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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终获封名与天齐寿

美猴王孙悟空第一次来到天界。这天上有三十三座天宫、七十二座宝殿。悟空一路行来,只见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镏金大柱高高耸起,金阙银銮光灿耀眼。南天门楼琉璃造就,数十位金甲天将分列两旁,灵霄宝殿上,金钉攒玉户,彩凤舞朱门,天妃悬掌扇,玉女捧仙巾。琉璃盘内重叠摆放着太乙丹,玛瑙瓶中插几枝弯弯曲曲的珊瑚树,真是天宫异物般般有,世上如他件件无。

太白金星领着美猴王一路踏入灵霄宝殿,来到御前相拜,悟空挺身在旁,也不施礼,瞪大眼睛管自先看个清楚。太白金星启奏道:“臣领圣旨,已经宣来妖仙。”高高在上的玉皇大帝问:“哪个是妖仙?”悟空昂然答道:“俺老孙便是!”两列仙卿登时大惊失色,纷纷要求将无礼泼猴治罪。玉帝发话道:“孙悟空乃下界妖仙,初得人身,不知礼无罪。”接着又问众仙何处缺官。武曲星君禀道:“天宫里各宫各殿各方各处,都不缺人,只是御马监里缺个正常管事。”玉帝传旨道:“那就让孙悟空去做个弼马温吧。”众臣躬身谢礼,唯悟空略欠了欠身。玉帝也不在意,派出木德星君送他去御马监上任。

猴王哪里知道“弼马温”是个多大的官?只管跟着木德星君急急赶去。刚一到任,他便将监丞、监副、典簿、力士等大小官员集合起来,把上上下下事务了解个大概,又察看一番监中天马,见那上千匹天马个个快如闪电威武神骏,心中好不欢喜。于是,当上了弼马温的孙悟空便每天派典簿征备草料,派力士刷洗马匹、铡草、饮水、煮料,把那些天马养得毛皮油亮膘肥体壮。

不知不觉间,过去了半个多月。有一天,监官们大摆酒席邀来悟空一起豪饮,悟空喝到兴头上,问:“我这弼马温算个什么官衔?”众人哈哈大笑道:“就是个官名。”“那么是个几品官?”悟空又问,监官们回答:“没有品。”“没品?想必是大得不得了?”悟空反问。监官们摆摆手道:“不大,不大,就是不入流。”“什么叫不入流?”悟空追问。有位监官回答:“就是末等,这个官阶最低最小。像你这样上任后辛勤工作,把马儿喂得膘肥体壮,顶多落声好;要是马儿有个小毛病,会被上面责备;要是马儿再有什么损伤、丢失,还要问罪被罚呢。”

猴王听到这里,心头骤然火起,一撒手掀翻了酒席,大骂道:“好个玉帝老儿,居然这等藐视俺老孙!想俺老孙在花果山称王称祖,怎会骗来给他养马?不干了!”他“嗖——”的一声从耳朵眼里掏出金箍棒迎风一舞,一路打出御马监,打到了南天门。南天门的增长天王等天兵天将知道他是那初次入天庭的孙悟空,看那凶煞模样也不敢阻拦,任由他去了。

猴王回到花果山气愤难平,正与一干老猴小猴们喝得痛快,突然有守卫来报:“大王,门外有个独角鬼王前来拜见。”“什么独角鬼王?叫他进来。”猴王一挥手。独角鬼王进洞后倒头便拜,说道:“久闻大王喜欢结交朋友,今日恳请收留小人,愿效犬马之劳。”“唔,那就封你个总督先锋吧。”猴王答应了。鬼王心中欢喜,谢过后又问:“听说大王在天界待了许久,得了什么官职?”猴王想起天界之事好不气恼,愤愤说道:“那玉帝老儿轻视贤能,封我做了个什么只管养马的弼马温!”

鬼王瞧瞧他脸色,小心翼翼道:“大王如此神通,怎么能屈就于一个小小的养马官。不如,咱们推你做个齐天大圣,好不好?”底下一干众猴纷纷叫好。猴王心中也非常高兴,当即叫来手下四大健将:“马上置办一面旌旗,上面就写‘齐天大圣’四个字,快快给俺老孙张挂起来。从今以后,不许再称俺大王,要称齐天大圣!”四猴领命,赶紧操办去了。

却说御马监监丞、南天门增长天王将弼马温出走一事纷纷告上了天庭。玉帝大怒,当庭问百官道:“诸位谁愿调遣天兵,捉拿这个惹是生非的妖猴?”托塔李天王与哪吒三太子出列请奏道:“陛下,微臣不才,愿请旨降伏此妖。”于是,玉帝便封托塔李天王李靖为降魔大元帅,哪吒三太子为三坛海会大神,即刻领兵下界。

李天王与哪吒三太子点起一干天兵天将,派巨灵神为先锋,浩浩荡荡出了南天门,来到花果山前扎下营寨。巨灵神抡着两柄宣花斧来到水帘洞前,冲着一帮舞刀弄枪的狼虫虎豹和大小猴群高声叫阵:“那些个作恶的畜生!快去告诉弼马温,我是降魔元帅旗下先锋,特奉玉帝旨意前来捉拿妖猴,叫那弼马温赶紧出来吃我一斧!”

小猴急急跑进水帘洞禀告,猴王一听怒从心头起,大喝道:“取我披挂来!”转而便戴上紫金冠,穿上黄金甲,蹬上步云靴,再拿起如意金箍棒,率领众猴出得洞外摆开阵势,祭起那面猎猎作响的“齐天大圣”之旗。

巨灵神厉声高叫:“大胆妖猴!我乃托塔李天王、降魔大元帅部下先锋巨灵天将,今奉玉帝圣旨特来收降你。你最好归顺天意乖乖受降,免得我诛去这满山妖孽,将你劈成两半!”

猴王听了骂道:“泼毛贼!我本想一棒打死你,又怕无人回去报信。暂且留你一条性命,快快回去告诉那玉帝老儿,俺老孙有无穷的本事,凭什么让我替他养几匹马儿?你看我这旌旗上的字号,玉帝老儿要是肯封我为齐天大圣,我就不动刀兵天地太平,要是不依,我就打上灵霄宝殿,叫他做不成皇位!”

巨灵神定睛瞧了眼那杆旌旗,冷笑道:“好个妖猴,竟然还要做什么齐天大圣!先与爷爷过上两招!”说罢,抡起斧头便砍了过去。猴王举棒迎战,如龙戏水般与他战在一起。巨灵神虽然本事不小,但比起猴王却差得远了,几招过后抵挡不住连连倒退。猴王瞅个空子,劈头就是一棒,巨灵神举斧一隔,居然把斧柄隔成两截!他慌里慌张地倒提着破斧扭头就跑,猴王也不追赶,在后面笑骂道:“脓包一个!我且饶了你,赶紧回去报信吧。”

巨灵神狼狈不堪地跑回阵营,将方才情形说了一遍。托塔李天王正待发火,却见三太子哪吒披挂整齐,已奔出营寨挑战去了。悟空刚准备收兵回洞,猛见眼前跳出个年纪轻轻、骨骼清奇、相貌俊秀的少年,不禁有些惊奇。正疑惑间,那少年大声喝道:“妖猴,我乃托塔李天王三太子哪吒是也,今天特奉玉帝旨意,捉你回天庭!”悟空哈哈大笑道:“小太子,你乳牙没换胎毛未干,也敢说这种大话?看你年幼的份上,我且饶你不死。赶紧回去告诉那玉帝老儿,若封我为齐天大圣,我便皈依天庭,若不遂我心愿,我便打上灵霄宝殿!”

哪吒气得满脸通红,猛喝一声“变!”忽地变出了三头六臂,那六臂分别拿着斩妖剑、砍妖刀、缚妖索、降妖杵、绣球儿、火轮儿等六样兵器扑面打来。悟空吃惊不小,赶紧也叫了声:“变!”登时亦变出了三头六臂,再将金箍棒晃一晃变成三根,六只手舞起三根棒,与哪吒大战起来。

两人来来往往打了三十回合,一方的六般兵器变成千千万万,一方的三根棒子变成万万千千,直打得山摇地动风云变色,直打得满空乱舞赛飞虬,遍山鬼怪尽藏头。悟空眼疾手快,趁乱拔下根毫毛叫声“变!”那毫毛变成个他的模样,与哪吒战在一起,他的真身却跳到圈外,照着哪吒脑后就是一棒!哪吒躲闪不及,肩上吃痛扭头遁走。

托塔李天王看得真切,正要上场助战,哪吒已捂着伤处逃到了近前:“父王!那弼马温真有些本事,孩儿斗不过他,不如先回天界禀告玉帝,再多派些人马来捉他回去!”李天王闻之有理,急忙收兵撤回。

回到天庭后,托塔天王李靖、三太子哪吒与巨灵神将此番战况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提出再调些兵马下界。玉帝很是不屑,说:“一个小小妖猴,能有多大本事,还要增派兵马?”哪吒赶紧上前奏道:“望陛下赦臣死罪!那妖猴使一根铁棒,先打败了巨灵神,又打伤了臣的胳膊。不仅武艺高强,还气焰嚣张地自竖大旗,上写齐天大圣四个字。妖猴还说,要是陛下不封他为齐天大圣,就要打上灵霄宝殿。”玉帝大为吃惊,说道:“这妖猴竟然如此猖狂!来人,立即点起三军诛杀妖猴!”

“陛下,且听臣进一言。”太白金星此时走出队列,上前奏道:“要是增派兵马与那妖猴相斗,一时不能收服反而兴师动众。陛下不如大施恩德,就封他个齐天大圣的空衔,有名无实、有官无禄、有职无权,那妖猴又能怎样?”玉帝沉吟片刻,终于颔首应允,仍命太白金星前去颁诏。

太白金星赶紧又出了南天门,急急来到花果山水帘洞前。守门小猴这回识得他了,刚一通报,猴王便道:“来得好!上次太白金星邀我上界,虽然封了不怎么样的官爵,但也能算是个好事。今天再来,肯定又有好事!小的们,随我去见他一见!”

猴王步出洞外,太白金星躬身施礼道:“大圣嫌官小位卑擅自离开御马监,惹得玉帝动怒,所以命李天王与哪吒率兵讨伐。听说大圣要求封名,那班武将还打算兴兵再战,是老夫力保大圣,玉帝方才准奏。这次前来,即是诚心邀请大圣上天受封。”悟空大喜,连声道谢,倏而便与太白金星驾起祥云奔往天庭。

二人来到灵霄宝殿,玉帝道:“孙悟空,今天就封你做个齐天大圣,官至极品,再不可胡作非为。”悟空这才遂了心愿连声道谢。接着,玉帝又下令在蟠桃园右边盖起一座齐天大圣府,府内下设安静司和宁神司,司中安排仙吏辅佐悟空,另赐御酒两瓶、金花十朵,命他即日便由五斗星君送去上任。悟空高兴极了,打开酒瓶便与文武仙卿们开怀畅饮起来,直喝了个痛快淋漓大呼过瘾! U2+yURw93xD3SH0MiPPWjn6QopfizZ8YWQDTXPn5ZXAhFS2aXby3kbFr6zPy5ff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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