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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嘴角的苦笑更甚，原来，即便到了如此地步，他关心的，仍是天帝的威严。
梦溪梦溪，原以为他真的十分看重我们二人在凡间的平淡数年，此刻才终于明白，对仙家而言，数年也不过匆匆弹指一挥间，又怎比得过他千万年来都尽忠尽效的三界至尊？
念稚念稚，你为我起此名，究竟是想让我时时念着那份童稚，还是想教我永远都当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任人摆布，任人宰割？
我凄然一笑，只干脆道了句：“好。”
既然天帝之令不可违，既然我终是无缘做仙，既然我今日必死无疑，那就不妨洒脱些，省得死后还落人笑柄。
此时我仰头望天，只见层层叠叠的乌云像是快要倾压下来。我轻呼一口气，缓步走出焕世的仙障。
方才有他仙障庇佑，故还觉得不甚冲煞，此时才刚一出仙障，便被迎面而来的戾气慑到了地上，这北曜台，不愧是三界第一凶煞之地。
伸手拂一下嘴角，已是一片猩红。
我想勉力站起，但那冲击力如此之强的戾气将我重重压制住，我根本没有半分再站起来的力气。
望了望那不远处的北曜台，还有十步之远。
回头看一眼焕世，他只是皱着眉，看着我的一举一动。呵，是在催促我快点到北曜台吧，是怕误了天帝钦指的时辰吧。
我苦笑一声，站不起来，我爬也会爬去！
不想，被他如此轻视的看待。哪怕此时我于他，也不过一块破布般可以随手扔掉。
我咬着牙关，匐在地上朝北曜台爬去。每前行一寸，便感觉我的身体被撕裂一寸。
离那台越近，阵阵的戾气便越加物化，爬至五步远时，那戾气已化作道道利风，如刀如剑，从我身上、面上划过。
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上随着一道道利风划过，已渗出层层血液的凉意，我知道，那是一道道的口子。
此时回望，身下早已拖着一片血迹。裸露的肌肤上，是道道皮开肉绽、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源源不断地向外涌出。
我两眼这时有些昏花，灵台不甚清明，只觉魂魄也已散了一两分。
晃晃沉重的脑袋：不行！我爬也要爬到那里去！要我死，我便要堂堂正正地死！既然说要我受三道天雷，那我便要一道都不少地受下来！
就算魂飞魄散，灰飞烟灭，寂身毁灵，我也要受天雷而死，而不是，如一只蝼蚁般死在这北曜台下！
此时向身后再远远望去，只见焕世的身影已看不太真切，我眼前此时已是一片混沌。却突然想起几个时辰前，焕世站在偏殿外，对我的那温煦一笑。
大抵，也是这般的距离吧。
方才，还是欢喜的两人遥遥相望，此时，却是我如狗一般匍匐在地，而他，就在不远的身后那样漠然地看着我！
焕世啊，我到底要怎样，才能看得透你……
恐怕我于你，也只是一个宠物般的存在吧，欢喜的时候，就逗上一逗；嫌恶的时候，便会毫不留情地丢到一边。
霜月霓鹿你尚且不舍让它来此地，而我，你就可以那么云淡风轻地说一句“去吧”……
好，好，好。我闭上眼，咬紧牙关，继续一步步地向前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