话了。还没说上两句话,靳褚西那丫PIA的给她挂机了,气得喻千宁牙痒痒。
在柜台前结账,咖啡馆的人突然蠢蠢欲动,在舒缓的音乐下各种惊喜尖叫。
幸好,那些女人还顾忌着场合,没有表现得太夸张。要不然,大家尴尬症都要犯了。
喻千宁从钱包里抽出一张毛爷爷,刚伸出去,一堵肉墙鬼魅般横亘眼前。
纯白色的休闲上衣彰显了来者的身份,喻千宁高高地仰起头,费力地看着对方的脸。
恰好男人也在低头看她,两人视线甫一对上,周围就起了一片哗然之声。
“雾草,最萌身高差啊!”
“这么极品的男人,竟名草有主,可惜了!”
“……”
喻千宁翻了个白眼,“靳总,您可真是能招蜂引蝶。”
靳褚西恍若未闻,拉着她往最里边的角落走去。喻千宁几乎可以听到,一大片少女心、熟女心粉碎的声音。
她伸出另一只手,朝侍应生招了招,说道:“再给我来一杯拿铁。”
至于靳褚西要不要喝?她才不管。
两人刚坐下,喻千宁就好奇地盯着靳褚西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在电话里,她可没告诉他自己的位置,靳褚西竟然能找到她,挺神的啊。
靳褚西摘下墨镜,眉头皱在一起,大概是在思考这个问题,究竟值不值得回答。
过了半晌,喻千宁甚觉无趣,打算问他姜霖的事情,他又不冷不热地出声了。
“音乐。在电话里,我听到你这边的背景音乐,还有你用勺子搅拌的声音。我想,你应该不会走远,而离医院最近的,便是这家咖啡馆。”
喻千宁听得瞠目结束,短短几分钟内,他竟然想到了那么多?!
好一阵,她才想起要问靳褚西:“你当年,当的是什么兵种?”
靳褚西漠然地看着她,好像在说,关你什么事?
喻千宁自讨没趣,摸摸鼻子嘀咕道:“我猜是侦察兵吧……”
“这种程度的推理能力,正常人便该具备,何况是军人。”靳褚西不悦地说。
“随便你咯。”喻千宁无所谓地耸耸肩,“我更好奇的,是姜霖的事情。靳总,你在那里逗留这么久,总该有点儿收获吧?”
说不定,解决这次Y市分公司的危机,突破口便在姜霖身上。既然她负责了这件事,当然要牢牢抓着他不放。
靳褚西也不否认,径直道:“嗯,起码搞清楚了江尤达的大致意图。”
“哦?”喻千宁来了兴致。
当即,靳褚西把事情粗略地说了一遍。
那两个陌生男人,正是江尤达派去和姜霖接洽的,也是他们假装袭击姜霖。据姜霖所说,两人日后还会指证靳褚西,诬陷他买凶伤人。
听着靳褚西的叙述,喻千宁才知道,原来江尤达布了一个“局”——
靳安跟Y市的企业起纠纷,靳褚西一怒之下来了Y市,决定惩治那些胆敢跟靳安作对的人。
于是,靳褚西杀鸡儆猴,姜霖就是那只“鸡”。
大集团的发展,必有不干净的勾当。对此,多数人都心知肚明,这事算是一种“潜规则”。
江尤达想让靳褚西背这个黑锅,不论事情真相如何,只要靳褚西跟它扯上了关系,靳安都别想在Y市落脚。
假如调查说靳褚西是被陷害的,那么民众会认为,是靳安勾结公家的结果;假如调查说的确是靳褚西干的,那么直接坐实了靳褚西的罪名。
别说Y市的分公司发展不下去,连整个靳安集团,都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当然,喻千宁相信以靳褚西的能力,即便没有提前洞悉江尤达的计谋,他也有办法摆脱那样的危机。
她都忍不住怀疑,莫非江尤达是个没脑子的,连靳褚西有多少斤两,他都不知道吗?
“你担心我?”
见她久久不说话,靳褚西勾了勾唇,说话难得地带上了温度。
喻千宁无辜地望向他,“我干嘛要担心你?”
她低头去搅拌自己的拿铁咖啡,靳褚西一张脸又冷下来,二话不说地夺过她的杯子。
“喂,那是我的耶!”喻千宁挥舞着勺子抗议。
可是靳褚西很没有风度,他把属于她的咖啡喝了个精光。
喻千宁狡黠地眨眨眼,刻意蹙眉,苦恼地说:“刚刚不小心,有只苍蝇飞进去了,我正准备把它捞起丢掉的……唉,可怜的苍蝇,死了还要被人吃进肚里,用胃酸融化尸体……”
靳褚西猛地站起。
喻千宁关心地看着他,“靳总,没事的,只是一只苍蝇……”
扫视了一圈咖啡店的布置,靳褚西三步并作两步,朝他的目的地走去。在他五米外的人,都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喻千宁憋笑憋得很辛苦。
靳褚西是不是脑子短路了,这种鬼话他也信?
——事实证明,靳褚西不是脑子短路了,而是内急了。
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喻千宁在咖啡店外呆呆地站着,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
他站到她身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路的那边,是一对背着书包的双胞胎女孩儿。两人扎着同样的双马尾、穿着同样的公主裙,各自拿着一根冰棒,蹦蹦跳跳地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