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
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畅读海量书库
扫码下载掌阅APP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干嘛呢,如此投入?这是唐代烟波钓徒张志和描写的钓鱼场景。还有比这更有气势的,比如“两岸烟林,半溪山影,此处无荣辱。”

根据文献推断,历史上舜帝、周穆王、勾践、屈原、韩信、李白、杜甫、柳宗元、王安石、苏东坡、陆游、邵雍、郑板桥、乾隆都钓过鱼。

为了糊口,钓鱼活动由来已久,到现在依然有生命力,不过已由填饱肚子变成了改善伙食、消遣或者体育竞赛。我不懂专业分类,直观感觉至少钓鱼包括政治钓(人生钓)、娱乐钓、博物钓、体育文化钓等。我家的电视能收到专门的钓鱼频道!有旅游频道、钓鱼频道,为何没有观野花频道、观鸟频道?或许因为垂钓在现代社会已经演化出一个不小的产业,而在野地里看花看鸟,在中国至少目前还不容易赚钱。

我也钓过鱼!想起来总是美美的。

那是很久以前,细数是三十多年前了。钓具极为简单:木棍、浮漂、鱼线和鱼钩。只有鱼线和鱼钩是购买的,其他的则就地取材、自己制作。但完全不耽误渔获,大鱼小鱼都钓得上。大者竟达3市斤(1.5千克)。种类也多样:鲫瓜子、柳根子、宽鳍鱲、高体鳑鲏(我家乡称其雄性者为红绫子)、花泥鳅、船钉子、麦穗子、沙姑鲈子(棒花鱼)、七星子。除鱼外也钓蝲蛄(东北黑鳌虾)。1984年我到北京读大学后,再也没有亲自钓过鱼,倒是看过别人钓,更在《钓客清话》一类博物书中看过相关描写。当然,在换台的过程中也偶尔瞧几眼钓鱼频道。冬季,我们小区北门口时常有骑摩托的钓客摆地摊卖巨大的草鱼、鲤鱼、花鲢,声称是自己钓上的,我多少有些怀疑。在夏威夷的毕晓普博物馆参观过从前的各种鱼钩。我接触的垂钓事情,大概就这么一点。对了,还有两次替一美国亲戚在淘宝网购买过数十枚用于海钓的200克大铅坠。

坦率说,也许因为无知的缘故,我对现在高度技术化的钓鱼事业不大感冒。特别是对鱼池边上坐下阳伞下垂钓,感觉有点虚张声势、浪费钱财和精力,总之认为它与现代性的其他许多行当没什么两样,完全没有我小时候垂钓的那种自然味。

直到有一天,本书作者王铮跟我说起路亚钓,我才转变了观念,让我重新尊重起钓鱼来。当然不是全部。

王铮先生的介绍一下子就吸引了我。博物是我们的交集,我们都经常游走于北京周边,被大自然牢牢吸引着。王先生兴趣广泛,对鱼以外的动物(河蚌、丽斑麻蜥、鸟等)、水文、气象、植物、地质、地貌也很在行,本书的写作以鱼为主,兼及其他。王铮还较早地玩起了无人机,给我看拍摄的照片、视频,让我羡慕不已。一时间,我竟然也想自己购买一台。在六环外一个安全地带王先生专门向我演示了无人机操控,我也亲手试了试。

接触王铮之前,我完全不知道什么叫路亚(lure)。原来是用假饵,这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我小的时候在东北吉林通化罗圈沟河钓鱼时就用过一种“毛钩”,它应当算作比较原始的假饵了。这种毛钩简单到只有一个弯钩,倒刺很短或者全无,而所谓饵就是绑在钩上的小毛毛,通常用彩线或者塑料做成。一般是站在河中的流水环境中使用毛钩,不断甩竿儿,让鱼误以为钩是一种活动的小虫子。倒刺故意做得短是为了把钓上的鱼快速收到胸前的鱼篓中。此过程是不用手摘鱼的。鱼线不长,竿立起来,鱼到眼前,对准鱼篓,直接落篓。所钓的鱼通常不大,但高手一会儿就能钓它半篓子。

我偶然了解到,王铮钓上鱼来最后又放生,不吃自己钓上来的鱼,令我肃然起敬。记得帆船航海家翟墨说过,在海上不吃鱼,“因为我感觉鱼和我差不多,都是在海上,基本算同伴了。”时常接触鱼却不吃,感动了我。我理解他们对鱼的情意。我自己根本做不到这一点啊。

王铮带了一部分稿子,讲了写作计划,我觉得选题不错。接下来,就是讨论如何把书稿尽快完成,我甚至忘记了我提过什么建议。近些年,有人打听博物学,我毫无保留,想到哪就说到哪,经常出一些“馊主意”。听不听、听多少我完全不在意。现在呈现的这部书,比我当初预想的还要好,感谢作者为首都北京贡献了一部有特色的博物志。

作者在书中写道:“路亚不同于大家常见的钓鱼方式,要在一个地方等待鱼上钩。而是需要钓手不断地根据他对鱼的习性的了解,主动出击寻找。”(本书第13页)“你我不用跟随达尔文乘坐‘贝格尔’号,不用穿越大洲大洋,需去登陆加拉帕格斯群岛,在北京就能领略自然的进化神奇。”(第230页)“随着对鱼深入的了解,我不再关注所钓鱼的大小、多少,更关注的是自然和鱼的进化,更关注的是鱼的生活故事。(第230—231页)

关注环境、关注鱼的生活,这是很高的境界。博物而有非人类中心论的思想、实践,这正是我们这个时代需要的。

这不正是怀特、梭罗、利奥波德等博物学家做的事情吗?那些只抽象地讨论他们的思想而不顾及其基础性实践的学者不是应当反省一下吗?《北京路亚记》不正是对自己乡土的一种个人化的探究吗?作为首都的北京,比起其他发达国家的城市,不是严重缺少这类有特色的作品吗?当下,对科技的高额投入并未产出合适的产品以有效满足本地居民对周围世界的了解。上世纪50年代中国引进过一部《研究自己的乡土》,现在北京应当在此标题下出版系列作品。谁来撰写呢?职业科学家当然是重要人选,但是今日的职业科学家都很忙,通常也瞧不上这类“肤浅”的工作,他们最在乎的是用百姓看不懂的洋文在外国发表有显示度的论文。此时,博物学家可以出场。实际上他们一直“在场”,只是缺少官方认可与媒介展示。

公众如何真正爱自己的家乡,怎样参与环境保护和环境监测?首先得超出口号和书本,走到户外、野地,做长期的实际体验、考察,本书为公众博物、乡村旅游、自然教育、环境保护提供了重要的基础性资料。更重要的是,它是有趣的、可感的,呈现的不是枯燥的数据。希望它能吸引更多的人博物起来。博物学有不足之处,但也有优势。博物有许多路径,必有一款适合读者。

博物学是平行于自然科学的一种探究活动,过去一直是,现在、将来也是。

刘华杰
2016年10月14日
于北京西三旗10月15日修订 craWQDYXesExFYWSlo78K/pZ1rmxr6w2su+0ctytQEy12ydS3WTud7psug1K613x

点击中间区域
呼出菜单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