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午饭,回学校的时候,我的内心十分忐忑。
那封信到底有没有被江舒辰看到呢?
那封信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呢?
还有,班上的那些女生,为什么要把我设定为整蛊的对象呢?
明明平常都把我当成空气一样,根本忘记有我这么个同学存在。
我有些不太想去自己班的教室,总觉得会发生让我很难堪的事。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好像以前没有见过你?”走到学校大门口的时候,夏树忽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他笑得灿烂无比,那笑容充满了用不尽的活力似的,“我叫夏树,你隔壁班的。”
我当然知道他叫夏树,也当然知道他是我隔壁班的,但是这种话我不能和他说,我更加不能让他知道,我平常在学校唯一的乐趣,就是观察他的古怪行为。
“我叫许茉凉。”我仔仔细细地把他的脸又看了一遍。
若不是他怎么看都是个男生,我都要怀疑他根本就是女孩子了,不然我实在无法解释,为什么一点都不擅长和男生打交道的我,竟然能和他进行这样普通的对话!
“嗯,我记住了,许茉凉。”他冲我挥了挥手,眯着眼睛说道,“你也要记住我的名字啊,我们可是共患难过的,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他说完,不等我说话,转身就跨过路边低矮的灌木丛,几下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了。
我呆呆地愣在原地,思绪已经游离在身体之外了。
“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他刚刚是说了这句话的吧?是说了的吧!
我用力捏了自己一下,很痛!
痛,就代表了这是现实,不是我在做梦?
我瞪大眼睛,竟然有人愿意和我这样的“透明人”成为朋友!
并且和我说这句话的人,是夏树,“双子校草”之一的夏树!
我继续往前走,却有一种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感觉。虽然接下来我要面对的,可能是有点难堪的场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
总觉得,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能面对的。
而且,我刚刚不是好好地和夏树说话了吗?
要是江舒辰误会那是我写给他的信,那我也一定可以好好地和他解释的。
这么想着,我的脚步便迈大了起来。
现在是午休时间,如果是平常的话,校园里应该非常安静,但是今天是四月一日,教室里陆续传出笑闹声。每年的这一天,老师都会放松抓纪律。
我刚走到自己班教室门口的时候,教室里忽然爆发出一阵起哄声。
“哟,来了,她来了!”
“是告白信哟,原来许茉凉喜欢江舒辰啊!”
隐隐约约,可以听到这样的对话。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慌,没事的,我可以解释的,而且我才是被整蛊的人啊!
我走到教室的后门口,视线从后门望进去,然后我就看到了江舒辰。他坐在座位上,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生人勿近的疏冷感。
原本因为夏树而涌上来的勇气,在看到江舒辰的那一瞬间,一下子就被全部敲碎了。我心生胆怯,想要从这里逃跑。
虽然我从未和江舒辰说过一句话,但是我知道他是多么温柔的一个男生,哪怕是拒绝女生的告白,也温柔得不像话。
可是现在,他坐在离我五步远的地方,粉色的信封就在他手边,信封已经被拆开了,印着樱花的信纸摊开,上面是同样娟秀的字迹,满满地写了两页纸。
他的眼瞳仿佛深棕色的琥珀一样,视线落在我的身上,眼神其实并没有多冷,但就是给人一种他在生气的感觉。
“这封信,是你放在我课桌里的吗?”他扬了扬手中的信,直白地问我。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不敢说话。
他的眼神在看到我承认之后,迅速地冷了下去。
“愚人节的礼物吗?”他将信和信封一起抓在手里,缓缓朝我走近。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他的声音无比冷静,可是我总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冷静。
我记得之前在女厕所的时候,那个女生说过,江舒辰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收到女生写给他的信,现在看来,那个女生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这封信不是我写的!”我应该说出这句话的,可是声音卡在嗓子里,我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用写告白信这样的方式来愚弄别人,这种游戏,很好玩吗?”江舒辰淡淡地说道。
我心里很着急,闭上眼睛想要逃跑,周围满是看热闹的同学。那些女生聚在一起,幸灾乐祸地看着我,我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恶作剧,所以我连指出始作俑者都做不到。
我可以解释吗?
我解释了,江舒辰会相信吗?
先不说我根本没有办法和江舒辰好好交谈,就算我可以,我能够解释得清楚吗?
信的确是我放在他的课桌里的,但信却不是我写的,这样的解释……
江舒辰是不会相信的吧!
既然这样,那就什么都不说比较好吧!
什么都不说,反正过了今天,我仍然是“透明人”,仍然没有人愿意和我说话,我还是班上最容易被遗忘的那一个。
“说点什么吧,许茉凉。”他的声音仍然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他就站在离我不到一米远的地方,他身后站了很多人,却只有我是正对着他的。
那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看到了他的眼底,藏着一丝很深刻的悲伤,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隐晦情绪。
难道说,那封信,让江舒辰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
“我,我没有……”我轻轻地开了口,他眼底的情绪让我堵在嗓子里的话,漏了一些出来,“那封信,不是我写的。”
“可是信上写着你的名字,还有笔迹,是你的吧?”他将那封信递给我,“虽然今日是四月一日,随便开玩笑没有关系,但是——”
他忽然凑近我,稍稍弯腰,在我耳边说道:“每个人都有不能被开玩笑的事。”
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身边那些人看到江舒辰靠近我,都在起哄,身侧闹哄哄的,十分热闹,可是我与江舒辰之间的一米范围内,却安静得可怕。
“不是我。”我听见自己用近乎颤抖的声音,说出了这三个字。
“不是她。”几乎是同一时间,另一道比我的声音要响太多的声音,一下子传入了我与江舒辰之间静得可怕的空间里。
我惊得回头去看。
人群外,是夏树,他迎着光缓缓走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投向了夏树。
他就像个凯旋的英雄一样,分开人群,走到我身边,伸手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拉到他的身后,然后他就站在我面前,面对着江舒辰,用肯定且坚定的声音对他说道:“信,不是她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