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抛下那句话离座后,众仙也做鸟兽散。只是这散着散着,都散到了我与焕世二人身边。
出得殿门,便被一群大小神仙层层包围,还是那童颜仙笑眯眯先一步跨了出来,道:“焕世将军平安归来,可喜可贺啊!”
焕世也微颔首回礼:“多谢方才太白金星君在殿内的解围之言。”
但显然其醉翁之意不在酒,我看他方才慰问慰问焕世也只是个客套话,如今果不其然一双桃花眼朝我这里一瞟,绽放了不可名状的八卦之光:“这小人参娃,倒是长得粉雕玉琢,珠圆玉润,很是不错嘛!”
这时人群中再次传来那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正是正是,太白此语倒是正中我意!”
我循声望去,但见人群中费力挤出来一个额头锃光瓦亮的老神仙,一身青衣倒是显得超然绝外,仙风十足,但那面上的小眼睛一转,我便知道,他定是天庭中的八卦担当了。
方才一直好奇这八卦担当的具体容貌,不想离近细细一瞧,却是个如此苍老的老人相。
“嘿嘿,”挤到我们二人面前,他先笑了二声,紧接着伸出一只布满皱纹的手将我头捋了一下,“这小娃儿生得当真不错,就是可惜了啊。”
紧接着面色陡然变化,方才还笑嘻嘻的面上突然布满了惆怅,小眼睛里也仿佛蓄了些惋惜哀叹的水光来,这一番变化着实让我看得目瞪口呆,心想神仙不愧是神仙,情绪神色也掌握得忒自如了些。
倒是一边的童颜仙看着他一瘪嘴巴,眼神里露出一丝嫌弃,张口便道:“司命星君啊,不是本君说你,你这容态面皮,也委实该保养保养了些。”
我与焕世都不作一语,静静看着这场好戏。
言毕,那司命星君眼刀一斜,“呔!本星君日夜伏案,忙着撰写人间千万凡人的命格,案牍劳形,哪像你,终日里如此清闲,闲人无愁绪,自是一张脸万年来都未曾变过。”
童颜仙哪能受的了这气,又阴阳怪气地回道:“日夜伏案?案牍劳形?本君只知您这司命星君是出了名儿的惜墨如金,能写俩字儿的不写仨字,能写一字儿的不写俩字,终年下来含括世间诸生命运的司命簿也薄得可怜,也不知世间有多少苦命人要因着你那表意不明,歧义满生的命簿而白受许多苦楚了!”
二人越吵越凶,你一句我一句,个顶个的能酸。
若说方才那赤脚大仙是个嘴上说不出的莽汉,此时这司命星君倒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嘴上的功夫比之童颜仙也一点都不差,本来围在这里想好好打听打听我的来由的众仙们此时全忙着劝架了。
到这儿我可算是看出来了,原来这二人不对付。说来这太白金星君倒是个怎么回事,怎的跟谁都好像不太对付。果然,这长得美又嘴巴毒的人,到哪儿都不太受人待见。
但是,我心中却很待见他。
他二人这么一闹,我却觉得有趣,焕世也落得清闲了。向着乌泱泱一派热闹的神仙们远远行个礼,说了声“焕世先行一步”,当然被命格老儿和童颜仙的嬉笑怒骂声盖过去了。
遂牵了我的手,悄悄招过那还未被人瞧见的小霓鹿,一道走了。
我问:“我们这是去何处?是去方才天帝说的北曜台么?”
焕世面色一顿,低沉道:“非也。先去我宫中将你大小杂事安置妥当,未时还有许久。”
我乐呵呵点了点头。