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技

刺痛刹时传遍高跃全身，一切来得实在太突然，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只看出那道寒光是一柄窄而薄的软剑，这时老人又一掌击在他右胸上！

高跃喷出一口鲜血，巨震之下他惊叫道：“前辈，您这是干什么？”

“别说话！”老人严厉地说了一句，双手闪电般伸出，一手抓住高跃的右手，一手握住高跃的右肩，猛地一掰！

老人的动作快得如鬼魅一般，高跃一点反抗都没做，只是疼得发出一声惨叫。

可是他惨呼之后，突然觉得一阵轻松，方才的痛感全部消失了。

再看老人，已经坐回原处，正面带慈祥地看着他。

“发生了什么事？”高跃抚摸着自己的右肩，不解地看着老人。

“你试着活动一下右臂。”老人道。

高跃抡动了一番自己的右胳臂，起初感觉没什么异常，后来觉得似乎右臂更灵活了一些，最后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的右肩胛骨竟能完全旋转一百八十度，此时他整个右臂和正常的位置完全相反了！

“这是怎么回事？”高跃惊道。

“方才我一剑刺穿了你的右肩曲垣穴，一掌打通了你右半身的经脉，现在你不止是脸异于常人了，你的右臂也与一般人大不相同了。”

“您为何要这么做？”高跃还是不明白。

“当初我授你阴阳刀，并不只是为了让你对付罗厉。”老人笑道：“我检查过你的身体，你的右半身因为当年的烧伤而异于常人，更耐击打。不仅如此，我发现你的右半身的经脉和穴道也因为那场大火变得有些异常。从那天起我就有了个想法，或许凭借这异常的身体，我能助你练成一门绝技！”

“绝技？”

“不错，绝技！天底下只有你一个人才能掌握的绝技！”老人的眼睛闪着光，站起身来拍了拍高跃道：“你且跟我来。”

两人走出洞外，老人指着一群低飞的雨燕，道：“江湖中人一直对谁是真正的高手议论纷纷，其实这世上真正的高手，是它们！”

他手指的方向，一只轻巧的燕子正从高空笔直俯冲下来，一坠数丈，眼见得马上就要一头扎进草地里，那燕子突然一振翅膀，便轻松地贴着草皮平飞而去，姿态优美之极。

老人笑道：“你看，当世之人，有谁的轻功，能比这燕子更高？”

“恐怕没有。”高跃看着那灵巧的燕子，似是有所感悟。

“不错，人类囿于自身的体质结构，即使如何苦练，武功也无法突破与生俱来的局限。武功到了一定境界，要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可谓难上加难。古往今来有一些高手，为了突破自身的少许局限，或逆练经脉，或吞食奇药，偶有成功者，遂跻身于江湖绝顶高手之列，其他绝大多数人都以失败告终。但是……”

老人看着高跃，双眼熠熠生辉，郑重道：“你却不同！你现在的身体，乃上天所赐，或者说，拜放火害死你双亲那位恶人所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场大火助你突破了天生的局限！你想必也感觉到了，你的右臂经我方才一番调理，灵活度已大大领先于常人。而且，只要略加训练，你这右臂便可不再受身体的制约，使出一种特立独行的刀法！打个比方，一般人左手出刀时，右手会自然而然地后摆，以维持身体的平衡，也就是说，人的左右手互相协调，也互相制约，这种先天的局限性其实大大影响了刀法的威力，这也是使双刀的人，很少有真正的高手的原因！可是你不同，利用你奇特的身体特质，我方才切断了联系你左右手的经脉，却并没伤害你。现在你的左右手不再相互掣肘，出刀的节奏和路数可以不同，你莫要小看这一点，这虽还不等于多了一只手，却足以使你的武功更上一层楼！”

“更厉害的是，”说到这里老人看上去有些神秘，“你还能掌握一个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

“不错！所谓武功招式，本就是为了掩盖自身破绽的同时，抓住对手的破绽。我问你，假若一个人想偷袭你，他会从正面向你发起攻击还是从背后？”

“背后。”

“对，人的侧背，本就是自身破绽所在，是以无论高手还是庸手，对决之时都不会把自己的侧背始终暴露给对方。为了掩盖这个破绽，有些人甚至创出了肘刀，反手剑法这样的武功。但你和他们有本质的不同！

事实上，你的右臂现在已可以毫不困难地向前后左右所有方位出手！你想正着用它便可以正着用，若想反着用它便可以反着用！这简直是上天赐你的神技！现在的右臂让你已几乎没有后顾之忧，更可贵的是，没有人知道你有这个能力，关键时候，这一点或许能帮你大忙！

我上次传你阴阳刀，除了让你收拾罗厉，更重要的是，利用你特殊的体质，将双刀的刀法发挥到极致！至于靠你这双手，能把阴阳刀的刀法发挥到什么境界，这就要看你的修为了。”

说到这里老人咳嗽几声，他很少连续说这么多话。

高跃听老人如此一言，便抽出刀来比划两下，果然如老人所言，自己的右手已能向绝对令人意想不到的方位出手，一时不由兴奋之极。

“这，真是太神奇了！”他用右手在背后不停比划着，大声喊道。

“呵呵，的确神奇。”老人笑道。

“前辈，真不知该怎么感谢您。”高跃非常感激。

“你不用感谢我，我已说过，或许日后我还要让你帮我办几件事，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是在利用你。”老人淡淡说着，这才进洞把那灵貂提起，端详起来。

那灵貂就像一只大松鼠，一身棕黄的皮毛，眼睛油亮油亮的，正惊恐地看着两人。

老人看着那貂儿，脸上不由露出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笑意。

他找了块石头坐下，接着道：“好了，你跟我讲讲夺貂的经过吧。”

高跃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怎么潜伏，各路蒙面人如何出现，双方交手，灰衣人突然出现夺貂，青衣人和灰衣人对决，自己如何在最后关头砍跑灰衣人夺得灵貂的经过说了一遍。

老人仔细听着高跃的叙述，眉头不由越皱越深，待高跃说完，他问道：“依你之见，夺貂的人一共有几路人马？”

高跃沉思片刻：“不算我，至少还有三路。最先出现的那些蒙面人和后来那个剑术极高的青衣人应该是一路，中间出现的那些黑衣蒙面人是一路，那灰衣人又是一路。”

“那个灰衣人是否就是前晚袭击你的那个蒙面人？”

“不是，那灰衣人武功很高，但和前晚那人相比，还差一截。”高跃肯定地说道。

“对了，他还使一种奇怪的兵器。”高跃边说边在地上将那个灰衣人使用的似钩非钩、似镰非镰的兵器画给老人看。

老人看着高跃画的那个奇门兵器，沉思片刻道：“此物叫断魂蜈蚣钩，是刀剑的克星，在江湖上已经绝迹很久了，没想到能在此地再现江湖。这里发生的事情，越来越有趣了。我看剑客盟筹划夺貂的人内部，很可能有内奸。”

“我不明白，这么多高手处心积虑地想夺这个貂儿，究竟是为什么？”高跃看着那只貂儿，喃喃道。

“你不知道？”老人闻言略感愕然。

高跃道：“不知道。若兰只告诉我他爹爹要去劲松坡从蝙蝠山庄的人手中夺貂，她担心父亲安危，希望我能去把貂儿夺来。至于这貂儿有什么用，她并未说，或许她也不知道。”

老人缓缓道：“这貂儿，对某些人来说是希望，对某些人来说则是欲望，对某些人来说，它什么也不是。”

“前辈，你说的话我不太懂。”

老人并未解释自己的话，接着道：“看来神刀侠果然是个另类，江湖中人都已知道，蝙蝠山庄庄主杜七已病入膏肓，只有西域贡嘎雪山的千年雪莲能救他的命，而这灵貂儿，能助人在那人迹罕至之地找到千年雪莲。可是，这江湖上希望杜七死的人实在太多了，因此才会有很多人去夺这个灵貂儿。”

“蝙蝠山庄庄主”，“杜七”，高跃念叨着这几个字眼，随即问道：“前辈，你阅历如此之广，想必了解这个杜七吧？”

老人闻言笑了：“岂止了解，应该说，恩，非常了解。”

“哦？那您能否告诉我，这杜七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人沉吟片刻，缓缓道：“他啊，是个很奇怪的人。他思维方式有些特殊，行事方式与众不同，有时候就像个小孩子。死在他手上的人很多，被他救了的人也很多，因此他有很多仇人，也有很多朋友。”

“听起来，他并不是一个很坏的人。”高跃喃喃道。

“呵呵，对有些人来说，不算坏；对有些人来说，坏透了。”

“前辈，您说我夺了这貂儿，岂不是要了那杜七的命？”

“或许是的。”

“那我此举，是否有些不妥？”

“孩子，做什么事情，都不可能面面俱到。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去把这貂儿交给若兰吧。”老人笑道。

“恩，我听您的。”

此时老人的表情严肃起来：“记住，现在你已得罪了很多人，又夺了这貂儿，你的处境恐怕要比你想象的还要危险。凡事要小心些，希望我今天教你的东西能对你有所帮助。”

“恩。”

老人站起身：“我要走了，去找几个朋友，调查一下这个地方发生的事情，你好自为之。”

“这就要走了？”高跃有些意外，有些不舍，他对这个神秘老人早有了一种亲近感。

“是的，我还会回来的。”

“什么时候？”

“该出现的时候，我就会出现的。”老人淡淡笑了笑，走出几步，又回头道：“孩子，上次我让你三个月内不要轻举妄动，你没有听从我。这次我还要嘱咐你一句话，希望你三思而后行。”

高跃忙道：“前辈尽管吩咐便是。”

“绝不要轻信任何人。”老人说完，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