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一天早上，我记得坎布里亚说：“我在收音机上听说，有研究显示，空气污染正在影响几代年轻人阴茎的大小。在我看来，这个问题不仅涉及儿子，也包括他们的父亲，因为他们总是满怀骄傲地谈论儿子鸡鸡的大小。记得我儿子出生时，在那家医院的新生儿房间里，他们把那个指给我看。我说，他的鸡巴真大啊，然后就去和所有同事说。”
“所有的新生男婴阴茎都很大，”西梅伊说，“而且所有的父亲都会这么说。另外，您知道，医院里经常会把牌子弄错，所以，或许那并不是您的儿子。我可绝对尊敬您的夫人。”
“可是，这个消息与父亲们密切相关，因为那会毒害成年人的生殖器官，”坎布里亚反驳说，“假如这种说法传开了，也就是说它不仅污染世界，还会影响鲸鱼和（请原谅我用这些术语）鸟类，我想我们立刻就会看到一些环保条约的诞生。”
“这很有趣，”西梅伊说，“但谁又能说骑士先生，或者至少是他的客户，会对减少大气污染感兴趣呢？”
“那会是一个警报，而且是极其神圣的。”坎布里亚说。
“也许吧，不过，我们并非要危言耸听，”西梅伊说，“那就成了恐怖主义。您是要质疑我们的天然气管道，石油管道，还有钢铁工业吗？我们可不是绿色环保组织的报纸。我们要让读者安心，而不是警惕。”他想了几秒钟，然后又说：“除非那些对阴茎不利的东西，是一家制药公司生产的，而警告他们又不会令骑士先生感到不悦。不过，那种事情需要就事论事。无论如何，假如你们有什么想法，那就说出来，然后我会决定要不要进一步研究。”
第二天，卢奇迪带着一篇几乎完成的文章来到编辑部。事情是这样的。他的一个熟人收到了一份书信，抬头是：耶路撒冷圣约翰主权军事骑士团——马耳他骑士——维勒迪约圣三位一体普世大修会——瓦莱塔总部——魁北克大修会。信上邀请他成为马耳他骑士，只要预付一笔费用，便能够得到：镶嵌在相框里的证书，徽章，以及各种小玩意。卢奇迪产生了去调查骑士团的念头，于是有了非同寻常的发现。
“你们来听听。我得到一份宪兵的报告。请不要问我是如何得到它的。上面告发了一批伪马耳他骑士团，一共有十六个。别将它们与总部位于罗马的那个真正的耶路撒冷、罗得岛及马耳他圣约翰主权军事医院骑士团
混淆了。所有这些团体使用的几乎是同一个名称，之间只有微小的差别。它们彼此承认而又相互混杂。一九〇八年，俄国人在美国创建了一个骑士团。近些年，它由尊贵的罗贝尔托·帕特尔诺·阿耶贝·阿拉贡王子执掌，他还是佩皮尼昂公爵和阿拉贡王室掌门人，并有望登上阿拉贡和巴利阿里王朝的宝座；另外，他还担任帕特尔诺圣阿加塔的白硬领修会以及巴利阿里王国骑士团的大团长。不过，在一九三四年，一个丹麦人从这个派别分离出来，创建了另外一个骑士团，并且把总管的职务授予了希腊和丹麦王子彼得。六十年代，保罗·德·格朗尼埃·德·卡萨尼亚克背弃俄国人的这个分支，在法国创建了一个骑士团，选择南斯拉夫的前国王彼得二世作为他们的保护人。一九六五年，南斯拉夫前国王彼得二世与卡萨尼亚克发生了争执，遂又在纽约创建一个骑士团，希腊和丹麦的彼得王子变成了大修道长。一九六六年，某个叫做罗伯特·巴萨拉巴·冯·什兰克万·金吉雅克维力的人，成为了这个骑士团的总管，却遭到排斥。于是，他另外创建马耳他普世骑士团，蒙菲拉托的维戈·拉斯卡里斯·阿雷拉米克·帕雷奥罗戈的科斯坦蒂诺·恩里克三世，将在王国和帝国的层次为他们提供保护。此人自称拜占庭王位继承人帖撒利王子，随后建立了另外一个马耳他骑士团。接着我又发现，罗马尼亚的卡罗尔王子在与卡萨尼亚克决裂之后，建立了一个拜占庭保护国；另外，还有一个大修会，那里的大行政官，是一个叫做托纳巴尔特的人，而南斯拉夫的安德烈王子——他曾是彼得二世创建的骑士团的大团长——则成为俄罗斯大修会（后来成为马耳他和欧洲皇家大修会）的大团长。六十年代，又有施瓦贝男爵和维托里奥·布萨创建的一支骑士团，后者是维克多·帖木儿二世，比亚韦斯托克东正教的大主教，西部和东部散居民族的族长，格但斯克共和国和白俄罗斯民主共和国总统，鞑靼和蒙古的大汗。一九七一年，前面已经提到的罗贝尔托·帕特尔诺王子，与阿拉罗男爵兼侯爵，又建立了一个国际大修会；一九八二年，另外一个帕特尔诺家族的成员成为了这个修会的保护人，也就是君士坦丁堡的莱奥帕尔迪·托马西尼·帕特尔诺，皇家族长，东罗马帝国的继承人，遵从拜占庭式礼仪的使徒天主教东正教教会合法继承人，蒙特阿佩尔托侯爵，波兰王位继承人。一九七一年，在马耳他诞生了耶路撒冷圣约翰主权军事骑士团（就是我调查的起点）。它是从巴萨拉巴那支骑士团分裂出来的，处于亚历山大·里卡斯特罗·格里马尔迪·拉斯卡里斯·康内诺·文提米亚，拉沙斯特公爵，代奥尔王储和侯爵的高度保护之下。如今，这个骑士团的大团长是卡尔洛·斯提瓦拉·迪·弗拉维尼侯爵。在里卡斯特罗去世之后，他与皮埃尔·帕斯鲁联手，后者继承了里卡斯特罗的头衔，以及比利时天主教东正教教会大主教，耶路撒冷圣殿主权军事骑士团大团长，遵从古老东方仪式与孟菲斯—麦西联合仪式的共济会大法师和圣职者。差点忘了，刊登时可以写成郇山隐修会的成员，就像耶稣基督的后代，迎娶了抹大拉的马利亚，成为墨洛温王朝血统的缔造者。”
“仅仅是这些人物的名字，就会成为新闻，”西梅伊说，他正在美滋滋地做着笔记，“想想吧，先生们，保罗·德·格朗尼埃·德·卡萨尼亚克，里卡斯特罗（怎么说来着?）·格里马尔迪·拉斯卡里斯·康内诺·文提米亚，卡尔洛·斯提瓦拉·迪·弗拉维尼侯爵……”
“……罗伯特·巴萨拉巴·冯·什兰克万·金吉雅克维力。”卢奇迪兴奋地提醒。
“我认为，”我插话说，“我们的很多读者也曾经因为此类的建议受过骗，我们来帮助他们远离这种投机行为。”
西梅伊犹豫了片刻，然后说他要想一想。第二天，很明显他已经打听过了，于是向我们宣布，我们的出版商让人们叫他骑士，因为他被授予了伯利恒圣母骑士团的骑士称号。“现在发现这个伯利恒圣母骑士团也是一个骗局。骑士团真正的名称是耶路撒冷的圣母，也就是耶路撒冷圣母马利亚条顿骑士团，是得到《宗座年鉴》承认的。当然，从今往后，连这个我也不相信了。梵蒂冈制造了那么多麻烦。无论如何，伯利恒圣母骑士团封的骑士，就好像是本格迪的市长。你们想要刊登一篇文章，令我们的骑士遭到怀疑，甚至变得可笑吗？让每个人都保留自己的幻想吧。我很遗憾，卢奇迪，但我们必须把您这篇精彩的文章丢到垃圾桶去。”
“您的意思是说，对于每篇文章，我们都要看骑士是否喜欢吗？”坎布里亚问。像往常一样，他专门提一些愚蠢的问题。
“必须如此，”西梅伊回答，“就像人们所说的，他是我们的股东。”
此时，玛雅鼓起勇气，谈起了她有可能进行的一项调查。事情是这样的。在提契内塞门附近，一个游客日益众多的区域，有一家兼营披萨的饭馆，名字叫做麦秸与干草。玛雅住在运河边上，几年以来都从那里经过。这家餐馆非常宽敞，透过窗户可以隐约看到里面至少有一百个座位。除了几个游客在外面的小桌子上喝咖啡以外，餐馆总是空荡荡的，令人感到惋惜。不过，那里并非一处废弃的所在。出于好奇，玛雅曾经去过一次。除了她，只有一家人坐在距离她二十个桌子左右以外的地方。她点了一份麦秸和干草套餐，也就是四分之一升白葡萄酒和一块蜂蜜蛋糕。食物都非常可口，而且价格合理，侍者也很和气。如今，假如什么人经营一家如此宽敞的餐馆，包括人工，厨房及其他开支，却长年累月没有人光顾，要是一个理智的人，就应该处理掉它。然而，日复一日，麦秸与干草始终开着门。或许已经有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天，它始终开在那里。
“这其中暗藏谜团。”科斯坦扎说。
“并没有那么神秘，”玛雅说，“原因非常明显：这个餐馆属于三合会
，或者黑手党，又或者是科莫拉。它是用黑钱买下来的，在光天化日之下却是一项好投资。不过，你们会说，创建那个空间，投资就已经实现了它的价值。他们完全可以让餐馆歇业，而不是再把钱投进去。事实却并非如此，它仍然在营业。为什么呢？”
“为什么？”提问的还是坎布里亚。玛雅的回答说明她有个精明的小脑袋。“这个餐馆的作用，是把日复一日源源不断送来的黑钱洗干净。你为碰巧来的极少几个客人服务，但每天晚上打一些小票，就好像你有一百个客人。做了申报之后，你把收入存进银行。或许是为了不让别人看见所有那些现金，鉴于没有人用信用卡付账，你在二十家不同的银行开了户头。这些钱已经成为合法资本，你大大方方地扣除所有经营和必需品的费用（搞假发票并不容易），然后再按照要求完税。众所周知，要想洗黑钱，就必须做损失一半的打算。通过这种方法，你的损失会小很多。”
“可是，要如何证明这一切呢？”帕拉提诺问。
“很简单，”玛雅回答说，“找两个金融警察到那里去吃饭，也许是他和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对新婚夫妇。他们一边吃，一边环顾四周，发现另外只有两个客人。第二天，金融警察去检查，发现收款机打了一百张小票，我想看看他们怎么回答。”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说，“两个金融警察到了那里，就算是八点钟。不论他们吃多少，过了九点也必须走，否则就会被怀疑。谁能证明那一百个客人不是在九点到半夜之间去的呢？那么，你就要派三到四对警察，以便调查能够持续整个晚上。这样，假如第二天早上进行检查，那么会发生什么呢？要是发现谁没有交税，金融警察会兴高采烈。可是，假如谁超额报税，他们又能怎么办呢？那些人可以说他们的收款机卡住了，一直打个不停。你又能怎样，进行第二次检查吗？他们也不是傻子，已经认出了那些金融警察。假如那天晚上警察再去，他们就不打印假的小票。又或者金融警察要连续几个晚上检查，出动一半的警力去吃披萨。或许在一年的时间里可以让他们倒闭，但是，可想而知警察会在此之前厌倦，因为他们会有其他事情要做。”
“总之，”玛雅又气鼓鼓地说，“找出一个复杂的解决方法，那是金融警察的任务，我们只需要把问题指出来。”
“亲爱的，”西梅伊善意地对她说，“我来告诉您，假如咱们把这个调查刊登出来，会发生什么。首先，金融警察会成为我们的敌人，因为我们责备他们没有注意到那个欺诈行为。那些人明白如何进行报复，假如不是针对我们，就会针对骑士先生。另外，您也说了，我们的敌人还会有三合会，科莫拉，光荣会，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您觉得他们会高兴吗？而咱们就在这里老老实实地，等着他们哪天在编辑部放一颗炸弹？最后，知道我要跟您说什么吗？一家价格便宜，如同出自侦探小说的餐馆，会令我们的读者兴奋。那些白痴会把麦秸与干草挤满，而我们得到的全部结果就是帮它发了财。所以，我们放弃这个调查。您还是安安静静地，回去写那些星座运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